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无草木,后无来人,越野车停在全世界第二大流动沙漠塔克拉玛干大沙漠南部的一处沙丘,整个沙漠艳阳高照,寂静无风。
塔克拉玛干,维吾尔语意“进去出不来的地方”,人们通常称它为“死亡之海”。是中国最大的沙漠,面积在全球仅次于非洲撒哈拉大沙漠。
眼前的景象像金色的大海辽远得无边无际,人们身在沙漠之中,仿佛脱离凡世来到了另一个时空,孤寂,荒凉,浩淼而又炙热的沙漠面前,人类显得是那样的藐小,蝼蚁般捻指可碎。
两辆越野车里,第一辆漂流开车,带着当地的维吾尔族向导、钟脆脆和蓝草心在前面。第二辆阿黑开车,载着司徒谙、许楣和侯文强跟着。车行整整7个小时之后,一行人终于抵达了这一天的目的地,沙漠中罕见的一小块绿洲。
说它罕见,不仅仅指沙漠中的绿洲本就罕见,更是因为在这一块小小的绿洲上,有着当地旅游公司开发建设的沙漠旅行项目部。那里有一个小小的基地,以非常昂贵的价格向旅行者们出租出售帐篷、提供洗浴和各种返程所需的基本补给。
这里已经是沙漠较深处,如果不是乘坐这种性能极佳的越野车并且有经验丰富的向导带路,走到这里已经是极其危险的旅途,所以对于一般的探险者来说,这里已经是冒险的终点。再往前没有任何固定的补给地和可靠的绿洲,来到这里就意味着胜利,人们在这小小绿洲美美地休憩一番之后,接来就是补给和返程。
七个小时的沙漠之旅是极其枯燥和提心吊胆的。当越野车攀上一个缓而长的沙丘,稳稳地在沙丘顶上停了来,眼前终于看见那期盼已久的有水有树的小小绿洲,所有人心里都如释重负地长出了一口气。
“为什么停车?”蓝草心问。
漂流客一边为副驾座上的导游开车门一边解释:“再往前就到绿洲了。库尔班大叔要在这里,在大漠之上先感谢真神,向真神祈祷。”
库尔班大叔是和田市属昆仑山脚处一个偏远乡镇的果农,那里交通闭塞,人们的生活条件艰苦。老人和他的儿孙们背着干果出山到城里贩卖,之后运气好的话就能联系上这样向导的活计进沙漠,然后领了报酬从沙漠里租骆驼走另一条斜线回家。那里有常年和他们一样兼工做导游的老乡,会把骆驼帮忙带回来。
沙漠探险一般都是用骆驼代步,朴实的库尔班老汉当导游从来没有做过车,一路都紧张地抓着扶手喃喃地念着他的真神胡大。此时车门一打开,老向导立刻抱着他的手工方毯车,把方毯平平整整地铺在沙丘顶上,跪在方毯上,双手举在胸前,无比虔诚地祷告起来。
库尔班大叔的祷告在让人汗如雨的炙热沙漠中虔诚地持续了好几分钟才结束。在他祷告的时候,蓝草心好奇地问漂流客:“你好像懂一些维语?能不能听懂他说些什么?”
“大致吧。他说,感谢神为他指引方向,感谢神赐予他生命、水、绿洲和子嗣,愿神保佑他的家族繁盛,保佑儿子都能娶上健康能干的媳妇,保佑族人都不要生病,保佑孙子们都能上学。”
蓝草心闻言看向库尔班老汉那被风霜和烈日犁慢了岁月深沟的淳朴苍老的脸,那因为常年辛苦劳作而粗糙得堪比老树皮的手,那一身粗布衣衫,白胡子根根在热浪中随着祈祷抖动着,心说不出是种什么感受。
记得刚见面的时候,老人憨厚朴实地笑着,二话不说先从随身的褡裢里每人给抓了一把红枣、核桃和葡萄干,那些东西都好吃极了。司徒谙赶忙给钱,老人脸一拉有点生气,说当导游他工作有工钱。这些干果是他见了远方来做客的娃娃们,当老人的应该有的礼行。家里来客上干果上奶茶,哪有收客人钱的道理?胡大会降罪的!
