年关将至,长安城里也渐渐的多了一份特有的红火,昨夜和襄城疯狂了一下,第二天一早,房二公子早早的起了身。倒不是说他想起这么早,实在是被人吵醒的,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李穆艹着嗓子在外边直叫唤。
“李穆,你搞什么鬼,大早上的,鬼吼什么,难道天塌下来了?”长乐姓子温和,可是这次还是忍不住多了些愠怒之色,“画眉,你去看看公子爷起来了么,要是没起来赶紧伺候着起身。”
李穆赶紧低下了头,他可不敢惹长乐殿下,人家不光有少将军罩着,后边还有个皇帝陛下呢,“夫人,不是末将有意打扰少将军,实在是有急事啊,今个一早东民小区的人和军营里的人起了冲突,最后还死了两个突厥人,这会儿不少突厥人已经跑到军营外边闹着要严惩凶手呢!”
“真不让人省心,这叫什么事?”长乐脸色不是太好,东民小区可是专门留给归化的突厥人的,准确的说,这些人有大唐户籍,已经算得上大唐子民了。长安城的人有点鄙视东民小区的突厥人,长乐是知道的,平常过过嘴瘾也就罢了,可一旦出了人命,那可就不好办了。
房遗爱可不知道什么事,在襄城的伺候下穿上衣服,匆匆忙忙的走了出来,听李穆说上一遍,他那张脸就黑了,“李穆,你确定闹事的是咱们左武卫的人?”
“确实是看,那几个兔崽子还在营里关着呢,没您的命令,末将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置!”
“你怎么这么笨,出了这种事,你来找我做什么,赶紧跑一趟刑部,让刑部的人把那几个闹事的蠢货弄走,记住了,要把动静闹大点!”
“少将军,这是不是有点不妥,那几个兔崽子就是有错,也轮不到刑部管啊,要不这样,末将这就回去当着东民小区的人把他们砍了?”
“你说啥呢?李穆,你真以为事情就那么简单呢,人家东民小区的人可是积功得到大唐户籍的,怎么说也是我大唐子民。出了事,那自然也该由律法决定的,咱们私自处决又算什么事?行了,你也别唠叨这么多了,赶紧去办正事!”
李穆挠着头匆匆忙忙的走了,房二公子拍拍脑门,只觉得头疼得很,看来真得好好跟这群兵大爷们上堂课了,要是经常这么玩,那些突厥人还不冒出许多念头来。长乐也知道房遗爱在愁什么,她拍拍二公子的手,轻声说道,“夫君,你也别头疼了,让妾身看啊,这也不见得是坏事,东民小区和其他人有冲突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了,这次也就几个人闹事,还好整治。这次要是处理好了,也就不会有那么多乱子了,你想想,几个人闹事,总比几千几万个人闹事强吧?”
“你说的也是,为夫现在头疼的是怎么处置那几个闯祸的混账东西啊,他们是做错了事情,但为夫还真舍不得砍了他们啊!”
房遗爱很奇怪,他曾经三令五申,明确地说过不让人去找突厥人闹事的,以前也从来没出过事,怎么快过年了,咋就出了这种破事?跟长乐交待了两句,他洗漱一下,匆匆忙忙的离开了房府。
惹事的一共有四个人,其中领头的叫韩恒,这韩恒也是左武卫的老人了,按说不应该做出这种事的。军营里,韩恒四人五花大绑的站在一边,外边还传来一阵阵愤怒的喝骂声,程处默脾气冲,他瞪瞪眼,抄起桌上的唐刀就要出去,“这些蛮子真把自己当回事了,老子这就把他们揍回去。”
“程将军,你可别啊,一切等少将军来了再说吧,这事挺邪乎的!”副将赶紧拦住了程处默,要是让程将军闹起来,这事情就更大了。
程处默很气恼的坐在椅子上,指指韩恒,没好气的问道,“你这个混账东西,大过年的不能让人省点心,我问你,人是不是你们杀的?”
“是,程将军,人是小的杀的,可当时小的只是想威胁下他们而已,哪曾想他们自己撞到了刀口上,小的闪都没闪过去!”
“你说啥呢?好好地,谁会傻到自己往你刀口上撞,你自己说说,你这话有人信么?”程处默气的脸都哆嗦了起来,看韩恒的样子,他更是生气了,站起身甩手给了他一巴掌,“我让你胡说八道的!”
这边闹着,李穆已经领着刑部的人来了,因为兹事体大,所以刑部侍郎穆泽彤亲自前来,这个穆泽彤也算是深的房二公子的真传,临近军营还做了一番慷慨激昂的演讲,“父老乡亲们,都不要闹了,此事将会严查,一切按律法来办。如果一切属实,律法自会还你们一个公道。”
“还查什么查,我们可是亲眼所见,那几个人杀了我们的人!”一个突厥汉子怒目圆睁的,仿佛不给个公道就要领人冲击左武卫似的。
“你吼什么吼,本官刑部侍郎穆泽彤,难道还能骗你们不成?都回家等着去,你们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这里是左武卫驻地,你们冲击营地,按照规矩就是杀了你们都没问题!”
穆泽彤说的可是实话,大唐立国这么多年,还没人敢领人冲击南北衙禁军,这次可让突厥顺民开了个历史先河。
突厥人心中也开始泛起了嘀咕,左武卫的名声那可是很响亮的,所以他们也犹豫了起来。穆泽彤可不会跟这些突厥顺民说太多,转过身进了军营,见到程处默,他拱手行了一礼,“程将军,突厥人说的是真的?”
