憋了一肚子震惊不能问的任夔把两人带到了后山小院等待着的终南子和傻呵呵笑着的任曦面前。这一路走来,蓝草心倒是渐渐地神情宁静了来,不再像是有什么事的样子了。任夔越发觉得今天所有人都太不对劲。
难道说……难道说师父所说的来找大师兄的贵客竟然就是蓝丫头?可是至于吗?蓝丫头刚刚那一脸隐隐的激动,师父从早晨到现在为大师兄收拾了又收拾,甚至焚香以待,这中间到底有什么他猜不到想不透的事?
蓝草心一走进小院就看见金灿灿的阳光,碧绿的树荫里站着的终南子和任曦。
终南子师公那微微壮硕的中等身材今日在阳光散发出一种高山仰止的伟岸。他身边站着一个穿着打扮特别精神的四十多岁的道士,身材魁梧劲健,面孔干净英武,崭新的布袍被小风吹着贴在身上,衣摆在身后轻轻卷。
他的胡子今天刮得特别干净,头上的发髻也梳得一丝不苟。那浓烈的眉、漂亮的眼,笔挺的鼻峰和明锐的脸型显得分外好看。
蓝草心痴痴地、细细地看着他,以一种以往从来没有过的心态和眼神。若不是那双眸子里含着痴痴的孩子般的憨笑,即使穿着最普通的青布道袍,仅凭那长相,那身材,也必将是男人中极有魅力的一道风景。
他的脸型是男人那种英武的瓜子脸,蓝草心是清丽的少女的瓜子脸。
他的眉毛眉形整齐,不浓不淡,蓝草心的眉毛比他细些,也是眉形齐整,浓淡和谐,从来不必描眉。
他的头发发质很好,很黑,很亮,绝不会柔软,但应该也不是太硬到桀骜不驯的那种,而蓝草心的发正是从来都不必保养都像瀑布一样黑亮,转身时又柔美地在风中飘洒,用衣小虫的话说,连头发都跟她的人一样,带着那么美的质感,又含着恰到好处的坚强。
他的身材高挑,站在中等身材的师公面前快要高出一个头去,肩宽背直,细腰长腿。蓝草心向来比同龄的少女身材高挑,匀直劲拔,丰胸细腰,长腿撩人。
……
她怎么那么笨,竟然从来都没有发现过这么多这么明显的相似!
蓝草心慢慢地松开衣小虫的手,一步一步走上前,在两人面前停步,勉强地扯起一个飘渺朦胧的笑:“师公,我猜到了一件事,不知道准不准?”
终南子此时的神情颇为复杂。从蓝草心来到院门外站定,眼神不由自主地越过他这个师公,一直痴痴地看着他身边的任曦,他的心中就早已明白了一切。
终于……果然……但愿……
看着小徒孙站在自己面前傻傻地问着,眼神还不能完全从他那苦命的大徒弟身上移开,终南子心头没有半点被忽视和不尊重的气恼,相反全是高兴和欣慰。这孩子的眼里,没有半点失望和鄙夷……
终南子的语调分不清是欣慰还是惆怅:“师公老了,有些事,你要靠自己去判断。”
蓝草心痴然地定定看着面前比身材修长的衣小虫还要高上一点,身形带着中年男人特有的壮硕和力量感,整个人即使在痴傻疯癫中都让人不能忽视地感觉到强大的任曦,心里忽然有什么被轻轻地堵住。
而一直被终南子像牵小孩子一般牵着手,好奇地看着蓝草心的任曦忽然挣脱终南子的手,指着蓝草心嘿嘿地笑了:“笨丫头!呵呵呵,笨死人的笨丫头!”
蓝草心鼻子忽然微微地酸了,抽了抽鼻子朝着任曦笑得灿烂:“是哦!我就是那个笨丫头!你真聪明,竟然还记得我,我好开心呢!”
任曦的眼睛一子亮了,摇着终南子的胳膊,又拿眼神去向任夔邀功:“你们看你们看!笨丫头也说任曦聪明!任曦是聪明的!任曦是最聪明、最能干的!”
终南子老眼泛红,抚着任曦的臂膀:“没错,我家任曦是师父所有徒弟里面最聪明能干的!任曦在,师父什么都不用操心!”
