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四爷?
他真的来了。
一只手重重地撑在桌面儿上,占色微眯起了眼睛,看着那个仿佛带着阳光而来的男人,看着他扬起地不羁下巴,看着他那一双时而狡诈,时而诡谲,时而凉薄,时而狠毒的眼睛,心跳的节奏竟莫名不受掌握,快了许多。
消失了这么久,怎么丫又出现了?!
仔细算起来,离那天在帝宫闹掰,差不多有半个月。
没想到,竟这样儿见面。
权少皇凉凉的视线扫了圈儿,才落在了她瘦削的小脸儿上。
目光眯了眯,他笑了,“小幺,怎么有事儿不通知我?”
“我……”占色语塞了。
丫真会装蒜啊?难道他真不知道为什么……?
而且,明明半个月都没有见面了,还是吵了架再见面,可这个男人熟稔亲昵的样子,让人觉得好像他俩是昨儿晚上才分开的情侣。无法揣测他的心理,一时间,占色也没有办法进行角色转换。
“傻啦?”
男人磁性低哑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宠溺和勾死人不偿命的性感。相比与占色的不知所措,权四爷状态太好了。凉而峻峭的唇角挑着一抹轻谩的笑意,他亲热的揽住她的肩膀,低下头来,专注的看着她,一席话,说得情真意切。
“要不是儿子看见你,我还不知道你也在呢。”
肩膀上的大掌太过灼热,烫得那块儿接触的肌肤差点儿蒸发。
尴尬地笑了笑,她小声儿地嘀咕,“你怎么来了?”
“你在这儿,我能不来吗?”微微眯了眯眼,看着她的反应,权少皇扬起了性感又凉薄的唇。说罢又转过头去,一双阴鸷冷色的眸子上上下下打量着鲁有德和王老板,那不屑、疏离和孤傲的样子,仿佛化身成了一把杀伤力极强的利刃,带着风卷残云般的凉意,直刺入他们的胸膛。
“谁他妈在欺负我孩子他妈?”
孩子他妈?
鲁有德面色变了变,惊愕的张大了嘴,指着他,额头上青筋暴涨。
“你……你……你是……”
权少皇勾唇,身体前倾一下,目光灼灼地逼视他,“我是谁?”
鲁有德凝着神,又瞅了瞅他脸上的笑容,仿佛松了一口气。
“大兄弟,我是小幺他爸。你是小幺的……啥人?我咋没见过你?”
“呦,伯父啊?”扬扬讥诮的唇,权少皇还是轻谩不羁的笑着,一只手插在裤兜儿里,一只手亲昵地替占色理了理肩膀上的头发,又低声柔语,“小幺,伯父请咱吃饭,你怎么能不告诉我?”
丫真不要脸。
占色翻了翻眼皮儿,越发无语。
邪恶地捏捏她的肩膀,权少皇似笑非笑,“下次再调皮,小心打你屁股。”
“……”占色在心里直骂着这头见机占便宜的大色狼。然而,明知道他又在装,又在演戏,但她现在被逼上梁山了,又能有什么办法?更何况,她比谁都清楚,在目前的情况下,除了权少皇还没有人有那么大的能量能解救她于水火。
既然他现在都无视掉她那天晚上的口出恶言,她又何必跟他锱铢必较呢?
一念之下,僵硬的脊背软了下来,她偏头过去,靠在他的肩膀上,带着难得的小女人娇羞,收拾起心情配合他。
“我不是想着你忙么?”
“傻瓜,你有事儿,再忙我也得来呀。”
权四爷说得无比认真,眉锋俊气,眼神半眯,语气里的宠溺,能沁入人的骨缝,谁都能看出来两个人感情甚笃。
为免漏陷,占色垂下头,不安地扭了扭身体,拉开他的手。
“坐下来再说吧。”
“好!”
大喇喇地坐下来,权少皇交叠着腿,指了指旁边的椅子。
“十三。”
“是,父皇。”大黑的眼珠子转动着,十三乖巧地把椅子挪到了占色的旁边。
王老板这会儿,额头上都在滴汗了。
尽管他实在搞不懂,前些天占色的男朋友还是那个姓章的小子,怎么短短几天又变成了眼前这尊大佛。他不傻,就算他再暴发户,到底年龄在那儿,做了这么多年生意,多多少少也见过些世面的,怎么能分辨不出来,眼前这个才是真真正正镶着金钻的主儿。
俗话说,强龙压不过地头蛇。
在京都城里,谁知道他是谁家的公子?
揉了揉发痒的鼻子,他紧张地打量着权少皇,面色稍稍有点儿僵硬,不过也挺懂事儿。没有转弯拐角,直接地挑明了说事儿,“这位大哥。久仰,久仰。我还真不知道,你是小色的爷们儿……要不然,我也不能扯这个啊。”
勾勾唇,权少皇样子优雅高贵,笑容却十分邪气,“你眼睛长虫了?叫我大哥不怕折了寿?”
这……
王老板更尴尬了,“那啥,俺们那疙瘩这么唠嗑习惯了,老弟……”
老弟?
漫不经心地拿过占色的水杯来抿了一口,权少皇仰着脖子润润喉,脸上邪肆的笑容更腻歪了几分。
“我妈没生过你这么龌龊的东西,少他妈来认亲。”
“……我,那啥……咋称呼您呢?”王老板焦躁了,头皮尖尖都在发麻。
冷冷哼了哼,权少皇不答反问,“说吧,我媳妇儿欠你多少钱?”
他媳妇儿……
占色瞥了他一眼,抿着嘴没有反驳。
“这个……那个……”男人时阴时阳,时笑时怒的性子,让王老板彻底吃瘪了,额头上的细汗又密了一层。他压根儿就摸不准这个看起来年纪不大,可性子却深沉得让他琢磨不透的男人,到底准确要把他怎么样。抹了抹额头,王老板镶着金牙的嘴,终于咧开了笑了,继续说。
“那个……先生。其实吧也不咋多,也就小十万吧。”
轻轻“哦”了一声儿,权少皇特纨绔地挑了挑眉,随即又笑了出来。
“那行,十万是吧,我加十倍还给你。一百万怎么样?”
什么?!一百万?
王老板傻了。
鲁有德呆了。
就连占色都惊愕地瞪大了眼睛,直接说不出话来。
他傻了?
怔怔看他两秒,她小心在桌子下面扯他,压着嗓子吼。
“权少皇,你脑子没进水吧?”
好笑地捏捏她因为吃惊而纠结的小脸儿,权少皇眯起的眼睛里,深邃,复杂,又带着点儿戏谑和邪气的光芒,“傻丫头,欠钱还债,加上利息,那不应该的么?放心吧,爷有钱。”
傻叉!
好吧,占色咽咽口水,不再吭声儿了。
有钱的二世祖嘛,只要四爷高兴,多少钱不都是个玩儿么?
不平衡地洗涮了他一秒,随即,她就知道自个儿大错特错了。
权四爷他没疯,更没有吃错药,脑子更没有进水。他修长的手指把玩着水杯,在众人的揣测里,笑容又阴气了几分,也更俊气了几分。当然,还更邪气了几分。就在王老板惊喜自己竟然遇到了傻凯子的时候,就听见他轻飘飘地冒出来一句话。
“一百万明儿就打到你账上,记得把你女儿送过来。”
女儿,他怎么会知道他有个女儿?
王老板面色大变,噌地一下站了起来,声音有些发颤,“大兄弟,你——你要噶哈——?”
