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穿农家种好田

作者:捡贝拾珠

   田青青:“拔丝红薯要趁着热乎的时候吃才好,冷了糖凝结了,口感就没有这么好了。我们赶紧给他们端过去吧。”

  妯娌俩一个人一盘子,恋恋不舍地端走了,一个放到东里间屋里的酒桌子上,一个放到西里间屋里的孩子群儿里。

  田青青则两只手端着两半碗凉水,分别给两个屋里送去。并对孩子们说了吃法,然后拿起筷子来,一边给孩子们做示范,一边喂田苗苗。

  孩子们依样学样,吃的不亦乐乎。

  东里间屋里却传出了惊叹声:

  颐贵廷:“这是谁做的?这么好吃!色香味儿俱佳呀!”

  郝福剑:“一点儿也吃不出红薯的土腥味儿,想不到这么土的东西也能做出这么好吃的一道菜来。”

  郝兰成:“不仔细看,还以为是一盘子金块儿呢?谁的厨艺?”

  郝兰格:“还不是你的外甥女青青!”

  颐贵廷惊讶地说:“青青?青青会做出这样的菜来?不但色泽金黄,刀工也好,这块儿切的大小均匀,没有几年厨子经历做不到这个程度。她一个小孩子怎么会做的出来?”

  郝兰格:“两个大活人巴巴看着做的,难道还有假?”

  戴淑娟忙证明:“还一边做一边给我们讲解,不但做出来了,连道理和注意事项都说清了。”

  颐贵廷:“一次就做成了?”

  戴淑娟不解地问:“难道还做几次?”

  颐贵廷:“嗨,真没想到。我做了这么多年的大师傅(厨师),也做过几次拔丝山药拔丝苹果什么的,都没有这个色泽好。而且有时候一次还成功不了。真没想到!真没想到!”

  说完又冲外喊道:“青青,你跟着谁学的?有窍门不?给姨夫说说。”

  田青青听见招呼忙走到东里间屋里,笑着说:“姨夫,我这不是班门弄斧嘛,怎么着也没你做的好。”

  说完心里一惊:坏了,光顾了得瑟去了,把成语也给带了出来!

  颐贵廷:“嗬,小小年纪,满口名词!你给我说说,‘班门弄斧’怎么解释?”

  田青青“嘿嘿”一笑:“我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听人们都这样说,我就说呗。”

  颐贵廷:“那你说说,这拔丝红薯是跟着谁学的?练了多长时间了?这刀工,这火候,都掌握的这么好!”

  田青青闻听,心里可就犯了难:在家里的时候,每做出新鲜样式的菜来,有人问,就说是跟着大姨夫学的。现在大姨夫问,又说是跟着谁学的呢?

  这拔丝的菜肴在农村里几乎没人做。一是费油,人们舍不得;二是厨艺复杂,人们没工夫做;再一个就是这是一道精细的甜点,佐饭吃不行。卖力气的庄稼人需要的是口味浓的、能以一大口一大口吃的咸味儿菜。

  估计整个八队也没人做过这个。

  那说跟谁学的呢?

  田青青脑筋急转了一下,说:“没跟谁学。听二伯说过,自己就试着做了做。反正家里有的是红薯,怎样吃也是吃。”

  是啊,二伯田达森给村里跑业务,走南闯北,肯定吃过或者见过。就是没说过,谁还为这事找他证明去?

  果然奏效。

  田达林:“我二哥整天出门,见的场面多。常常拿着外面的新鲜事瞎白话。”

  颐贵廷:“光听听就练会了?这孩子,真聪明。”又问田达林:“青青今年几岁了?”

  田达林:“这不过了年了,八岁。”

  颐贵廷又问郝兰格:“咱聪聪呢?今年几岁?”

  郝兰格:“看你这个当爸爸的,连孩子几岁都不知道。聪聪今年七岁,比她青青姐姐小一岁。”

  颐贵廷:“你看看青青,都做出这么好的高档菜来了,咱聪聪还充奶孩儿哩。这孩子们真是没法比。”又冲堂屋里问道:“守义今年十一岁了吧?”

  郝兰格:“嗯。是十一了。”

  颐贵廷“呵呵”笑着对田达林说:“达林弟,青青这孩子我喜欢。今天我用酒盖着脸儿给你说个事:咱俩是连襟,孩子们是姨表姊妹,咱亲上做亲,将来孩子大了,让你家青青和我家守义走到一起。他们俩大三岁小三岁,正好般配。你看怎么样?”

  田青青一看说到自己的终身大事上来了,小脸儿一沉,忙跑到西里间屋里去了。

  什么呀什么呀,拔丝了一盘儿红薯就喜欢上了!竟然给自己的儿子提起婚事来。知道不,这是近亲结合,是婚姻法不允许的!

  田青青气得愤儿愤儿的,真想向他们大声招呼,说他们这是无视婚姻法。

  又一想,这个时期新婚姻法还没有颁布,两姨亲、姑舅亲比比皆是。而且还都是在孩子幼小的时候就定下来的。

  哎呀!父亲别再酒后失了主意,答应了这门亲事!!!

