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行。舒悫鹉琻”
几乎没有犹豫,严战神色冷峻地脱口而出。
占色心里一凉,“为什么不行?”
“不为什么。你不要忘了,你现在是绑架的人。”敛了敛眉头,严战目光烁烁地盯住她。他的个头很高,几乎挡住了窗外射进来的阳光。那一双因为没有睡好的锐利眸子里,带着一抹十分明显的血丝,让他憔悴和疲惫的面孔,在阳光的背面里,平添了一抹成熟男人才有的沧桑感。
占色坐在床上,一动不动。
几秒后,她低下头,同时,也慢慢地放开了他的手。
“你说得对。我还被绑架呢,怎么能提要求。”
说这句话的时候,她是皱着眉头的。长长的眼睫毛耷拉下来,一眨一眨的看上去分别的憋屈。那小动作,那柔软的语气,既憋屈,又让她看起来显得那么的娇小无依。
严战的眼睛微眯了起来,低头看着她,喉结哽了哽。
“我不是那个意思。”
心里轻哼一下,占色总算知道了女人为什么要以柔克刚的道理了。嘴唇微微动了一下,她放软了抬头的动作,眼巴巴地看着严战从冷峻变得柔和的脸孔,不禁又有些好笑了起来。
“不是那个意思,那你是什么意思?”
严战蹙着的眉梢,又锋利了几分。凝视了她一会儿,他并没有解释什么,而是抬手拍了拍她的发顶,嘴角牵出来的弧度冷硬而认真,让他的话听上去不容置疑。
“好好的在家呆着。晚上主办方安排了住宿,等明天的记者专访完了,我就回来。”
家里……
这是家里么?
还住宿呢。那权少皇带着唐瑜去不也要在那里住宿?
想到这儿,她心尖尖麻了麻,又膈应上了。
眼圈儿突地就红了,她看着严战,隔着不远的距离,清澈的目光与他对峙着,试图说服他,“你就不怕你走了,我又出什么事?”
按理来说,这话问得诡异。
她都是他的肉票了,她出事儿关他什么事儿啊?
可严战一愣,下意识地皱起了眉来。
稍顷,他看着他,还是一吧,“你不适合出现在那个场合。”
“这个好办。”占色轻勾了一下唇,一大大的眼睛里,闪着一抹胸有成竹的光芒来,她笑着说,“我知道你说的不适应是什么意思,不就是我的长相问题么?那如果我不用现在的样子出现在晚宴上,不就行了?”
也不知道严战听明白没有,眉头蹙得更紧了。
想了想,害怕他不懂,占色又在自己的脸上比划了一下,解释说,“我可以化个妆,戴个假发,化妆成你的秘书什么的不就成了。那么多人的场合,谁会特别注意我?有什么可担心的?”
严战看着他,嘴皮微微一动,顿了顿,才说,“你这又是何必呢?你明知道……”说到这里,他又住了嘴,只拿眼睛瞅她。
明知道什么?
怕她看见权少皇和唐瑜在一起么?
心里刺了一下,占色的声音突然就尖锐了起来,语气也十分的不客气,“对啊,就是明知道我才要去。你不是就希望我知道么?我不看见怎么会死心,不死心你又怎么会有机会?”
严战打量着她,不语。
不说话的男人,最让她难以揣摩。占色急躁躁地吼完了,小脸又慢慢地沉了下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怀孕的原因,她觉得这些天儿来,她的情绪越发不容易受理智的控制了,很容易就心浮气躁。
沉默了一下,她双手抚了抚脸,压低了声音。
“不好意思,我脾气不太好。”
“你看看你,就是说一下都不行,如果真的看见,你不得把人房屋拆了?”严战看着她,黑眸深沉若海。
放下手来,占色拉了拉被子,轻轻‘咳’了一声,掩饰自己刚才的失态,接着莞尔一笑,“你放心吧,我绝对不?会连累你的。我只是想去看看,不会乱说乱动。”
严战的眼神色,沉了下来。
不过这一次,他并没有马上拒绝,一直在审视地打量着她。不知道是在犹豫还是在考量,而占色目光坚定而倔强地回望着他,表情冷静而从容,用事实情绪向他证明,自己绝对能够hold住任何场面。
良久,她才听得他低沉的声音从头顶上传来。
“好!”