邪气地摸了摸鼻子,权少皇又揽紧了占色的小腰儿,笑容浅淡又魅人,“放心,我有老婆了,对你女儿不感兴趣。不过,咱京都也有死了老婆找不到媳妇儿的鳏夫嘛,比你有钱……你就放心吧。”
王老板苍白着脸,总算知道这厮本来就不打算善了了。
喉咙硬了又硬,他还在垂死挣扎。
“大兄弟,俺家不缺钱……那不太好吧。”
权少皇皱了皱眉,微眯的狭长的眼眸,尾端带出一丝的戾气来。
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位爷不耐烦了。
果然,向外面一招手,他沉了嗓子,“铁手。”
“是!四爷。”
铁手永远随叫随到,影子般跟在他的身边儿。
阴寒着俊脸,权四爷摩挲着占色的小手儿,“这个人太影响食欲了,带下去处理掉。”
“是!”铁手转头,面无表情,“王老板,跟我走。”
‘处理掉’三个字,可没把王老板的心脏病吓出来。
心下明了自个儿遇到了京都的硬茬子,心下慌慌,丫也急红了眼儿。
可兔子逼急了还得咬人呢,事到如今,他也只好硬着头皮上了。
“妈的,你小子有病是吧?哼,你以为你老爸是李刚?说咋地就咋地?”
见状,一直笑眯眯看戏的权十三,遗憾地耸耸肩,摊摊手,学着王老板的东北腔,无奈又‘善良’地提醒他。
“可怜的胖子!别嘎哈了,赶紧去吧……我铁手叔叔的心肠是最好的。你要再留在这儿……啧啧,接下来的事儿,嘎哈都保不准了!”
王老板苍白着脸,又退后了一步。
然而,在这种大庭广众的地方,他还是有底气的,“哼,我就不走咋地?你们又能把我咋地?天子脚下,我还就不信这个邪了。”
权四爷咳了咳,眉头又皱上了。
铁手见状,知道这位爷真不耐烦了。沉吟一下,他走上前去低低在王老板的耳朵根上说了几句。不知道他说的啥,只见那个老家伙的脸色,‘唰’的一下直接成了白纸片儿,八戒脑袋也耷拉下来,整个人都打蔫儿了。
接下来,不用铁手再催促,他乖乖地就跟着走了。
见有钱有势的王老板都认怂了,鲁有德再没眼水儿,也得寻思退路了。
一个缺德事儿做多了的人,总是心虚的。看着面前神祇一样的权四爷,他眨巴着眼学着铁手唤了声‘四爷’,就苦苦地哀求了起来。那苦巴巴的样子,一看就是从苦情戏里学来的,又可怜,又无助,还想博取人的同情心。
“四爷啊,我们穷人的命,苦啊。我要早知道那老轱辘棒子这么不靠盘儿,连我闺女的主意都敢打,我死也不会让孩子跟着我来遭他的作践啊……”
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是鲁有德的拿手好菜。
讽刺地笑了笑,权少皇斜靠在椅背上,一双阴沉的眸子漫不经心地扫过他的脸。
“演戏也要专业点儿吧?你先掉一颗泪珠子出来,让爷瞅瞅?”
“……那啥,我不是想哭,就是心里揪得慌。想着我这闺女,吃了多少苦啊……不过现在好了,有你照顾她,我也放心了,至于我们老两口儿,你们管不管……都看着办吧,她妈的身体一直不好。”
抹着揉得通红的眼睛,鲁有德声泪俱下!
说到底,他还是把占色她妈给扯出来了,几乎成了他的挡箭牌。
权少皇阴沉着脸,没有吱声儿。
冷冷地看着他动情又逼真的表演,占色的心脏像漏了风,丝丝凉气儿,渗入骨髓。现在,她不得不承认,人不要脸才能天下无敌。要不是她认识他这么多年了,还真会觉得他是一个疼爱闺女的好继父。
眸底闪了闪,她深呼吸一下,调整好了心绪,“鲁有德,你不去演戏,太浪费人才了!”
“小幺,闺女……我真是冤啦……你说你妈的病……这些年不都是我照顾她吗?我冤啦……”
看看占色变幻的小脸儿,权少皇衡量着,“你说。”
“我说什么?”
“你说怎么办这狗日的。”
占色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见状,旁边的权十三吐了吐舌头,又接过了话茬,“让他把女儿送过来……给我当妈。”
“……”占色又好气又好笑,拍了拍小家伙的脑袋,低声说,“你确定,他真有一个女儿哦。”
“不!我就要你,额娘!”小十三在她面前特别乖,小脑袋瓜子直往她身上蹭。
不过,很久就被一只大掌给拎了起来。
权少皇瞪了权十三一眼,视线再次转向鲁有德时,声音又冷下来了。
“看在我丈母娘的份儿上,老子先不办你。你要会做继父呢,就好好做。要不然……”
说到此处,他停顿了两秒,接着,只见他镇定自若地抓过刚才那玻璃水杯,目光烁烁地盯住鲁有德,‘嗖’的一下,水杯就掷了过去,不偏不倚,正好擦着鲁有德的眉角飞出,与墙面发出‘呯’的碰撞声儿,玻璃碎裂着溅了下来。
“……唉呀妈呀,大爷饶命啊!”鲁有德吓得差点儿尿裤子。
占色也惊了一下,却没有替鲁有德求情。
不过,她不知道,权少皇要不是有意为之,那杯子绝对不会是仅仅是擦着脸过去。
拍了拍手,权少皇抚着她的后背,戏谑地笑笑,不再和鲁有德多说,一只手将占色拽了起来,迈开大步就往外走了,完全不管屁颠屁颠跟在后面的小十三。
“额娘……”
“父皇……”
“喂!喂……”
跺了跺脚,权十三跑得像阵风一样,跟了上去。
“你们太狠了!有这么对儿子的爹娘吗?”
*
王老板的事儿,算是解决了。
直到回到锦山墅,占色才知道,原来在餐厅里铁手告诉王老板的那些话,是他这些年来偷税漏税,还有在矿业领域里干的一些作奸犯科的事儿。就那几句话,就足够让他倾家荡产外加蹲几年大狱了。所以,他想不乖都不行。
当然,权少皇也不可能真让他把女儿送来,不过就是为了吓唬吓唬他,顺便给鲁有德敲一个警钟,杀鸡儆猴,让他知道得罪了他的下场。至于接下去的处理,毕竟是法律社会,该法办还是得法办,该坐牢还是得坐牢。
总而言之,王老板那老家伙,一辈子算是完蛋了。
知道这事儿后,占色一直汗毛涔涔,不免有些后怕。
同时,她更加深切地领悟到,得罪了谁,也不要轻易去得罪搞情报的权四爷。
为啥?每个人都有**,都有一切不想让别人知道的秘密,而权少皇他却可以轻易地将人隐藏在阴暗面儿的东西给挖出来,晾晒,碾碎,不单单毁了人,还得毁了名。
身败名裂事小,万劫不复事大啊。
心肝儿一颤,她停止了思考,回过了神来。
抬起头,她看着面前正在给他听诊的冷血,拧着眉头,“我没事儿吧?”
“没事,就是贫血。”冷血抿抿唇,拧着眉头又接着说,“多休息。”
“谢谢血哥,我知道了。”
其实她的身体本来就挺健康,就是这段儿时间因为章中凯的事儿,没有吃好睡好才会看上去脸色不好。她哪儿会想到,那家餐厅出来,霸王龙权四爷就二话不说地将她带回了锦山墅,又火急火撩地招来了御用军医冷血给她瞧病。她说她没病,他固执的认为,她病大发了,再不治疗就快要见阎王了。
一来争不过,二来……她也顺着藤摸过来,准备让他帮忙办事儿。
可是,哪儿能料到,回到锦山墅把他丢给了冷血,那个男人就没影儿了。一打听,说是有事出去了。
无语。
这会儿,天儿都擦黑了。她人都见不到,更别提借钱的事儿。
沉默,沉默……
不能再沉默下去了。
她不自然的笑了笑,拿捏着语气问:“那啥,血哥?问你件事儿呗。”
冷血皱皱眉,声音冷冽又没感情,“你说?”
咽了口唾沫,占色觉得口干。
权少皇的四个得力干将,他的四大名捕里,除了追命那个没心没肺的小姑娘,真心没有一个是正常的。铁手闷,冷血冷,无情到是看着和善,可凭着占色对他的观察,那更是个没心肝儿的。老实说,有时候她真怀疑这些人的脑子是不是都被姓权的给尘封了。
然而。
想法归想法,她笑脸还得送上,“哎,血哥,你们家老大哪儿去了?”
