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穿农家种好田

作者:捡贝拾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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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说田冬莉见盛菜的人越来越多,赶紧把还在屋里吃糖果嗑瓜子的田阴氏叫出来,如此这般一说,母女二人,一个拿盆儿,一个拿锅屉布,到了厨房里盛了半盆肉菜,拾了一大兜子馒头,也没忘提着羊肉,“蹬蹬蹬”,在众目睽睽下走了

  在场的人们那个气呀,一个个恨的咬牙切齿:

  “你说你算个什么东西?一个碗儿不借,一双筷子不刷,见了东西了,连主家都不说一声,拿起来就用,端起来就走,比她自己家的还其实。”

  “剩的东西,能有多少!大家都该着点儿,也不枉主家一片诚意。她可真下的手,一下子盛了半盆子菜,一兜子干粮,全成她家的了!”

  “什么东西?”

  “人性太刺毛!”

  “…………”

  人们七嘴八舌地作践起来,有一个妇女却红着脸,低着脑袋,一言不发。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田阴氏的大儿媳妇、田达川的妻子丁翠花。

  丁翠花今年三十八岁,是个四个孩子的母亲。再婚。娘家就是田家庄二队。

  十年前,丁翠花的丈夫因病去世,婆家穷得叮当响,她便带着两个年幼的女儿经常住娘家。那时正是三年困难时期,日子还不如现在,基本上就是靠野菜维持生命。

  有一次,丁翠花在地里挖野菜时晕倒了。正好被路过的田达川看见。田达川便把她扶起来,又从附近的土井里提了瓶清水给她喝。然后把她送回家去。

  【六十年代初。乌由县一带还没有深井,土井里的水位很浅。人们在地里劳动或者出门时,经常带着一个玻璃瓶,上面拴根细绳。可以随时从井里提水喝。】

  从此,两个人便相熟起来。

  当时,田达川三十岁,还孑然一身。丁翠花虽然是个寡妇,还带着两个孩子,但考虑到自己的家庭条件也不怎么样,母亲在街坊邻居中横竖不讲理,全都没人上门给说媳妇了。再耽搁下去,保不准自己就会打一辈子光棍。考虑再三,便托出媒人。向丁翠花提亲。

  丁翠花有意,她的父母亲却极力反对。说:“田达川的母亲口碑不好,你又带着两个孩子,进门后肯定与她过不成一块堆。”

  丁翠花说:“过不成一块堆就单另过,反正这时候又兴分家。只要我们两个人说的来。他不嫌弃我的孩子就行。”

  女家父母被说通了,田阴氏却不干。说:“一个二婚,进门就是三张嘴,自己一家子还吃了上顿没下顿哩,哪里养活的起?”说什么也不让田达川定这门亲事。

  田达川也是三十岁的人了,自己有自己的主意。何况又是他自己托出来的媒人。便对田阴氏说:“我都三十岁了,黄花闺女哪个还愿意跟我?二婚怎么啦?好赖成起家来了。我养活她们母女仨。过门后我们就另起锅灶。不要家里一粒粮食。总行了吧?!”

  在田金海的劝说下,田达川又赁好了房子,田阴氏才勉强同意。不过,丁翠花过门第三天,就把一家四口撵出去了。

  丁翠花肚子争气,过门后一连生了两个儿子。起名田幼瑞、田幼祥。

  就这样,田阴氏仍然不待见。一天孩子不给看不说,还三、六、九地上门去要东西。丁翠花实在忍不住了,就和她大吵了一顿,从此。婆媳俩不再说话,丁翠花和孩子们再也不蹬老院儿的门。

  虽然婆媳形同陌路,但说起来毕竟是自己丈夫的生身母亲、儿子的嫡亲奶奶。当听到人们如此作践田阴氏,丁翠花的脸上仍然不照,*辣地抬不起头来。

  不是吗?孩子不争气,大人脸面上不好看。翻过来也是一样的道理呀!

  郝兰欣见状,向众妯娌们使了个眼色,立马转移了话题。大家这才明白有妨碍,笑笑,麻利地干完手里的活,招呼来自己家里的孩子们,端着肉菜、拿着馒头和羊肉,连同借的自己家里的东西回去了。

  丁翠花走的时候,锅里已经没肉菜了。郝兰欣给她盛了一碗油炸丸子、几个馒头和羊肉。丁翠花说什么也不要——婆婆做出这等让人不齿的事来,自己有喝面目再要人家的东西!

  郝兰欣却不干,说:“你要是不拿着,就是挑我的理儿了。其实大家谁也没有把你和大伯母看成一家人,她是她,你是你,谁的不是谁背着。大家还都为你打抱不平呢!”

