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短情长

作者:紫千红

  想着从两人登记以来经历的种种,陌陌突然觉得好累,曾经那么辛苦地想要得到这份爱,他却把她的所有真情践踏在了对梦若溪的旧情难忘上;好不容易对他敞开心扉。一场天降奇灾,又让她背负着那么沉重的担子走过了一年多;终于不负众望,以为自己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没想到,他回报她的…竟是短暂的恩爱后的…又一次背叛!

  又一次!

  在他心里,对她的爱,只是一句可有可无的承诺吗?每天送她一堆东西,是不是只是为了平衡心理愧疚的一种补偿?!她的付出,是心甘情愿的,她不需要他这样的阳奉阴违!要什么,她可以自己去挣!也好过这样被人欺骗、被人耍得团团转!给她一张纸。却把她当儿戏?!

  “陌陌,陌陌。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有意的,我自己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一觉醒来就发现我跟安娜在…陌陌,你开门,你听我解释…我心里只有你,我只爱你一个人,我真不知道怎么说才能让你明白…我不是有心的,我甚至不知道这到底怎么发生的!你要相信我,我是爱你的,我从来没有想过要背叛你!对不起,陌陌,对不起。对不起——”

  追着陌陌上楼,霍黎琛不停敲打着客房的门,嘶吼着,同样的痛苦不堪。他不知道她听不听得到,可是他却不敢放弃,他怕,他真得怕…

  第一次,他怕到…声音都发抖!

  半个多小时,陌陌只是靠着房门,捂着耳朵呜咽痛苦,而霍黎琛喊得嗓子也哑了,两个人。一个没有放弃的解释,一个充耳不闻的咒怨,始终维持着僵局,没有丝毫的进展。

  霍黎琛大吼大叫、失控砸门的反应吵醒了佣人跟刚刚睡下的霍爸爸、霍妈妈,上楼,一听到霍黎琛的话,霍爸爸气得吹胡子瞪眼,霍妈妈脸也跟着绿了。

  不想佣人看笑话,霍母随即挥手遣退了所有人。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一听就知道他是一时大意着了人家道了,霍父质问的话语却也不禁流露浓浓的责备:

  “你怎么这么不小心?!”

  一想到陌陌对他的情深义重,想到自己也死皮赖脸地恳求过儿媳、在那种情况下硬是将她给拖入这趟浑水,本就深感自私不义,而今心愿刚了。儿子就做出对不起人家的事情,霍父霍母心底有种‘利用完人就踹人’的深深罪恶感,跟愧疚感,点了儿子几次,却也是极度无语:

  “你说你…做出这种事,怎么对得起陌陌?!你忘了生病这段时间她是怎么照顾你、陪伴你的了?孩子还不到一岁,你居然干出这种事?!你让我说你什么好?怎么好意思开口替你…求情?!”

  “妈,我知道,我都知道!我真的很爱她,我没有想过要这样、要伤害她,我到现在也不知道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自责后悔地锤砸着墙面,霍黎琛比任何一个人更希望时光倒流,他努力筹备两人婚礼,筹备苏州展览会的事,都是想要给她惊喜,他做梦都没料到好好的,一晚…会变成这样?!

  如果他真要偷吃,怎么会这么容易被她找到?!可是现在,任他说破了嘴皮子,她怕是都不会相信他说得半个字。

  恨铁不成钢,看了下老伴,霍母还是迎着头皮上前敲了敲门:

  “陌陌,别难过,有什么委屈,开门…慢慢说,爸妈帮你做主!陌陌,夜深了,你也不想黎琛吵得大家都睡不着吧!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有事,我们一家人坐下慢慢说,先开门,好不好?!”

  “老夫人,小少爷醒了,一直哭,一直闹,我们怎么哄都哄不好,还是让夫人来抱——”

  僵持地三人正面面相觑地无奈,负责照顾孩子的佣人突然急匆匆地抱着张牙舞爪的孩子跑了上来,话还没说完,只见门倏地被拉开,陌陌红着眼睛、滴着泪跑出来,小心翼翼地一把抱过了孩子,将脸贴到了宝贝儿子脸上:

  ‘他也知道她受委屈了吗?’

  见状,霍母笑了笑,伸到一半的手也欣慰地收了回来。

  “陌陌?”

  见陌陌终于走出,霍黎琛又是开心又是难过,看着她那哭得像是核桃一样的双眼,霍黎琛也不禁红了眼眶。

  “不要说了!我不想听你的花言巧语,也不用你的解释!一年的时间,已经过了,你说过,我要的,你有,都会给!以后,你还是天儿的父亲,我还是他的母亲,可是我们之间,再无瓜葛、形同陌路!我不要你任何东西,天儿跟着你好,我也不抢!孩子我们共同抚养!只请你履行你的诺言,放我自由!”

