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厉行将短信打开,两行字:“去看看裴潇潇吧,她恢复得不错,但我知道她想见你…”
这女人算是男女通吃吗?
先是利用他。然后再利用裴潇潇,最终大家都成了她手里的棋子。
“哼…”冯厉行冷笑一声,将手机扔到桌上,重重合上电脑,“走,吃夜宵去!”
王琦讶异:“你不是还有工作没做完?”
“不想做了,走吧,我们打车去,还能喝点酒!”冯厉行拿了西装就站了起来。
手机就被他紧紧捏在手里。
随后两周,连翘像陀螺一样运转,先约见了裴潇潇的化妆师,又来来回回跑了好几次布料市场。
小秋整理了近一年来裴潇潇在各种场合穿过的所有礼服。厚厚一叠,打印成册。连翘得花时间一份份看完,看到灵感处便随手在纸上画几笔,碰到状态好的时候,她可以从早到晚都闷在办公室画设计图。
那段时间应该是她回国后过得最安稳的日子,心无旁骛,但其实发生了很多事。
裴潇潇出院了,一出院公司便给她开了记者见面会。
她那天好像是穿了一件淡蓝色带白条纹复古裙,外面罩了件短衫,妆容也很淡,还是柔软的大病初愈的模样。夹庄页血。
站在话筒前面,记者问及她吞安眠药的原因。连翘以为她会找借口搪塞,可她竟然直接坦言:“因为感情问题,被人伤得太深。一时想不开就做了傻事。”
一下子便是轩然大波,王琦之前费那么大劲才压下去的势头全部白费了,所有记者都知道裴潇潇和冯厉行的感情出了问题。
裴潇潇却笑着站在镜头前面,习惯性地用手扶住耳边垂下来的碎发,笑得淡雅如花:“不过以后不会了,经历过这一次我也成熟了许多,知道我不是一个人,我身后有一直爱护关心我的影迷,还有一直默默支持我的经纪人和公司同事,所以我应该好好珍惜自己,不会再任性行事。”
那样柔软却又坚强的模样。伤后重生,为她在影迷和公众面前赢得更多关注和好评。
记者会上也被问及她和冯厉行分手的原因,她却摇摇头:“原因我就不想讲了,因为涉及到一些别人的隐私,但还是很感激他给我的这两年时光,很有可能是我这一生最幸福的两年时光,虽然短暂,但我会铭记于心……”
裴潇潇拿着话筒,似乎讲到动情处,眼眸垂下来,眼底闪着泪光。
旁边的经纪人还给她递了纸巾,她接过去在眼角压了压,擦干净才有勇气抬起头面对记者和媒体。
“虽然这段感情让我受了很重的伤,欺骗,隐瞒,背叛,但至少让我学会了坚强和原谅,同样,我也会真心祝福他们,希望我的退出真的能够成全他们想要的幸福。”
如此一番话,既显出了裴潇潇的大度体贴,又给公众扔了一枚烟雾弹。
也就是说,裴潇潇和冯厉行分手是因为有第三者插足?可第三者会是谁呢?诸多猜测。
但后面裴潇潇三缄其口,只聊她快公映的新片,不再愿意回答任何关于她和冯厉行感情的问题。
记者见面会完了之后,公司建议裴潇潇在家休养几天,可以出去度个假散散心,但她不愿意,很快就开始投入工作,上节目和各类活动,镜头前面她还是以前的样子,除了瘦一点之外,精神状态上佳。
思慕在华茂的旗舰店要开业了,开业典礼的日期已经确定,ROYE YI接受了《摩登》杂志的采访,笑谈他很高兴能够以创意总监的身份带着思慕进入新的篇章。
陆予江术后疗养得差不多了,每周会抽两天去公司转转,但思慕总经理一职还是由陆清姿担任。
连翘也抽了时间去归叶堂看了安安,把小家伙接回来,陪着住了一个周末,送他回去的时候还跟他打了招呼:“连姐姐最近一个月可能会有些忙,不能经常去看你,但会每周给你打电话。”
安安点点头,还是一副冷清:“嗯,知道了。”
许岱那边也给连翘打了电话,说给安安联系了一个华裔心内科专家,治疗先心病很有经验,但这华裔专家平时大部分时间不在国内,所以安安的手术日期还待定。
反正一切好像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除了冯厉行。
