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厉行浑身酒气地推开房门进来,发现室内和床上一片狼藉,连翘已经将两个行李箱都打包好。
“你要走?”
“对,简直一刻都不想呆。”连翘头也不回。继续将自己的首饰和衣服往另一只箱子里塞。
冯厉行捏了捏拳头,忍住心口的酸楚。
“就这么想要离开我?”
“本来我们在一起就是错误,现在离婚不过是各自回到原处。”连翘终于停下手里的动作,转身看着冯厉行,眼里却是满满的腻烦之意。
光这眼神就已经让冯厉行透不过气来,他忍住醉酒后的怒气缓步走过去:“真的一点机会都没有了吗?连翘,好歹我们…”
“别说我们,一听到‘我们’两个字心里就觉得特恶心!”连翘打断他的话,将行李箱盖上,又问:“今天发给你的短信看到了吗?什么时候能够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
如此冷淡的口吻,仿佛“离婚”对她而言构不成任何影响。
冯厉行眼中的温柔渐渐转为寒戾:“我不会签,之前就跟你讲过。所以你趁早死了这份心!”
“这也由不得你!”连翘语气丝毫不输,干脆转身与他对视。“婚是离定了,如果协议离婚不成,那么我会选择走法律途径!只是你堂堂冯厉行,真要为了一桩婚姻对簿公堂,未免太不值!”
她用名誉来威胁他,用法律来威胁他,不惜闹上法庭也要跟他离婚,彻底与他撕破脸皮,那么过往如此多的甜蜜和温腻,真如她所言,只是一场演戏?
“好。你尽管可以试试!”冯厉行逼近她一步,恶寒收去,嘴角又勾起一轮漩涡。那样令人着迷的痞相,还带着酒精熏过的迷离,此时却像是浸着毒汁,“如果你可以置弋扬的前途和声誉不顾,尽管去起诉!”
“你这话什么意思?”
“不懂吗?”冯厉行还是笑,“你能够利用他来抄袭LA’MO的设计,就应该料到有天事情败露,会波及他的个人声誉。”
“不可能!”连翘不信,“就算思慕香港发布会上的设计与LA’MO此前定案有相似,那也不能证明抄袭,更何况法律对创意抄袭的界定本就比较模糊。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我们用的就是LA’MO的设计?”
“你这么认为?所以信心满满地认为我拿你和弋扬没办法?”冯厉行醉意迷乱,看着连翘森冷眼眸中倔强的光影,都不大忍心告诉她真相!
“可惜我手里确实有证据可以证明他完全抄袭了LA’MO的设计,怎么办?”
“不可能,我不信!”连翘始终摇头。
冯厉行却抬手捏住她的下颚,将她揣揣不安的脸色尽收眼底,不禁心口又是一阵涩然。
“好,那我告诉你!弋扬手底下是不是有个助理设计师叫董秋?她和弋扬发生过亲密关系,而整个思慕发布会的前期工作,弋扬对外界都封锁了所有消息,手稿和打版完全亲力亲为,就怕有人写了消息,可唯独让董秋参与了一些事。或许弋扬觉得董秋绝对不会出卖他,因为董秋和他睡过啊,所以百般信任,很多事都跟她讲了,可他怎么就没有意识到,往往跟自己最亲密的女人,最有可能背叛自己!”
他这话说到最后,眼中只剩清寒恨意。
连翘拼命摇头,恍惚中已经依稀猜到些什么,但是她不信。
你让她怎么相信?
董秋啊,那个咋咋呼呼毫无心机的丫头,那个曾经对ROYE YI崇拜得五体投地,在杂志或者网上看他一眼都会脸红的女孩子,怎么可能是出卖她的人。
“不可能,我不信。”
“可这是事实,我手里有你们这次香港发布会从草案,初案到终案的所有设计和策划流程,70年代布尔乔亚风格,从版型,面料,颜色到印花设计,单品,细节,金属件甚至整个季度的产品结构,大可以拿出来评比,相似度绝对在90%以上,更何况董秋已经承认思慕完全抄袭,她也不介意站在法庭上当LA’MO的证人。”
言下之意,若冯厉行真较真起诉弋扬,他一点赢的胜算都没有!
“卑鄙!”连翘咬牙切齿,脖子一梗,下巴从他掌中滑出,却抬手就给了冯厉行一个耳光子。
他结结实实挨了这一下,脸上火辣辣的疼。
这还是长这么大第一次挨女人的耳光子,但对方是连翘,他也无所谓,不由用手擦了擦嘴角,依旧勾着冷绝的笑:“我知道你现在肯定觉得心里不服气,但你在设局想要以此陷害LA’MO的时候就应该想到可能会输,而输的代价便是本应该有大好前程的ROYE YI身败名裂。”
话以至此,连翘根本没有还手的余地。
她只能鼻子里哼了一声,看着他:“好,你说吧,要什么条件?”