*
午餐很丰盛,严战是陪着占色一起吃的。
两个人坐在偌大的餐厅里,阳光从透明的玻璃窗外照射进来,让人身上软绵绵的有些发懒。在餐厅外面的不远处,几个黑衣男人负手而立,占色一边吃着,一边拿眼瞅过去,寻思他们是不是权世衡派来的人。
想到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她本来没有什么胃口。可是严战这么好说话,不仅带她去参加晚宴,还特地下厨给她做了这么丰盛的一餐饭,她觉得再不吃,实在就有些过份了。
她的嗓子眼儿还疼着。
每一口哽下,喉咙难受,嘴里更是发苦,没有什么味道。
严战瞅着她怪异的表情,“菜不好吃?”
额!
其实不是不好吃,而是她的嘴不对,压根儿吃不出什么味儿来。不过厨师就在面前,占色不好意思违了别人的心思,抬眼瞅了他一眼,笑眯眯地说完好吃,又指着面前的汤问。
“这个是什么汤,味道很正。”
严战抬起眼皮儿,扫了她一眼,“棒打鸳鸯。”
筷子一放,占色下意识地撇了撇嘴,瞪着他,“故意的是吧?”
勾了勾嘴唇,严战无视掉她几欲杀人的眼神儿,指了指面前那碗鲜美的汤,“这个是公鸡和母鸡合炖的,还加了红肠……难道棒打鸳鸯不贴切吗?”
嘴角抽搐了一下,占色无语。
“好吧,你赢了!”
*
饭后,占色就开始着手准备起了自己晚宴上的服饰。
有了多年的‘扮丑经验’,再加上在严总的钱财下折腰的高级化妆师和造型师,她要乔装改扮起来并不算太费事儿。一个人要改变外貌,无外乎服饰、发型和五官,要做严战的‘私人秘书’兼今天晚上的女伴儿,两位师傅着实下了一番功夫。
不能长得像她本人,又不能打扮群里太不符合严战的身份,着实是一个难题。
造型师给她选了一套中规中矩的小礼服,把她的好身体都遮在了老气的礼服里,好上去像个约摸三十多岁的老学究女人。眉毛画粗,嘴巴画大,颧骨上阴影,刘海剪斜,小脸儿上了偏黄的粉底,精致如瓷的肌肤就没有了,脸型和肤色一改变,再将她的长头编成辫子固定好,套上假发头套就成了一个短发女人。最后,为了逼真的效果,造型师还特地在她额头中间贴了一颗黑痣。
不算漂亮,也不算太丑。
对着镜子一照,占色不得不佩服现在的化妆技术了。老实说,只怕乍然一见到,就连她妈俞亦珍都会认不出她来的。
他……能认出来么?
她从来不怀疑权少皇犀利的眼光,不过她很怀疑他敢不敢相认?
在她化妆和改扮的过程中,严战一直临窗而立。修长英挺的身姿,宛如沉稳的泰山般一动不动。一张表情难测的俊脸半明半灭,目光深邃而复杂,眼睑被灯光投下来的阴影,让他五官像巧斧刻出的雕塑,没有任何的情绪显示。
“好看么?”占色从落地镜前转头,笑着问他。
“好看。”
“我是谁?”
“……我的秘书小王。”严战黑眸微睐,唇角牵出一抹僵硬的弧线来。
占色满意地点头笑着,走到他的面前来,双手叠放在小腹部,像个下属般恭敬地半躬身微笑。
“严总你好,我是你的秘书小王,请多多指教。”
抬起手来,严战想摸摸她?的脸。可迟疑了一下,掌心还是拍在了她的肩膀上,若有所思地皱着眉头,说,“晚上人多也复杂,你跟在我的身边儿,不要乱走。”
这样儿的嘱咐,让此刻的占色听来,没由来的心里一暖,觉得特别的窝心。
严战这个男人,她看不透。可是这么久以来,他对她也并没有过什么实质性的伤害,虽然他复杂难懂,可隐隐约约的,她从最初被绑架时的愤怒中平息下来考量,觉得他不会真正的伤害她。
不知道是为了避免暧昧而产生的尴尬,还是为了避免给他带来不可能的期望,她想了想,唇角勾起一抹真诚的笑容来,用了天下最狗血却也是最管用的一招。
“严战,你这个很不错。哎,你要是我哥啊,就好了。”
占色说得很认真,声音却有点儿小。毕竟,作为一个人质要认绑匪做哥这事儿,不仅有些玄乎和诡异,着实也太牵强了一点儿。
果然,严战微微一怔。
他倚在窗上的身体僵硬了一下,那只手就插在裤兜儿里,看着占色的目光凛了凛,唇角慢慢地笑开了。
“那,你就当我是你哥吧。”
这样的回答,正中占色下怀。
抿唇一乐,她自然又大方的喊了一声,“严哥。”
“不带姓,会不会显得更亲热一点?”严战唇角的笑容,略有些玩味儿了。
严战三分戏谑七分真诚的话,让占色不可置信地弯下了眼眸。因为,他能说出这句话来,就代表他是真的愿意接受彼此不会再有暧昧的关系,也就是说在除去男女之情外,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也就近了一步。
欣喜地走过去挽住他的胳膊,占色笑着喊了一声儿。
“行啊,哥!”
