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三……”
吊挂在天花板上那盏奢华炫目的皇宫水晶琉璃吊灯,这时开始徐徐转动起来。(爱看言情小说网首发)
莹白,流黄,粉红……
各色颜色随着水晶灯的缓慢转动交替洒落下来,代替了原先明亮的白光灯,斑驳陆离的色彩渐渐扩散到大厅里的每一个角落。
宴会大厅的一角,一支小型现场乐队出场,不多时,优美舒畅的华尔兹音乐从轻至重,配合着大厅里迷离的灯光,缓缓流泻进每个人的耳中。
这里的每个人不包括商怀诤与甘宛两人。
从商怀诤踏进宴会的那一刻起,他那双如冬夜流水般深沉寂静的黑眸就紧紧锁定在二楼旋转台上的那个娇艳俏影上。
薄唇勾起一丝笑,深沉的黑眸里面依旧不动声色,她今晚
还真敢穿啊!
那妖娆的身段,那慵懒随意披在身后的长发,裙摆缕空蕾丝的侧间,若隐若现的纤白双腿,还有那噙着一丝甜笑的美艳脸庞。
商怀诤越看,黑眸里的寒光就越盛。
“七,八,九……”
甘宛眼睛盯着商怀诤,嘴里还在默默地数着数,她在看,究竟商怀诤在她数到哪个数字时,才会把手伸向她。
崔暖继续在她耳边说着什么,她没有听得进去;乐队演凑的曲子柔和悦耳,听进她耳中只是一堆乱七八糟的杂音。
她此刻的心思全都系在对面那一双沉黑的寒眸里,系在他挽着顾漫的右手上。
华尔兹的音乐继续,两人的目光胶结在半空中。
“十三,十四……”
顾漫早已经看到了甘宛,也看到了她今晚身上的那套与自已同款的礼服。
精致美丽的脸蛋登时愣住,脸上的灿烂笑容也一顿,紧接着,一股怒气就如火山爆发一般直冲上顾漫的发顶。
甘宛今晚这算什么回事!?竟然和自已穿同一条裙子,穿得比她丑那也就算了。谁知,甘宛那狐狸精居然耍心机,把裙子改得像要去勾搭男人的一样,看周围人的来回目光,看那边几个相熟的同行,眼里藏不住的讥笑,完全就把精心装扮的自已比下去了!
顾漫气得冒火的眼睛,再侧眸看挽在身边的怀诤,从刚才开始,他目光就再也没有正视过自已!
越看越生气,顾漫一手提起裙摆,就要往二楼的旋转台冲去。
“来了,来了!”唐商怡附在沈俞良耳边:“你看,顾漫沉不住气了吧。你就做好认输的打算哈。”
她真是恨不得顾漫会在这里闹大,倒不是不关心小丸子,只是一想到,顾漫闹开后,会有一个月免费的阿四使唤,她就巴不得再上前推几把顾漫。
再说,小丸子的功力她见识过,那可不是盖的,怕啥!
沈俞良懒懒地把自已的屁股挪上白色的椅子上,睨一眼唐商怡:“嗤!道行还是太浅了。”
她没看见商怀诤一直都不露声色吗?
甘宛看着商怀诤,自然也看到了挽着他臂弯的顾漫的反应。
看着顾漫从刚才就射杀过来的目光,她美眸虽然还是看着商怀诤,嘴角却也不由自主地勾了起来。
商怡今晚竟然偷偷来了这一出,虽然自已也挺觉得意外,但不可否认,意外同时,也觉得有趣极了。
这条裙子,到底可以把顾漫最后气成什么样子呢?会不会气得在众人面前失了她一向扮演的淑女形象呢?
