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家慧看了看杜若，一时沉默了起来。
杜若盯着她一字一句问道：“舅妈，我妈妈的死是不是跟舅舅有关？”
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不由得全身冰冷起来。这个想法是在方伟业挑拨她和苏往的时候猛然浮现出来的。
她一下子想起郑嘉南之前曾经说过，方伟业前些年会经常时不时地找他询问有关春雪的运营状况，当时她和郑嘉南虽然心中有疑惑，可是也只是当他好心罢了，只是现在结合他本人一些做法，杜若更加坚信那是他蓄意而为之。
春雪当初是妈妈从外公的手上亲手接过来的，她以前不懂事，从来没想过外公当年为什么把春雪给了妈妈却没给舅舅，按理说舅舅是男的，理应当是家业的第一继承人才是，可是外公竟然跳过他直接把妈妈任命为继承人，这说明舅舅当时一定有不合适的理由继承家业。
那么这个理由是什么呢？会不会是因为舅舅的脾气过于暴躁？还是因为外公实在是太宠妈妈了？
可是照家族人对方伟业一直以来的了解，他脾气虽然有些急，可是却不致于因此取消他的继承权，所以她猜事情一定另有原因，且方伟业因为继承权的问题有可能对妈妈怀恨在心。
她看着吴家慧，细心留意着她的表情，只见她一听杜若问出了那句话之后，脸上的表情一下子痛若起来。
杜若深吸一口气，颤着声音问道：“舅妈！你真的知道！舅舅真的跟我妈妈的死有关系！”
吴家慧一下子哭了起来，她满脸泪痕地抬头看着杜若：“雅若，雅若，我对不起你妈妈，我对不起她啊……”
杜若的大脑里瞬间空白一片，她红着眼圈看着她，喃喃说道：“真的让我猜中了……”
吴家慧一把握住杜若的手，刻意压低了哭声：“雅若，舅妈今天全都告诉你，舅妈这些年煎熬够了，舅妈真的是受够了，你之前一直逼问舅妈，舅妈不是不想说，是实在不能说，因为我们这一家子毕竟还得指望你舅舅，可是如今我看他对你这种态度，显然是已经丧失人性了，所以，雅若，舅妈全都告诉你……”
她说完，低头擦了擦眼泪深吸一口气轻声说道：“你可能不知道，你舅舅并不是你外公亲生的，你外婆和你外公成亲十余年，一直不生养，所以专门找人从乡下抱养了一下小男孩，那个男孩子就是你舅舅……”
杜若无比震惊地看着吴家慧：“你……你说什么？”
吴家慧含着泪点了点头：“是的，雅若，你舅舅并非你外公亲生的，当年你外公将他抱养回来，为了让在族人面前名正言顺抬起头来，特意将你外婆送到了英国，半年之后你外婆回来时，顺理成章将你舅舅说成他们亲生的骨肉。”
“从此以后，你舅舅就以方家人的名义生活在了你外公身边，可是谁也没想到，你舅舅到了方家不过五年，你外婆竟然怀上了你妈妈，虽然是个女儿，可是你外公依旧高兴的发狂。直到你舅舅十七岁时，你外公和外婆无意中一次谈话被他听到，你舅舅才知道自己并非你外公亲生儿子，他当时年少，听了之后立即闯了进去质问你外公，你外公无奈之下，才承认了这个事实。”
“你舅舅打击太重，接受不了现实，从此以后沉迷于打架逃课中，你外公很自责，所以加倍对他好，可是谁曾想到，谁曾想到……”
杜若看着一脸羞愧的吴家慧，心中猛地一沉，她深吸一口气低声问道：“发生了什么？”
吴家慧双手捂着脸：“你妈妈十七岁那一年，被舅舅糟蹋了……”
她说完，痛哭了起来。
杜若眼前一黑，险些晕倒过去，眼泪瞬间就掉了下来。她一把握住吴家慧的手，厉声喝道：“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许是她的声音过大，外间里的人一下子停止了说话。
杜若恶狠狠地盯着她，极力压低声音：“舅妈，你说的……都是真的？”
吴家慧点点头，继续说道：“出了那件事之后，你外公把你舅舅毒打了一顿，撵出了方家，然后把你妈妈送去了英国，你外婆因为这件事情一病不起，在陪你妈妈去英国的飞机上，心脏病突发。”
“你外公去世后，你妈妈从英国回来继承遗产，归国途中认识了段正阳，也就是段暄的父亲，两人情投意合，可是那时段正阳已经有妻室，你妈妈伤心之余，才下嫁给了你爸爸……”
听到这里，杜若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她从来没想到，原来她的妈妈竟然跟段暄的父亲有过一段情，而妈妈正是因为这份求而不得的感情伤心下嫁。
杜若咬着嘴唇，红着眼睛看着吴家慧：“那我妈妈的死怎么会跟舅舅有关，后来又出了什么事？”
吴家慧轻轻擦了一下眼泪：“你舅舅后来找到你妈妈，跪着求你妈妈原谅，你妈妈心软，毕竟你舅舅从小对她很好，再加上那时她已经没什么亲人，于是原谅了你舅舅，还把一部分家产给了他，可是你舅舅并不仅仅满足于此……他想要的其实是春雪……于是他设计让你妈妈和段正阳在某个度假村见了面，刚巧那一幕被段正阳的妻子，也就是段暄的妈妈看到，段暄的妈妈当场发病，将你妈妈和段正阳砍成了重伤，你妈妈当场死亡，段正阳在送院不久也不治身亡……”
“段家老爷子当年位高权重，直达中央，以保护家族的脸面为由将整件事情封锁起来，段正阳的死讯也被瞒了下来，因为这件事情，段沈两家也彻底闹僵，段家因为段暄妈妈的病不承认段暄的身份，所以段暄才会从小跟在他外公的身边……”
杜若竟然想不到，原来段暄一直在外公身边被养大，竟然是因为沈家不要他？
她低了头，哽咽着问道：“我妈妈就那么死了，我爸爸他们就不怀疑吗？就任她那样死了？”
“你爸爸一直知道你妈妈爱得不是他，所以只要你妈妈按时给他钱，他也懒得管那许多，你妈妈和他，一直是各取所需，貌合神离罢了，而且当年段暄强力压下此事，你爸爸也只是一知半解，但是因为对方权利太大，也不敢多做过问，只知道你妈妈死的时候和段正阳在一起……于是后来就以你妈妈不检点为由火速娶了曾美恋……”
杜若听到这里，才颤着声音问道：“段暄的妈妈是什么病？”
吴家慧犹豫了一下，低声说道：“精神分裂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