严战轻‘咳’了一声儿,差点儿被呛住。揉了一下眉心,他迟疑着问她。
“占色,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话吗?”
占色眸底含笑,“什么话,你说过的话太多了。”
黑眸深了深,严战声音低沉,“我说你很幸福……因为跟你的有情人,不是亲兄妹。”
看着他严肃的表情,占色愣了半秒,憋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得了,这趣话儿你还记着呢?得了你啊,放心吧,你的有情人,跟你也不会是亲兄妹的。等着吧,我哥长这么帅,人又这么好,肯定你的丈母狼不会亏待你的……”
一句接一句的马屁,拍得严战晕头转向。
“丈母娘?”
“对啊,你丈母娘一定会把我嫂子给养好的呗!”
“哈哈……”严战拍了她一下,也跟着笑了起来。末了,一把搂住她的腰,姿态优雅而自得地往楼下走。
听着严战爽朗的笑声,占色也在笑。
可是她的心里,半丝笑意都没有。反而有些怀疑这件事儿的真实性。
一个被人‘绑架’了的女人,在绑架期间不仅没有人来赎回她这个肉票,她还莫名其妙地认了绑匪做哥。估计翻遍古今中外的正史和野史,都没有过这样荒唐的记载吗?
“严战,你说我呆会儿见到他,万一想憋不住失态了怎么办?”占色说得云淡风轻,笑得亦是风轻云淡,但词间句里带出来的苦涩劲儿,还是一丝不少地落入了严战的耳朵里。
稍稍缄默了一下,他笑着摇头。
“你不会。”
占色狐疑地问,“为什么?”
严战唇角扬了起来,“因为你是我妹儿。”
“去……!”
微微笑着仰起头来,占色看着这个离她很近的男人,心里奇怪地亮堂了起来。占色在家里从来都是老大,没有哥也没有姐,更没有做过人家的妹儿。那种有一个强大的哥哥做保护的感觉,与被老公保护的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
在这个时候,她是真真正正地希望有一个这样的男人做哥的。
既然是哥,她的声音就更真诚了几分。
&nbs?p;“其实你不用担心我的感受,权少皇那个男人,虽然我也不算太了解他,但是我一直都知道的,他并不是一个为了感情,或者说为了女人什么都不管的人。在他的心里,有太多比感情更重要的东西了。所以说,我算有心理准备吧。”
是的,她一直都知道的。
权少皇这个人,从来都不是什么善男信女。
他既然决定了要做,就必然要百发百中。
他要为父母和两个哥哥报仇,他早用尽了心机,耍尽了手段。到了现在千钧一发的时候,又怎么可能为了她而放弃什么呢?一个杀伐决断的男人,一般来说都只会考虑事情的结果。至少一个女人的感受,往往不会在他的计划之内。
权少皇他,自然也不会例外。
在她神思游离的时候,严战侧眸看了过来。
他没有错过她眸底一划而过的那一抹伤。
“有些事情,也许不是你想的那样。”
他的解释,让占色不禁有些好笑:“喂,你这叫什么?男人为男人说话吗?”
