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九章透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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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早,冷宫便传来了尖锐呼救声,等到太监宫女赶到时候,大火已经足足烧了一个时辰,火势扑灭,冷宫一切早已经化为灰烬,那些古藤花架子早已经烧成了灰,而宫女们也厅堂内发现了三具烧焦尸体,早已经辨认不清长相。
烧焦现场闪着金光,那是云妃常年戴头上赤金如意珐琅簪。如此,不用猜辩,也知道这三具尸体到底是谁。
元庆五年,备受皇上恩宠芜贵人,薨。
而之前芜贵人,此刻重获生徐明芜,正坐马车上,往京郊而去。
冉碧对于能从地狱一般皇宫逃出来感到异常兴奋,一出了皇宫大门,便迫不及待地撩开车帘朝外面看去,五月初夏,天蒙蒙亮,尚带着朦胧雾霭,街道旁到处开满了红艳艳石榴花,就如同昨夜烟雾下冲天大火,不过大火烧是过去,石榴花许是未来。
“姑娘,您看,真美!”冉碧由衷地感叹,带着劫后余生喜悦,她想,若不是皇上感念旧情,怕是她跟姑娘早晚有一天要葬身冷宫深处。
徐明芜目光平静淡然,看不清喜怒,好似一切都没有发生,她没有爱上玄奕,她没有入过皇宫,也没有从那冰冷无情皇宫逃出来。
一切,都没有。
“姑娘,皇上说让咱们先京郊落脚,等找着了夫人他们再送我们过去,我们很就能见到夫人、二姑娘和少爷了,您就不要难受了。”冉碧看得出来徐明芜不乐,忙上前安慰。
徐明芜扯开唇角笑了笑,道:“没有难受,只是,心里空落落,毕竟皇宫呆了那么多年。这样毫无退路斩断一切离开,觉得有些无情罢了。”
怕还是舍不得皇上吧!冉碧心里叹气,知道姑娘虽然一直想要离开皇宫,但却是不想要离开皇上吧,姑娘喜欢是和皇上一生一世一双人,而不是跟那么多女人分享他。也不是一个人离开他。
不过,世事难两全,姑娘现能从皇宫全身而退,也是一种天大幸运了。
“让车夫调头吧!”徐明芜突然轻轻开口。
冉竹吓了一跳,急忙道:“姑娘!难道您要回去吗?”她以为。徐明芜后悔了,想要再回到那深宫之中。
徐明芜失笑,“你胡说些什么?”她既然选择离开。就永远不会后悔,虽然心痛,虽然舍不得,但如果还有重来一次机会,她依然会选择离去。
“那……”
“我是要去将军府。”徐明芜淡淡解释,“大伯父一家帮了我很多忙,从前我做贵人时候不敢与他们有什么牵扯,现既然已经从宫里出来了。我就不怕了。咱们先去找元娘,再同她一起回赵府,从此我离了京城。山高水远,就跟她们再无联系了。”
冉碧重重松了一口气,忙道:“好。反正娘娘深宫中也没见过什么人,大家想必认不出。”
徐明芜摇头失笑,“就算认出了又如何?芜贵人已经死了,被大火烧死了,现徐明芜,只是个跟芜贵人长得相似民女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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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刻将军府,却是再也没有赵亦萱这个人,只剩下怀念她人暗自伤怀。
此刻不过卯时初正,月娘却已经睡不着了,从床上爬起来后,便披着件月白色织锦羽缎斗篷,轻手轻脚地走到窗户边。
推开窗牖,入目便是融雪阁院子里栽种大片海棠,空气透着微风送来海棠花甜意,月娘却忍不住湿了眼眶。
“母亲,月娘好想你。”她喃喃低语,泪水渐渐打湿了衣襟。
听到动静循过来冬霜掀开翠纹夹棉缎面垂帘,衬着琉璃盏亮光,一眼便看到了赤脚站窗边月白色倩影。
她心里没由来泛酸,放下垂帘缓步走进了屋子,轻声道:“外面风凉,小姐您要注意身体。”说着,便走到床边弯腰拾起地上粉色缎面绣花鞋,再朝月娘走去,帮她将鞋穿好。
脚底顿时暖意融融,月娘擦到脸上泪痕,略带着哽咽道:“我听人说母亲赵府并不好,她与父亲和离事情让外祖母和太祖母很生气。”
冬霜叹气,除了陪月娘一起难过,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
“算了。”月娘转身,握紧拳头,自我安慰道:“母亲一定会没事,我相信她。至于我,既然选择了我生母,便不该再优柔寡断。霜儿,咱们去看看母亲吧,她近来身体好了许多,应当很便能痊愈了。”
冬霜知道她后面那个“母亲”指是莫心妍。
其实说实话,她很讨厌莫心妍,甚至到了排斥程度,若不是念着她是小姐生母,她甚至见都不想见她一眼。这个女人本质一次她进去送药听到她责骂秀娥时候便瞧得清清楚楚,她柔顺温婉善良全都是装出来,一个人再怎么变,也变不成另一个人模样,除非她是装。
莫心妍想模仿夫人样子笼络人心,真是令人恶心!