看看她,冷血又皱眉,“不知道。”
“……他没有交代?”
“没。”
“那你能给他打个电话不?说我有事找他。”
“不能。”
又噎了噎,占色清了清嗓子,有种进入了侏罗纪公园的感觉,“血哥你看啊,你人长得这么帅,怎么就不好好地带着正常情绪说话呢?这样特别不好,不利于你心理健康的良性发展……”
“……”
按照普通人的心理,被人夸帅,被美女夸帅,是个男人都该动容了吧?
可她一个人噼里啪啦地又称赞又分析了一长串,冷血就丢给她一个淡漠的冷眼。
怪物!
占色更纠结了,觉得必须找正常人类勾通,“这样儿,能帮我找找追命吗?”
这回,冷血眉头都没挑一下,“追命不在。”
“……”
她还能说什么?
这个冷血比铁手难对付多了……
又是一个变异生物,还是一个学医的变异生物。
咯吱——
她正在踌躇今儿晚上咋办,房门就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啊喔!”
说曹操,曹操就到,进来的人,正是追命姑娘。
她红嘟嘟的嘴里,咬着一个大红苹果,脸色不太好看,但还是表示了友好。
“诶占色,你还好吧,我听说你病了?”
“谢谢,小问题。追命,我想问你……”
又大大的咬了一口苹果,追命打断了她的话,斜眼睨着她,没好气的嘟囔。
“去吧,出门左拐第三间,他在书房。”
“什么?”占色疑惑的挑眉。
“你要找的人啊!”嚼着苹果的追命,眉头处若有似无的蹙了一下,又清楚的解释,“老大在那儿等你。”
“哦,行,那我去了,找他有点事儿。谢谢。”
占色擅长于察言观色,她能不理解追命心里在别扭什么么?
说了句不算解释的话,她感激地冲追命笑了笑,起身就往外走。
擦肩而过时,追命突然小声说,“占色,等等。”
“嗯?”转过头来,顺着追命的视线,她发现这姑娘在看她的肚子,“怎么了?”
“占色,你真是十三的亲妈?”
“谁说的?”
“十三啊。”
“哈……他啊?”占色浅笑了一下,想到小十三可爱的脸蛋儿,她的脸上自然而然地流露出喜欢来,“当然不是喽,小孩子的话你也听?”
“不是啊?那我岂不是又有希望了?”
“呵……”
“占色……”追命停住了咬苹果的动作,看着她的目光里,带着不同于平时大大咧咧的成熟和认真,“我今天想过了,如果是你抢了我的老大,我觉得吧,我还是能够接受和你做朋友……当然,如果你愿意的话。”
朋友两个字儿,温暖了占色的心。
事实上,她也挺喜欢追命的。
于是乎,在这一个刹那,她真有一种想把权少皇给绑了,双手捧上去送给追命姑娘的冲动。
咳!
有些好笑自己的想法,她拍了持追命的肩膀,“当然是朋友啦。其实,我不想抢你的老大!”
“喂,给我留点儿面子呗。是,我知道是她要抢你的。唉,行了,我的战斗力不如你……”反手圈着她的肩膀,又用力地搂了搂,追命面上带着笑,言词间却有些伤感。
“占色,我这么说的目的,是怕你因为忌讳我的感受……觉得咱俩是朋友了,所以故意拒绝他,让他不开心。就像帝宫那天晚上……我知道我错了。所以吧,我的意思是你就不用管我了,反正我也没啥机会了……不如让给你……”
追命说话语速非常快,长长一段话,被她说得像在打机关枪,‘噼里啪啦’就冒了出来。
看着她别扭的样子,占色乐了,“哟,看不出来这么好啊?!不过你放心,我真要的东西,一定会去抢。不要的东西嘛,你就算让给我,我也要不起啊……”
“胡说八道,老子才不是东西呢!”
“对,他不是东西。”
眉头一竖,追命突然觉悟过来,笑着‘虚踹’了她一下,然后自己弹开老远,“赶紧去,别让他久等了。”
占色失笑地摇了摇头,转身出门了。
追命怔立在屋子里。
一直冷眼旁观的冷血,收拾好了自己的医疗用品,坐在沙发上抱着双臂盯着她。
“我以为你不会放弃。”
抬高了下巴,追命哼了哼,斜瞄着他,“与你有关吗?不许你管我的事。”
冷血轻叱,“职业军人,未战先逃,你很丢脸。”
赌气的吸了吸鼻子,追命认命地坐到了冷血的旁边,“我要你管!?大哥,我是搞电脑的。跟你不一样。”
冷血没有反应,看她一眼,起身就走。
狠狠拧了拧眉头,追命狡黠一笑,斜刺里伸出一条腿儿去,就想将他绊倒。
“让你欺负我。”
一巴掌拍在她的头顶,冷血轻松地避过,“无聊!”
“冷血!”看着他大步离去的样子,心情很苦逼的追命姑娘,从沙发上蹦了起来,直接又追了出去,“喂,你跟我等着——!看我怎么收拾你!”
*
此时,已入夜。
这会占色没搞混左与右,顺利地找到了追命说的左拐第三间。
那门缝儿里,透出丝丝灯火。
她将脚步放得极轻,慢慢地走近过去。
透过那条窄窄的门缝儿,她望向了书房里面。
那陈设依旧一溜儿黑白相间,带着光泽的装修质感,正如权少皇这个人一样,冷魅,阴沉,神秘,有着让人难以琢磨的复杂。在一张大得离谱的书桌边儿上,有一个真皮大班椅。大班椅上孤傲而坐的男人,紧紧地锁着眉头在抽烟。
又在装忧郁?玩深沉?
占色的目光没有挪开。
那锋利的眉,那挺直的鼻梁,还有那叼着烟的侧脸,那忧郁沧桑的劲儿,像一个深不见底的深渊,瞧着不仅让她心里犯堵,更多是对这个男人的探索**……
她的心,没由来地漏跳了一拍。
随即,又失笑不已。
看起来,妖孽、祸害这种词儿,不仅可以用来形容女人,也可以形容男人嘛。
要知道,像她这样对他完全不感冒的人,都不由自主被撩了一下,何况其它的女人?
叩——叩——
深吸气,她有礼貌地敲响了门儿。
“权四爷——!”
男人转头,目光与她直视,冷傲的眸色带着点儿难见的疲惫。
“进来!”
低低的,沉沉的,哑哑的声音,像是从烟丝儿里漏出来的,带着蛊惑人心的力量。等她反应过来自己应该走过去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脚,不知道啥时候已经走到了他的面前。
而且,表情相当的花痴……
揉了揉脸儿,她真想揍自己。
脸蛋儿红了红,她放松了一下心情,平静地说:“你好,今天的事儿——啊——”
不曾想,话还没说完,她垂下的手臂被男人用力一拉狠拽了过去。他力道有巧劲儿,不偏不倚就将她站立不稳的身体按在了怀里,直接坐在了他的腿上。
一头长发铺在了他的身上,占色头晕目眩,外加心慌。
“权四爷,你干嘛?咱好好说话行不?”
男人轻佻的目光里全是燃烧的火焰,安抚地拍拍她的背,那只拿烟的手又绕过她的腰,托着她往上掂了掂,两个人就毫无缝隙的‘深情相拥’在一块儿了。
坐得不自在,占色往外挪了一下,“别这样……”
钳住她的腰,男人低喝,“别动!”
身体被箍了个紧,她哭笑不得,“我想动也得能动啊?”
低下头,男人的下巴搁在她头顶上,整个人像个牢笼般紧紧地困住了她,手上的劲儿贼大,捏得她胳膊腰腿_儿都生疼,还能往哪里走?!而且,这样暧昧的姿势,这样不忍卒读地斜坐在他的腿上,还被他那么亲昵地搂着,她的心脏真心不太听使唤了。
脸红,心又跳。
怦怦——怦怦——
僵滞了好一会儿,她才找回神儿。
“哎,我刚想感谢你帮助了我,没想到你又暴露了本性。”
男人专注地盯着她,不吭声儿。
占色推推他的胸膛,“喂,放我下来再说,成不?”