抿了抿冷硬的唇,严战黑眸别开,锁紧了眉头。
“往后,我会保护你。”
占色心里微微动容,不管他此刻的话是真还是假,至少让她的心里得到了短暂的安慰。吸了吸鼻子,她认真地冲他笑了一下。
“那必须的呗,谁让你是我哥?哈哈,我赚到了。”
“傻瓜,走吧!”严战眼波闪过一抹柔光,叹息着拉了她一下,再没有多说什么。
*
媒体晚宴是在国宾馆举行的。
也就是接待各国高官政要和政府代表团的钓鱼台国宾馆。
这个曾经是中国古代帝王行宫的宾馆,宫殿结构的房屋琉璃掩翠,雕梁画栋,处处富丽堂皇,雍容瑰丽,极具气派,极度宏伟。而此时,正是国宾馆最热闹的时候。夕阳的最后一抹余光映在琉璃瓦上,将此刻的天色显美,风里似乎都带着来去的漂亮姑娘们身上的美人儿凝香。
在这里,来来往往的人身上,无不贴着金边儿。每一个人身上的logo写着的都是身份、权势、地位和金钱。汽车刚刚驶入大门儿,眼前的各类豪车就像开展览会似的,一辆一辆,整整齐齐地摆放在那里,把整个宾馆渲染得更加的高贵冷艳。
好一个繁华天地。
严战的汽车停了下来,马上就有人过来接待。
由着刚认的亲哥扶下了车,占色左顾右盼地观察着这个地方。
突地,她目光一顿,落在了与这里间隔两个车位的那一辆熟悉的DartzKombatT98上。
情不自禁的,她的心跳漏掉了一拍。
看不见车辆号,但是她知道,那辆车就是他的。
抬头望了望天,她突然想笑。
说来两个人不过才几天没有见过,她却有一种沧海桑田的感觉。
放下手来,抚在小腹上,别开脸去不再看它。无意间,她看见了2号楼前穿着整齐划一的特种兵服装的十几名战士。他们的领队,正是不需要刻意表现,天生就带着几分贵气和傲慢的权家五公子。
权少腾,他怎么也来了?
“立正!”
“稍息!”
“同志们,我们这次的任务,是保护好M国代表团的安全……”
在一排神色肃穆的战士面前,全身戎装腰扎军用皮带的权少腾,气势逼人,语气冷傲。虽然他说话和动作总是不免带着一点儿嚣张的气质,可不得不说,他的尊贵和狂妄劲儿都是这么显示出来的。
他们权家的人,不管站在哪里,天生似乎都与别人不同。
不过对于他的到来,占色还是有些奇怪。
她对权少腾和他的部队情况不算太了解,可就凭几次短短的接触,还有从权少皇字里行间里透露出来的信息,她也能了解到,他的血狼小组,大多数时候执行的任务?都是一级保密任务。像这种保护国外政要的事情,不都有专人负责么?为什么会是他来?
闹不明白。
但是,她却从这纸迷金醉的繁华里,嗅到了一丝硝烟的味道来。
人都集齐了,大戏一开锣,就会有热闹可瞧了。
可是四哥……你想好了怎么唱了么?
默默地跟在严战的身后,她稍稍地低了头。
权少腾似乎没有注意到她,谴了随同过来的战士负责各个位置的安全,邪邪地吹了一声口哨,他就冲严战走了过来。
与权少皇见到严战时的态度不一样,权少腾显然也是知道严战本来身份的,他的语气里除了惯常的揶揄调侃之外,还多了几分堂兄弟间才有的热络。
“咦,不都说做老总的,身边儿都得带着几个贴心的漂亮小蜜么?我说战哥,你今儿带的这个小蜜,好像年纪大了点儿啊?”
这就是权少腾,说话从来不客气。
当然,他也不会觉得有必要对她客气。
在他们的那个圈子里面,有太多太多妖娆而精致的女人,只要他们乐意,勾一勾手指头,想要什么样的女人就会有什么样的女人。甚至于,他们也可以让各式各样的女人,都同时围在他们的身边儿打转。
所以,此刻的占色,定然是入不了他的法眼的。
心里一想,她不免苦笑。
这个权老五,还真是一个以貌取人的家伙啊。
低头瞄了占色一眼,严战笑了笑,岔开了话题。
“你小子,就知道洗刷我。最近怎么样?”
权少皇无名指掠起,抹了一下眼梢,不羁地笑着说:“不就这样儿么?你刚都瞧见了啊,为了共和国卖命,做社会主义的奴隶呢。”
“得了!”严战笑着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少在我的面前叫苦啊,谁不知道你权五公子风流倜傥,笑傲京都?”
