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开枪杀人,杀的还都是自己帮会的弟兄,而且是已经为帮会出生入死过,带伤退役,刚刚伤愈又没日没夜重组总部的弟兄!而理由,不过是人家删除了本就是人家建立起来,你还不让人家建立的数据!
如果那样做了,他们七部今天来算是做了件什么事?
这个姓谢的蠢货,帮规记了满脑子,帮规里生死与共、赤胆忠心的真意却都记到猪脑子里面去了吗?
修部堂主坐在蓝草心对面也是脸色隐隐发黑,强自忍,真诚地向蓝草心致歉:“弟妹,夜部的人职责所在,死搬规矩惯了,又一时没了主事人,谢副堂主也是急怒攻心,一时鲁莽,还请弟妹见谅。”
这句话里,已经隐含着今天七部来这里的行动有些鲁莽的歉意,希望蓝草心能表示谅解,一步好好配合。
谢墨痕惊怔地看着三人,眼角忽地留悲伤失望的浑浊老泪。天龙会的规矩,就这么被大家不再尊重了……当年夜部的先辈早就说过,规矩废了,帮会也就完了!
三位持枪的堂主看着老头儿那一脸糊涂泪,暗自摇头无语。
蓝草心脸上此时已经没了笑容,也没有换上别的表情,就那么平平静静地端起茶杯缓缓啜着:“毕竟也是堂主一级的人物,就没有想过所谓一时鲁莽,可能的后果吗?我不过是一个不配染指总部事务的普通会众,却至少也知道,假如今天我们这些出力不讨好的人也一时鲁莽,别说这艘船上,就是这整个勒阿弗尔海港,要血洗一番也没有太大的难度。而七位和你们的手,恐怕都留不一个活口呢!”
修部堂主脸色一变:“今天的事我们的确鲁莽了些,我可以代表大家给弟妹你道歉。可是弟妹你这样说话,恐怕也嚣张了些吧?”
“我嚣张?”蓝草心微微抬眸,唇角轻嘲地勾了勾,脸颊向一边侧了侧,眨眨眼,一刻仿佛孩子般纯真:“江零,我刚刚的话,嚣张了吗?”
江零冰冰冷冷地看了修部堂主一眼,这一眼,已经颇有几分衣小虫的冷霸肃杀气质:“青先生早几年就已有令,龙部上任何时候见夫人如见他本人。如今青先生重伤,夫人就是龙部的领袖。我龙部论耍嘴皮子排不上位次,但若论战力,其他七部加起来也不惧!因此刚刚的话,夫人不是嚣张,而是实在是太谦虚了!”
这一次连修部堂主、谢墨痕在内,五个人的眼睛都瞪圆了。鹏部的堂主甚至惊讶地叫了出来:“什么?阿青竟然把整个龙部都托给自己的老婆?他怎么能……他这是疯了吗?”
这一惊之,指着谢墨痕的枪口也松了。谢墨痕一把推开嘴里的枪管,怒然咳嗽着喝道:“我就说这女人必定是红颜祸水吧?看让我说着了……”
“谢墨痕你闭嘴!”修部堂主突然出声厉声呵斥,眼睛却是再无伪装地直直凌厉地盯向蓝草心:“好一个权欲熏天、大权在握的青夫人!我原本不太信谢墨痕的话的,如今却是信了三分!你们放开谢墨痕吧,都坐来跟青夫人好好谈谈!青夫人,大家打开天窗说亮话吧,你到底想怎样?”
看着5人再次同仇敌忾,谢墨痕收起老泪简直比刚刚自己领头的时候更激动地强自压抑着兴奋也坐了来,蓝草心抬头轻笑,笑容无辜:“我想怎样不是刚开始就说过了吗?我跟你们这位谢大副堂主的意见一样,天龙会总部的事,不是我这样的人能轻易染指的。所以,我决定有错就改,按照你们的意愿,同时也是我自己的意愿,怎么来的还怎么回去啊!”
修部堂主冷笑一声:“就这样?”
蓝草心面容和煦地点点头:“就这样!”
修部堂主气极反笑,唰地伸手指向大厅里完全不听自己这边指令的工作人员们:“那么这些人正在做的明摆着会对帮会有损的事,就是你所说的改错了?”