  丁翠花:“我只是为达川难受。遇见这样的老人和姊妹,把脸面都丢净了。孩子往后也知道好歹了,说起他们的奶奶来,还不臊得抬不起头来。”

  郝兰欣:“往后东西多了,日子好过了,兴许就改了。花开一喷儿,话说一阵儿,时间长了,也就都忘了。遇见事了就往宽里想,过好自己的日子才是正格儿的,别的都是过眼烟云。”

  丁翠花:“兰欣弟妹,我真羡慕你。受了这么多年的气,刚一打出婆婆的手心儿来,就过得这么好。还有你家青青,真是个懂事的闺女,小小年纪,就为你操扯这么多。”

  郝兰欣:“只要咱一心一意想着过好日子,就没有实现不了的。你也一样,孩子越来越大,她们(指双方的婆婆)越来越老,咱就混出个样儿来让她们看。等咱侍候她们的时候,让她们抚摸着良心想去!”

  丁翠花咬着下嘴唇点了点头,含着泪花,端着丸子拿着馒头和羊肉走了。

  王红梅吃着肉菜很好吃,只可惜酒菜和桃汁、西瓜,就把肚子给塞满了,没吃多少肉菜。见剩的不少,就想多端回两碗去,晚上好好品尝品尝。不承想被田阴氏盛了半盆子走,剩下的那点儿她又没好意思去抢——毕竟是亲妯娌一家子,这事上她得让着堂叔伯妯娌们,否则会被说成不懂事——结果一点儿也没落着。气得把田阴氏骂了个烂酸梨。

  “咳,这是守着你,你看见了。背着人的多了,你骂的过来吗?她这种人,都不值得你费这口唾沫骂她!”何玉稳撇着嘴说。她和王红梅一样,也是一碗肉菜也没落着。

  王红梅惊讶地问:“怎么?她还偷别的了?”

  何玉稳轻蔑的一笑:“不是‘还偷’的事,而是偷起来没完没了。那个不值钱劲儿,我都懒得说。”

  王红梅正恨得她牙根疼,忙催促道:“大嫂,你快说说,她怎么个没完没了呀?”

  何玉稳:“我不是在东边那个大屋里了嘛。那屋里放了两张桌子,原本是五奶奶、杨老太太、她们四妯娌、冬景、冬莉,还有你家茜茜和我家圆圆,十个人一桌。我领着三个孩子,朱秀兰领着三个孩子,杜金霞领着两个孩子,我们十一个人一桌。

  “吃了不大一会儿,冬莉非要和人家薇薇换座位,让薇薇和圆圆坐到一块儿去,她坐到我们桌子上薇薇的凳子上。

  “薇薇不愿意离开她妈妈,不想去,她死气百裂地要跟人家换,最后还打出俺圆圆的旗号来,薇薇才过去的。

  “一开始我还挺纳闷:这桌子上只有我和朱秀兰、杜金霞三个大人,其余全是小孩子,她来这桌子上干什么呢?

  “不大一会儿就看出来啦。原来是冲着盘子里的糖果花生来的。你说那个不值钱呀,抓起一大把,扭扭身儿,就装进衣兜里了。待装的差不多满了,就装作去厕所,送回家去了。

  “从坐下到上饭(肉菜馒头),母女俩倒替着出去了四趟。赶情是一个在这桌子上抓,一个在那桌子上抓。装满了就往家送。

  “小旭那个小跑堂的可怪勤勤,不大一会儿就送过一大盘子来。我和她母亲不让他送了,小家伙儿还不高兴,直用眼珠子白拉她妈妈。”

  王红梅:“光偷糖果花生瓜子了,偷酒菜了没有?”

  何玉稳:“这个倒没看出来。油渍麻花的,她往哪里装呀?不过,吃晚饭以后,冬莉趁往外端箅子的功夫,揣了怀里几个馒头。撂下箅子就送家去了。回来后,馒头就全放簸箩里了,再没得手。”

  王红梅:“真不要脸,在这里吃一顿饭,她家里得吃几天。”

  郝兰欣:“她这种人,甭管到哪里,不沾便宜就是吃亏。”

  王红梅:“你家的狗呢,怎么也不咬她?”

  郝兰欣:“这么多人,狗知道怎么回事呀?”

  何玉稳:“哎,也是的,怎么也没听见两个狗叫一声儿?这么多人。”

  郝兰欣:“青青不让它们叫。早晨时我听她对两只狗说:‘今天家里请客,来的都不是外人,谁也不许叫,叫就用棍子打你们。”

  王红梅:“这狗真听青青的话嗳,青青说叫它们到我家里去转转,它们真的天天去,达森不在家的时候,晚上也去。踩的狗蹄印儿真真的。”

  何玉稳揶揄道:“为验狗蹄印儿,你可没少扫庭院。”

  王红梅白拉了她一眼:“我要有一只属于我自己的狗,还用得着验狗蹄印儿啊!”

  说着抬起脚来就走。

  郝兰欣忙给二人每人一大碗羊杂碎,又拾上几个馒头,与一兜羊肉,一并让她们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