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青深邃幽黑的眸子深深看着她:“润泽集团少董第一个正式交往的女友,这个身份喜欢吗?”
蓝草心心中一颤,所有动作顿住。
车子平稳地在高速公路上疾驰,开车的人面目绝美如地狱中最美的修罗。只不过这位修罗此刻心情显然不错,眼角余光锁定身旁安静的少女,唇角弯着一道小小的弧度。
蓝草心还在回味着刚刚两人的对话,胸腔里被既复杂又开心的情绪填满。
她以为他会安排一个秘书或者助理甚至保镖一类的身份给他,可他说,让她以润泽集团少董第一个正式交往的女友的身份,正式出现在他的社交圈。
虽然实际上两人都会是假面,但有谁会知道呢?润泽集团的少董,一向的传闻都是“谦谦君子,不近女色,身家过亿,内宅无主”,被媒体评为华夏最具价值的黄金单身汉之一。他现在,决心要打破这种绝佳的风评了吗?
“再过两天你才十八岁,可是我再过几个月就二十四了。”他面对她的疑问微笑,“一个二十多岁的男人,身边却始终没有一个亲近的女人,真的是好的风评?”
蓝草心囧囧有神地问:“那你之前不也一直就这么保持着?”
他看看她,煞有介事地点头,嘴角微微翘起:“传闻说我有心理疾病,估计是的。直到我在罗马遇到你,不药而愈。”
蓝草心无语地给他一个白眼。他轻笑了一会儿,握住她的手,脸色认真:“蓝,来我的生活吧。在我能够暴露在阳光的生活圈里,我们可以像其他人一样恋爱。别的女孩能拥有的,我全部都会给你!”
当时蓝草心好半天都没有说话,心头满是说不出的复杂感受。她和青虫,都是游荡在普通人的世界和特殊的世界之间的人。她的巫术和道法,他的地身份,都不是一般人能够想象的存在。也因此,他在阳光带着面具,她的事业也都安排手人出头,从不将自己完全暴露在公众目光之。
她和他,从相识,到结缘,到一次次相见,没有一次正常的花前月,都是各种各样的危机、流血和争斗。偶尔能独处一会儿,也得是事前安排周密,在最安全的地方,用最短的时间,吃一顿饭,或者走一段路。
那已经是两人恋爱中最高的享受。
可是,当爱情的存在没有对方亲人的认可,没有对方朋友的肯定,甚至对方的圈子里没有人知道你的存在。恐怕任何人都会觉得缺乏安全感。也许哪一天对方说一句分手,比任何人都轻易,你就从他生命中消失了。就像是他生命中偶尔刮过的微风,连他生活中最轻的树叶都不会卷动。
也许,正是因为这种虽然谁都不抱怨,但是谁都没有安全感的处境,才是两人几次情动却始终都走不出最后一步的真正原因。
因为真爱,所以不肯伤害。
而如今,他要给她正常的恋爱,跟别人一样,在阳光交往。
就算是彼此都不得不戴上面具,那又如何?她终于要出现在他的生活里,在他的亲人和朋友面前,与他并肩而立!
坐在驰的汽车上,距离他的世界越来越近,蓝草心的心情越发不能平静。
他匀出来陪她的时间还有一天,这一天,她忽然决定也要做一点特别的事。
“青虫,先陪我去一趟德村吧?”蓝草心忽然说。
司徒青眼眸亮了亮,车速降来:“到哪里会是晚上了,你确定?”
“嗯。”
“好。”他没有多问,在一个路口拐上了去聃城的路。
还没有到聃城,天就已经黑了。他状似无意地问:“去德村路过聃城,要回家吗?”
蓝草心抱歉地看他一眼:“之前没跟家里说我回来,这次先不回了。”
司徒青眼神暗了暗,停了一会儿忍不住又问:“奶奶这两天在德村?”
“没,德村没人在。”蓝草心沉默了一会儿没说话,过了一会儿才低低地说:“我想带你去拜祭我的亲生父母,可以吗?”
车子忽然在路上飘了一,瞬间又拐回正确的轨道。司徒青什么也没说,车子猛地加速,一直冲原本只是经过的聃城路口,稳稳地拐了进去:“祭奠的用品在哪里买?”
蓝草心无语地看看他:“这么晚了,哪有店还开门?走啦,去磕个头就好了。”
“那怎么行!”绝世俊颜难得凶巴巴地瞪了她一眼,“告诉我在哪里买!”
蓝草心好笑地瞪回去,只给他冥品店的位置。聃城有一条街是专门批发香烛冥品的,终南派和正一门等大门派在聃城的道场也在那条街上。
车子拐进黑魆魆的街道,果然店铺都打烊了。司徒青却完全不管,车子直接开到最大一家门面外面,上前,开锁,进门。
蓝草心坐在车上嘴角一抽。天龙会的当家哎!开门撬锁的技术果然一流!