见她又叹气又噘嘴又挑眉的小样儿,难得多了几分娇俏,权四爷心情大好,也就不再让她为难了,而是直接去为难她,“占小幺,你不用感谢我。当然,要以身相许,我或许可以考虑。”
“以身相许,美得你?”
“怎么?还吐着呢?”
凉丝丝的声音入耳,占色错愕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没想到,权四爷还会这么记仇,真把她说的话当回事儿了?
沉吟几秒,听着男人强劲有力的心跳声,不知道为什么,她这些日子来的焦虑与惶惑,好像也放松了不少。这种状态很诡异,与她的理智无关,与她的智商无关,甚至完全不由她掌握。
眯了眯眼,她捋了捋头发,不明所以的笑了。
“权四爷,我为那天的话向你道歉。现在,我是真有事儿请你帮忙。”
“说!”
“诶我说,你先放开我,这样怎么交流?”
放?
男人眸色一沉,手臂更加大力的收紧,将她整个人完整的纳入了怀里,不怀好意的瞅着她,“这样儿,才是最原始的交流。”说完,又吻了吻她的发顶,顺便吸了一口烟,“为了你那个男朋友?”
占色没解释,直接点头,“是!”
“为了他,跟了我?!”
“……权四爷,我知道你不是坏人。我发誓,钱我一定会还你的。你看能不能……”
“不能!”拧了眉头,权少皇一下摁灭了烟头,盯着她时的目光又沉了沉,“占小幺,你错了。我他妈从来都不是好人,更不会做赔本的买卖。懂?”
心里一凛。
丫又故态复萌了。
虽然现在坐在他的腿上,稍稍有点失去主动权,可占色并不是一个脑子不清楚的女人,她更不会相信这个男人会是因为爱上了她,恨不得与她共赴黄泉恩爱白头,所以才来缠上她的。
在她看来,男人嘛,天生都长着反骨。
权少皇对她的追求,全部来源于她的拒绝和轻视。如果她真顺着他了,依着他了,他自然就不会再对她有那么大的兴趣。没法儿,尽管不愿承认,却不得不说,这是正常男人最普通不过的心理了。
说到底,无非是‘得到与得不到’的区别罢了。
一咬牙,占色横了心,决定改变战术对付他。
唇角微弯,她眉梢一挑,做起了蹩脚演员的行当来。
小心翼翼地将手指搭在男人的肩膀上,脑袋也偏过去一点,她在他耳边吐气如兰。
“四爷,你要怎么样才肯帮我?说出来,你要怎么都行。”
冷笑一声,权少皇目光一暗,“八大胡同的活计,也拿到爷面前溜?”
心下暗骂着,占色窘了窘,直起身来,要着他脸上冷硬的线条,正了神色。
“权四爷,之前那事都是我不对。这样儿吧,大家都是成年人,咱们也不用搞那些弯弯绕绕的。如果你就是单纯就是想睡了我,也没有什么不可以。只要你答应借钱给我救章中凯,我今儿晚上一定好好伺候你,行不行?”
表情越来越冷,权少皇轻谩的目光凝固着,眸底满是怒气。
睨了她几秒,他突地捏住她的下巴,抬起来,对面自己,低声说,“占小幺,你以为四爷这么好打发?”
“那你想怎样?”
“嫁给我!”
占色心里怔了怔,这不是他第一次说这句话。
从心理学的角度来分析,一个人要说了什么话,一次有可能是开玩笑,二次有可能是在戏弄,如果说到第三次四次,那么其中的真实性至少能占七成。只不过,他为什么呢?依他权四爷的条件,要什么样的女人要不到?何苦找一个刺儿头结婚?
占色是个思绪敏感,反应迅速的姑娘。
稍顷,她果断询问,“理由!给我一个合理的理由。”
“你欠我。”
“亲,那不是理由。且不说我有没有欠你,世界上欠债的人多了,债主都要人嫁给他?太扯了吧。还有啊,你千万不要说你喜欢我,爱上我了,我是不会相信的。”
“谁说不喜欢?”男人睨着她,声音有点儿含糊,不过却回答得很干脆,“不喜欢老子娶你?”
他说喜欢她?
占色愣了愣,撑着他压过来的肩膀,直视着他的眼睛,“喜欢我什么?”
男人轻佻地勾勾唇,反手钳住她推拒的手指,与她交握着扣紧了彼此,‘哧哧’地笑了声儿,极度暧昧地贴在她耳边儿,低哑着嗓子说。
“身娇体柔,腰腿软腻,耐操!”
脸上红透,占色噤声儿了。
目光往上移动着,落在他一动一动凸显着男人气概的喉结上。
一时间,心跳加快,呼吸都窒了,“姓权的,你不耍流氓会死啊?”
“不会死。”毛手毛脚地伸了过来,权少皇似乎特别喜欢看她的窘样儿,又笑着补充了一句更猛的,“不过,耍了流氓就容易死了——精尽人亡。”
不要脸的话看上去只有色,其实他那语气却带着尊贵的,邪气的,强烈的攻击性……还有,阳刚气十足的性感。
呼呼……
吐了两口大气,占色才压住了火,引入正题。
“快拉倒吧你。痛快点儿,借不借钱?”
“嗤!占小幺,谁他妈借钱的人有你这么横?”
“……我是说严肃点儿。”借钱的人,伤不起。
男人皱了皱眉,一双比万年古井还要深幽难测的黑眸里,情绪一闪而过。
末了,他双臂在她腰上又紧了紧,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占小幺,不闹了,我说认真的,我们结婚。”
“……”
男人难得柔软的气息,轻柔地喷在脸上,不痞,不邪,不轻佻,更没有平日的咄咄逼人,带足了商量的语气。如果换了别的姑娘,估计早就痛哭流涕地抱着他大哭了。
可,她是占色。
她静静地望着他,无法从他深邃的眸底挖掘出那一抹总让她发怵的阴沉到达意味着什么。而他要娶她的真相,到底又是为了什么?略一皱眉,她忽略掉那0。01秒被男色诱惑出来的心动,压下心里莫名滋生的烦躁。她轻轻甩开他的手,将下巴从他手里解放了出来,语气淡淡的。
“那你回答我几个问题。”
“说!”
“我们之间有过恩怨吗?你为什么恨我?又要娶我?”
“……”
“那天在儿童卡通房——又是为了什么?它是十三的么?”
“……”
“你说我欠了你,到底欠了你什么?”
“……”
“你弟弟,那个权少腾,他为什么教唆十三叫我妈?”
“……”
“还有,……”
好吧,她的疑问实在太多了。
然而,一个个问出来了,男人却只是凉凉地盯着她,唇角挂着若有似无的笑。并不回答任何一个问题。
清了清嗓子,占色皱眉,“你都不回答?干嘛叫我说?”
男人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浅笑着望她,“我是让你说,可我没说非得回答吧?”
占色愣了愣,瞄着他,悻悻地笑了。
“那就对不起了,我不想把我的婚姻搭建在没有答应的‘十万个为什么’上头。权四爷,看来我们俩,真是有缘无份啦。”
权四爷大概没有料到自个儿的个人魅力会失效,恶狠狠地横了她一眼,眸色沉了又沉,好一会儿才从齿缝里迸出几个字儿来。
“不识好歹!”
“我无福消受。”对着男人灼灼的目光,占色不急不躁回应。
当然,她也不敢多急躁。
因为,权四爷的糖衣炮弹实在太凶猛,她就怕一不小心,hold不住。
男人一拍她脑袋,“忘恩负义!”
“百思不解——?”
“鼠目寸光!”
“……你理屈词穷?”
总是被嫌弃的男人,火气儿一般都比较大。
权四爷也不例外。
可本该炸毛冲火儿的他,愣了一愣,竟反常地笑了,“占小幺,甭给老子比成语学得好。说正事儿吧,我记得我说过,只要那案子了结了,就送一件礼物给你……”
啧?什么情况?