“难道不是吗?”蓝草心仿佛根本听不懂对方语气中的质问和讥讽似的,坦然含笑地也看向那边,悠悠地说道,“七天前,天龙会总部覆灭,你们这些按照帮规有权也有责的大人物忙着各自操心自己所辖的一个分部的事务,没有人挑头重建总部恢复整个帮会的运行。我和我丈夫手恰好前不久刚刚治愈了三千名来自各部包括总部的伤员精英,我丈夫不在,我带着他们以最快速度赶来,做了本该你们做的事,操了本该你们操的心。”
“因为你们的怀疑和迟缓,迟迟没有支援任何人手和设备过来,江零不得不调动了龙部的大量人员过来拱卫新建的总部,秦槐不得不发动我带来的整整三千人日夜不停地一直工作到现在。而我则耗尽了七天七夜的体力精力治疗连老师都束手无策的重要伤患。”当然,她不会傻到说出主要是照料自己的丈夫。
“然后,趁着我们的人最最疲惫不堪的时候,你们气势汹汹地跑来指责我们,拿枪指着这些可敬可爱的功臣们的头……”蓝草心悠悠地讲述着,眼神依旧瞧着那边,嘴角依旧带笑,却是字字诛心,让五人一时哑口无言。
“你们做得出这种投机取巧、卸磨杀驴的勾当,我却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带来的人承受这样的屈辱责难。不就是错了吗?我也深深地认为我的确做错了!既然错了,改正就好。”
五人一时有些禁不住脸红心跳起来。是这样吗?应该不是啊!可是客观上、事实上、现在这么说起来,好像又的确是这么回事。
蓝草心依旧自顾自地淡淡说着:“我说了。我们有错改错,怎么来的还怎么回去,属于我们的我们不会落什么,让你们鄙夷诬蔑践踏,不属于我们的我们也绝不带走一丝,给心灵扭曲的人以借口往我们身上泼脏水。”
“三千人,都是我带来却无端让他们受了委屈的功臣,我一个不少地带回去。他们已经出生入死为帮会卖命多年,重伤退役,只有要求帮会照顾的权利,没有继续为帮会的任何危难继续付出的责任。这次他们能来,固然是心系帮会安危,但也是给我蓝草心和我丈夫天大的面子。我蓝草心承他们这份情,他们这次所受的委屈,我自会加倍抚恤。”
“除了这些人,他们手上所使用的所有设备也是秦槐紧急从我丈夫私人的公司里调集过来的。为了节省每一分钟宝贵时间,为了尽快让总部恢复运转,偌大的国际集团,所有的超级计算机被征用、整个科研中心被搬空,无数核心机构暂停运转,每一天都出现着巨大的亏空,这才勉强撑起了新总部的运行。”
“既然我们原来都想错了,那么真的再好不过!看到了吗?他们已经删除好了数据,已经准备把设备打包装箱了!知道我为什么选择这里作为临时总部的核心地点吗?当然有这里本就是离巴黎比较近又比较安全的据点的因素,也因为老师在这里,最重要的伤员也在这里。但这都不是最重要的原因。”
“我之所以选择这里作为临时总部的核心地点,最重要的原因是——这里是全世界最大最快的货运港口之一啊!我带着这么多人辛辛苦苦地搬家,万一不招人待见,搬回去也方便不是?”
这女人……她竟是不止是删除数据,竟然连所有人员和设备也都要带走得干干净净!五人的脸色顿时惊怔难看了起来,不敢置信、恼怒、却又无话可说!
也许最初听到总部出事的时候,他们每个人都是有想过要赶紧甄选人员和调运设备,大家凑起来好重建总部的。可是自从第二天听说阿青的老婆已经带人重建了新总部,自己的动作的确就都放缓了。
尤其是调运设备。那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总部需要用的大多都是极其尖端的特殊设备,更是需要接驳超级计算机进行数据运算。负责科研的魔部也差点就搬空了自己的各地分部,也在听说消息后松了一口气停了动作,打算过来之后看看这边设备情况,需要什么再补什么。
可是一过来还没来新总部就先被谢墨痕带着修部的愤怒和急切找上,便一直没有动……
原本,他们都是带着支援人或者设备的计划赶赴巴黎的。可是最终,他们实际上什么都没有做!
不,不是什么都没有做,他们做了——他们中止了新总部的运行,还理所当然地把枪顶在了他们的头上!
蓝草心缓缓收回视线,目光从五人脸上逐个扫过:“每个人都是有底线的。即使我只不过是个不被各位放在眼中的一个区区小女子,也是一样。今天,你们触到了我的底线,我的态度是……”
五个人意识地仰望着对面明明跟自己等高的清冷绝美的小女人,忽然感觉到一种莫名的属于高高在上的上位者的威严从蓝草心身上如此自然地散发出来,笼罩住了整个身心,让人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从你们集体拔枪的那一刻起,这里所有的人、所有的设备不再为天龙会总部服务,我本人也不再对king进行救治,我的公司原计划长期无偿提供给七部的所有药品全部取消!从今天起,我蓝草心只是阿青的妻子,龙部的医生。其他各部,与我再没有任何瓜葛!”
