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了我,治愈你

作者:茯苓半夏

  冯厉行的脸当场就绿了,阴森森地看着谢从凉,可谢从凉才不管他呢,继续亲昵地捏着连翘的耳垂。问:“饿不饿?带你去吃饭?”

  连翘咯咯笑着:“不用了,我不饿,在飞机上吃过了。”

  “飞机上的东西怎么能吃啊,你看你还有孩子。”谢从凉睨了一眼她的肚子,心里虽然很酸,但脸上没表现出来。

  他其实在巴黎一直默默关注连翘的新闻,所以知道她怀孕的事,只是他也以为孩子是周沉的,连翘也没有多加解释。

  冯厉行在旁边已经忍无可忍,连翘是他的女人,岂容谢从凉这么放肆,于是毫不客气地上前。伸出一只手:“谢先生,好久不见。”

  “是。好久不见!”他总算松了连翘,跟冯厉行握了握手。

  两个表面上一团和气的男人,心里不知把对方咒了几百遍。

  握完手后冯厉行痞痞一笑,转身一把将连翘的手夺过来握着,先上车。

  “走,去酒店!”

  那小气样儿!

  谢从凉身后那些小弟气得想上去揍他,却被谢从凉两眼一瞪:“都给我消停点,开车去!”

  车子一直将连翘和冯厉行送到酒店门口。

  谢从凉下了车,跟连翘告别,态度依旧那么亲昵:“莲丫头,准备在巴黎玩几天。明天我陪你?”

  她看了看旁边的冯厉行:“不用了,我就过来把证明办一下,他很忙。所以呆不了几天。”

  “那行。”谢从凉睨了冯厉行一眼,手又要勾上连翘的肩,岂料冯厉行快了一步,一把将连翘的腰搂过去:“她坐了这么长时间的飞机很累了,我们先进酒店休息,今天谢谢谢先生来接我们,有机会再见!”

  说完挥挥手,拉了连翘就进酒店。

  多大点出息啊,连翘都拿他没有办法,不由笑了笑。

  “你笑什么?”

  “笑你小气!”

  “可是他对你毛手毛脚!”

  “但他是我前夫!”

  “我还是你未婚夫呢!”冯厉行那张俊脸已经臭到不行,手指在连翘的虎口紧了紧。“以后少跟他联系!”

  “……”

  酒店门口的谢从凉一直没有走,就那样看着冯厉行牵着大肚子的连翘走到灯光深处去……

  似乎站了很久,直到有小弟谨慎地凑过来:“凉哥,那小子哪路人?居然敢抢嫂子,要不弟兄们去揍他一顿,看他还敢不敢?”

  谢从凉回头一瞪,拍他的头:“滚一边去,瞎出什么主意!”

  “可是嫂子是您的人啊!您明明看着心里难受?”

  “你哪只狗眼看出我心里难受!女人我还怕没有!赶紧滚车里去!”谢从凉急躁地推他,自己却不由朝酒店又看了一眼。

  连翘的身影已经看不见了,他烦躁地挠了挠头!

  TMD,心里还真难受!

  酒店的房间是连翘提前在网上就定好的。

  只定了一间,行政套房,意味着她在巴黎的几天都要跟冯厉行同住,不过她是故意的,反正都要嫁给他了,还矫情什么劲,况且她还有什么不能舍弃!

  因为是夜里的航班从邺城机场出发,抵达巴黎是当地时间的清晨,这座迷人的时尚之都才刚刚清醒,连翘却因为时差而感到睡意连连。

  进房间之后她便去洗手间冲了澡,换了一身睡袍便爬床上补眠。

  等冯厉行洗漱完毕将行李整理好之后进卧室时,连翘早就已经进入梦乡了,侧躺着,脸陷在柔软的枕头里面,清晨的阳光照在她白如骨瓷的脸上,风也吹进来,轻轻揭开她睡衣的一角,依稀可以窥见隆起的肚子…那里面是她与周沉的孩子。

  冯厉行闭了闭眼,深呼吸,爬上床,从后面将她拥入怀里……

  连翘感觉到背后有温度贴近,不由嘴里喃呢,嘤嘤地转过身去,睁开眼,看到温柔凝视他的冯厉行…

  两人贴得那么近,好像梦境。

  她微微笑了笑:“一起睡?”

  “好!”

  她便乖乖地将头枕在他怀里,却不由将他的手掌盖到自己小腹上。

  “摸一摸吧,跟他告个别,回国后我就去把他打掉!”

  冯厉行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可能是因为连翘说这句话的时候丝毫不带一点悲伤的口气,这点让他很奇怪,因为前几天她才笃定地说她情愿选孩子也不会选思慕,可才短短几天,她居然可以这么平铺直叙地决定这个孩子的生死。

  “我知道你不想打掉这个孩子,但是我有我的底线!”

  “我知道,没有哪个男人可以容忍将来的妻子怀着别人的孩子!”

  “所以抱歉。”他将手从连翘的小腹上挪开,尽管知道她舍不得,但实在无法说服自己让她留下这个孩子。

  连翘却还是笑,只是笑声变得有些凉:“不需要对我说抱歉,你对不起的是这个孩子。”

  她躺在他怀里这么说,心里却阴森地笑,冯厉行,这是你的报应!