送礼物还主动提起,还说得这么爽快?
占色硬生生压下又可能会受到埋伏的念头,与他讨价还价,“有礼物当然好啊,我能挑吗?”
“不能。”
“为什么?”
“我早就想好了。”
拧着眉头,占色盯着他,三分疑惑七分好奇,“什么东西?”
权少皇勾起她的腰,往怀里一紧,“你猜?”
占色受不了这样的亲密,可想到还在医院里等着钱救命的章中凯,她不好直接得罪这位有钱的祖宗爷。只能假装自己没有感觉,尴尬地拂了拂头,不让它们落在他的肩膀上。
“猜不到。”
她刻意压着的声音,清澈又好听,这会儿还带着几分少见的温软……她不是纯天然啥都不懂的娇俏小姑娘,却又清丽如水,活香活色,携一抹浅笑,像沉淀了多年的花香,有滋有味,平添了独有的女人味儿。
权少皇眼睛眯了眯,扣着她的手臂更紧了,“占小幺……”
正在这时,书房外面突然传来两个声音。
一个好像是铁手在劝解着什么……
另一个,好像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占色眉头拧着,正准备竖着耳朵辩听——
不料,男人突然像是发了疯,捞起她的腰站起身,二话不说就将她压在了面前那张大大的书桌上,整个人化身成了一头等待吃肉的大野狼,大半个身体就压在她的身上,一个毫无预警的吻,狂野,滚烫,又不失温柔地落在她的面颊上、脖子上,点点下移,慢慢地啃噬着她……
男人气息四面八方袭过来,占色气息不稳,“姓权的,你发什么疯?……唔!”
眸色一暗,权少皇突然捂着她的嘴,一把扯开了她裙子的领口,目光热了热,又飞快地扯开自己的衬衫钮扣,半开着精实的古铜胸膛抵着她,低下头去拼命地吻她……
唔……
就在他扣子滚落地面的瞬间,本来就半开的房门被彻底推开了。
“啊,你们……?少皇……?”
刚才那个女人,发出了错愕的喊声。
而随着进来的铁手,愣了一下,又退了出去。
占色双颊臊得通红,身体却动弹不得。
第一反应,他们被人给捉‘奸’了!
第二反应,就是权少皇在故意表演给她看?丫到底搞什么幺蛾子?
第三反应,那个女人又是谁?
心思沉了又沉,她无奈地看着压在身上的男人,目光带着审视和不解。
放开了钳着她的手,权少皇眉头都没有蹙一下,干脆彻底地将自己的衬衣脱下来裹紧了她,然后才将书桌上的她抱起来大喇喇坐回了大班椅上。半露着上身精壮诱人的古铜肌理,无所谓地耸耸肩。
“呦,姐,你怎么来了?”
权少皇他大姐?
这项认知,让占色更加不解了。低头看看自己的‘不雅装束’,她接着就想从他的腿上下来。可男人却不许,轻轻笑了声儿,又把她往自己身上狠狠一压,扣紧她的腰,在她耳边低低说。
“宝贝儿,感受感受……”
占色耳根,一下烫了。
她当然知道这个流氓说的感受什么。
此刻,她暧昧地坐在他的腿上,如此贴合的姿势下她不可避免地触碰到那处完全兽变了的火热坚实。心怦怦直跳着,她顾不得在门口瞪着眼睛的女人了,使劲儿推着她的肩膀。
“权少皇,你放我下来你。”
“宝贝儿,别动!”呵着气儿,权少皇眯了眯眼,又用极小的声音说,“帮四爷掩掩,要不然挺在那儿,丢丑可不止我一个人哦?”
还知道丑啊?
丫大变态!
占色瞪了瞪他,小声哼了一下,到底没有再动。
“咳——!”
重重地咳嗽了一声,权凤宜清清嗓子,回过神儿来了。
她作死也没有想到,一冲进书房来就遇到这么火辣的动作片儿,所以刚才有些失态了。不过好歹她也是有教养的名门贵妇,很快就褪去了刚才的惊讶和不妥,敲敲门儿缓缓地走了进来。
“老四,我没有打扰到你吧?”
她原本只是一句客气话,按理应该回不打扰。
不料,权少皇却不爽地哼哼,“这不很明显,正办事儿呢?”
尴尬地扯了扯嘴唇,权凤宜目光掠过他,若有若无地扫向了占色,目光全是审视。
权少皇父母早亡,是长姐权凤宜拉扯着他和权少腾长大的。所以,这位大姐在他俩心目中的地位,无形中又高了一个档次。而此时,和全天下关心子母的家长一样,权凤宜首先想知道的就是发展成啥情况了。
“少皇,这位小姐是……?”
“占色。”抢在占色的前面,权少皇亲热的搂着她,痞劲儿十足的说,“姐,我们准备结婚了。”
“结婚?!”
消息来得太突然,权凤宜有点消化不良。
而再次魔音入脑的占色,身体稍稍僵硬了一下,正想说话,男人的掌心就落在了她脊背上。某处更是不要脸的顶了她一下,还能面色平静的作势安抚她。
“宝贝儿,不要怕,我姐很随和的。”
占色有种上当的感觉。
再说了,她像是怕的吗?她只是想要解释啊……
不过么,权四爷显然不会给她解释的机会,扼住了她两只手腕,再次噙着笑瞥向吃惊得像见到了怪物一样的权凤宜,勾起唇,声音带着怪异的沙哑和性感。
“姐,她脾气有点轴,你别介意啊……小丫头,调教调教就好了。”
调教你个头。
占色心里暗骂,却只能认栽了。
当然,权凤宜更是惊悚了,惊得完全说不出话来。
这些年来,她还以为这个弟弟要去做和尚了。不近女色,不与任何女人交往,甚至不管人家说他生理有问题,我行我素得让她这个做姐的直咬牙。转眼看他往三十奔了,各家各院的好闺女都快没了,她都急眼了。捡着好的往他屋里挑送了过来,就想给他创造点儿机会。
结果,几年下来,那些女人又原封不动的送了回去。
昨天晚上,又几个漂亮的女人被退了货,她都急死了。
哪料,今天——
她竟然听到管家说,他自己带了一个女人回去……
权凤宜不信啊,以为他故意装蒜唐塞她,死活都要过来看看。
没有想到,一见面就在演出活春宫。
因此这一刻,她真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了!
“老四,你打算什么时候办?”
“办什么?”
“不是说你们要结婚?”
“这个嘛……”权少皇扬了扬眉头,手指懒懒的撩着占色的衣边儿,又在她白嫩的面颊上亲了亲,“就这几天吧,宝贝儿,你说呢?”
“我……”
占色不知道说什么。
解释么?解释说他俩没有啥?
可刚才两个人按压在书桌上的样子,一看就是**外加饥渴难耐了,要不然能不挑时挑地儿,就在书房里搞起来了么?即便她说了,人家都不会相信吧?
靠,太扯了——!
好吧,她现在有嘴说不清。
难堪,讶然,神经突突……再多的词儿,都描绘不出来她此时的心情。
瞟向她,男人似笑非笑,“宝贝儿,不好意思了?不怕,一切都交给我办。”
暗暗咬着牙,占色看着男人邪恶的俊脸,真想撕碎了他。因为在这种不和谐的坐姿下,他那脖动的部位一直抵着她不说,每当她想开口,他就故意往顶过来撩她。
丫个不要脸的男人。
看到两个人的‘亲密’互动,权凤宜认准了那姑娘不好意思了。
低低叹了一口气,她做家姐的必须严肃起来,做这个主了,“占小姐,我这个弟弟吧,人虽然瞧着有点儿不正经,但我保证,这些年来,我真没见他对哪个女孩儿动过情。既然你跟他都已经有了……有了夫妻之实……你还是不要再推辞了吧。”
“我没有啊……”
“占小姐,我知道你们现在的女孩儿啊,观念跟我们那时代不一样。我呢,尊重你的想法。可是,我们家老四年龄不小了,也该结婚了。这事儿就这样吧。我今天回去翻翻日子……”
“那啥,权大姐……”占色正想说话,权老四家的权小四又故意抵了抵她。虽然她明知道权凤宜压根儿看不见,但这种男女间的事儿当着第三个人的面前做出来,让她觉得脸都快烧成猪肝儿了。
而且,她也看出来了。
只要她一说话,那男人就故意戳她。
与其让他捉弄,她索性闭嘴算了。
不知道是不是占色衣冠不整的样子,没有给权凤宜留下好印象,还是她和权凤宜的弟媳妇标准相差太远。叹了几次,权凤宜态度虽然不算冷漠,却也算不得太过热络。
“那就这样定了,我先走了。占小姐,你父母那边儿,我改天会亲自登门……我们权家不会亏了你。”
什么跟什么?
