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冯厉行跟王琦提过,要抽时间去看看杨钟庭,但后来因为各种事耽搁了下来,没想杨钟庭亲自给冯厉行打了电话,约了晚上一起吃饭。
冯厉行提议去外面找间餐厅。但杨钟庭不大愿意。
自从他作了切除手术,禾田会的视频又曝光之后,他便不大愿意出门,或者就算出门,去的也只是几个固定的地点场所。
最后王琦提议,干脆就去她住的地方聚。
那日王琦亲自下厨,不过也只是假模假样的做些沙拉和蔬菜,其他都由阿姨操刀。
做到一半听到门外响起汽车引擎声,王琦知道是冯厉行来了,扔下碗碟就屁颠屁颠跑出去。
“厉行…”朝门口欢快地喊了一声,可先下车的却是连翘,穿着草绿色的连衣裙。手里捧着一束新剪的茶花和红酒,等着冯厉行下车后,挽着他一同走过来跟王琦打招呼。
王琦脸色明显沉了沉。
她先前没听说冯厉行会把她也带来啊,但上门便是客,她也只能讪讪笑着,迎他们进屋。
进屋后一个水灵的小姑娘出来倒茶,连翘不由觉得新奇,倒没料到王琦竟雇了一个这么小的丫头在家当差事。
当时刚好冯厉行在一旁接电话,王琦又去厨房忙了。所以连翘便随口跟那小姑娘聊了几句。
小姑娘一开始挺认生,见连翘穿着打扮也知道不是一般人,所以谨慎地不怎么敢说话,但后来见连翘也没什么架子,慢慢就放开了。
“…我老家临桂的,半年前才跟着家里亲戚来邺城找活儿干。”
连翘一听小姑娘是临桂人。突然觉得特别亲切:“我以前也有一个朋友是临桂的,临桂姑娘都长得这么水灵。”不免又想起了宋微言,连翘心里疼了一下,又问:“这儿你是来邺城干的第一家?”
“不是…”小姑娘就说了这一句,原本还算红润的脸突然就白了,支支吾吾不再说话。
刚巧客厅窗外对着的那条小道上有一辆黑色宾利开过来,小姑娘见了那车,像见鬼似地“嗖”的就往厨房跑去。
连翘被她弄得讪讪的,只以为是小地方出来的丫头有些不懂规矩。
杨钟庭很快就从外面走进来,冯厉行还在接电话,他便先跟连翘打招呼。
“余小姐…哦不对,现在应该叫一声冯太太。”语气听不出什么。脸上的表情看上去也算尊敬。
这是连翘自宋微言出事后第一次见杨钟庭,老头子看上去比之前要虚胖一些,不过脸上皮色不如之前好了,毕竟已经是过了50的人,加之做过那种大手术。
连翘鼻息里忍不住轻哼一声。
今天这顿饭她本来是不愿意来的,但冯厉行坚持,她也只能随他过来,只是到这场合,连翘也不能太端着架子,所以便从沙发上起身,款款步到杨钟庭面前。主动伸过去一只手。
“杨董,您客气。”
杨钟庭冷丝丝一笑,竟是没有握她的手,任由连翘尴尬地将手举在半空中。
冯厉行接完电话刚好转身看到那细微的一幕,连翘嘴角带着讥讽,而杨钟庭阴浊的眼里浮着一层不明的光。
“连翘…”冯厉行不动声色地走过去,从旁边随手揽住连翘的腰,随口问,“在聊什么呢?”
“我跟冯太太还能聊什么,无非是好久没见了,碰到就随口聊两句。”杨钟庭轻描淡写地回答,也不看冯厉行,自顾自地坐到沙发上。
餐厅那边已经开始起菜,王琦招呼过去落座。
杨钟庭也算是这的半个主人,自然入主座,冯厉行带着连翘入客坐,关键坐就坐吧,他一路都特粘人地搂着连翘,坐到位置上之后还不忘把连翘的手捞过来,放在自己膝盖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把玩着,那亲热劲,仿佛他已经离不开连翘的身。
那样子弄得杨钟庭烦躁起来,忍不住唾了一口:“啧啧…你们也不算新婚了吧,怎么还这么黏糊?况且你之前可不是这样的,从来不会跟女人在人前这么亲热!”
“之前是之前,之前那些女人都是逢场作戏!”冯厉行答得完全脸不红心不躁。
杨钟庭眼里抖了抖,反而笑着转过去看着连翘,半揶揄半认真地说:“余小姐好本事啊,能把他这一副花花肠子收服帖,一般女人可做不到。”
“哪有你说得这么严重。”连翘半靠在冯厉行身上,咯咯笑了一声,倒是满脸的幸福和羞涩,看得王琦脸上一阵青白,忍不住打岔,朝厨房喊了一声:“小兰,把刚才客人带来的红酒开了,醒好拿过来。”
厨房那边长时间没人吱声。
王琦又催了一句:“小兰…,你听到没有?把冯先生带的红酒拿过来!”