连翘算算时间,她已经有将近二十天没跟他联系,偶尔看杂志或者浏览网页,却能看到冯厉行的名字,有时还会看到他的照片,知道他最近也很忙,LA’MO有两个新的副线品牌上线,经常会看到他的名字和王琦放在一起……
风尚大典的日期日益逼近。
连翘几次三番给苏卉的助理打电话,想约时间见见苏卉,可次次都被拒绝。
冯厉行那边她肯定不能再指望,也不敢再指望。
某些关系似乎已经超出她的预期,所以她得开始刹车制止。
苏卉那边又一直碰壁,她便想到了周沉。
虽然知道通过周沉让瞑色受邀的可能性几乎为零,但她骨子里有一种偏执,不到黄河不死心的偏执,这一点很像余缨。
周末,不是个好天气。
天还没亮连翘便开车往郊外赶。
托冯厉行的福,周家老爷子八十大寿那天,她有幸去过浣葛山庄一次,虽然那天是夜里,而且有司机开车,但凭模糊的记忆,她好歹绕了几圈还是找到了路。
上次来夜色太暗,所以看不清浣葛山庄的周边环境,这次来倒是看清楚了一些。
山庄像是建在半山腰上,被郁郁苍苍的树围拢在中间,山雾浓厚,勉强可以看到古色古香的白瓦青砖和上翘的屋檐。
据说当年周鸿声把这宅子建在如此荒芜偏僻的深山里,都没有路可以让车开上来,为此周家特意铺了一条山道,从山脚绕到半山腰。
可是宅子后面就没有路了。
连翘只能把车停在路边,自己再摸索着步行进后山。
后山没有被人开发过,年代久远的大树几乎遮掉了头顶一大半微弱的晨光,连翘只能用手机照明。
脚下走的也不算路,只能算曲曲折折的小径,再加上隔天刚下过雨,所以地上一片泥泞。
连翘就这样在山里摸索了大半小时,眼看山庄离自己越来越远,眼前的山林却似乎还是见不到底,她都有些不敢往下走了。
昨晚她决定来后山找周沉之前还特意给小秋打了电话,证实周沉每月第一个周末来这里钓鱼这件事有多少可信度。
小秋说是从她认识的一个记者那里打听到的,那记者以前在Z传媒实习过,所以小秋觉得可信度至少有20%。
就为了这20%,连翘还是来冒了这个险。
她不是任性冲动,她只是别无他法。
可是要不要给熟人打个电话?
如果她迷路了,或者跌下山崖,总得有个人替她收尸吧。
连翘越想越消极,将手机拿出来想给赵漫打个电话,可却发现这里信号全无。
也难怪,深山老林,有信号才怪。
“如果三小时之后没有接到我的电话,请帮我报警,我在周家浣葛山庄后山里!”连翘最终还是编辑了这条短信发给赵漫,管她收不收得到!
短信发出去之后,连翘便扶住树杆将鞋子脱下来,把脚底的烂泥刮掉了一些,又从包里掏了一颗巧克力出来,含在嘴里,算是给自己打气。
去吧,行不行都得试试!
连翘将外套脱下来系在腰上,继续往里去。
大约又走了二十分钟,还是没看到出口,脚下的路却越来越陡,好在晨光亮了许多,鸟儿出来觅食,叽叽喳喳绕在树顶。
连翘打算再走十分钟,如果还是找不到那条河就原路返回去。
可十分钟之后不但没有找到河,她还彻底迷路了。
想原路返回?休想!兜兜转转她发现自己还是在原地,前没有出口,后没有退路,整片林子深不见底,就像小时候看的武侠片一样,像是进入了一个循环恐怖的阵势…
天…不会就死在这里吧?也太丢人了!
连翘又急有糙,最后就在山林里瞎转,可越转越找不到头绪,情急之余没有顾忌脚下凸起的山石,结果脚踝狠狠一崴,整个人往一边倒。
当时她站的地方刚好是个很陡的坡度,所以整个人便顺着坡度往下滚……
一瞬间的事,连翘甚至都没来得及抓住任何东西,只感觉天旋地转,身子就像橄榄球一样,一路滚过树杆,山石,落叶和枯枝…
噼里啪啦,碎石也被她带着一起往山下滚落。
连翘只听见耳边的嗡鸣,突然“嘭-”一声,滚落停止,后腰传来一阵钻心的疼,像是顶在树杆或者石头上。
突如其来的尖锐疼痛,连翘差点渗出泪来,稍稍缓一口气,想抓住身旁的树杆爬起来,可眼前一阵发黑,头脑昏沉,爬到一半再次跌下去。
跌下去的那一瞬间,她似乎在阖起的眼缝中看到白亮的一线河面,夹在茂密的枝叶间,印着初升的太阳波光粼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