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大哥,你去找医生让我出院吧,我真的不能呆在这里。”
“不行,你这脸色白得跟纸片儿一样。怎么能出院?”
“可是我还有很多事要做,我真没法呆在这儿,而且安安周六还要手术,你知道的,安安手术的时候我必须在他身边,所以帮我去办出院,好不好?好不好…?”
冯厉行走到病房门口的时候,刚好看到连翘正拽着床前一个男人的手在撒娇。
男人背影高大,背对着房门,刚好将病床上的连翘遮得严严实实,但即使冯厉行看不清连翘的表情,他也能从她撒娇的口吻中听出两人关系亲密。
可能是男人被连翘撒娇撒得心软了。高大上身僵硬地半蹲下去,就蹲在连翘的病床前面。伸手很亲昵地捏着她的耳垂。
“好好好,我一会儿去找医生谈谈,如果医生同意出院,咱明天就走,行不行?”
连翘咯咯笑着点头,伸手作势去推面前的男人:“好,快去跟医生说,但是别捏了行不行,痒死了……”
这么媚的声音,冯厉行在门口听着都觉得心头起了一层皮。
前几天她才亲口说过,她跟这个谢从凉没有关系。如今呢?
果然陆家的人说话都不大可信。
冯厉行唇角讥讽笑了一声,直接将手里的保温杯扔进垃圾桶,走了……
连翘是第二天下午出院的。
本来医生肯定不同意连翘这种病人出院。可大庆带了几个兄弟往他办公室门口一站,吓得他直接在出院单上签了字。
出院回去的路上连翘一直握着手机,隔几分钟就看一眼,隔几分钟就看一眼。
坐她旁边的谢从凉有些看不下去。
“怎么?你在等人?”
“没有!”
连翘立即摇头,眼里却是藏也藏不住的失落。
没良心的东西,说好那天晚上去看她的呢,可都已经两天过去了,他的鬼影子都没见着。
谢从凉也没多问,他就是这点好,连翘不愿讲的事他从来不去探究,而连翘想要的东西。他豁了命也得给她弄到。
车子快要到连翘公寓的时候遇到红灯。
前面的一辆私家车估计没注意,一个急刹车,害得后面一溜儿车差点全部顶屁股。
连翘坐在后座,前额重重磕在座椅后背再被弹回来。
“嘶-”她潜意识捂住震疼的腹部。
“他妈的会不会开车,看我下去不抽他!”彪呼呼的大庆开了车门就想下去,却被后座上的谢从凉吼住:“捣什么乱?给我好好坐着!”
可大庆不服气:“凉哥,你看前面这驴子把大嫂弄疼了,我不得下去弄死他!”
“什么死不死?给我安分点,这次回来我们没带几个人,别他妈给我惹事!”谢从凉口气迅猛,大庆一下子就蔫儿了,嘀咕着将车门关上。
谢从凉这才转身问连翘:“怎么样?真弄疼了?”
“没有。就刚才那一刹有点疼,现在好了。”连翘说完又转身,从后座往车外看,后面确实只跟了三四辆谢从凉的车。
“你既然要回邺城,为什么就带这么几个人?”
“人带太多容易引起人注意,而且我也是临时决定回来的,所以这次在国内呆不了几天,等你病好了,如果安安手术顺利,下周我就回巴黎。”
谢从凉很平淡地回答,又伸手过去替连翘揉肚子,口吻瞬间变得柔软如水:“这样还疼不疼?这样呢?”
……
大约晚上10点多,谢从凉才从连翘的卧室出来。
大庆正站在客厅的沙发旁边抽烟,见谢从凉出来,立马嘿嘿笑着凑上去:“凉哥……”
“谁让你在这里抽烟?赶紧给我掐了,莲丫头病还没好!”
大庆一听,立即灰溜溜地把烟给灭了,灭完又讪讪地贴过来,嘴巴弩了弩卧室的房门。
“嫂子这就睡着了?”
“嗯,睡着了。”
“不至于吧,怎么我在外面一点儿动静都没听着?”
“你要听什么动静?”
“就是那个…”大庆支吾一下,摸着头又嘿嘿笑,“您说好歹也好多个月不见了,大嫂就舍得这么快放您下床?不得缠着您往死里要?”
谢从凉一听,上去就往大庆的脑门上狠拍了一巴掌。
“滚!”
“好,我滚我滚!”大庆皮笑肉不笑地跑出去,走的时候又回头:“凉哥,我替您把门带上,一会儿再弄的时候您悠着点,大嫂身子还没好!”
冯厉行在公司加班,可是心思完全不在工作上。
十一点多的时候终于合上电脑,拿了车钥匙便下楼。
车子直接开到医院,可一番打听下来,得知连翘下午已经出院,他又气又恼,只能再赶去她住的公寓。
公寓楼下停了三四辆黑色吉普车,楼道铁门旁边依旧站了几个门神,而另有几个长相凶悍的男人站在车旁边抽烟聊天。
“嗨,大庆哥,你怎么下来了?凉哥不是让你在房门口守着的么?”
