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了我,治愈你

作者:茯苓半夏

  何欢说不清她所在的位置,周沉开车找了好久才找到。

  她应该是坐到了公车的尾站,尾站对面是一片拆迁安置小区。

  周沉到那的时候就看到街口台阶上坐着一团白色身影,乌黑的头发盖在她肩上,远远望过去像是在身上裹了一块黑色绸子。

  “怎么一直坐在这里?”他穿过马路走到何欢面前。

  何欢听到他温润的声音立即抬头。侧方的月光照下来,清清楚楚地照亮她脸上两片泪痕。

  周沉的心分明动了一下,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这个问题何欢如何回答?说她喜欢自己的哥哥,哥哥要跟其他女人结婚了,然后她痛彻心扉吗?

  不可能,这种事根本不能跟任何人提,难以启齿啊,她得烂在肚子里。

  周沉见她楚楚的湿着一双眼睛,却不说话,也不问了,半蹲下去:“现在怎么说?送你回学校?”

  “不!”何欢这倒回答得干脆,“今天不想回学校。”

  心里太过难受,如果回学校一个人闷着她会出事。

  何欢回头看了看身后的窄街,虽然已经时近10点,但街上灯光通明,这一片安置小区居民人口十分密集。又住了许多外来务工人员,所以一到晚上特别热闹,各种餐馆小店几乎通宵营业。

  “要不我请你吃夜宵?”何欢抬头问周沉,“毕竟你救了我和我朋友两次,上次就说要请你吃饭。”

  周沉见她似乎真不想回学校,只能答应:“好。”

  两人步行走进那条窄街,何欢走在前面,她今天没有穿校服,上身一件宽大的白色棉布衬衣,下摆束在蓝色牛仔裤里,腰肢纤细,背上背着双肩包,长长的头发散在肩膀上。

  原本她回沈宅的时候还穿了一件厚外套,可刚才跑出来的时候太匆忙。外套落在客厅,这会儿夜深秋凉,冷得不行。

  何欢缩了缩脖子,双手抱住自己的肩膀。

  周沉走在她身后,知道她是冷了,想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披到她身上去。但想想觉得不大妥,最终还是作罢。

  两人在街上逛了一会儿,两旁有许多餐厅,烧烤,川菜,火锅。

  周沉问:“想吃什么?”

  何欢停下来,指了指斜对面很小的一间店铺,玻璃移门,晕出暖色灯光,可能因为室内外温差太大,玻璃门上已经蒙了一层白气。

  “就这家吧,看着挺热乎。”

  周沉抬头看了看餐馆的牌子——XX地锅鸡

  “好,就这家吧。”

  两人步入餐厅,店堂不大,坐了好几桌人。都围着一个锅子热热乎乎地吃着。

  老板娘见有新客进来,立即热情地出来招呼。

  “老板,美女,里边坐啊。楼上还有包间,要嫌一楼挤可以上二楼。”

  “不用,就坐一楼,一楼人多热闹。”何欢兀自在角落找了一个空位置坐下,她今晚反正没法儿一个人呆着,身子冷,心里凉,必须往人多的地方钻。

  周沉也不介意,坐到何欢对面,无奈那位置实在太挤,他人高马大,腿都得曲着,伸不直。

  老板娘拿了菜单过来,先递给周沉,周沉扫了一眼,眉头皱了皱,最终还是递给何欢:“要不你点吧,这东西我第一次吃。”

  “不会吧?你之前从来没有吃过地锅鸡?”何欢觉得好不诧异,居然这世上还有人没吃过地锅鸡?

  周沉也只能笑笑,他能说什么?以他的身份,别说地锅鸡,这种小餐馆根本就很少有机会进来。

  何欢也不再理会他,自己点了一只整鸡,又叫了两个菜。

  老板娘拿着菜单兴匆匆地要走,又听见何欢在身后叫:“再来两瓶啤酒!”

  周沉制止:“我要开车。”

  “你开车可以不喝啊,看着我喝!”有些理论从何欢嘴里说出来变得那么理所当然,理所当然到周沉只能笑笑,自觉要去纵容她。

  很快锅底被端了上来,鸡肉和各式蔬菜搅和在一起,上面撒了厚厚一层辣椒和香菜,热腾腾地冒着热气。

  何欢闻到香气已经很饿了,在沈宅那顿饭她几乎没怎么吃。

  “开动吧。”她瓣开一次性筷子,又自顾自地在纸杯里倒了一杯啤酒,夹了一块鸡肉塞进嘴里,辣得龇牙咧嘴,赶紧猛喝一口啤酒……扔协庄圾。

  周沉看着她那样子觉得心里特别宽松,不自觉地笑出来。

  “你笑什么?吃啊!”何欢拿着酒杯,又替周沉夹了一块鸡肉到他盘子里。

  他摇头:“我一般晚上8点过后很少吃东西。”

  其实他是吃不惯,平时一向饮食清淡,吃的都很精致,所以看着这红通通油光辣亮的鸡他就没食欲。

  何欢见他这样也不劝了,自顾自地吃,吃得满口辣味再猛地灌啤酒。

  周沉以为她酒量很好,毕竟在夜场兼职的嘛,可事实上何欢酒量一般,两瓶啤酒下肚已经脸上飘出红晕,再加上心情不好,心情不好喝酒便特别容易醉,她不知道么?