唇角抽了又抽,占色有一种被姓权的坑死了的感觉。
看着权凤宜大步离去的背影,她真的不敢想像家里那两个恨不得为了钱去卖女儿的老妈和继父,在见到权凤宜那种雍容华贵、珠光宝气的样子,再看到她给的丰厚聘礼,肯定会急不可耐地把她绑到权少皇的床上去。
*
“人走了,还看呢?”
男人似笑非笑的弯着好看的唇角,捏着她绯红的脸蛋儿好。
拍开他的毛爪子,占色脑子有点儿蒙,“权少皇,你姐说你不近女色?”
“那是她不了解我。”目光越凑越近,呼吸越来越重,鼻尖在她脸上蹭了蹭,直勾勾与她近距离对视着,言之凿凿地说,“其实老子很好色。”
“那是,男人就没有不好色的。”
“哦?!”抬起她的下巴来,权少皇垂下了视线,“让老子射一下?”
“滚!我是来借钱的,权四爷。”
他个头高,居高临下的角度也十分刁钻,视线自上而下,不经意就瞅到了她胸前那条深深的沟壑……腰眼儿一麻,眼窝儿热了又热,呼吸骤浓。眸底深处有热,有烫,有火,有探索,仿佛潜伏着一头大怪兽,恨不得蹦出来,一口吞她下肚。喉结滑了又滑,他出口的声音暗哑不堪。
“占小幺。”
“你想说什么?”
从他邪气又深邃的眼眸里,占色能感觉到这家伙没安什么好心。
可,逃么?躲么?
既不行,也不能。
她突然间觉得,自个儿就像他笼子里的猎物。
一切都不由自己主导的感觉,真真儿太不舒坦了。
“得了!摆着臭脸。”拍拍她的小脸儿,权少皇话锋突然一转,“你怎么不问,四爷准备送你什么礼物?”
占色一愣。
对啊,刚才被权大姐打茬了,竟然给忘记了。
“是啥?给钱最好了!”
“俗!”男人想了想,又噙着笑吻吻她的额头,三个字慢吞吞飙出,“结婚证。”
心肝儿颤动着,占色无奈地笑着摇头,“……挺有创意的,可惜了啊,我只需要钱。”
“占小幺,你没有听说过吗?一个男人能给女人最好的礼物,就是结婚证。”
这话,有点儿熟悉。
可是么……
喉咙哽住了,占色真不知道该说什么。
权少皇无异是一个霸道的男人,他从来不容人拒绝,从帝宫拉她进去演戏挑逗李传播开始,似乎自己就已经完全处于被动挨收拾的那一方了。不过,那些事都不算事儿,这次可是婚姻,她能由着他折腾么?
心沉了沉,情绪越堆越多,她小声说,“我的婚姻我做主。”
“没说不让你做主。”
男人喟叹着,大喇喇地往大班椅上一倒,顺带将她拉了下去。
“占小幺,四爷没有逼婚的习惯,你自己考虑。”
目光敛了又敛,占色盯着他邪气俊朗,却又深邃暗沉的脸。
怎么看,怎么不懂。
她和他相比较起来,完全是云与泥的差别……而她占色想要的婚姻,从来都没有将这类男人规划在其中,更是想都没有想过有一天会闪婚,嫁给一个刚认识不到一个月的男人。
去!太不靠谱儿……
可憋屈的问题是,目前,不说他会不会放手,她又能找到比他更靠谱儿的岸么?
章中凯烧焦的脸,辩不清五官的狼狈,一次次在她脑海里浮现。那种内疚、愧疚、歉疚……那些要人命的情绪像水草般缠住了她的心脏。越缠越狠,狠得她大脑都在短暂失衡。
有了钱,师兄才能活命。
有了钱,师兄才能做复健。
有了钱,师兄才能植皮美容。
有了钱,她这颗心才不会背负上一辈子的感情债……
钱啊,真是个好东西。
脑子糟乱的思索着,还没考虑明白,她已经脱口而出了。
“好。我考虑一下。三天后回复你。”
眸光危险的一眯,权少皇听了她答应考虑的回复,脸上的笑容却诡异的消失了。眸底那一抹幽暗,还有眼尾的阴鸷又浓郁了几分,定定地看着她,仿佛恨不得把她看透,看穿,看个踏实。
沉默了好一会儿,他突然冷笑,“操!为了他,你还真肯牺牲?”
吸了一口气,占色实话实说,“那是我的债务。”
“行啊,占小幺,够有情有义。一天时间。没有三天!”
“一天哪儿够?终身大事——”
话没说完,刚才还抱着她你侬我侬的男人,不知道哪根筋又抽了,突然松开裹住她的手臂,不轻不重地把她推了开去,凉飕飕冒出两个字儿来。
“出去!”
占色恍然,不解。
啪——!
下一秒,火苗儿燃起!
男人掏出一支烟来。点燃,吸烟,仰头,吐烟雾……
动作优雅又潇洒,却有着她看不懂的落寞。
“今晚别走了。”
心里一窒,占色正想说话,他的声音却徐徐响起,“去吧!追命会为你安排住处!”
呼!
她松了一口气。
静静地站在原地,她披着他的衬衣,透过那层缭绕的烟雾研究了他几秒,嘴唇抿了抿,到底没有再说话。
调过头去,她慢腾腾的走了出去。
*
外面。
一直等在楼道口的追命,盯着她目光有些飘。
衣襟不整的她套着权少皇的衬衣出来,脖子上遮盖不住的吻痕太过明显,很容易让人猜到他们刚做了什么坏事儿。这些东西啊,让追命的小心脏都没法儿跳动了。
“出来了……”
就三个字儿,对于长期话痨又聒噪的姑娘来说,是一种难言的忧伤。
占色懂,可是她没有立场去解释。
解释有意义吗?
瞥了她一眼,铁手与她错身而过,手里拿着权少皇的外套,走进了书房。
“四爷!”
拧着眉头,权少皇没有看他,接过衣服披在身上,一脸阴沉的样子,如同暴风雨的前奏,让铁手没有办法去猜透他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于是乎,他只能臆测,然后解释。
“四爷,我不知道大姐会过来,刚才我拦不住。”
“没事。”
权四爷淡淡的声音,没有喜怒。
这么一来,铁手更摸不准了,“也不知道是谁通风报信,告诉她占小姐在这儿的。”
抬起眼皮儿,瞄了他一眼,权少皇吸了一口烟,“我通风报信的。”
铁手一时没反应过来,“啊?”
沉默了好半晌,权少皇没有向他解释,阴鸷的眸子浅眯着,声音越发低沉。
“你也下去吧。我静一静。”
“是!”
铁手有些迷糊,有些伤脑筋。
不过,出门时看着正在楼道口和追命说话的占色,再看看她身上的男式衬衫,突然又悟出点儿什么来了。
难不成,四爷是在先斩后奏?
他故意让大姐看见,没有办法再反对,也不给占色反抗的机会……?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生米煮成熟饭?