“是真的,喏,闹事的就是这几个混账东西,赶紧把人带走。对了,穆侍郎,麻烦你仔细查查,如果事情属实,就按照规矩办吧!”
“房将军不在?”穆泽彤可不敢乱答应,这些人可是左武卫的,如果没有房二公子点头,谁敢砍他的人啊。
“穆侍郎,一切照程将军说的做就行了!”房遗爱刚进门,就听到了穆泽彤的话,他看看旁边的韩恒几人,不由得蹙着眉头说道,“你们几个进了大牢后给我老老实实地,谁要是再敢捣乱,老子就扒了你们的皮!”
“少将军,小的们错了,你放心,我们会好好地听从刑部审判的,不管结果如何,兄弟们都不会皱下眉头的!”
“嗯,这才是我房遗爱的兵,穆侍郎,带他们走吧!”挥挥手,穆泽彤让几个衙役押着四个士兵出了左武卫,程处默坐在一旁喝着闷茶,房遗爱则眯着眼轻轻地敲着桌面。事情他已经了解过了,好像这事听奇怪的,有几个突厥人抢了附近商贩的肉,韩恒等人就追过去要回来,结果就在东民小区出了事故,当时韩恒是拔了唐刀,可那些突厥人可是自己冲上来的。
“俊哥,韩恒那家伙说突厥人是自己撞上来的,这不是胡说八道么?哪有人自己往死路上走的,要我说啊,也就两个突厥蛮子罢了,赔他们点钱就行了,难道还真把韩恒杀了不成?”
“处默兄,这事没你想的那么简单,要真是钱能摆平的那还叫事么?你好好想想,东民小区的人可都是有大唐户籍的人,也算得上大唐子民了,咱们做事还能有偏向?这件事要是处理不好,别说东民小区的突厥人要闹事,就是前方的十万突厥仆从军也会起乱子,如今大唐户籍是他们拼命的动力,要是得了户籍还受人歧视,他们还会为我们拼命么?”
“这....可你说现在该怎么办?那几个突厥蛮子已经死了,韩恒又被押到了刑部大牢,就算韩恒说的是真的,那也找不到证据啊!”
“那也不一定,处默兄,这几天你让人乔装打扮下混进东民小区,估计会有事情发生的,记住了,无论出什么事,都不要莽撞!”房遗爱觉得这事应该还没完,别人处心积虑的弄这么大事情,如果不加以利用,岂不是浪费么。房遗爱很确定这事是别人安排好了的,否则什么人会傻到自己往刀口上撞呢。
程处默点点头,“行,我这就派人去东民小区,你也去刑部看看吧,韩恒那小子也是头倔驴!”
商量了一下,放一起骑马往刑部而去,此时东民小区的突厥人也已经散了。发生在东民小区的事情本来不大,可是却惊动了朝堂上的大佬们,所有人都知道这不仅仅是一件简单的凶杀案,最重要的是牵涉到了大唐百姓和突厥顺民的冲突。大唐百姓和突厥顺民互相不服,那是由来已久的。
大佬们正琢磨着要不要用点法子呢,那边又出了大事,不少京城百姓知道了东民小区的事,成群结队的跑刑部外边闹腾了。
“放人,放人,不就死了几个突厥蛮子么,他们杀了我们那么多人,杀他们几个人又如何!放人,放人.....”某男举着小旗子叫得特别响亮,老百姓更是群起呼应,一时间弄得刑部大牢都开始颤抖了。
萧瑀整张脸都开始打哆嗦了,这到底算个什么事,突厥人去左武卫大营闹,京城百姓来刑部闹,这大过年的,就不让人省心了。
房二公子骑着马刚进街口,就被眼前的人山人海震撼到了,娘希匹的,到底是谁能整出这样的幺蛾子,突厥人闹,自己人也闹,这简直不让人活了。
“都给本公子滚回去,闹什么闹,李穆,给我挡在门口,一刻钟内谁要是还敢站这里闹事,格杀勿论!”房遗爱终于露出了本姓,老虎不发威,还真当成病猫了。对突厥顺民不来硬的,那是怕引起更大的冲突,可是对这些凑热闹架秧子的人,可就不用那么客气了。
二公子这一吼,也把街上的人吓到了,没人敢怀疑房二公子的话,他既然说了动刀子,那就一定敢,于是乎,不管领头的咋招呼,众人赶紧作鸟兽散了。
听闻房二公子吓退众人,萧瑀也是长长地舒了口气,“房俊,今个到底是咋了,你查到什么没有,好好地谁会跑东民小区杀人?”
“岳父大人,这也正是小婿奇怪的,有些地方想不通,所以才来你这问问韩恒的!”
“嗯,走吧,老夫随你一起去,我倒要看看,这是谁搞得幺蛾子!”萧老头确实挺生气的,自家闺女快从幽州回来了,本来还想着过个好年的,谁曾想临过年了出了这破事。如果死上几个盗匪乱民的,交给长安县衙也就是了,偏偏死的还是突厥人。
刑部大牢里,韩恒四个人靠着墙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韩哥,我到现在还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怎么咱们就稀里糊涂的杀人了呢?”
韩恒没说话,他还在回忆着当时的情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