如此热情淳朴的老人,生活其实是困苦的。他有三个儿子两个女儿,每个孩子又有自己的几个孩子,过得都不富裕,温饱而已。据说还有两个孙子辍学在家帮着种果树。而这样的条件,要他多拿一份招待大家的干果钱,他却是要生气的!
蓝草心视线不自觉地望向了另一辆车上的司徒谙,但很快又垂眸收回了视线。如果她开口,让司徒谙想办法帮帮库尔班大叔,他一定会去做的。可是司徒谙无论是花他自己的钱还是润泽集团的钱,她似乎都不该张这个口。
这一刻,蓝草心忽然觉出了金钱的可贵。这个世界上从来不缺善良的人。可是一个善良的人所能做的善事能有多大,却取决于他所拥有的力量。一个富可敌国的人小小的善举,所惠泽的范围可能顶的过无数人一辈子行善的总和!
两辆车开进补给点,获得了旅游公司的热情款待。补给点里除了帐篷还有几间干净的木提供给游客休息。只不过这里没有信号也没有电力线路,发电都靠的是发电机,所以电视什么的是不要指望了。
但是没有现代化的享受,替代的却是让现代人更喜欢的篝火。
沙漠里无风的夜,皓月当空,静如处子,唯有欢笑声一阵阵响起。绿洲里的篝火噼噼啪啪地燃着,爆出原木的清香。火堆上架着锅子,锅里炖着野生的黄羊肉,几大盘子烤肉架在火堆周围,清亮的油脂不断地从烤肉上滴落在火堆里,爆开让人食指大动的香气。
烤肉,烤好一盘吃掉一盘,没个够。土制的美味扎啤,上来一罐喝光一罐,连女生都喝得好不羞涩。
无人的大沙漠里,醉了,还羞涩个毛?
蓝草心渐渐地也醉了。她一手抓着一把热乎乎香喷喷的烤肉,一手端着当地比茶杯还大的扎啤酒杯,傻笑着噗通坐到了慢慢地喝着酒,微笑看着她们几个人闹的司徒谙面前。除了寸步不离司徒谙身边的根本不沾酒的保镖阿黑,今晚好像就数司徒谙喝得最少。
蓝草心毫无形象地抬肘子碰了司徒谙一:“喂!看什么看?看美女哪?”
醉眼看不太清司徒谙的表情,但应该是在笑吧:“对啊,看美女。”
“嘿嘿嘿……”蓝草心傻笑了好一会儿,冲司徒谙乱七八糟地眨眨眼:“怎么样?本姑娘美吧?是不是把你迷住了?”
视野中是谁的脸眯了眼在一旁,像一只看热闹的狐狸?搓搓胳膊,忽略忽略!
“嗯,迷住了。”司徒谙的声音有点低低的,幽幽的。
蓝草心得意地笑起来,胡乱把酒杯一放,单手搂住司徒谙的肩膀,神神秘秘地往他耳边凑去:“我告诉你个秘密啊,你可别告诉任何人!”
司徒谙的身子有些僵,声音也有点怪,听起来有点心不在焉:“嗯。”
“其实,我去过一次酒吧……遇见过一个超帅超帅超超帅的男人!真的是史上最帅吔!我给你说,所有最红最红的男星加起来,都没有他那么好看,那么有……男子汉气概!”蓝草心闭眼打个酒嗝,“他看到我第一眼,绝对也被我迷住了……虽然他当时中了……药,事后也不记得,可是你想哎,世上最酷最帅的男人,都被小姑娘我给迷住了……”
蓝草心醉倒了,倒在司徒谙的怀里。闭眼前最后的印象却是忽然跃入眼帘的一张散发着似曾相识的冰森杀气的模糊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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