轻‘哧’了一声儿,权少腾抬头摸了一下左耳上的耳钉,似笑非笑地目光突然就那么看向了占色,若有所指地说:“战哥,外面的人都传我风流,可我就告儿你一人儿啊。我还原装正版呢。……不如,你借个小蜜给我,让我风流一把?”
心里倏地一紧,漏了风。
占色垂着头,眼风都不敢扫他一下。
按理来说,他不应该认得出来她才对呀。
既然他认不出来,他又怎么可能会随便去调侃严战的秘书?而且,还是一个长得不咋样儿的秘书?!心里突突地跳着,老实说,她有些紧张了。
嘴唇勾了勾,严战的脸上倒没有什么变化,一看就是个老练的家伙。
“行了,甭打趣儿我了,忙活去吧!我也得进去了,今天人多。”
“好,战哥,呆会儿见。”
权少腾邪魅一笑,那一双狐狸般晶亮的眼睛里,闪过一抹促狭的光芒来。
离开了权少腾,占色的心里总算松了一口气儿。
忽略掉脊背上扫过来的一抹暗芒,她微埋着头,跟在严战的后面,由着指路迎宾带领,在2号楼前的签到处签了到,然后进入了宴会大厅。
一踏进去,她不免有些窒息。宴会厅实在太严肃庄重了。而且,好多的人,衣冠楚楚的人。好多的灯,璀璨夺目的灯。一团一团的粉光暗晕,看得她有些脑袋发晕,也没有看见权世衡究竟坐在哪个位置上。
说到底,她还是不太习惯这样的场合。
看着一张张平时在新闻里才会出现的面孔,跑马灯儿似的在她的眼前晃动,想到这些人所代表的权势与地位,她的人走在辅着的大红地毯上,觉得有一种闯入了迷宫的迷茫感觉。
或者说,那是一种暴风雨中的海浪冲击感。
虽然,眼前一派和谐。
可她就是莫名觉得心慌。
权少皇他要怎样对付权世衡呢?
在这个与她?格格不入的迷宫里,她一直都在考虑这个问题。
这次M国派来的代表团,从商务部长以下,共有57名M国的商界领袖随行。其中,有32家M国大企业的代表随团。而权世衡现在的身份是贸易代表,大使级内阁官员。如果他要在国内出现了意外,就不仅仅是两国邦交的问题,那样产生的结果和影响,绝对不是普通人能够承担得起的。
而且,作为访华的贸易代表,权世衡在国内享有外交豁免权。
一个享有外交豁免权的人,就算他犯了事儿,也能不受司法管辖,不受诉讼管辖。国内的任何机关都不能搜查他的依据以及监控他的通讯。也就是说,权世衡他就算站在权少皇的面前,他也不能把他怎么样。
一个这样的人,他到底要怎么对付?
“小王,我们那边坐。”
正在她脑子里乱七八糟思考的时候,严战突然笑着拉了一下她的手,低下头来,敛着眉头,冲她使了一个眼神儿。
“好的,严总。”
占色轻轻笑着,依旧低眉顺目的跟着他,往靠近主席台的一张桌子走了过去。
这是一个正式的宴会,作为政府部门为了欢迎来访贵宾而举行的宴会,其格调、其安排,以及服务的程序,基本等同于国宴。除了不用放国歌和奏国歌之外,进来的宾主之间,都严格按照身份和地位来排席次和座次,在礼仪上,有特别严格的要求。
还没有走近,占色就看见了他。
权少皇。
一身儿黑色定制的手工西装,配上了一条浅蓝的条纹领带。坐在那里的那个男人,用玉树临风来形容实在太委屈他了。慵懒、狷狂、冷傲。此时的他,如一块上好的玉石,用一种绝对狂妄的姿态看着她和严战,鹰隼得幽暗冷酷的眸底,像极了一口看不见底的枯井。
是了!
就算别人认不出她,他又怎么可能认不出她呢?