  她当然知道,更何况她今晚一心求醉,只是苦了周沉。

  周沉扶着何欢出餐馆的时候她已经醉得一塌糊涂,走路走不稳,身体直往周沉身上靠,周沉要顾忌君子之礼,又不好抱她抱得太过亲密,两人就这么纠缠着出了门,一阵冷风铺面而来,何欢直哆嗦,嘴里喃喃哼着:“冷……”将脸和身子直往周沉坏里钻。

  周沉胸口多暖和啊,她喝多了只想往暖和的地方钻,像是小猫似的,弄得周沉实在没法子,旁边那么多人看着,他干脆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将何欢裹住,掐腰把她横抱起来往车子那边走。

  车子还停在最初何欢坐的台阶对面,从餐馆走过去要很长一段路。

  好在何欢身形娇小,又轻,他抱着不算太吃力,最难熬的便是怀里的人像猫刨坑一样将脸贴着他的胸口蹭啊蹭,双臂到最后已经全部缠住周沉的腰,唯恐抱得不够紧。

  “哥……哥……我心里好难受…好难受……”何欢蹭在周沉胸口模模糊糊地喊。

  周沉听清了,皱了一下眉。

  她还有个哥哥?不过照这样子看来,他们兄妹俩感情应该很好。

  好不容易把何欢弄到车上,周沉替她系好安全带,自己绕到驾驶位上发动车子,想问现在去哪里,可何欢翻了个身直接睡着了,鼻子里都有轻鼾声,任由周沉怎么喊她都不舍得醒。

  周沉只能自嘲了一下,好好的突然跑来这荒郊野外陪她吃了一顿夜宵,现在还要把她烂醉如泥地捡回家不成?

  一路上何欢的手机响个没停,她也不醒,裹着周沉的外套窝在宽阔的副驾驶位上睡得正香。

  周沉本想替她接一下,但想想还是作罢。

  沈澈已经不记得这是打给何欢的第几个电话了,心急如焚,打去她宿舍,她舍友又说她没回去。

  那会儿已经靠近凌晨,她一个人能去哪里?

  沈澈真后悔晚上在饭桌上没直接追出去,如果这世上还有人能够让他方寸大乱,估计也只有何欢能够办到,如果她因此出了什么事,他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周沉最终还是把醉得昏迷不醒的何欢带回了家。

  从车库折腾到屋里,何欢倒是有些醒的迹象,只是胃里翻腾得厉害,一进门就开始想吐。

  周沉立即裹着她的肩膀:“去洗手间…去洗手间…”像拎兔子一样把何欢弄到一楼的客卫,何欢迷迷糊糊,跪在地上抱着马桶吐得一塌糊涂,弄得自己衬衣前襟和头发上也沾了许多污秽物。

  周沉真不想去收拾她,好好一个学音乐的学生,没事跑去喝什么酒,而且她酒量还这么差,两瓶啤酒居然就能吐成这样,况且周沉还有严重的洁癖。

  只是何欢吐完还是没有醒,干脆翻一个身靠在马桶上就睡着了。

  周沉实在没有办法,只能过去“颇嫌弃”地揪住她的胳膊将她弄出洗手间,尽量不触碰到她前襟和头发上的呕吐物。

  大半夜自己在家折腾得够呛,半拖半抱地把何欢弄到客厅沙发上,她继续倒头就睡,全然不顾身下睡的是近百万一套的意大利定制沙发,表皮全是进口棉麻面料,周沉眼睁睁看着她身上的脏东西全部蹭在沙发上。

  真是够了,让有洁癖的人怎么忍?

  周沉最终还是去洗手间端了一盆温水过来,将沙发上的何欢扶到扶手上枕着。

  “抱歉…”他嘴里喃了一句,开始一颗颗解何欢衬衣的扣子……

  人哪…这一辈子总能遇到个坎儿,周沉以前觉得自己遇到谁都能坐怀不乱,当初和连翘共睡一张床都捱过去了,替何欢擦个身子又何妨,但似乎这次有些不一样。

  他光解个扣子就已经像是花掉了半身力气,最后再抱起她把衬衣从她手臂下扯下,里面只剩一件内衣,淡粉色,最简单的全棉内衣,没有蕾丝没有过多繁复的装饰,但这样的简单反而更能裹出她一身少女气息。

  平坦的小腹,纤细的腰肢,到底还是年轻,躺在沙发上的身体笼罩在一层白色灯光里,细腻如瓷,从骨子里透出来的玲珑与灵气。

  周沉的眼睛都不敢触碰到何欢的身体,几乎是偏着脸匆匆帮她收拾了一下,找了一条毯子将她盖住。

  那一刻他能够感觉到自己强烈的欲望,像是从内心深处撒缰出来的野马,但是他所受的教育和品行不允许,以至于欲望和理智互相纠缠,最终他扔掉毛巾,一屁股坐到地步上,背靠沙发,一口一口地喘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