“守什么守!凉哥在房里跟嫂子叙旧,我在门口当灯泡?”
“哈哈哈……说的也是,可嫂子不是身体还没好么,凉哥那劲不得把嫂子弄散架了?”
“放你的臭屁!凉哥把那丫头含嘴里还怕化了呢,怜香惜玉的功夫还用你教?”
“那倒也是,凉哥还真是疼那女人,我有回都亲眼见过凉哥给那女人洗脚。”
“洗脚算什么?”大庆也抽了一根烟点上,蹲到路边继续说,“还记得以前凉哥房里供着一尊关公吗,那可是用一整块老坑玉雕成的,是凉哥的心肝啊,结果有次嫂子跟凉哥吵架,她脾气一上来直接把那关公给砸了,然后你们猜这么着?”
“怎么着?那女人是不是挨打了?”
大庆眼白一翻,冷哼一声:“挨打什么呀,当场凉哥就一声声叫唤着心肝儿心肝儿,我以为是心疼被砸的那块玉呢,结果凉哥上去就握住那女儿的手,心疼地问心肝儿你手没砸到吧…哎呦呦,你们都没看到当时凉哥那怂样,简直绝了,也不知道余连翘那丫头哪儿来的本事把凉哥哄成那样…”
“哈哈哈……真的?我们不信!”一群人全都围到大庆旁边,像听书一样起哄。
大庆呸了一口:“要不亲眼见着谁他妈信?那可是光听个名字就闻风丧胆的谢从凉啊,结果折一个丫头手里了,有时候我在旁边都看得替他不值…像中了邪一样,也不知道看中那丫头哪一点,是,那丫头人是漂亮,身材也好,可凉哥女人还少吗?哪儿样的没有啊!”
“对呢,我们底下这些人也奇怪,要真喜欢,睡了这么久也该睡腻了吧,难道真的像外界传的,那丫头有什么特别的御龙之术?”
“御个狗屁!”大庆又唾了一口,“就是床上功夫一流,特别骚呗,有回我经过凉哥的房间门口,听到里面的动静,那笑那叫声…别说,我当场就硬了。”
“真这么厉害?”说得旁边人都亢奋了,“看来那女人确实有一手,不过大庆哥,你给我们透个底,你弄过大嫂没?”
大庆吓得一个拳头敲过去:“不要命了?这女人我哪儿有胆弄!”
被敲的那人委屈兮兮地摸着头顶:“凉哥疼你啊,有时候他心情好,不经常把他弄腻的女人赏给你么?”
“可她不一样!她是连根手指头都动不得的!你不记得我们赌场的那个老九了,就是觊觎那丫头,有回在她喝的酒里下了药想拖回房间,结果还没得手呢,被凉哥发现,第二天九根手指就只剩七根了!”
“对对对想起来,现在都改口叫他老七了,前阵子被凉哥发配到越南那边的场子里去了…”又是一阵鄙劣的笑声,混着清冷月色,一声声传到冯厉行耳朵里。
聊天还在继续,内容却是越来越粗秽。
“都说什么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你说凉哥都有好几个月不见这丫头了,这会儿大老远从巴黎跑来,这一夜不得弄她个八九回?”
“八九回倒不至于,这女人身上还没好,凉哥不会舍得,但是我觉得明天她下不了床肯定是真的…”
“哈哈哈……那肯定是,凉哥那身劲,上回底下人送了两个俄罗斯女人给他,半夜不还被弄得喊救命吗…”
……
冯厉行似乎再也听不下去。
手心里全是冷汗,抓紧方向盘,方向盘上的皮革在他掌心里吱吱作响!
很快到了风尚大典的那天。
周六,连翘一大早便赶去医院。
安安已经提前一天住进了病房,连翘到的时候护士正在给他换手术服,谢从凉就站在一边。
准备工作很快完成。
手术室那边的护士过来推安安进去。
连翘一路都追在推床旁边,小家伙乖顺平静地躺在上面。
“安安,怕不怕?”
安安笑了笑,摇头:“不怕!”
“好样的,安安不怕。”连翘忍着泪,从包里掏出一颗糖放到他手里:“握着,别怕,待会儿有个医生叔叔会给安安打一针,打完后安安就闭着眼睛睡觉,醒过来的时候手术就已经做完了。”
“嗯,我知道。那安安醒过来的时候会立刻看到连姐姐吗?”
连翘一愣,想了想,最终还是很坚定地点头:“会,会看到连姐姐。”
“那安安要醒过来第一眼就看到连姐姐。”
“好,第一眼就看到连姐姐!”
她向安安保证,小家伙咧着嘴露出笑容,很快推床便到了手术室门口,护士催促家属离开。
连翘紧紧捏住安安的小手臂,又从包里掏出一块蓝色石头挂到安安的脖子上。
石头晶莹,被雕成鹰形,反面刻了一个繁体“胤”字。夹余以亡。
连翘用另一只手死死捏住那块石头,俯身在安安额头落了一个吻。
“保佑他,求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