“欸…好…好的。”小兰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支吾,连翘也听出来了,是刚才那个临桂小姑娘,不由一笑,果然是刚出来打工的,家里来几个生人就吓成这样。
很快小兰就拿着开好的红酒出来,却站在离餐桌很远的地方,似乎这边有洪水猛兽吓得她不敢靠近。
王琦朝她使了个眼色:“给他们每人都倒点。”
小姑娘咬着牙“嗯”了一声,扭扭捏捏地走过来开始挨个儿倒酒,只是倒到杨钟庭的时候她将脚步往后退了退,伸长胳膊和手臂把酒瓶够过去,似乎明显在躲避与杨钟庭靠得太近,结果本坐得好好的杨钟庭突然返身一捞,捏住小兰的手臂把她拎到自己面前。
可能是动作太突然,小兰“啊-”地尖叫一声,不仅半杯酒全部淋到了杨钟庭的裤子上,就连手里拿的酒瓶也落了地。
这下子可好了,酒瓶碎了,一瓶好几千的红酒全部喂了地板。
“你会不会做事,臭丫头!”杨钟庭那火星像是突然冒出来的,甩手上去就给了小兰一巴掌。
打得连翘心口一晃,小兰却动都没动,好像都被他打习惯了,只是站在那里直哆嗦。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给我弄干净?”
小兰听这话,又机械式地蹲下身要去捡玻璃渣子,结果杨钟庭直接朝她肩膀上踢了一脚,小姑娘一屁股坐到了红酒淌里……
“没让你收拾地上的东西,先把我身上弄干净!”被杨钟庭这么一吼,小兰终于抬起一点头来,小脸已经涨得通红,眼里有水汽,看样子是不想弄。
杨钟庭火大了,一把揪住她的辫子将她整个人摁到自己大腿上:“看什么看?赶紧给我弄!”
“好好好…我弄…杨叔叔,我弄…”小姑娘带着哭声求饶似的,杨钟庭这才满意地放了手,舒了一口气将身子靠到椅背上,小兰便拿了毛巾跪在桌底下,一点点帮他擦裤子上的酒渍。
可是那杯酒淋得不是地方,刚好在腿.根和裆.部,小兰一点点小心翼翼地擦着,细碎的哭声已经从喉咙里冒出来……
真是变态!
连翘看不下去了,握住拳头就想站起来,却被冯厉行一把压住。
“怎么?冯太太看不惯我教下人吗?”
“是,你这哪是教下人?你这根本在侮辱人?”
“哟…这话可不好听,我不过是叫她把我身上擦干净,还算客气的,没叫她给我舔呢!”杨钟庭身子半依,眼神嘲讽,脸上却是一脸惬足的表情。
小兰擦一下,他就轻轻舒一口气,脸上猥琐的样子简直令人作恶。
连翘气得浑身都开始抖,想起宋微言的那封遗书,想起从禾田会拍到的那些视频,她真想扑过去把这张畜生的脸皮撕下来,看看到底有多厚。
冯厉行感觉到连翘快绷不住了,立即握住她的手,示意让她别乱来。
那顿饭肯定没吃好。
小兰跪在桌子底下给杨钟庭擦了好久,他不喊停,她便不敢起身。
王琦似乎对这种事斯通见惯,没有插手,只叫阿姨又开了一瓶红酒过来。
那场面简直令人作恶,连翘哪儿还吃得下,只能一杯杯往肚子里灌酒,好不容易撑到一顿饭完,拉着冯厉行就告辞。
王琦送他们出门,可三人还未走到外面,只听见餐厅那边传来杨钟庭的打骂声:“臭婊子,给我装什么清纯,居然还有脸哭?操……跟我回房间去,看我不玩死你!”
接着是椅子倒地的声音和重物在地板上的拖行摩擦声。
连翘恨得转身就想往屋里走,却被冯厉行一把拽回来。
“别多管,跟我回去。”
“可是他不能这样,这是不把人当人看!”连翘急得吼出来,看向王琦,问,“你就这样随他闹?”
“闹呗,他也闹不出什么名堂了,只是跟丫头玩玩,况且只要不闹出人命,我都随他去。”王琦一副无关紧要的样子,抱着手,眼神清冷高傲,仿佛小兰的遭遇在她眼里不过是一场孩子间的打闹。
以前连翘还觉得她挺好,工作能力出色,又有原则,如今看上去简直面目狰狞丑陋。
回去的路上连翘把杨钟庭骂了一路。木斤找才。
“畜生,禽兽不如,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就这样,背地里不知干了多少龌龊事。”她恨得牙齿直打架,加之喝了酒,微醺,又想起了宋微言,情绪愤恨到极点,估计不是冯厉行拦着,她都有可能回去拿把刀把杨钟庭给捅了。
冯厉行无奈,只能握着她的手哄:“好了,别骂了,骂也没有用。你也离他远点,他背后水太深。”
“水深?不就是听说和道上的人有来往吗?也不能这么不把人当人啊!”
“事情不是你想得这么简单。”冯厉行目光暗冷。
今天他故意把连翘带去一起吃饭,当着杨钟庭的面与她表示亲昵,就是想试探一下杨钟庭的反应,不过试探下来发现,他果然对连翘抱有极强的敌意,也丝毫不忌惮自己宠着连翘。
如果弋扬的案子真的与清骆会有关,那杨钟庭背后的势力,到底是清骆会的谁呢?
当晚连翘喝了酒,睡得挺早,冯厉行满脑子心事,在书房坐到很晚,准备去卧室睡觉的时候却突然接到电话黄律师的电话:“冯总,您之前料想得没错,裴小姐果然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