不过,与她预料的一样,他真的没有认。
因为他的左手位置上,坐了一个与她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
其实唐瑜真的与她长得太像了,像得就这么晃眼一看,她都认为那是她自己。今天的唐瑜,显然精心打扮过。一张巴掌大的小脸上十分干净,只化了一点儿淡妆,五官姣如明白,皮肤白若凝脂,一头及腰的长发柔顺而服贴披散着,干净清爽的样子,如同一个不染人间烟火的美丽天使。
隐隐的,她觉得心脏往上沉了一分。
从容的挽着严战的手,她耷拉着眼皮儿,并没有刻意去注意那两个人。在严战拉开的椅子上坐下,她稳稳地挺直了兴趣,没有抬头去看,心里越发揪紧了。
因为,她的位置,就在唐瑜的旁边。
很快,头顶上却传来一抹幽暗冷酷的视线。
心里一窒,她微微勾了唇。
大概太过熟悉了,熟悉得让她不需要抬头,都能知道谁在看她。
严战坐下来,笑着与几个熟识的人寒暄了几句,并没有刻意与权少皇多说什么。而权少皇在看到占色时眸底的那一抹阴霾,不过转瞬之间,就化成了唇边儿不着痕迹的笑容。
“严总今儿姗姗来迟,是被美女绊住了脚?”
男人一贯冷鸷邪魅的声音传入耳朵,让占色下意识地捏紧了手。
“哪里哪里!”严战云淡风轻地笑着,四两拨千斤地笑说,“严某孤家寡人一个,哪里能像太子爷这么有福气,走到哪里都有佳人相伴?”
不轻不重地回击,不知道为什么,让占色的心里突地一暖。就像有人为她出头了一样,让她觉得特别地解气儿。
权少皇浅眯着眼,轻笑了一声儿,声音却低沉了几分。
“呵呵,结婚得早,不像严总这么自由自在。”
结婚?
亏他还知道自己结婚了!把老婆当什么了?
鼻翼里轻轻哼了一下,占色微微勾唇,心里琢磨着他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他带唐?瑜出席,还真就是准备彻底否认她的存在。难不成有了唐瑜,他就能彻底抹去他们的婚姻事实?
“四哥……”
就在这时,一道轻婉的浅唤声儿,打断了权少皇与严战的神侃。
而占色的心脏,也猛跳了一下。
任何时候,这声儿四哥都没有现在这么刺耳。
唐瑜小脸儿轻扬着看向权少皇,耳朵尖儿突然红了一下,作势俯到他的耳朵边儿上,不知道说了一句什么,然后娇羞地低下了头去。
“我去一下就回来。”
“我陪你去!”权少皇的声音里,没有一贯的阴沉,却无端多了几分温存的味道来。说罢,他就扶着唐瑜站了起来,对在桌的人说。
“各位,夫人身体有些不方便,失陪一下。”
桌上的人基本都认识的,听了他的话不由都交中称赞了起来,也有人跟着打趣儿,“早就听人说过,权四爷爱妻如命。今儿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啊!”
又有一个女人跟着说,“年少夫妻嘛,当然如胶似漆了!”
对于桌上众人的打趣,权少皇似乎不以为意。他勾唇笑了笑,一张棱角分明的俊脸,掠过占色视若无睹的表情时,在灯光下略略有些阴霾。
“走吧,小心点。”
等他的声音消失,占色才抬起头来。
而这个时候,他与唐瑜两个人,只剩下了两道背影。唐瑜挽着他的手,穿着高跟鞋的身体依偎在他的身上,莲步轻摇,娉婷婀娜,那一头戴在脑袋上的假发,与她一样长及腰间,每走一步,发尾就在丰翘的臀上,扫出一沫勾人的弧度来。
她今天穿得极美。
可以说,全场再没有比她更美的女人了。
缓缓勾起唇来,她无声地笑了。
“你没事儿吧?”严战轻声问。
“哦,我还好!”冲他笑了笑,占色还特地眨了眨眼睛,表示她真的很好,“严总,你不用顾虑我,只管做自己的事儿。”
话虽这么说,可是心里到底还是不舒服了。
宴会厅里并不喧闹,灯光明亮得都照不出来人影儿来。占色窝在座位上,觉得自个儿就像一只蜗牛,一直缩在了壳儿里。左右想想都是在自寻烦恼,她不如不要再去想什么。今天晚上的事儿,她不是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么,为什么还要烦躁呢?
