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你怎么可以这么随便?今晚我可是把这一整间餐厅都包下来了呢。”苏怔那副委屈得特认真的模样倒把连翘搞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唷…生气了?我又不知道你会把一顿便饭搞这么隆重!”
“什么便饭?我第一次请姐姐吃饭,也是我和姐姐的第一次约会,怎么会是便饭!”苏怔那少爷脾气更足了,连翘哭笑不得。
“什么约会!我只是拗不过你才来吃这顿饭。顺便把一些话跟你当面讲清楚,麻烦你别误会了!”
她这么一澄清,苏怔更急,直接冲上来抓住连翘的手。
“姐姐,这话我不爱听!”
“不爱听也是事实。”连翘费劲甩手,却甩不开,苏怔却用力一拉,将连翘直接拉到自己怀里,趁她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将唇碰了碰她的脸颊。
不是那么猥琐的吻,只是点到即止。
吻完他便很乖巧地松开她,又恢复平日里轻浮的笑:“贴面吻,姐姐在法国呆了这么多年。应该知道吃饭之前都要行这个吻。”
“……”
吻你妹!
连翘愤愤瞪着眼睛,想骂脏字。可对上苏怔那副纯粹讨人喜欢的面孔,她又突然骂不出口了。
好吧,必须承认颜值高到哪都吃香,连吃女人豆腐都容易得手一些。
不过好在后面一顿饭苏怔都挺规矩,如果撇开他时不时向连翘抛过来的带着浅笑暧昧不明的眼神之外,这顿饭不失为一次愉悦的经历,因为苏怔确实是个风趣健谈又会讨女孩欢心的男孩子,关键是他还有高颜值。
科学证明,对着颜值高的人吃饭,食欲也会大大上升。
只是临近晚饭结束的时候,最后一道甜品送上桌。
连翘挖了一口到嘴里。甜得很,她微笑着吞到肚子里,还是跟苏怔挑明了此次来吃他这顿饭的目的。
“苏少爷。我不知道你那天的那条短信是什么意思,又是抱着何种目的,但是我可以把它当成一句儿戏话,所以花儿也好,饭也罢,仅此一次,以后都别再送也别再请了,我消受不起。”
拒绝的话,听似很顺耳,却将苏怔的热情直接拍死。
他睁着一双无害的黑眸,幽幽然问:“姐姐。你就这么不喜欢我?”
连翘真的头疼,实在不忍心看他那双透亮的眼睛,又挖了一口甜品吃掉,她才开口:“不是不喜欢你,只是……”
“那就是喜欢我喽!既然喜欢为什么要阻止我追你!”
“……”
连翘无语。
苏怔这货简直是软萌赖皮耍酷样样精通。
“我不喜欢你,我怎么可能喜欢你,我只不过把你当朋友。”
“朋友也不错,好多恋人都是从朋友发展起来的,而且你为什么不喜欢我?得给我一个理由!”
“……”
“或者说你已经有了喜欢的人?肯定是,你肯定是已经有了喜欢的人对不对!”
“不对!”
“那你为什么要这么直接的拒绝我?我才刚开始追你呢,第一次约会就拒绝我,姐姐,你好过分!”
连翘已经完全坐不下去了,任由那甜品再好吃她也坐不下了。
对面苏怔那话是无赖缠人,可却非要长了那么一副漂亮的脸,端着一副无辜委屈的样子。
谁能忍?
反正连翘不能忍。
她拿了手袋站起来,开始往身上套大衣。
“谢谢你的晚餐,东西很好吃,特别是甜品,但一次就够了,我会终身铭记。”连翘几乎是逃一样地要走,苏怔却收了那副悠悠面容,站起来,又恢复痞帅走到她面前。
“姐姐,你不喜欢我是你的事,我要追你却是我的事,你没有权利来干涉我做什么事!”
换而言之,他会继续追下去。
连翘被绕得晕乎乎地站在那,苏怔又抬起手臂,很自然地将她抱到怀里拍了拍,嘴里却没脸没皮地讨要:“姐姐,你今天让我伤心了,你得抱抱我!”
你大爷的!
连翘一把推开他,看都不敢看就走了。
苏怔站在餐桌前面,看着连翘匆匆离开的背影,痞笑变冷笑,而一直躲在柱子后面的餐厅服务员却慢慢走过来,将手里的相机递到他面前。
“苏少,拍了好多张,您看看。”
陆予江已经将遗嘱定了下来。
赵容让他在最终的遗嘱上签了字,一切尘埃落定。
陆予江的身体状况越来越不好,腹腔积液已经相当严重,下肢浮肿得厉害,连呼吸系统也被损坏。
许岱跟梁念贞说了实话:“已经没有再做手术的意义,顶多也就撑到下个月吧,你们家属可以开始准备后事。”
说得梁念贞又哭了好一通,反而还是陆清姿显得冷静。
“妈,哭也无济于事,爸已经这样了,我们更应该振作!”