  一边小心地哄着爱子,陌陌一边怒声喝止了霍黎琛的解释,转身给了她自己的决定。

  “什么?陌陌…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没想到她连最爱的孩子都放下了,霍黎琛知道,这次,她是动真格的了!

  他们之间的爱情,连生死的考验都能通过,这么点意外,她怎么如此轻易就选择了放弃?!

  “陌陌,不要冲动!你们已经有孩子了!男人犯个错,不是…什么大事的!黎琛他——”

  一见事情有些不大对头,霍妈妈也急了,不管怎么说,她也不希望因为这么点事就失去一个千金难求的好儿媳。

  “妈,你不要再劝我,好吗?您也是女人!您该了解我的心情!您知道吗?今晚我去找他,一直担心的还是他是不是突然病发出了意外却没人知道?我从没想过…会出这种事!可是,我是人!我有感情!我错了!我只是一个普通女人!不管为了什么,不管谁对谁错,我都受不了这样的事情!我受不了!我受不了我爱的男人不是心里藏着别的女人,受不了我的倾心付出换来的就是一次又一次的背叛!一个女人换过一个?我不否认你爱我,可那又怎样?!我受不了我爱的男人给我一次次轰轰烈烈的爱,同样更加轰轰烈烈的刺激,我要不起,我不要,可不可以?!妈,这件事,让我自己做主好吗?”

  抱着天儿,陌陌越说越激动,到了最后都哭吼了起来,吓得怀中刚刚安静下来的宝宝也跟着哇哇大哭。

  “乖,天儿乖,天儿不哭,不怕,不怕,宝贝儿,妈妈不是凶你!”

  一见吓到爱子,陌陌快速抹了抹脸,随即轻轻晃着爱子,双眼热泪滚滚。

  “陌陌?!”

  听着陌陌委屈的痛诉,看着陌陌对爱子的疼惜,霍黎琛的心痛了,泪,潸然而下。

  “天儿饿了…也困了,该说的,我都说了!今晚,天儿跟我睡客房!我不想跟你吵架,不想见到你,也不想听到你的声音!你不要出现在我面前!不要让我更恨你!爸,妈…晚安!”

  平复了下情绪,陌陌抱起孩子淡淡地说完,转身推开了房门。

  “陌陌!生死之劫,我们都走过了,难道这样的意外,你就要放弃我吗?!今晚的事情,是我…对不起你,不管因为什么发生,都是我错了…是我不小心!这件事,我会好好处理,一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我发誓,不管主观还是意外,这都是…最后一次!陌陌…不要轻易放弃,好不好?如果连你都失去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唤住陌陌,霍黎琛痛疾地呼喊,沙哑的嗓音有着明显卑微的歉意、恳求。

  步子倏地一顿,陌陌却没有心软,砰得一声甩上了房门。

  “陌陌!你要怎么惩罚我都可以!我求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努力争取着,这辈子从来没有气馁害怕过的霍黎琛,这一刻,却怕得心肝都在颤抖。

  事情已经发展到这样,霍父跟霍母也不好再说什么,便先行回了房。

  门外,霍黎琛还在不停的解释,他知道,她要离开,便是一辈子!

  “陌陌,我们在一起这么久,你真的不懂我的心,不相信我吗?我怎么会背叛你…陌陌…对不起,我错了,我宁可负天下人,也不会伤害你…我一定会处理好,陌陌,你开门…”

  痛苦,霍黎琛却也半点都不敢放松,更不敢离开。他甚至放下了所有的尊严,只为求得她的原谅。这一生,他都没跟人这般低过头。

  不管这次她提什么要求,他都答应,离婚,绝对不可能!他不会放她走,更不可能让她带着对他的恨意、误解、冲动地离开他。以她的性子,决定离开,他们怕是就再也没有以后了。

  “你滚!我不想听!你再开口说话,我立马就走!霍黎琛,我恨你,我恨死你了,我永远不会原谅你!你滚,滚啊——”

  伴随着阵阵叫骂,传来的是阵阵呜咽!