任夔也笑吟吟地冲着任曦扬起大拇指,心头却是越发浓浓地惊讶和不解,简直觉得不可思议!大师兄疯癫之后,什么时候记得只见过一两面的人了?今天发生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可是他今天的惊讶显然绝不到此为止,只见蓝草心忽然扭头璀璨地冲着任夔一笑:“师叔,抱歉还要麻烦您一。端木家的明瑞公子是跟我们一起来的。和他同行的还有我几个属是普通人,他们脚程慢些,这会儿大约快到山门了。麻烦师叔能不能给他们安排一间客舍,我那几个属带了几件简单的仪器,需要一间单独的子做个小实验。”
在现代医学里,验证亲子关系早已不是多么复杂的技术,只不过寻常医院里没有那样的设备和技术人员而已。但是这对于拥有全国顶尖的医药连锁的蓝草心来说简直不值一提。转职检验的医生和设备她都带来了。
已经盼了太多年,一分钟都不想多等,今天,她就要知道结果。
歪着头笑着看看任曦整齐的发髻,蓝草心故意背着手感叹:“你今天的头发梳得好整齐哦!原本我还想再给你梳一梳头发的,看看我的手艺退步了没有,看来没有机会了呢!”
任曦听到这话哈哈地笑了起来,指着蓝草心笑得直打跌:“笨丫头就是笨丫头!笨!”说着伸手拔了挽发的木簪,一头头发顿时都披散来,“这样不就可以梳了?好笨好笨好笨!笨丫头什么都不懂。”说着嗖地跑到院子里乘凉的椅子上坐,嘿嘿嘿等着蓝草心给他梳头。
任夔又一次震惊了!大师兄还肯让蓝草心给他梳头?他不是除了师父和他,只让平日照顾他的两个小道士接近他的吗?更不要说碰他的身子!他们什么时候有这么熟了?
可怜的任夔,如果让他知道蓝草心十六岁生日那年第一次遇见任曦,就给他梳了头,还不得雷个外焦里嫩?
蓝草心倒是真的不知道任曦从不轻易让不熟悉的人近身的情况。她只知道每一次见到他,他虽然疯傻,但从不曾伤害她,甚至还意识地从要伤害她的人手中救过她。而现在,她需要他一根头发。
她也可以抽一滴血或者让师公帮她直接从他头上拔一根头发。可是那样会有一点疼。
她不想他疼。
任夔一头雾水地拿着包着一根大师兄的头发的小手绢又去门口接人。任淳师兄这两天出去办事不在山门,端木家的嫡公子难得前来,还真得他亲自去迎。不过话说蓝丫头不是从国外回来吗?怎么会跟端木明瑞一路回山?还有这头发,总不至于是要对大师兄施法吧?
任夔从来没像今天这样被一堆想问闻不得的问题搞得头晕过。他想问不能问都快憋死了!端木明瑞你最好知道点其中关节,待会儿能给本真人一个解答!
真的从端木明瑞口中了解到前因后果之后,任夔几乎进入了石化状态:“你是说,蓝儿是大师兄的女儿?”
端木明瑞伸手一指隔壁:“等那根头发上的毛囊基因检测结果出来,跟蓝儿的基因一比对,就能确定是不是了。亲子鉴定你应该听说过吧?正在做。”
正在这时,隔壁房门嘎吱一响,一个医生过来敲门。端木明瑞腾地站起来正要奔过去看结果,就见眼前一道风影闪过,嗖地一,他就一头撞在了某人的脊背上。
那脊背是僵直带颤的,哗地把抢来的报告翻开,两秒钟之后又“嗖”地一声,化为一道欣喜若狂的疾风,连人带报告都不见了!
端木明瑞那个郁闷哟!他可是从日本追到s市又一直追到终南山,就等这一刻的结果了!好不容易辛辛苦苦还给任夔真人讲了半天故事,结果出来了,让听故事的人给抢了!
不过没关系,报告没了,出报告的人还在!
端木明瑞捂着撞疼的鼻子一把拽住被突然冒出来抢走报告又突然消失的任夔吓傻的医生:“怎么样怎么样?结果是什么?”
医生简直要泪奔了!拜托,不管是父母找到了儿女还是儿女找到了父母还是兄弟姐妹互相找到,他不过是个鉴定者,没必要直接上来撕住胸口吧?一个抢东西一个像是要打架,怎么一个个的都这么吓人!他做的到底是神马人和神马人的基因比对啊?
