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行李佣人已经整理好,这别墅这么大,可仿佛她多待一会,都会显得分外拥挤。
七八个大纸箱,两个行李袋,就是她全部的家当。
“我能去你的卧室拿一点东西吗?”她语气淡淡的问霍霆。
霍霆抿了抿唇,她削短的发,在倾落的阳光下泛着软绵绵的栗色,这么温柔的颜色却像一把刀子割在他的眼睛里,火灼一样的痛。
他随着她一起上了二楼,推开主卧的门,一股浓重的百合香气扑面而来,阮阮不爱花香,她一直觉得最好闻的味道,就是雨后清晨里,站在草地上那一股股青涩的气息。
霍霆站在卧室的落地窗口,看着门前停的喷绘得一团糟的小货车,眉头轻轻蹙起,语气凉凉,“巫阮阮,你学会唱苦肉计了。”
阮阮正在抽屉里翻着东西,她抬起头,看着霍霆清俊的背影,忙不迭的又把思绪埋进抽屉,“什么苦肉计?”
霍霆背对着她,手指触摸在落地窗上,指尖瓷白的近乎透明,“那辆破车。搬个家而已,我会不给你出车?还是,我给你的钱只够你找这么一辆破车。在前夫面前故作姿态假装凄苦,你这是打算让绮云山的邻居都来指责我是个始乱终弃的小气男人吗?”
阮阮怔住,握着相册的手指渐渐僵硬,她深吸口气,慢慢吐出,抬起头,望着她不忍触及的清俊背影,总觉得那样的霍霆看起来,分外孤独。
“本来就是你始乱终弃啊。”她微笑着说。
阮阮想,面对世人的刻薄,微笑是最强大的武器,能伤害对方,能保护自己。
霍霆在她的语气里听到了释然的笑意,他慢慢回身,淡粉色的唇隐约浮现灰败的紫,阮阮笑着用掌心贴在自己的肚子上,“别瞪我啊,本来就是嘛,不过,”她突然顿了顿,下意识想去掖自己耳边的碎发,手指拂过短短的发丝,不由面露尴尬,“不过就事论事的话,不能说你小气,你出手还算大方。”
“那你这场苦情戏,演给谁看。”
阮阮直直的望着他,双瞳剪水,波光粼粼,语气有些无奈,“霍霆,为什么你会觉得,我是在假装过的不好,而不是真的过的不好呢?我现在就是不幸的,我不会佯装幸福,但是,我不会一辈子不幸的,对吗?”
她低下头整理手的相片,厚厚的一打,是她全部幸福的回忆,这是她曾经的美好,她不会选择逃避,而选择珍藏,待到多年以后,时光老去,她一个人头发花白,牙齿掉光,还能望着这些美好的旧照片来回忆,她也曾有过烂漫的爱情。
不忮不求,何用不臧?阮阮懂得这个道理,不记恨,不贪求,想幸福,又怎么会难。
“这些照片我可以带走吗?将来我总不能在财经杂志上来告诉喃喃,这个是你爸爸,每个孩子,都应该拥有一张自己父母亲的合影。”
霍霆走到她的面前,修长的手指按住那些厚厚的照片,好看的眉眼轻皱,带着丝丝的嫌恶,拿在手里一张一张的翻看,最后,抽出一张两人在大学时的合影,霍霆坐在书桌前面无表情,阮阮拎着一把扫把正在扫地,不经意间抬头,惊讶的瞪着镜头,这是大学同学抓拍的照片,满是青涩的回忆,他捻在指尖递给阮阮,嘴角微挑,“一张?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