纠结了好一会儿,从来没有煮过饭的铁手也没有办法明白。
更加恼火的问题是,看着占色袅袅婷婷的身段儿,想着自己刚才跟着进书房时看到的那撩情一幕,身下不由有些发热,胸腔里更是莫名就升起了一种夹杂不清的情绪来。
那天晚上,铁手没有睡好。
一晚上都在辗转反侧,一晚上都是书桌上占色黑发垂落,脖间白皙的锁骨……越想越热得吓人,越来越硬得发痛。到后半夜,他实在受不了了,觉得自己又龌龊又丢人,一大老爷们儿,怎么能去挂着四爷的女人?
犯贱!
吃错药了!
揉着脑袋,他反复地揉着脑袋。
直到快要崩溃得受不住了,他闭了闭眼,冲向了卫生间。
那天儿晚上,铁手同志跑了三次卫生间!
可是,每次舒解了出来,心里却更加的空虚……
*
在当今社会,所谓承诺就像那句‘**’,好多人都常挂在嘴边儿,却从来不会去做。但占色这姑娘,还在少不更事儿的时候就知道——许人一诺,千金不移。因此,她从来不会轻易许诺。一旦出了口,那就生了根,会闹心。
一天时间。
她无语凝噎。
可她既然同意了,承诺了,还就必须得想。
这事儿她早上找杜晓仁说过,想听听她的意见。结果的结果,她大惊失色之余,直说她天外来福了,不赶紧扑上去,还在犹豫什么?说来说去,她都不吃亏,反倒是人家亏了。
无奈,她再次闭嘴。
杜晓仁不了解她,她却了解自己。更没有办法说服自己在这样的情况下,把自己的爱情和婚姻都搭下去,像一件买卖的婚姻般下作。人么,互相有了感情,才是狼狈为奸的基础啊。
而且,拿人手短,欠人心软。
她现在要随便就在他面前栽了,那往后的日子,怎么办?
只要她有稍稍的不乐意、不舒服、不安分、不妥协、不配合他,都有可能被他变成一种她矫情的证据。那时候,她的妥协除了为他硕果累累的艳史留下光彩的一笔,其他啥也不会有了!
她学心理学,太过了解人的心思了。不停在‘直接’与‘犹豫’间徘徊着,难以决择。
不想被人轻视,更不想要没有爱情的婚姻。可她怎么办?
要命!左与右,都不是法儿。
叹!
叹息完,她打了个呵欠,开始收拾办公桌上的东西,准备去医院了。
一个人背着包儿,她走得挺快。没想到刚到办公楼下,就被从所长办公室过来的艾慕然喊住了。
“占老师!”
最近这些天儿,大概因为没有见到权少皇来找过她,艾慕然所长的心情似乎特别的好,天天晴朗。今儿穿了一身儿淡绿色的品牌长裙。面料考究,作工优良,就连走路的姿势都摇曳生姿,比平日里还要优雅了许多。
占色站定,微笑,“艾所。你找我?”
盯着她削瘦了不少的脸蛋儿,艾慕然带着同情的眼神儿,却又笑靥如花。
“占老师,你男朋友的事儿,我都听说了。我个人表示非常同情,也差人去捐了款。可是,我的工作摆在这儿,同情不能成为为你开脱的借口,更不能让我不用履行职责……”
靠!
又来了!
小鞋天天甩,不累了?
瞧着她一张一合的嘴,占色的脑子又‘嗡嗡’地开始叫了——
不想去解释与章中凯的关系,更不想再听她的长篇大论。皱了皱眉头,她赶紧地切断了她的话。
“艾所,明人不说暗话,咱就不扯那些革命道理了,行不?你直接上大菜吧,我吃得起。”
艾慕然一愣,笑了,“呵,越来越对我脾气了。占老师,你有没有觉得你最近去医院的时间花得太多了?已经影响了我们少教所工作的正常秩序?”
对于这样的问责,占色不意外。
她能忍到今天才跑来找茬儿,那才是意外。
捋了捋头发,她又打了个哈欠,漫不经心地回应,“艾所,除了特殊情况,我都是下班才去的。”
“什么是特殊情况呢?少教所的工作都不特殊吗?就你的私事儿特殊是吧?”
果然,这女人不会放过她。
丫的,这世道贼鬼!雪中送炭少,火上浇油多。
冷冷地看着艾慕然那张漂亮的鹅蛋儿脸,她突然觉得,失去了做人最基本同情心的她,实在太可怕。
幽幽的,她叹了口气,“说吧,你想怎么办?”
她的不耐烦,打击到艾所长了。一个打哪儿都被人巴结奉承的人,一般都受不了冷遇。这么想着,她的脸色自然也好不到哪儿去了。不过,因为这地儿时不时都会有管教或者教员经过,她还是努力地维持着自己和蔼可亲的风度和名门闺秀的格调。
“占老师,我想过了。孩子们有一个健康的心理,才是学习和改造的有利基石。因此,我决定以后每天下班后,你再加两个小时的班儿,多给学生们聊聊,多交流一下思想。当然,我会给你相应的加班费作为酬劳,你不是正缺钱么……?”
嗬!
占色抿了抿唇,看着她又打了个呵欠。
接着,她才慢吞吞的皱眉,“我不能选择?”
“不能!”
“那随便你吧!我家有病人,我不愿意加班。”
艾慕然轻浅一笑,样子有些得意,“占老师,我知道你挺有才气,也有些本事。但你得知道,要想在体制里混,总和领导斗嘴是一种非常愚蠢的行为。”
“愚蠢的女人,才会因为得不到男人,而去为难女人!”
斗嘴的事儿,占色并不外行。
要论毒舌,想当年她也曾大战过天涯论坛……
更何况,人都是有皮劲儿,一来二去,斗嘴的次数多了,她反倒真不怕什么事儿了。
表明了态度,她错开身体,就要离开。
然而,艾慕然却挑了挑眉,再次挡在了她面前。
“占老师,这是工作,你必须接受。”
“……艾所长,你兴致好,我没空陪你。我不是为你私人打工的。我签过劳动合同,受《劳动法》的保护……!”
双臂环抱着发笑,艾慕然12厘米的高跟鞋穿在身上,再配上她的身份,看她时就有了居高临下的心理满足感,“占老师,你不要忘了,你考公务员的政审还要领导意见呢?”
威胁?
**裸的威胁!
眸子微微浅眯,占色心思转动几秒……
突然,她下巴一抬,绽放出诡谲的笑容来。
“艾所长,其实吧,现在政审对我来说,真的……小事儿了。”
“哦?啥意思?”
“那不过就走一过场。”
“天真!那是因为没有人较真,一旦较真……”
“多谢你的较真儿。”两个人唇枪舌枪了几句之后,占色对艾慕然脸上那么傲娇和牛劲儿实在看不下去了。她现在有两个选择。一个是甩她一耳光,另一个还是甩她一耳光。一个真甩,一个假甩,一个硬甩,一个冷甩。思索了一下,她唇线微挑,准备了一个软耳光,能让她捂不住脸的软耳光。
“我想艾所你很快就会收到请柬了。”
艾慕然不解的看着她。
挑高了眉梢,占色不咸不淡的浅笑着,再次抛出了一个炸弹。
“承蒙关照,我快要跟少皇快结婚了。”
“你说什么?”
拔高儿了声音,艾慕然脚跟儿虚幻一下,倒退一步才站稳。那张刚才还红润温婉的漂亮脸蛋儿上,胭脂红褪下去了,苍白着脸,看着她的目光像在看杀父仇人。
“我说……我同意和少皇结婚了。哎呀,说来话长了,本来我是不想搭理他的。可是吧,你也知道。女人都爱面子,尤其在男人的事情上,逼不得的。要不是你今天激将我,我还真下不了决心。呵呵,所以艾所,喜宴无论如何你都要来参加啊?说起来,你还算半个媒人呢。”
“你个……你个……你……小贱人!”
“不会骂人吧?啧啧,可怜的。自作孽,不可活……!艾所长,再见喽。”
掷地有声,妖娆绝艳的说完,占色无视她的怒火,潇洒的转过了身去。
心,却碎了一地。
为什么就连打击艾慕然,还得靠那个男人!
去!混蛋!