小院里,蓝草心刚刚细心地把任曦的发髻扎起。其实任曦走后不久,蓝草心就仔细地为任曦梳好了发髻。可是任曦不知道是喜欢有人给他梳头还是纯粹喜欢人陪他玩,照着镜子嘿嘿笑几声就又把木簪子抽来,重新把梳子塞回蓝草心手里,一脸得瑟地坐得直直地等着蓝草心给他再梳。
蓝草心也不嫌烦,任曦要她梳,她就一遍遍地温柔地给他梳。无论任曦解开多少次,她都仔细认真地重新给他梳好,没有一次马虎。
这一次梳好,任曦正要又一次把木簪拔,蓝草心忽然按住他的手。
拉着任曦干净有力、骨节分明的大手,蓝草心从任曦身后绕到他膝前蹲,握着他的手放在他的膝盖上,抬起头,一双清澈的眸子盈盈地看着任曦瞳光散乱的眼眸:“先等等!现在有一件比梳头更重要的事,我很想知道结果。我们一起听,好不好?”
任曦瞧着蓝草心的小脸左看右看,不明所以。不过也没闹着再去拔头上的木簪。不等他再说话,一道风影已经“嗖”地从院外掠了进来,唰地向两人冲来!
任曦忽然生气了!脸一变抬手冲着来人的方向就是一挥:“站住!不准撞着小哪吒!”
他竟然还记着小哪吒!或者说,他其实刚刚脑子里一直意识地在呵护着蓝草心腹中的小命魂!
一道狂风乍然从任曦手中爆出,直直把眼看要冲到两人面前的任夔吹得仰面跌了出去!
任夔那个悲催的,手里握着报告抽搐着一张俊脸哀嚎:“大师兄!我是来给你报喜的……”
手中的报告轻松被人抽走,可恶的是抽走报告的家伙全神都在报告结论上,竟然都忘记了扶他一把!任夔万般无语地自个儿爬起来,他是终南派最潇洒有风度的男子,更何况抢报告的这货是个只要有蓝丫头在眼里就没别人的怪胎,不气不气……
衣小虫的确根本没去注意任夔的形象,拿到报告第一时间同样去看结果,然后抬头冲着他已经为此事挂心了一整天的小女人露出难得阳光般灿烂的绝美笑容:“蓝,没有错!”
泪水、喜悦、满足、激动、如愿以偿的幸福……复杂得难以描述的情绪堵塞在蓝草心的心口,她单膝跪在任曦身前,双手仍紧紧地抓住他的手,眼睛里闪动着星星点点努力控制的泪意,美丽的小脸上忽然绽出一个笑:“你还记得那个一年多才在妈妈肚子里长了一点点大的小哪吒啊!我告诉你一件重要的事哦!小哪吒出生了,是个女孩儿!她长大了,就是我!爸爸,我是小哪吒,我就是你的小哪吒!”
空气突然静谧来。终南子紧紧地盯着任曦的反应,任夔也悄没声儿地贴在了任曦的身旁屏气凝神地紧张看着任曦。衣小虫立刻感觉到空气的凝滞,立刻绷紧了神经,贴上去牢牢地护在了蓝草心身旁。
不用任何人提醒,从终南子和任夔的反应他已经可以判定,有些话题,比如涉及李清波,比如涉及孩子的出生,很可能瞬间引发任曦的暴走!
他本能地想立刻拉开蓝草心,却死死忍住,唯恐一丝不慎激怒了任曦的狂性。他此刻只能把全身巫力悄然提起,随时准备插入蓝草心和任曦之间。任曦和蓝草心现在距离太近,假如任曦突然发狂,最快的保护蓝草心的方法只有在拉开蓝草心的同时,以最快速度冲上去替她抵挡。
而此刻死死盯着蓝草心的任曦,在听到蓝草心的呼唤后,的确脸色突变,眼露凶光,呼吸骤然间极度不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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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哦哦,这段时间工作忙,白天没时间码字,只有晚上写。偏偏昨晚家里来人,赶昨天的稿都赶死了,没能给今天预存一点,以至于今天弄到这么晚,抱歉啊各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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