神识中,蓝草心清楚地看到他家帅帅的男人一路如入无人之境,丝毫不怕麻烦地打开店铺里所有的储物柜,仔细地一样一样从中挑出自己中意的祭品来。挑完了,全部拿袋子整整齐齐装好,把所有的锁重新锁上,然后从皮夹里拿出钱来放在柜台上最显眼的地方,拎着袋子走了出来。
看着司徒青把那硕大无朋的黑袋子装入后备箱,蓝草心抽搐地提醒他:“貌似,你拿多了!”这么一大袋子祭品,是要祭奠她祖宗十八代吗?
司徒青颇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第一次拜见,怎么能少?”
好吧,她承认,她忽然有点被沙子迷了眼了。
车子离开城区,轻快地向郊区驶去,蓝草心忽然指着一条岔路口:“先去一这边。”
司徒青的心情显然极好,车子拐出一道漂亮的痕迹:“这条路通向哪里?为什么先来这边?”
“这条路,直通聃城公墓。”蓝草心轻轻吐一口气,“愿意听我讲一个故事吗?”
车子静静地停在公墓门口不远处,车灯熄灭,寂静的气氛中,蓝草心讲完了两岁时发生在公墓里的故事。
曾经折磨了她那么多年的梦魇,原来有一天也可以这么简单地讲出来。直到亲口把它说出来的这一刻,她才忽然发现,曾经深深扎在心口上的那隐痛,竟然似乎随着自己的讲述,轻轻地飘散在风里。
心,其实早已经不再那么痛了吧?只不过那伤口,直到今天自己终于能够直面这个地方,才能真正愈合。
“陪我进去看看吧。我要彻底战胜这个梦魇,今晚之后,我再也不让它成为我的心魔。”她伸手向他,从她开始讲述,他一直沉默,她有些不喜欢他这样的沉默,她想他陪她一起。她知道,他不会拒绝。
黑暗中,她的手被捉住,按在他的脸颊,她意外地触摸到他眼角一点微微的湿意。他的声音也忽然多了一丝说不出的味道,长臂陡然一伸将她拽过来搂在了怀里:“这辈子,我都陪你!”
蓝草心不疑有它,牵着司徒青的手缓缓地走进公墓。那个多年前的公共厕所竟然还在,只是厚重的木门年久失修,歪斜地支开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再也合拢不了。
蓝草心一个人在那道破门前站了好一会儿,忽然转身冲着司徒青张开双臂:“青虫,那个男孩子我没找到,你抱抱我!”
他没有横抱起她,而是像她刚才所说的小男孩抱小女孩那样正面把她抱起,慢慢地往外走。她修长的双腿盘在他柔韧有力的腰上,他一手环着她的背,一手托着她的臀,将她的身体紧紧地护在自己怀里。她的头靠在他肩上,闭起眼睛:“青虫,如果以后能找到那个男孩子,我一定要好好谢谢他。”
他的声音低沉而晦涩:“不用。”
“一定要!”怎么可以不用?一定要的!如果没有那个男孩子,她可能在两岁的时候就疯了,或者,跌进厕所淹死在粪坑里。
“好。”他没再逆她的意,只更紧更牢地把她禁锢在自己的怀抱里。
车子继续行驶在夜色里,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天上风起云散,夜空中升起一轮圆圆的月亮。
蓝草心惊讶地看着这轮月亮:“青虫,我们的运气是不是太好了一点?怎么刚刚好在这个时候守得云开见月明?”
司徒青脸上之前的兴奋紧张和怜惜压抑都已经平和,眼神中取而代之一抹明朗的执着,闻言也看了夜空一眼:“寓意很好是吗?”
“何止是寓意很好这么简单!”蓝草心降玻璃窗,惊叹地看着月亮:“今夜月亮的光辉很是不同呢,你觉不觉得巫力都被月光牵引在波动?说起来,这样的月亮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二次看见呢!”
“哦?”司徒青又仔细看了月亮一眼,貌似今晚的月亮的确有些不同,身体里也有些奇怪的感觉,像是什么力量在隐隐地生发。“那第一次是什么时候?”
“就是沙漠上那天晚上啊!那天月亮也是这么大这么圆这么奇怪,那天我在月亮结阵做法,你的微巫血脉就是那天晚上觉醒的,你忘了吗?”
“那天我没注意月亮。”他看了她兴奋惊讶的小脸一眼。他怎么会忘?那是他曾经用雕刻永久铭记的一天。就在那一天,他明白了自己的心意,他想要怀里的这个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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