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草心鼓了鼓勇气,又鼓了鼓勇气,定了定神,定决心,勇敢地抬头,双眼坦然明亮如一对小太阳:“其实也没有什么问题,我就是忽然心里难受,舍不得从此以后再也见不到你。”
她,她说什么?
衣小虫似乎一时忘记了呼吸,定定地看着蓝草心,眼神深邃成了两汪要把人吸入吞噬的深潭。有一瞬间,蓝草心恍惚又感受到了初见时男人身上散发出的那股来自地狱的魅惑和深入骨髓的沉沦。
等衣小虫缓过来避开视线,想起要呼吸,声线却已经不稳:“我没说再不见你。”
蓝草心直视他的双眼:“可是你想要从此避开我,我不想你那样做。”
男人忽然翻脸,目光恼怒而又锋锐:“蓝草心,你知不知道你我都是什么人?知不知道自己到底要什么,现在又在做什么?一个成年都没有的毛丫头,什么身家背景都没有,会一点不入流的法术,就以为自己什么人都能随便招惹了?到时候哭都没机会,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男人说完甩手就走,蓝草心追上去一把抓住他的胳膊:“你一点都不喜欢我吗?”
男人身子一僵,用力把她拽着他的手指扯开,声音听起来像在咬牙:“我最讨厌自己找死的女人!”
蓝草心此时已经豁出去要个答案,眼看着男人出语伤人之后头也不回地去拉门,忽然气得笑了。她就偏不信今天逼不出这人的一句实话!
手中指诀微动,门锁悄无声息地卡死,房间内瞬间布上了隔音阵。蓝草心的声音如衣小虫之前一般平静无波:“你已经在我面前有过很多面目了,但只有第一次和这次是真的。第一次你是中了药,被我无意间揭开面具,那时我们彼此需要。可是这一次你是自愿的。一个多月不见,你忽然以真容来见我,连小孙都吓了一跳,你现在说这些话,是想骗谁?骗我?还是骗你自己?”
男人手指握紧门把,扭不开,却也不动。
蓝草心继续平静地道:“我虽不是很清楚你的身份,其实不知道的应该也不多了。你戴着那张温和清傲的面具的时候是司徒青,那是你在阳光最主要的身份。而在阴影里,你有一个属于黑暗的身份,就是这个身份让你顾忌良多吧?”
男人猛地回头,目光凌厉。蓝草心怡然不惧,迎着他淡然一笑:“狐狸老师暗示过我,他的医学研究之所以有如今的成果,很大的助力来自于黑帮。我跟着他学医,今后也同样不能够拒绝为这个支持我们的黑帮服务。你和他的关系那么好,化妆成阿黑的时候身手又是那样杀气凌冽,第一次见你时你也杀了人,跟我亲吻时都是一身地狱的味道,我要是还猜不出来就是傻子!”
蓝草心平静地看着他的眼睛“我们第一次都中了药,忍住不动对方的不是我一个人。那时我就知道你很好。司徒谙跟你并没有太多感情,可是沙漠里你毫不犹豫地把生的机会给了他,把危险留给自己。那时候我就已经记住了你。”
衣小虫终于回身,直视着蓝草心的眼眸:“既然知道我的身份,你就该明白,你更好的选择是司徒谙,或者刚才楼的军官,他应该是对你有感觉……”
蓝草心握紧拳头掩饰心中的欢喜和紧张,直直地瞪着他的眼睛:“所以你吃醋了不是吗?你在医院里也摔了饭盒,他们站在我身边你都会觉得难受不是吗?”
“是,我吃醋了!”衣小虫忽然大踏步地走过来,狠狠地把蓝草心揉进怀里,“你这个可恨的小巫婆!是不是你在我心里了蛊?”
蓝草心这一刻快要喜极而泣,反手搂住他的腰:“等我学会苗疆蛊术,第一个先给你一个!”
衣小虫却避开了她的回抱,握着蓝草心的肩膀拉开两人的距离,低低地道:“以后不许随便扒我衣服!”
蓝草心一愣,脸上爆红:“我说了我没想对你怎么样的!你……你不要那么以为我!”
衣小虫抬头笑看她,张口想说什么又没说,最终宠溺纠结郁闷地看着她,摇头叹气:“如果你不是想对我怎么样,那么请赶快开门,我要赶不上机了。”
蓝草心脸又红了一分,赶紧打开了被自己锁死的门锁。真可恶,他明知道她锁门不是为了想怎样……
额头上忽然轻轻落一吻,轻柔如春风:“小巫婆!”