“条件很简单,你收回离婚协议,我自然不会去动弋扬,大家就当误会一场,他依旧前途无量,而你,从此以后安安稳稳地在这里当我的冯太太,不许再提离婚两个字!!!”
这便是他的条件,威胁,恐吓,用再次伤害她为代价来留下她。
连翘的恨啊,瞬间从心底全部堆砌到眼里,绵绵延延,掌一抽,又要煽过去,却被冯厉行一把抓住,顺势用一只手将她的腕部摁在自己胸口,再用另一只手挑起她的下颚,冰凉的唇便那样压了下去……
心里有多痛,那个吻便有多用力。
霸道也好,无耻也罢,他知道自己在她心目中已经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禽兽,倒不如就当一个禽兽,只要她还能留在自己身边,他伸手一够,还能将她搂入怀中。
连翘被他吻得连呼吸都没有了,唇齿交缠,带着他嘴里浓烈的酒味和烟草气息,这男人像是用了全身的力气,下巴骨骼被他捏得生疼,他却越吻越深入,贪婪到近乎无耻,誓要让自己口中全部吮到她唇上的樱桃气息,胸口压着她不断想要挣脱的双手,那一刻冯厉行是完全没有理智的,这久违的蚀骨,现在让他死了都愿意。
连翘挣扎无用,渐渐感觉到冯厉行粗粝起来的呼吸,心口一紧,缠住他的唇便死死咬了下去。
咬得很重,恨不能让他直接毙命。
冯厉行吃疼终于松开她,却见连翘的唇上已经沾了他的血迹。
“滚出去!”她无动于衷,急促的呼吸却将胸口抬起一起一伏,将手指着门口,“如果你不走,我现在就从阳台上跳下去!”
冯厉行当然知道她没有在开玩笑,这丫头被惹急了,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好,我走!”冯厉行用手擦了下唇上的血渍,又伸手替连翘撩了撩因为挣扎而乱掉的头发,声音再度恢复清冷:“不过走前我得通知你一件事,后天便是LA’MO为米兰发布会办的庆功宴,你作为冯太太,总应该出席!到时候收拾好自己,我会亲自来接你!”
遂又蛊惑一笑,转身开门离开!状巨尽技。
连翘抓起箱子里的衣服和鞋子就朝他的背影扔过去。
“无耻,禽兽,冯厉行,你会有报应的,你会有报应的!”一声声恶骂从二楼的主卧传出来,响彻整栋华贵的别墅。
冯厉行的脚步却丝毫不作停留,直接走出大厅。
兰姨听到动静,急急忙忙跑进卧室的时候,连翘正在发疯一样把整理好的衣服一把把从箱子里扯出来,扯得满地都是。
“哎哟太太,您这又是怎么了?”她跑过去摁住连翘的手,可连翘却像一个失控的娃娃,手臂在不断挥舞,直到箱子里再也撩不到一件东西,她才像坍塌的大坝一样猛然蹲下去,双手抱膝,“哇-”一声,突然暴哭出来。
也不知哭了多久,兰姨见劝不住已经出去了,卧室内一片狼藉。
连翘缓缓从地上站起来,自己擦掉眼泪,踩着一地的衣服往床上走,可目光一扫,却在角落里扫到一抹熟悉。
那是她之前绣好的要送给冯厉行的小方巾。
那时候她刚回国,带着余缨的骨灰盒大闹陆予江和梁念贞的婚礼现场,却被伤到体无完肤,一个人喝了酒,躲在酒店的休息室里哭。
冯厉行便在那个时候出现,帮她擦眼泪,用他自己的方巾。
那会儿两人还不算太熟悉,连翘受不了他如此暧昧的温柔,还傻乎乎地问他:“你要干什么?”
他却目光如炬,将手里被她眼泪弄脏的方巾扔进垃圾桶,回答她:“你觉得我能对你干什么?不过余小姐,你又欠了我一样东西!”
从起初的10万元,到后来的那条方巾,原来他早就认出自己,早就设好局,而自己一步步挣扎,一步步拼命,最终还是走不出他设下的死局!
冯厉行,如果你有天落我手里,必定要你生不如死!
连翘将那块男士格纹方巾捡起来,死死揪进掌心!
LA’MO庆功宴当日,连翘一直睡到日上三竿。
该来的总是躲不掉,她不矫情,安安分分地打扮自己,盘发化妆,却是选了一件极为清透裸露的礼服。
纯黑色,鎏金刺绣蕾丝,整个裙摆完全开叉,稍稍一动便能看到大腿根,后背只有几根垂下来的细链子作装饰,整个背部几乎全裸,胸口也是半透视,从侧面可以隐约窥见她较好的胸部曲线。
他要她以伴侣身份出席,她便给他一个轰动的出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