看来,感情这事儿,总是让人烦躁的。
主席台上,有人在致词。
到底说了些什么,占色也没听得太清,左右不过就是关于两国之间贸易关系的官方说词儿。她的心思太过恍惚了,不知道脑子里在想些什么,胡思乱想之间,好像在天际神游一般,转了无数个念头。有那些个莫名其妙的梦,也有刚才权少皇看他的眼神儿,更有唐瑜小妻子般依着他的身影儿。
时间有些难熬。
她想到了梦里的情况,可是仔细想,又好像串不起来。
到底是梦……还是真的呢?
最后,她的意识,还是被一个女人压低的笑声儿拉回来的。
“哟,小两口儿回来了?”
这个女人约摸四十来岁,是桌上某位政要的夫人,长得富态雅致,可眉间眼底都贴上了‘她是一个八卦爱好者’的大标签儿。
唐瑜不好意思地对她笑了一下,脸上依旧带着温婉的笑容,轻轻依偎在权少皇的身边儿坐下来。她睨了旁边的占色一眼,语气轻软地小声对权少皇说。
“不知道几点开席,我肚子都有点饿了……”
这个时候,台上还在致词。
桌上已经有陆续上来的菜式了。
她的娇声儿,听在占色的耳朵里全是麻感。可权少皇似乎对她极为宠爱,不管上头的人在干嘛,更不管举动合不合礼仪,直接拿起筷子来,就给她夹了一碟子菜。
“饿了就吃,谁说要等开宴?”
?“这样……不好吧?”唐瑜看向他的目光,格外的柔情似水。
“我说好,就好。”
他们两个人低低的咕哝声儿,虽然很小,可还是传入了占色的耳朵里。她脊背僵硬的坐在唐瑜的身边儿,心脏像被什么东西刺挠着一般,特别的酸。
这时,那位富态的政要夫人,突地一句话,就打破了她的僵硬。
不对,应该说,是把她的僵硬神经,推入了压抑状态。
她低笑着,打趣儿说:“你们小两口,还真是恩爱呢。得个一空闲儿,也要偷着恩爱一回?”
桌上的人,都没有理解她的意思。
而她却一个人哧哧的掩嘴笑了起来,促狭的目光一直盯着权少皇的脸。
她古怪的话和眼神儿,让大家的视线都随着她看了过去。
原来,在权少皇的耳垂边上,有一个浅浅的口红印。
吁……
有人跟着调笑了起来。
这个口红印太过暧昧了。很显然,两个人离桌这么一会儿的工夫,都做了什么事儿,不需要再挑明,大家伙儿都心照不宣了。虽然一桌子都是有身边有地位的人,可好不容易逮到这样的稀罕事儿,还是有人低笑着打趣儿了起来。
在女人的声音里,权少皇面色一变,下意识地,他看向了占色。
占色的头一直低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黑眸染冰,权少皇拳心紧握着,额头上隐隐有青筋浮现,不过仅仅一秒,就被他生生地压了下去,紧接着,他性感的凉唇微微一勾,似笑非笑地说。
“让大家见笑了……”
不等他的话说完,唐瑜就依了过去,顺便把话也接了过去,像是在做解释,可她的样子,却羞得耳朵都红了。
“你们不要瞎说了,是我刚才说话的时候,不小心给他擦上去了。”
一边儿解释着,她一边儿小心翼翼地拿着纸巾,扳过权少皇的脸来,一点一点地替他擦干净,嘴里带着小女人式的埋怨,娇嗔地说。
“你看你,我说了不要……”
她这个声音很低很低,桌上的人可能都听不见。可是,占色与她坐得太近,近得并不需要太刻意,就可以听得清清楚楚。
有一种情绪,似乎就要冲破胸膛。
她没有抬头,也没有动静儿,更不知道自己此时的脸色究竟如何。不过,她猜想,今天严总的化妆师那么昂贵的化妆品,一定会为她遮盖下去的。
桌子下面,一只大手轻轻地挪过来,抓住了她的。而严战的声音,在此刻宛如天籁。
“想吃什么,我给你拿?”
脸上缓缓笑开,占色冲他摇了摇头,却没有说话。
一来她心里堵得不舒服,没有说话的力气。二来她没有变声的本事,没有办法让声音也改变成另外的人。虽然她知道权少皇与唐瑜都认出她来了,可是就是不想出声儿,直接把自己陷入两难的境地。
至少这样,她还可以有点脸面。
就在这尴尬持续的时候,一个穿着正装的男人走了过来,靠近严战的身边儿,小声儿附在他耳朵上说:“严总,权董请你过去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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