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雷轰顶一般,连身上的疼痛都瞬间静止,散尽脸上的一切表情,阮阮的目光近乎呆滞,没有任何意外,没有任何不敢置信,她在等的死亡宣判原来不是出自自己的口,而是来自于霍霆。
他努力克制自己的嘴角不去抽动,噙着一抹冷笑,说,“不是于笑,是阮阮……是巫阮阮的话……你这么急着离开,你要去哪里呢?嗯?”他不徐不疾的用下身去摩擦着她,“有男人在等你?”
阮阮木讷的眨了眨眼,如同凋谢了花朵的枯枝,毫无生气的煽动的唇瓣,“有……男人在等我的话,你会让我离开吗。”
这间酒店虽然装修豪华,但是建筑还是有些年头,客房布局迂回,霍朗顺着安全通道的指示牌在长廊里拐了两个弯才看到安全通道的大门。13acv。
霍朗的目光突然变的又黑又沉,如同暴风雨前夕的天空,蕴藏着可怖的雷电,他抱着阮阮大步的下到12楼,阮阮的重量轻到令他不可思议,他试图用身体推开安全通道的门,这种门可以两边打开,推拉都可以,但他尝试了两次并没有成功,好像12楼的安全通道口被锁住,他愤恨的对着大门踹了一脚,眉头紧紧锁住,抱着阮阮飞快向11楼跑下去,下楼的度总是比上楼的快,尤其当他怀里还抱着一个人,他沉着声音对怀里虚弱的人说,“救护车就在楼下,你不要睡觉,听到没有巫阮阮,你流了很多血,不许睡觉,我命令你,如果你敢睡觉你就准备去给韩总监当一辈子助理吧。”
“你在哪?”走了一个半小时,电话不接,短信不回,最后还关机,如果不是有人在面前,霍朗一定会掀着桌子和她说话,他说了多少婉转的好话才让这个年女人和自己在这里等这个消失的设计师。
他烂泥一样的躺在床上,静默的望着不停打转令他晕眩的天花板,摸起被自己扔到床头的手机,拨通电话薄里第一个号码,电话立刻被接了起来。
阮阮又勾了勾手指,力气更弱了,最后,还是在他怀里晕了过去。
可是就剩几步的路,十几个台阶,她却再也迈不出去,强忍着的疼痛试图可以一点点走下去,却因为身体的牵动而疼得她眼前忽然黑了好一会,她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因为这种黑暗而滚下去,所以只能牢牢的抓住栏杆,“有人吗?救救我……救命……”
酒店的经理已经在一楼候着,看到霍朗抱着阮阮从电梯快步走出来的时候,着实吓了一跳,忙指挥着保安过来帮忙,霍朗冷冷的看着冲过来的几个人,眉目紧锁的躲开了别人的手臂,“别碰她,救护车来没来?”
他的面部线条冷硬到令人生寒,前台小姐马上点头道,“好的先生。”
“我受伤了。”他鼻音浓重的说。
几乎是冲到电梯口,霍朗一步未停,食指不断的焦躁着去按下电梯键。
霍霆冷冷的抓过她手里的水晶烟灰缸,放在眼前仔细的打量,明明没有碎,那他刚刚听到的那一声清脆的碎裂声,来自哪里呢?
“阮阮……”直到近处,他才看见她身上的狼狈远远不止刚刚所见的,她的唇角有干涸的血渍,脖颈上有勒过的淤痕,来时的毛衣长裤不翼而飞,只是赤/身穿着一件男人的开襟毛衣,没有力气裹住身体,就这样敞着晾在阴冷的楼梯间,白希的大腿上是刺目的鲜红,在她身下形成蜿蜒的血流。
死了才是一了百了的轻巧,活着比死难过太多了。
他抬手帮她把盖在身上的大衣向上拉了拉,遮住快要露出来的一片胸脯,阮阮高耸的腹部挺起了身上的大衣,露出白希的大腿,霍霆蹙了蹙眉,用沾着满臂鲜血的右手在她大腿根部的外侧摸了摸,指尖沾了一丝掺着血液的白浊,胸腔猛地传来一股莫名的窒息感。
三步并作两步,这种悬在生死一线的急让他想到了那些在叙利亚的惊魂夜晚,他承认自己现在承受能力已经降到了平生最低值,她有过家庭也好,她是个孕妇也罢,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很在意这个女人,自从见第一面起。
霍霆颓然的跪在床上,周身的暴戾和力气都随着她的离开而散尽,他微微弓着脊背,看着阮阮决绝的背影,那扇在他猩红眼底骤然关上的大门,仿佛再也不会打开。
“霍……总,救救,救救我,我肚子好疼……”她不过是一个平凡的小家碧玉,不是征途战场的巾帼英雄,在这种超越了她生产呢呢时的疼痛下,要说出一句完整的话真的要耗费她很大的力气。
他们两个,那么深爱的两个人,正在用血腥的方式伤害着对方,如同不共戴天的仇人一样。
她的呼吸很浅,浅到快让他感觉不到,一种可怕的想法从他的脑海里一闪而过,巫阮阮会不会就这么没了?再也不再这个世界上了?就像那个女人一样,说了再见,就再也不见了,而巫阮阮连个再见都没对他说,她的那些个带着希冀的再见,那些个好像他们每天都会见面的再见,都是骗人的?