真期待啊。
甘宛正期待着顾漫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冲上来,而顾漫也正提起裙摆一脸气愤地有想杀上来的念头。
就在顾漫左脚正提起的同时,商怀诤挽着顾漫的手倏然一翻,改为拉着她的手,成功地阻止了她接下来的行动。
甘宛一愣,就看见商怀诤微侧着头,把薄唇附在顾漫耳边,神色淡淡地说了几句话。
然后,奇妙地,顾漫脸上暴跳如雷的气愤统统消失了,被一脸的娇羞柔笑取而代之。同时,还不忘向着甘宛的方向投来一记得意的目光,然后娇嗔地嘟起嘴唇,拉着商怀诤的手状似不依地晃动了几下。
“三十。”
甘宛扯扯嘴角,目光平静淡然地收了回来,低头,再深吸了一口高脚杯中的浓郁气味。
奇怪,从来都是听说,喝了酒的人才会醉;怎么,她今晚,只是闻着酒味,也会醉了?
醉得,都快失了自知之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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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厅里,杜美月把三人的互动全看在眼内。
看着怀诤从进来到现在都是盯着甘宛不放,她怕极怀诤会不顾商家的声誉,不管身边的顾漫面子,直接把甘宛拉到自已身边。
“怀诤,”杜美月走到商怀诤身后,悄悄拉了拉儿子的袖口:“记住你自已说过的话啊。”
商怀诤默了片刻,才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这边刚安抚下儿子,那边又看到顾漫想要冲上去找甘宛闹起来,杜美月急忙伸手过去想阻止她的举动,就见到怀诤已经出手拉住了顾漫,不让她气得当场失去分寸。
还好啊,杜美月偷偷拍了拍自已的心胸,一颗心总算放下了一半,还好儿子是帮着她们这边的。
心情放松下来,杜美月走到商怀诤身边,笑着指了指空出来的前方:“怀诤,今晚就你和漫漫开舞,跳第一支舞吧,好吗?。”
商怀诤的黑眸还盯着二楼的背影不放,他放开顾漫的手,淡淡地道:“不了,今晚只是属于私人宴会。让大家随意吧。”
顾漫当然不肯了,现在正是对甘宛乘胜追击的时候,她可不能白白放过。
抬起手,想再去握着商怀诤的手,商怀诤已经面无表情地闪身避过。
“怀诤,”顾漫眼眶里立即湿了起来:“你就连一支舞也不肯和我跳吗?”
杜美月也在一边帮腔:“那怎么行!怎么说今晚你也是宴会的主人,跳第一支舞是规矩啊。”
“妈,”商怀诤徐徐地把目光转望向杜美月:“您真的想让我开舞?”
杜美月一窒,她看着儿子望过来里的点点寒光,心底突然就不再敢有坚持。
怀诤对甘宛的执念有多深,她几年之前就领教过了,难得现在怀诤站在她这边,逼得太急恐怕会得不偿失了。
“那……”杜美月走到顾漫身边,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臂:“漫漫,怀诤刚刚从国外回来,可能累了,下次再说吧。”
顾漫哀怨地嘟起嘴巴:“只是跳一支舞而已。”
商怀诤正与杜美月说着话,眼角余光就看到甘宛把手上的杯子放下,步履轻慢地往旁边的侧楼梯走去,崔暖则紧跟在她后面。
他目光一暗:“妈,我先走了。”
崔暖两手垂在身侧,不快不慢地跟在甘宛一米远的后方,从商怀诤出现那刻起,自已看着她目光湛湛地盯着商怀诤,看着她神色平静地收回目光,看着她沉默地离开宴会。
明明她由始至终都没有说过一个字,也没有多余的表情,崔暖却明显感觉到甘宛身上幽幽散发出的一丝透骨酸心。
第一次,崔暖第一次感受到这种平静无波下面的波澜起伏。
“我送你回去吧。”
终于还是不忍继续看着她寂寥的背影,崔暖加快脚步,来到甘宛身旁,和煦的目光凝视着她柔美的侧脸。
甘宛停下来,静了几秒钟:“嗯,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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