  迷迷糊糊两人都睡着了,可拥抱在一起的姿势没有改变。

  或许人与人之间的感觉真的很奇怪,你明明很恨他,做梦都想将他千刀万剐,可是却丝毫不排斥与他亲密,甚至贪婪他怀里的温度和味道。

  连翘也庆幸自己可以将身体和心割裂开,不然她怎么熬得过与他在一起的这段日子?

  最后连翘貌似是被冯厉行弄醒的,迷迷糊糊间感觉唇上有湿热的温度,他试探性地一点点亲吻她的唇翼,没有深入,只停留在外面,可当连翘一睁开眼睛,他却忍不住将舌头钻了进去…

  “唔…”突如起来的侵袭,引得连翘全身战栗,不清不楚的嘤咛就从嘴里溢了出来。

  这下可不妙了,冯厉行本来只是想尝一下她唇上的味道,因为实在太久没亲她了,可她一嘤咛,欲望全都窜了出来,有些压不住。

  “连翘……”呼呼喘着气,喊她的名字,不知是在征求她的同意还是在逼迫自己克制。

  连翘也被他弄得有些难受,嘴里却糊里糊涂的:“你干什么?”

  “你说呢?”他坏笑着回答她,手却已经开始解她睡衣的腰带,轻轻一扯,丝滑的绸带就松了,手掌顺着她的腰肢往上游……

  连翘赶紧摁住:“不行,孩子!”

  一句话将冯厉行的欲望全都浇灭了。

  “我知道,对不起!”他将手从她睡衣底下拿出来,连翘却听得到耳边粗粝的喘息声,突然玩性大发,往他胯下一伸……

  “嘶——”这只小妖精!

  冯厉行真是又疼又难受,当即转头,恶狠狠地看着她:“你干什么?”

  “我就验验嘛!”吓得她赶紧将手缩回来,还一脸委屈,“哪儿知道你来得这么快!”

  “……”冯厉行真是败给她,气鼓鼓地翻身,给她留了一个背影:“睡觉!”

  “你睡得着?”

  “当然!”

  “你憋得住?”

  “都憋了好几个月了,也不在乎这几天时间!”他好像嘀咕了这一句,连翘一愣,心里生生抽了一下。

  “你这话什么意思?”她用手去扳他的肩膀,“你别告诉我,我们分手之后你没有碰过其他女人?”

  冯厉行背对着她,肩膀甩了甩,可脸色却早就沉到底。

  真是……这种话非要逼他说出来?

  “怎么可能!我什么时候缺过女人?”

  心里气得很,口是心非的男人!

  这么一觉便睡到了大中午,睡饱之后便出去觅食,在阳光充裕的露天餐厅享受了一顿正宗的法国料理。

  下午再去大使馆办了证明。

  按照行程,在巴黎也就呆两天。

  连翘心情还算不错,冯厉行能抽出两天假期也不容易,于是隔天便商量好了要出去转一转,不过连翘在巴黎呆了五年,埃菲尔铁塔,凯旋门那些地方肯定不想再去,冯厉行也因为工作原因经常要往返巴黎,所以那些地方也都已经很熟悉,最后还是连翘提意:“要不去圣心大教堂吧,以前一直想去,但总没有机会。”

  “好,依你!”

  两人最终商议步行,沿着主街走,路过红灯区。

  白天的红灯区还很萧条,只是路边有不少餐厅,连翘停在其中一间门口,透过玻璃窗户看到里面正在表演真人秀。

  演员穿得都很暴露,搔首弄姿地在餐桌中间舞着步子来回穿梭。

  “你知不知道,这些舞娘都很辛苦,每天要跳足六七个小时,晚上回到住的地方,脚都已经不是自己的了。可是酬劳很低,所以必须拼命讨那些客人喜欢,然后客人会往她们的丝袜和领口塞小费!”连翘就站在落地窗前,突然说了这么一段话,表情里透着苦涩,好像她亲身经历一般。

  冯厉行以为她只是随口一说,笑着牵了她的手。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生活方式,这是她们自己选的,她们选择这样出卖自己来赚取利益。”

  “错!”她反驳,神情坚毅,“不是每个人都有权利去选择自己的生活方式,因为说不定命里就有那么一双无形的手,在背后推了你一把,你一下子变得一无所有,甚至从天堂坠入地狱!”

  她说得煞有其事,冯厉行只能无奈紧了紧她的手:“好了,别有感而发了,还去不去教堂?”

  “去,当然去!”

  两人继续往前面走,左拐上一个大坡,坡顶便是世界闻名的圣心大教堂。

  连翘却不走了,就站在门口。状长叉号。

  “怎么了?不进去?”

  “不进去!”她没脸进去,只是拉着冯厉行的手转过身去,问他:“你看到了什么?”

  “看到了红色大风车!”那是红磨坊的标记。

  “对啊,红磨坊就建在圣心大教堂对面。每天听着教堂的诵经唱诗经历这世间最奢华的肉林欲海,巫山云雨。”她那样飘渺笑着,突然问冯厉行,“你觉得,那些置于其中的人,会是什么感觉?”

  冯厉行觉得连翘的问题很奇怪,更不懂她当时目光中那种虚虚涩涩的眼神,好像在质问他,又好像在讨伐。

  可是等到后来,所有真相都揭开,他再忆起连翘当日站在圣心大教堂门口说的这些话以及当时的表情,一下子痛悟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