一句话让许岱对陆清姿刮目相看,看似柔弱的陆家大女儿,关键时刻竟能拿出这份沉稳,可沉稳之余呢,倒又透出重重心机。
果然一转身,陆清姿便约了赵容吃饭,目的自然是打探那份遗嘱的内容。
赵容也算是跟着陆予江的老律师了,当初余缨刚创办瞑色的时候他就已经是陆家的外聘律师,所以无论陆清姿在饭桌上怎么套话,他都将牙关咬得很紧。
陆清姿也没恼,只是从包里掏出一张支票放到桌上。
“赵叔叔,不建议我跟着连翘这么叫您吧,我知道有些事让您挺为难,但遗嘱是我爸定的,就算我不满意也改变不了什么,无非是想早些知道,也好作个心理准备。”
说完她将手指在支票的金额上敲了敲,继续:“我知道您一直想送令公子去国外念书,但国外一年的费用可不低啊,我爸常说您为人正直,可有时候您也应该为令公子的前途考虑一下……”
她是抓了赵容的软肋。
赵容睨了眼支票上的金额,颇显落寞地笑了笑。
“陆总是掐着我的短处来跟我谈呢,可谁不爱钱?更何况话已经说到这份上,我也没必须再装清廉,只是我有今日全靠陆董器重,再者我还有些律师的职业操守,所以话我只能透露一点。”
赵容当即松了口。
陆清姿轻松笑着将那张支票慢慢推到他面前:“赵叔叔是爽快人,其实我也只需要您透露一点就好。”
……
梁念贞已经给陆予江购置好了墓地。
选的自然是邺城最好的墓园,双穴,一个给陆予江,一个等自己百年之后葬进去。
她是要坐实了这陆太太的名分,活着的时候她要争,争陆予江,争家产,死后她也绝对不会把任何位置让给余缨和连翘,甚至连陆予江墓碑旁边那几寸泥她也要。
陆清姿跟赵容吃完晚饭之后又去医院看了陆予江,回到陆宅已经很晚。
梁念贞又在厨房炖汤。
“妈,你怎么还炖?爸已经很少进食,你这炖了给谁吃?”
“不吃也要炖,不然除了炖汤我也想不出还能为他做什么。”
这是梁念贞的卑微之处。
她不是余缨,没有才学没有能力,既不能在工作上替陆予江分忧,也不能在公司与他并肩作战,她唯独胜过余缨的地方便是性情。
余缨是一副硬骨头,往死里磕人的硬骨头,而梁念贞性情温和,这些年更是在生活上将陆予江照顾得体贴入微,只是现如今陆予江病倒,思内忧外患慕一团糟,梁念贞却除了煲汤其余什么都做不了。
陆清姿明白母亲的痛楚,搂了搂她的肩膀,也没有阻止。
梁念贞又吹着热气将锅里的汤搅了搅,突然想起陆清姿今晚去见赵容的事,急着问:“赵律师松口了吗?怎么说?”
陆清姿当即比了一个顺利的手势,眉梢都是笑。
“松口了,虽没有具体透露遗嘱的内容,但他说爸是明显偏向我们的,连翘那臭丫头顶多就得两套房产。”
“真的?那真是谢天谢地。”梁念贞一下子扔了汤勺,反手将陆清姿搂紧,“女儿,你可要争气,将来好好管理思慕,也不枉我们母女这么多年苦心经营。”
弋扬从巴黎给弋正清打了电话,告知他已经结束旅行,近期会回国。夹讽找血。
弋正清没多问什么,挂掉弋扬的电话,目光却始终停留在电脑屏幕上。
屏幕上是赵容刚发过来的遗嘱,陆予江名下的股份,基金,动产,不动产,所有财产都已经分割好,一旦陆予江断气,这份遗嘱便会即时生效。
弋正清仔细看完,略显疲惫地将双手托住额头,沉思片刻,他还是从书桌前站起来,步子有些缓慢地走到保险柜前面,打开,从里面掏了一信封和一个录影笔出来。
“缨子,还是你比较了解他,料到他会这么做,所以留下这些东西让我在最后关头交给他,只是一旦这录影笔里的内容让他听到,那么你们这辈子的情意算是真正散尽……”
何必?
但是已经别无他法!
余缨要保住连翘,保住连翘该得的东西,而弋正清要守住承诺,完成余缨在临终之前交给他办的最后一件事。
都说人在感情中是盲目的,眼睛瞎的,心也是瞎的,不然又怎么会牵扯出这千般事,万般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