  想到这里田青青有种百爪挠心的感觉。

  要不要出去给他们敞明了自己的观点,就说自己已经定了娃娃亲,而自己喜欢的也是温晓旭呢?

  转而又一想:就是定了也不要紧,几年以后,大概是十一~届~三~中~全~会开过不长时间吧,国~家就颁布了新婚姻法,上面明令禁止:三代旁系血缘关系的青年男女不能结婚。也就是一个姥爷的表兄妹,或者一个爷爷的叔伯兄妹,都不能谈及婚事。自己和颐守义正在这个范围之内。

  这么一想,田青青释然了,提到嗓子眼儿里的一颗心也落了下来。不过,还是支愣着耳朵倾听东里间屋里的动静。

  “孩子还小哩,咱不说这个。他们大了以后,让他们自己拿主意。”是父亲田达林的声音。看来父亲没有喝醉酒,还是站在自己的立场上说话。这让田青青很高兴。

  “孩子知道什么呀,再大也得大人操扯。这事咱可说定了啊,你一定要给我家守义留住喽。”大姨夫颐贵廷的声音。

  做梦去吧,等不到我们长大,新婚姻法就出台啦!你再大也大不过婚姻法去!——田青青心里美美地想。

  “妈,这么好的外孙女儿,你怎么不给你的嫡亲孙子说说呀?又是亲外孙女儿又是亲孙子媳妇,侍候着你多方便呀!”篮彩叶的声音。

  不知道是真有意还是起哄架鸭子,她的话让田青青感到很意外。心里就像堵上了一个坯。

  啊呸!别说新婚姻法不允许,就是允许,冲你这摆不到桌面上的臭德行,我也不给你做儿媳妇!——田青青恨恨地想。

  “别废话了,哪有骨血倒流的?!”姥姥郝徐氏的声音。

  “骨血倒流”田青青知道。就是姑母生的女儿嫁给舅父生的儿子,被称作“骨血倒流”——嫁出去的女儿的骨血又回到了娘家的意思。

  这个时期民俗允许两姨做亲,姑舅做亲。两姨做亲就甭说了,谁家女谁家男都无所谓。但姑舅亲必须是舅家的女儿嫁给姑家的儿子。还有句民谚说“侄女跟姑,越过越有福”,就是指的这个。

  篮彩叶要田青青嫁给她的儿子,显然不合乎民俗——田青青对她嗤之以鼻!

  再也没听到篮彩叶的声音。估计被这个“蛊血倒流”给噎住了。

  “你们谁也别争了。”又是姥姥的声音:“人家青青已经定了娃娃亲了,就是这个村里二霞子的儿子,二霞子婆家也是田家庄的,两个孩子断不了一块儿来走姥姥家。”

  “哪个二霞子?”郝兰格惊问道。

  姥姥:“就是咱们前街上杜老三的二闺女,她姐姐叫大彩,和你般儿里般儿里的。”

  郝兰格:“噢,她的儿子呀,过了贴了吧?”

  郝兰欣:“过什么贴呀?都是说着玩儿的。这时候,哪里还兴这个。等孩子大了以后再说。”

  郝兰格声音欢快地说:“还是的。没过贴就等于没定下来。那我可让我家守义争取了哈!两姨做亲,亲上加亲,孩子们好了,也是咱两家的福分。二妹,你可不能胳膊肘往外扭呀呵。”

  “行了,行了,孩子就在里屋里,别说这个了。”姥姥的声音:“哎,淑娟,饭做好了没有?”

  “好了。”戴淑娟在厨房里应道。

  姥姥:“那咱吃饭。我看他们的酒也喝得差不多了。先给孩子们盛,一大上午了,也都饿了。”

  议论声随之停止。虽然大姨还不死心,说是要让三儿子发动攻势。不过田青青心里倒不害怕:前面还有新婚姻法这个保护伞不是!

  饭很快端上来了。是白菜干粉豆腐菜,上面顶着几小片猪肉。不过馒头倒是全麦子面的,看来蒸的时间不长,很暄腾。

  在田青青的指挥下,几个小的:田苗苗、郝璇璇、田幼春、郝建营和颐凤聪五人,都在小吃饭桌上吃。而她和田幼秋、郝建国、颐守义四人,则端着碗拿着馒头,有的趴在窗台上,有的坐在炕沿上。她自己则坐在田苗苗身后,一边吃一边照顾着田苗苗。

  东里间屋里的菜盘子也很快撤了下来,给男士们上了饭后,女士们便在堂屋里端着碗自己找地,有的在灶台上,有的坐着床沿儿,有的坐着小板凳儿端着碗吃。

  吃过饭后,郝兰欣和郝兰格主动帮助妯娌俩刷洗、收拾桌子。

  完毕后,篮彩叶和郝兰成打着饱嗝,领着自己的三个孩子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