只是,这些事情她却不能跟小姐和将军说,因为将军跟夫人已经和离,将军之后娶她简直是板上钉钉事情,她还没有自负到以为可以漂浮撼大树,让将军改变娶她主意。与其说出来让小姐难过愧疚,还不如,还不如就维持这个谎言吧!至少,她对小姐,也算是真心了。
冬霜唤了秀娥并一对二等小丫鬟进屋,服侍着月娘洗漱衣,等一切准备妥当,便往莫心妍目前暂住落雪阁而去。
秀娥跟月娘身后,心底些许迷惘无助,夫人走了,这是她怎么也没有料到结果,她觉得自己就像一个灾星,刚入将军府就把夫人给害走了,还让小姐和将军那样伤心!
她不是没有看到将军堂堂七尺男儿,人前强颜欢笑,人后月下落泪,将想要上前说话话生生逼退,那是她一生痛痛。
她其实真什么都不奢求,只希望心爱人能够乐,当他眉头紧皱,不再展露一丝笑意时,她才发现自己是多么微不足道,从前她做那些事儿也是多么可笑!
她根本影响不到将军什么,不管将军是笑是怒,是开心是愤怒,都跟她陈秀娥没有一丝一毫关系,能够带给将军乐,只有夫人,那个名字里有“萱”女子。
如果可以,她多希望夫人能够回来,能够让将军重展笑颜!
可是,将军以后却要娶那个叫莫心妍女人了,那个将军和小姐面前极善意,温柔带笑,却人后尖酸刻薄,冷傲势力,上次她送药到她屋子里,因为太烫不小心洒了一些,她就斥责她,还说要将她赶出府去,她当时一心一意扑将军身上,哪里舍得出去,跪地上又是求饶又是哭诉,折腾了好久莫心妍才消了怒气。
从那之后,她便对她噤若寒蝉了,也对“始乱终弃”将军不再抱有任何幻想,若不是后来撞见他月下伤怀,她怕是要一直误会下去了。
她虽然不明白将军为什么舍不得夫人却还要与夫人和离,但却担心夫人会就此误会了将军,让他们今后矛盾彻底激化。
她要不要,寻个机会,把将军真心告诉夫人呢?
秀娥咬牙想着,突然听到一声厉呵,“你这丫鬟发什么呆呢!夫人让你倒茶你耳朵聋了吗?!”
秀娥吓得回过神来,便看到莫心妍身边贴身服侍丫鬟墨染冲她吼道。
这个墨染,并不是莫心妍原先从府里带来丫鬟,而是先前将军府里,莫心妍生了病,加之府中不得人喜欢,下人们私下都很排斥来照顾她,只有这个墨染,据说从前因为心思不正,将军府并不受重视,有一次还因为小偷小摸被夫人当场抓住,差点被贬出府去。因此夫人走后,来了这位莫心妍,下人们都传闻她会是夫人,这个墨染自以为找到了出路,便将一颗“真心”全都倾付莫心妍身上,总算是得了莫心妍重视和喜欢,便将她留身边照顾,成了和沁竹旗鼓相当大丫鬟。
墨染从此便认为自己高人一等,变得目中无人,嚣张跋扈,真真是和莫心妍一个模子里刻出来模样。
秀娥从前还以为冬霜算是仗势欺人,见到墨染后,才明白什么才叫真正狗仗人势。
“奴婢该死,奴婢不是有意,还望夫人赎罪。”来赵府这些时日,秀娥也摸清了一些门道,有时候只有表现出足够劣势,才能将局面扭转。
果然,月娘便轻轻皱起了眉头,明显不满道:“母亲,你这丫鬟也太跋扈了些……”
莫心妍见到月娘动了气,也不好拿架子,立刻笑容满面地对秀娥道:“你这丫头,我哪里有怪你意思,只是喊了你几声没有动静,以为你身子不舒服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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