现在的阮阮,只要遇见阳光就会金光熠熠的栗色短发湿漉漉的凌乱的贴在脸颊,苍白无力的跪靠在楼梯间,如果不是她微微抬起的眼眸还闪烁着一点黑漆漆的微光,那么她看起来真的像已经死去了。
一身狼藉,一地心碎,这就是她为爱情付出的代价。
因为离开的太过慌乱,在迂回的通道里错乱了方向,没有找到来时的电梯只看到安全出口的大门,便想都没想的都推门而出,她以为自己可以先逃离开13楼,再从12楼去找电梯,她怕霍霆会追出来,那就真真切切的要了她的命。
汽车稳稳的停在医院门口,霍朗迅的跳下车,抱起阮阮将她放在已经等在门口的担架床上,和医生们一起把她推往急救室。
氧气忽然灌入,阮阮捂着胸口呛咳了几声,强忍疼痛,爬下床,生怕他反悔一样,抓起自己的手机,胡乱的卷上他那件灰色毛衣仓皇夺门。
可是阮阮还难过着,他凭什么享受那一了百了的轻巧?
孟东一怔,立马从椅子上站起来,挪窜着身体从一长排观众席出来,一边摸着车钥匙一边跑,确认到霍霆的地址,马不停蹄地赶往酒店,期间还给霍霆的医生朋友打了电话,说了地址。
“巫阮阮!”他推开安全门大喊了一声,只听到一声细如蚊鸣的呜咽声,走廊里的声控灯因为他突如其来的而骤然大亮,霍朗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
是什么样的悲喜交加,能让一个男人在安慰的笑容之下流出绝望至极的泪水?
就着她腿间的湿热,他无情的顶入她的身体,“不让!没有男人你就活不下去,是吗?那好,做生不如做熟,正好我还知道你在哪个姿势下才能真正的高!潮!”他发出满足的舒叹,开始疯狂的撞击,像终于得到猎物的野兽,满眼的志在必得。
门外的保安告诉他巫阮阮所说的那一家酒店就在前面几百米的地方,他快的上车启动,在短短几百米的距离将油门轰到这辆笨重越野车的极限,一个急刹闷在了酒店的门口。
就在一个多小时以前,她还弯着眉眼笑得像小花一样对他说,她喜欢有人和她共进退,她还说,有他在很好,因为他总会及时的弥补他的不足。
你以为霸道的男人就是一副金刚不坏之身?
“巫阮阮,你给我睁开眼睛。”
“只要你不是于笑,疼死又有什么关系?”
霍朗抱着她撞开11楼的安全通道大门,向电梯间大步走去,英俊的侧脸因为他神情的凝重而愈发刚毅,他是一个不善于透露自己情绪的男人,可是当他低下头看到苍白的阮阮,她勾在自己衣领上的纤白手指,霍朗还是忍不住的滚动着喉结,眼眶阵阵发热。
“我现在过去,你在哪?”霍朗立刻起身,握着电话仔细的辨析着她说给自己的地址,挂断电话后,蓝总也站了起来,有些担心的问,“巫小姐出什么事了?”
阮阮断断续续的呼吸传进话筒里,霍朗的神经立刻紧绷,“阮阮?巫阮阮你在哪?你怎么了?”
希望碎裂会有那样的声响?还是心脏……
这里的信号并不是很好,但是足以支持通讯,她费力的用颤抖个不停的手指去按数字键,屏幕却突然亮起了来电显示,是霍朗,阮阮咬着牙片刻不等的滑开屏幕。
阮阮举着烟灰缸的手不住的颤抖着,她浑身的每一处都在颤抖,好像明明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却偏偏一不小心杀了人,就是那么惶恐,她从来没打过谁,更别说伤了谁,早在半个小时前,如果有人告诉巫阮阮,你会用坚硬的水晶伤害你最爱的霍霆,她一定会当做天大的笑话,可是它就是这么血淋淋的发生了。
笑容散尽之后,只剩不可名状的哀伤,霍霆紧紧按住自己的心脏,想要它别疼的这么残忍,他在没有人看得见的地方,用一个男人的方式决绝的哭泣,所有的不甘和怨恨都在这一秒钟爆发,他蜷着身体将头抵在床上,狠狠咬住自己的手臂,仍是被阮阮咬坏的那个地方,这一次换成是他被鲜血染红的牙齿,手指狠狠的抓在额头上的血口,自残的摧毁着他的血肉模糊,发出只有因战败而受伤的野兽才会发出的痛苦嘶吼,他恨不得,恨不得立刻,马上,从这个世界上离开!