*
这天下午,章中凯的事故鉴定结果下来了。
说起来,有些可悲。
原来那个借给他车的同事,在拿到了铁手给的那一大笔赔偿款之后,维修车辆之余,突然心血来潮对汽车进行了改造。当然,他舍不得花大钱去专业的改装店里做,而改装店自然也没有去分析车辆的线路布置和具体结构,更没有进行线路功率的复核。因此,行驶中,线路老化短路,发生了这起事故。
知道结果了,占色对章中凯的愧疚更深了。
他今天遭受的一切痛苦,都是为了帮助她啊。
如果不是为了帮她,他就不会去借车。
如果不是为了帮她,他就不会惹恼权少皇。
如果不是……
前因后果罗利到一块儿,她发现除了自己的责任,还有一个可恶的男人——权少皇。
如果他不是那么霸道,开着one—77去挡在路中,故事让章中凯的汽车与他撞上,就不会有后来发生的事儿。铁手不会赔钱,车老板也不会去维修汽车,更不会改装汽车……
总而言之,一切都有因果循环。
她是章中凯出事儿的直接责任人,那么权少皇就是间接责任人。
就是这样的阴差阳错,就活生生毁了一个男人的大好前程,或者说,毁了他的一辈子。
因此,无论她为了他做什么,都是应该的回报。
晚上,坐在重症监护室的门口,占色脊背靠着墙壁,手里拽着手机魂不守舍的想了又想。
好半晌儿,她吸了一口气,指头终于按向了屏幕。
一天时间到了,早晚都是落入狼窝——死就死吧,反正都是一刀。
“占小姐——”
护士的声音,打断了她拨号的动作。
一听说章中凯的主治医生有事儿找她,占色没有犹豫,放下手机就跟了过去。
主治医生是一个发了福的中年男人,大概因为同情他们的遭遇,没有传闻的医患不和,态度还算不错,“占小姐,患者目前的治疗情况还算比较理想。我们的建议是,尽快手术,尽快植皮,不要错过了最好的时机。”
“手术费用和购皮的钱,大约要多少?”
“优质的皮源……比较贵,至少在50万元以上吧……”见她脸色变了变,医生又松开眉头,叹息,“占小姐,像你男朋友这种大面积的烧伤,救治难度本身就相当的大。有生命危险不说,手术也不是一次就能完成,需要经过多次的手术……这个过程你算算,肯定要花很多钱,你得有个心理准备啊。”
“行,我准备准备。”
占老说得特别没底气儿。
上哪儿准备?
就现在章中凯住的重症监护室,每天都要花近万元……
见到她憔悴的脸儿,那医生好像挺有感触,“现在这社会,像你这样的女孩儿,真不多见了。别说还没结婚呢,前些日子我们医院,也有个人重度烧伤……那男的烧坏了,他家人都没有再出现……”
正说着,办公桌上的电话又响了。
抱歉的冲她笑了笑,那医生接了过来,只听他叫了声儿‘院长’,然后一直点头,眉头舒展了。
一分钟后放下电话,他脸上带着笑,由衷地喜悦了起来。
“恭喜你啊,占小姐。”
恭喜她?她有什么值得恭喜的吗?
占色莫名其妙,笑了笑,“王医生,你在说什么啊?”
“呵呵,是这样的,我刚接到院长来的电话。你啊,遇到贵人了。有人愿意捐助你男朋友所有的治疗费用,还替他找了专家来主刀,钱都已经打到医院的账户上了!”
“谁啊?他叫什么名字?”占色真心惊了。
“院长没有说……哎呀,你就别想了,不管他是谁,这一下,总算好起来了嘛。”
看着主治医院的笑脸,占色心里又喜又忧。
做好事儿不留名,活雷锋?!
她笑不出来。
王老板那家伙有一句话说得对,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更不会有白捡的便宜。
而且,能眼睛都不眨地捐出这笔钱的人不多。
会是谁呢?
*
一转眼,又两天。
既然已经有人给了医疗费,占色那个想打出去的电话,自然也没有必要了。
没有回应,就是拒绝。她相信,权少皇能懂她的意思。
这两天,她除了正常上班时间,更加卖命的工作,其余时间,还是天天往医院跑。
收到捐款的第三天早上,章中凯的第一次植皮手术开始了。
他是孤儿,没有人来看望。手术室的外面,只有占色一个人在静静的等待。
等待的过程,漫长又揪心,看着那指示灯,那种心情忽高忽低的感觉,她没有办法用语言去描述。
手术大约花了三个小时,据医生介绍,这次主要是对面部和颈部进行的植皮手术。手术很成功,可是成活率还要看患者的恢复情况,还有他自身的抵抗能力。要是植皮没有成活,这两个部位还要重新植皮……
想到那个痛苦的过程,占色的心里就像灌了铅。
挠挠。一直挠挠。
重症监护室里,章中凯有了专业的护士护理。上药、消毒,清创等等工作都会由她们来做。
因此,真正需要占色劳动的地方并不多。
然而她的心里越发不安。
第一件事:三天过去了,她还没有了解到那个恩人的情况。
很明显,对方不求回报。
第二件事:三天时间,权少皇竟然没有打电话过来……
多么诡异的节奏啊?
依了那位爷的脾气,怎么可能呢?
这天晚上。
为了这些事儿心焦烦躁的她,在医院里,就接到了铁手来的电话。
铁手的电话跟姓权的一样,上面号码显示都是一个字——‘无’。不过,现在她也不觉得奇怪了,保密机关的人,大概都是这样儿的吧?她接起电话来就急急地说了一句‘你又找我干嘛?’,直到听到那头是铁手的声音才不好意思的道歉。
“不好意思,手哥,我以为是……”
万年没有情绪的铁手,今天语气难得柔软,“占老师,四爷喝醉了,能不能麻烦你过来一趟。”
“额!”她想说,权四爷喝醉了关她什么事儿啊,可她对铁手这个人的印象挺好的,不想让他难做。于是就找了个比较委婉的借口,“那啥,手哥,我今晚上答应了我妈,有事要回去,不太方便。”
“我接你。”
“手哥,我真的忙!麻烦你转告权四爷……以后,就别见了吧。”
说完这句话,不等铁手再出声儿,她直接挂断了电话。
经过这些事儿,她真是不想再和姓权的打交道了。
不管怎样,人得坚强**,尤其是她这样的人。可那个男人的掠夺性太强,太霸道,她不想有一天被他侵蚀掉了自己的本性。
而且,她对铁手说的话,并不是瞎编来敷衍的。
今儿老妈已经给她打了三通电话了,说有急事儿叫她晚上必须去出租房的那边儿。
她可以拒绝任何人,却不能拒绝她老妈。而她之所以磨蹭到这个点儿还没走,完全是因为不想见到继父鲁有德那张恶心的嘴脸。
出了积水潭医院,她照例先地铁后公交往那个出租屋赶。
一路上,想到今年以来的倒霉事儿,看着车窗外熟悉又陌生的京都市,她觉得老天在嘴她开玩笑。
太多巧合了!
巧合得随便找一个文青儿,都能编一本蛋痛文学出来。
然而,没有最玩笑,只有最玩笑。
下了公交车,她步行了十来分钟,刚走到那片杂乱的出租屋时,远远地就被一道刺眼的车灯给晃得睁不开眼睛了。好不容易待眼睛适应了黑暗,她才反应过来那辆车正是权少皇的one—77。
车门打开了,男人长腿跨出了跑车。
惨淡的月光下,他眸色深邃,指间的烟火闪着一团小小的光芒,五官在浓郁的夜色里,瞧不太分明,可那轮廓分明的线条,却散发着难以言喻的性感……当然,还有不可触摸的冷傲。
冷傲,永远属于权少皇。
性感,也少不了他的份儿。
占色动了动嘴皮儿,眼看他一步步慢慢走近,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看着他,她沉默着。
他站在她面前,目光凉凉盯着她,也沉默着。
一时间,夜风徐徐,山河沉寂。
良久——
男人伸出手来,紧紧地揽她入怀。
“占小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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