  屋内屋外,一门之隔,两人却都痛苦不已。

  这一晚,两人都没有睡,一个在门外站了一夜,一个在屋内,坐了一晚——

  …

  第二天,陌陌一拉开门,一道颓废的身影差点就倒在了她身上:“陌陌,你听我解释…”

  激动地,霍黎琛攥住了手腕,却被她通红的眼睛震在了原地。

  猛地一个甩手,陌陌连话都没有接。

  看他这个样子,她其实也是十分心疼。只是,这样的日子,她真得过够了!这辈子,她都不想原谅这个男人!

  吩咐了佣人一声,陌陌回房便抱起了儿子。

  随即,便一声不吭地直接坐车回了家。

  知道两人出了事儿,谁也没敢多嘴,两人坐了两辆车,一前一后的回了家。

  到了家里,把孩子交给保姆照看,陌陌回房就拉出了皮箱,简单收拾了几件衣服。夹叼史划。

  追上前,霍黎琛抱着她,强行夺了下来:

  “陌陌,你别这样,你要生气,你打我骂我,杀了我都行,求你,别这样,不要走——”

  猛地一把推开他,陌陌美丽的脸孔都几近扭曲:

  “滚开!不要用你的脏手碰我!这辈子都不要碰我!你个没良心的混蛋!冷血的混蛋!我不想看到你,我不想跟你吵架,你滚啊,滚——”

  “陌陌——”

  “不许你叫我的名字!你不配!孩子还小,我先带走!我知道我抢不过你,所以,我不会跟你抢!也不会阻止你看孩子,安定了,我会告诉你!天儿跟着你,至少不会吃苦,孩子大点,我会跟你送过来…以后,都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陌陌刚一拉动皮箱,霍黎琛再度抱紧了她,拉着她的手就往自己脸颊上扇去:

  “你这么恨我,你可以打我,骂我,甚至杀了我都行!可是,陌陌,你绝对不能走!这件事,是我对不起你,你要怎么惩罚我都可以!可是,人生的路还很长,未来还有很多的不确定,甚至不能预料的意外…这样的事儿,也会防不胜防!我不是为自己找借口,为自己辩解…可是,有些事情,不是你不想去做,事情就不会找上你!全天下的女人,我谁都不要,我只要你!你听懂了吗?那个安娜只是来代韩秘书…几天的班,我连正眼都没瞧过她…如果早知道会发生这种事,我就不该弄个女代理秘书!这些事,都不是我安排的!是公司的流程…我…陌陌,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你都不会相信…可是,你知道吗?我宁可公司关门,也不想伤害你…为什么出了事儿,我想要解决,想要留住你,你却恰恰相反,你有没有想过,你这样是在把我往外推?”

  他恨自己的不争气,也恨她的不讲理:

  “陌陌,你冷静点,先不要顾着生气…陌陌,我给你的爱跟信任…还不够吗?爱情,要的是两厢情愿,也要努力争取啊!就算是我做错了,就算真的有女人介入了我们中间,我是那么努力的想要靠近你,为什么你要选择推开我?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

  晾了一晚上,他的头脑也冷静透了。他知道自己是被人算计、着了道了,只是,他做梦都没想到,自己居然会在自己的地盘、被自己的手下…给算计了!如果不是事实摆在眼前,他真不敢相信一个连模样都没记住,见了没有几次面、没说过一句外话、看起来正经八百的女人,居然打主意打到了他的身上,还打得他措手不及。

  从来没有为一个女人如此丧失尊严,陌陌的决绝,让霍黎琛越来越怀疑这件事到底是意外,还只是一个导火索,或者只是一个她想要离开他的借口。

  “霍黎琛!你混蛋!你没有没有良心?!你是不是人?!你竟然说出这种话?!我有没有爱过你?!你说我有没有爱过你?!我傻!我神经!我犯贱!我自甘堕落!拼了命地跟一个不知道有没有明天的男人上-床,为他生儿育女!如果连生死契约都能背叛,你要我还拿什么去争?你霍大少爷年轻有为,一堆女人排着队的上你的床,以后,是不是每个女人在你床上醒来,我都该理所当然的接受?!因为人家主动,我就要接受?我为什么要接受?我怎么知道你不是半推半就?我怎么知道哪天把我熬成黄脸婆,你不会将错就错一脚踹了我?我为什么要承受你的错误,要为你买单?!我不喜欢!我宁可孤独一生,也不要你这样的男人!你放开我,放开我——”

  奋力地又捶又打,陌陌也气得要死,发疯一般在他手臂甚至咬出了几个压痕。

  霍黎琛却始终紧紧抱着她,死也不撒手。

  直至一阵血腥味传来,陌陌才停下了动作,却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无力的瘫下了身子。

  抱着她,霍黎琛同样湿了眼眶:

  “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有意的!别这么说自己,是我傻,是我神经!都是我的错!我不该说这样的话,陌陌…我从来没有那样的想法,我发誓…或许我不是个好男人,但对婚姻,我很负责。或许因为从小就失去了母亲,连父爱都被人分走了…所以,我一直渴望一个家。一个温暖的家!所以,但凡我交往过的每一个女人,交往的时候,我真的很认真、很想给她们一个家,一个真正的、温暖的家!不管是梦若溪,还是姚兰,曾经,我真的动过这样的念头,可是最终,不是我不要她们,是各种现实让她们离开了我…你懂吗?虽然不是每次期待都能开花结果,可对待感情,我是认真的!你要相信,我若是给你婚姻的承诺,我要是有了家,我就会对我的妻子、我的家负责…我跟你一样渴望家,渴望温暖…渴望幸福,所以,我也会竭尽所能的去守候…陌陌,不要轻易放弃我…对我来说,你跟天儿,就是我的整个世界…我做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你们两个啊!不要轻易放弃我,陌陌…”

  手上的力道一次次加大,两人都禁不住痛哭。

  谁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不过是未到伤心处罢了。

  发泄过后,心气仿佛顺了,陌陌的泪却还是止不住。可是又不能否认,他的话,也是在情在理。

  她气他的不争气!很气!

  终归不是铁石心肠的人,看他满目腥红的憔悴,其实,她心里也不好过!可是,要她原谅,她做不到!

  半天,两人都维持着一径的动作,一动不动。

  曾经渴望轰轰烈烈的爱情,可是这样的爱…太苦也太累,这一刻,陌陌犹豫了…

  经历了生死,经历了爱情,她却最想要最平凡的爱情,过最普通平静的生活!为什么…她的日子平静就像是海上的奢望,永远都充斥着风雨!

  “陌陌,我知道…这件事伤害了你,现在我说什么…都于事无补;这次,是我大意了…是我的错,我一定会给你个满意的交代!可是,不管多久,不管你要怎么惩罚我,都不要离开我,好吗?陌陌,我们已经有天儿了,我爱你,也爱孩子,你不想孩子有个完整的家吗?你有什么想法有什么要求,我都可以答应…哪怕一辈子不理我,不跟我说话,只要在同一屋檐下,还让我能看到你…我都答应!生死的考验,我们都过了,难道这点磨难,你要放弃吗?我可以用自己的生命起誓,就算我的身体背叛了你,如果我有丝毫不忠于你的心,哪怕一点念想,就让我的白血病——”

  “不要说这种话!”

  见霍黎琛竟然用他那要人命的病发誓,无意识地,陌陌还是心急地伸手捂上了他的嘴,这个,太严重了,她真怕‘说曹操,曹操会真的到’!

  “你肯…原谅我了…?”

  她还是关心他的!一个激动,眼前一黑,霍黎琛的身体竟控制不住的一个趔趄。

  扶住他,陌陌也惊了一下:“你怎么了?”

  不会真的犯病了吧!虽然生气,可她没想要他的命啊!

  闭眸缓和了一会儿,霍黎琛径自摇了摇头:“没事,有点晕,可能昨夜没休息好!”

  他知道,他若装虚弱,可以很快获得她的同情,可这一刻,他不想用这样的心思,他安排她知道后会更恨。

  只是紧紧攥着她的手,他却是在摇头:“陌陌…”

  缓和了片刻,陌陌的情绪也稳定了下,不自觉地,也开始吐露心声,“其实…我不是不信任你的爱,只是对自己…没信心!就算今天这一幕是意外,以你的条件,我不确定这样的意外…一年会有多少次,不知道哪一次会突然发生…由量生质的转变!现在…我已经是生过孩子的黄脸婆了,怎么去跟那些年轻貌美的小姑娘争?很多人都说只求曾经拥有,曾经我也觉得我可以潇洒伟大…可是我真的很自私,我不想跟别人分享,我不想天天活在你争我夺的生活中,哪一天被可怜地扫地出门,还要被别的女人嘲笑…我很怕,也很累,我不想争,也不喜欢争…”

  俗话说,男人四十一枝花,女人四十豆腐渣,男人跟女人不一样,女人的青春是爱情不可或缺的资本,而男人,才貌、地位、身份、金钱,每一样都可能成为女人趋之若鹜的亮点,而他,偏偏同时占据了所有。

  “傻瓜!你在瞎担心什么?如果我真如此寡情、狼心狗肺,那我也活该晚景凄凉!”

  这其中的道道,她以为他没考虑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