阮阮说她在13楼的安全通道,他在跑进酒店大堂的时候对着前台小姐果断的吩咐道,“叫救护车,现在立刻马上,有孕妇在这里受伤了。”
经理拿着对讲机向门外的保安询问着,那边回答连救护车的声音都没听到,他抱着阮阮的脚步没有听,扭头对大堂经理命令道,“门口的绿色悍马,马上带我们去最近的医院,快一点!我不认得路!”
霍朗也不知道巫阮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只知道自己现在的情绪万分焦急,一点也不想把救人的时间浪费在对蓝总的解释上面,“我不知道,我现在要赶过去。”
三个小时以前,她坐在自己酒店房间的沙发里,如一只挺着肚子埋头苦吃的小仓鼠,啃了一嘴角的饼干屑,还极不情愿的为他整理领结。
她能逃脱自己,她会恨自己,她永远不会原谅自己,他得逞了他的阴谋所以他应该微笑,可是眼泪又从何而来呢?
几不可察的,霍霆的嘴角轻轻上扬,不住颤抖,鼻翼难以控制的煽动,下一刻,眼泪奔涌而出,冲刷着他眼底的血迹。
他被隔离在了门外,有些脱力的抹了一把脸,霍朗安安静静的靠在冰凉的墙面,后脑抵在墙上,面无表情的看着手术室那三个冷冰冰的大字。
霍朗不愿意相信会有人对一个孕妇做这样的事情,就算她被八光了衣服,受了重伤,但还有什么比这白色的液体更能说明她在这一个半小时里到到底遇到了什么?
阮阮微微弓着身体,声音被他撞得支离破碎,拼命的向床头躲去,“我肚子疼,放开我……我肚子好疼……”
人生很奇妙,他辗转过那么多国家,遇到过那么多人,比她漂亮比她优秀到百倍千倍的女人不计其数,他也曾发誓再也不会轻易的去喜欢一个人,可是到头来兜兜转转,喜欢一个人这么简单,只要是对的人,只要他们有时机相遇。
如果霍朗没有来,也许她还能靠着仅存的毅力维持自己清醒,可是当漂浮的枯木安全靠港,她实在是失去了最后一丝坚持的勇气。
腿间还是不断有鲜血流出来,阮阮知道这不是因为下身撕裂的伤口,这是她的肚子出了问题。
霍朗大概还在和呵玛的老总聊天,以他的性格没有对她咆哮没有怒骂她智商低下突然消失这件事,就充分的说明了他现在还在客户面前,霍朗沉稳而磁性的声音成了阮阮最重要的一颗救命稻草,就像漂浮在大海的人突然看到一艘远洋的白色帆船。
孟东正在和小情人看电影,心里嘀咕着这个时间接到霍霆的电话,从来就不会有什么美好的事情等待自己,但是听到他说受伤还是很意外,“哪受伤了?”
阮阮半闭半睁的眼睛,想看看霍朗,却怎么也没有力气睁大眼睛,她用蜷在胸口的手指轻轻勾住他的马甲领口,轻轻拉了一把,算是对他的回应。
巫阮阮啊,你最好给我平平安安的滚出来,我霍朗,是这么骄傲的人,你不能让我在刚刚低下头承认自己的感情时,就消失了。
撕裂带来的火辣疼痛已经被肚子的绞痛取代,她要离开这里,要保住她的喃喃,既然她不是于笑,她再也没有理由留在这里,再也没有理由放纵这个魔鬼一样的霍霆。
阮阮的每一次危机,都恰好有自己在,梦想成为全世界的英雄让他心力憔悴,可没想到,就算成为一个人的英雄,也会这么面临这么巨大的难过和无奈。
你以为冷漠的男人就不在乎儿女私情?
霍霆嘲讽的笑笑,将手的烟灰缸随手抛到了地毯上,发出闷闷的声响,“你怕我打你?”