蓝草心呆呆地看着衣小虫美好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忽然感觉整个世界都了起来。
寒假将至的时候,蓝草心已经把几本医书药典囫囵吞枣地装进了脑子里,她的银行账户存款也已经逼近了八位数。
关于这笔玉石经营所得,林敬义很认真地给了蓝草心建议。让她按照自己的心意去投资自己喜欢的东西。哪怕赔个精光都无所谓。但不要贴补家用。
林敬义给蓝草心讲了个故事。说古时候有两家隔墙邻居,一家富裕一家贫穷。富裕的那家每天应酬往来、巴结官府、投机钻营、防范盗贼,虽然有钱但日子过得很累。而邻居家的穷夫妻虽然没有什么财产,但心无挂碍,每天笑着出门笑着回家。日子久了富人不忿,很想穷人也跟他们一样烦恼,就想了个主意,从墙头上扔了个金元宝过去。穷人夫妻捡到了金元宝,一晚上兴奋害怕得睡不着觉,第二天就变成了一副怕贼偷怕官抓的猥琐样子,再也没有了欢乐。
林敬义安然地对蓝草心说,等蓝草心什么时候投资做大了,也成人了,所有的生意都不需要保密,不但不需要保护还能保护奶奶姑姑了,再大模大样地把钱拿回家吧。如今家里小康的日子很温馨和乐,不必平添一个烫手的金元宝。
因为银行卡上的数字竟是毫无用武之地,这天经过归期药膳,看到门前立着的“急售”招牌时,蓝草心脚步不由地停了来。
这家药膳餐厅是一栋**的二层小楼,一楼散座二楼包厢,去年新作的装修古色古香,加上店名别致,“归期”二字很能勾起人潜藏的情感,饭食地道价格又不贵,一直是学校周边生意很火的一个所在。如今不知道什么原因,店门虽然开着,正是饭点儿却没有什么人,难怪店主要转出。蓝草心账上的钱正没去处,不由地仔细打量了一这店铺的风水。
原本只是临时起意停步这么一打量,没想到却看出了古怪来。
神识展开,整个小楼竟是被一层淡淡红光的煞气包裹。仔细看去,天风地阁周天九处有阵法结点,这里竟然被人布了孤阳蚀心阵!
蓝草心怔了一怔,买卖店铺的事先放在一边,正容抬步走了进去。随着她的脚步迈入阵法之中,阵中靠近她身形的煞气轻轻一颤,竟瞬间有了溃散之势。
一楼偌大的大厅除了一桌民工样子的食客,只门口桌上坐着一个面相有些憔悴的中年男子,看到蓝草心进来,原本发呆的神情收起,勉强欢笑着上来招呼。蓝草心诧异地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收银台身着制服一脸不忍的收银员,试探地问:“您就是这里的老板?”
听到蓝草心说不是吃饭而是有重要的事要谈,愣了一愣之后很有几分惊喜和疑惑,立刻礼貌地请了蓝草心到楼上包厢。坐之后未曾谈事,先让店里唯一的伙计斟了碗热呼呼的薏米粥来给蓝草心暖腹,这才很有些愧疚地道:“小姑娘是替家里大人来的吧?其实打个招呼,我出去谈也是可以的。我的条件其实很好谈,只要答应我一个不情之请,价钱都好说。”
蓝草心喝汤的动作恰好在此时一顿,这碗薏米粥看似普通,但她学了这几个月的医药好歹有了一点点见识,这里面的薏米是精选的好米,粥不是高压锅压的,应该是慢慢小火慢炖熬出来的,熬粥的水怕也不是自来水这么简单,而是有淡淡的中药味道。
店都要卖了,生意冷清成这样,老板做的饭食却是一丝不苟,半点不愿亏心。法度有缘人。进来时还只是察看,此时冲着这碗粥和老板做买卖的人品,这事儿她决定管了!
心有了决定,蓝草心缓缓放粥碗,看了老板半晌才微微一笑,答非所问:“老板有没有觉得店里的风水这段时间不太对劲?最近是不是跟什么心狠手辣的人结了仇家?”
中年老板直惊得呆愣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气来:“你……你怎么知道?”
“如果你愿意相信的话……”蓝草心知道自己一个小姑娘不容易让人信任,决定搬出师尊大人,“我是终南道门任淳道长的俗家弟子。”
果然终南一派和任淳道长的面子是大的。这一重身份一露出来,店主的神情虽然还带了几分惊骇,但显然崇敬恳切了许多,称呼也变了:“小大师,我这店里接连出事,你确定是因为风水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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