他紧紧攥着阮阮的手,纤细的手掌好像要被他握进肉里,他吸了吸鼻子,有些颓然的将额头抵在前座的座椅上,与她短暂的相识就像被按下回放的电影镜头。
霍朗扫了一眼桌面上内容繁琐的合同,眼里浮现一抹笃定,“抱歉,我没有时间为您解释合同了,合约我可以接到无数,女人我只有一个。”说完大步离开。
握着手机的手腕抖的不成样子,她颤着手去长按开机键,好像最后的一点力气都用在打开这唯一救命的东西,屏幕亮起来的一刻她太庆幸自己跑出来的时候拿着它,如果没有电话,这一夜,足够让她成为一具尸体。
第一次见阮阮,就是带她脱离千钧一发的危险,她挺着肚子在人行道的斜坡撵橙子,红着眼眶望着自己的惊讶模样,像被一刀一刀凿在自己的心上,再也不能像灰尘一样被轻易拂去。
他将阮阮抱上后座,自己跻身进来,打开车顶的室内灯,随时打量着她的情况。
冷清的酒店安全通道里,巫阮阮因为疼痛已经一步不敢再动,她裹着没有纽扣的长毛衣,紧紧的抓着楼梯栏杆,冷汗涔涔的跪在台阶上。
阮阮的声音本就轻细,这声求救不用说是安全门外的人会听到,恐怕站着离她七八个台阶以外,都会听不清。
雷顶疼都霍。床头放着高档水晶烟灰缸,巫阮阮猛的伸长手臂,抓起来,狠狠砸在他的额头。
霍朗闭上眼睛,黑暗里全是阮阮的模样,她温婉可爱的笑着喊他“霍总”,她哀怨无辜的怯声叫他“霍总”,只要见了他,她就喜欢把“霍总”两个字挂在嘴边……
“那好吧,其实你和我聊这么久,我觉对si还是很满意,不如我们现在把合同签下来,然后你去找巫小姐,我也要为明天的行程做准备。”
“流血了。”他缩了缩身体。
恶劣的驰骋终于停下,握在阮阮大腿上的手掌微微颤了颤,一声钝响,一阵钝痛,鲜血如同破冰的水流,汩汩而下,在他瓷白的皮肤上显得有些过分诡异,那些鲜红的液体在他英挺的眉峰停留片刻,越过眉毛,流进眼里,顺着脸颊汇至下巴,滴在阮阮的身上。
她那么爱的男人,竟然差一点点就置她于死地,这种刻骨的心灰意冷,她一辈子也忘不掉。
那一定是你不明白这样性格刚烈的男人,不许自己在感情面前展现出半分的失败。
其实霍朗还想说,巫阮阮,你和我出来见客户也把脑袋留在设计部了吗?你一个挺着肚子的女人突然消失想没想过别人会担心?
纤细的手臂软绵绵的从身上滑了下去,无力的垂在身侧,霍朗握起她的手,这种失去了生命一样的软绵让他心里一阵发紧,他白色衬衣的袖口因为抱着她而染上了鲜血,的沾在手臂上,浅咖色的马甲上蹭上了血,深灰的西裤从腹部开始到裤脚也都被她的鲜血浸湿出几道黑色。
阮阮吓傻了,她紧紧的护着自己的肚子,这种绞痛已经让她不能均匀的呼吸,可她更害怕失去理智的霍霆会将他手里的钝器砸向她的喃喃。
他想如果和这个女人生活在一起也不错,像个需要温暖的女友,也像个给予温暖的妻子。
洁白的大床之上,殷红的血迹如同能割伤眼眸的刀,霍霆的眼眶迅的发热,他如同一只断了线的人像木偶,身上的还湿着,黑色牛仔裤的拉链凌乱敞开,白色t恤的下摆还有白色的内库都沾满了血迹,慢慢晕染开,额头的血口已经不再流血,长长的血迹挂在脸上,衬得他苍白到快要透明,唇色的灰败好像濒死的状态,绝望的望着她离开的方向。
腹部的坠痛让她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人生将要面临怎样的黑暗,她小心翼翼的捧着自己的肚子,心里对喃喃说了一万声对不起。
他飞快的脱下自己的大衣,罩在她的身前,一把将她抱了起来,因为牵动身体,阮阮痛苦的申银着,“疼……”
我真的是最后一次救你,如果你不识好歹,我就去拯救世界,巫阮阮,你必须给我完完好好的滚出来,因为……
阮阮不回答。霍霆一只眼睛染了血液,红的可怕,他对自己的伤口不管不顾,从她的身体里退出来,慢条斯理的提上自己沾满血的内库,笑容可怖,单手撑在她的耳边,轻轻抚摸着她的脖颈,然后,慢慢的用力,看着她眼里的惶恐变得越来越深,因为不能呼吸而面色涨红,不断的扭动挣扎,捶打他的手臂,他却将力道刚好控制在她可以忍受的边缘,露出嗜血的冷笑,“你千万要好好的记得我多么可怕,想活着,就离我远远的!滚!”他倏地松开手,取消了对她的一切束缚。
我不知道下辈子是否还能遇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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