清冷的声音淡淡地从大厅角落的茶桌响起,声音不高不低,音色不尖不利,语气不急不躁,却奇迹般地压过了大厅里所有的嘈杂。话音落,整个大厅鸦雀无声。
匆匆的脚步声伴随着两声焦急的喊声从楼梯上奔:“青夫人请稍安勿躁!”“king有令!天龙会上任何人不得对青夫人不敬!”
两人正是先前上楼去看望凤小稚的乐部副堂主和天部副堂主。
话说那时两人让部众在楼等待,自己以一种冒死的心情上到二楼,时间也不过先后差了不到一分钟。天部副堂主快步走到二楼走廊,乐部的副堂主才刚刚跟从病房出来的胡佳衣碰面。
天部副堂主自然也赶紧过去,一起询问情况。
虽然有些信不过蓝草心,而胡佳衣又是蓝草心关系亲密的老师和未来公公,但两人对于胡佳衣却都有着一份特殊的信任。
胡佳衣作为天龙会的首席医师,多年来公是公私是私,救过天龙会核心成员和兄弟姐妹数不胜数。总部核心管理层几乎每个人都被他救过命。但从没有听说他以此为资本,提出过任何非分的要求。对这个平时看似风情万种,工作时却格外敬业,做人又如此有原则的首席医师,他们有着特别的一份信赖和尊重。
胡佳衣丝毫不管楼发生的事,见着他们也毫不隐瞒,如实把情况说了一遍。当然至于蓝草心是如何为当时已经胡佳衣已经束手无策的三人救治的,他不知道,也没必要撒谎。总之蓝草心的医术如今炉火纯青另辟蹊径早已经超过了他,不管她用的是什么方法,总之苏黎、凤小稚和衣小虫如今的命是暂时保住了,这是无可辩驳的事实。
除了他们三人,蓝草心带来的王的风范集团的医疗队还在另一个医疗点,用上次余的经过蓝草心秘法保鲜的“材料”,为总部被救的大部分伤员做了极其安全无副作用的移植手术。
两位副堂主心安来,也不各自行事了,在胡佳衣的引领一起先去看望了凤小稚,又去看了苏黎。
凤小稚果然如蓝草心所说,不宜惊动。他们跟着胡佳衣来到病室监控器前看到静静坐在病床上的凤小稚,双手合十姿态端正,双眸轻闭,呼吸均匀。两位副堂主虽然不懂,但却也看得出她生命无恙,但整个人完全沉浸在一种玄妙的修行中的状态。
“小蓝治疗过之后,她就这样坐着,已经七天了。小蓝说过,等她自己醒来,就完全没有事了。但若是中间被静动,恐怕性命不保。而且她这种情况,恐怕并不希望更多的人知道。”胡佳衣简洁地说了这么一句,不再多解释,也不看两人的反应。淡定地带着两人又去看苏黎的情况。
苏黎的病房胡佳衣倒是没说不让进,只是让两人都洗手洗脸并且换上了无菌服。但走到房门口,却又停来强调了一句:“king的心情恐怕不太好,待会儿不要刺激他。”
两位副堂主自然理解,当即应诺来。
可是真正看到苏黎人的时候,要不是胡佳衣猛地横过来一眼,两人还是差点没有控制住脱口而出的惊呼声!
天部副堂主终于明白了蓝草心问他是否无论苏黎变成什么样,他都能认出他那句话的真意。因为此刻的苏黎,已经面目全非!
苏黎整个人泡在一个古老的大鼎里,鼎中的药水也不知道是因为药物的原因还是血水的原因,呈现出一种诡异的血紫色,缓缓地散发着温热的水蒸气。
水色血紫而透明,可以看到苏黎的身躯,从头到脚,皮肤正在大片大片地剥落,露出血红的皮的鲜肉,仿佛一个被剥皮剥得很不敬业的受刑者!
乐部副堂主当场僵在原地,第一个反应就是这个已经完全看不出模样的人真的是他们那风采卓然、长袖善舞的king吗?而身为苏黎直属卫队负责人的天部副堂主则是大惊之后就毫不犹豫地扑了过去趴在了鼎沿上:“king!你到底遇到了什么?怎么会变成这样?”
“他的面部皮肤和嘴唇都还没有修复,现在还不能说话。”胡佳衣的声音冷静地提醒,“你不要离那么近,不要把口腔的细菌传播到他身上。他现在没有皮肤,免疫力很差!”
天部副堂主从激动中醒悟过来,赶忙退开些,眼神心痛焦急地看着苏黎。此时他也才响起之前蓝草心也已经提醒过他,苏黎不能说话。
苏黎此刻并没有昏迷,也没有睡,一张血肉模糊的脸上,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失去了大部分眼皮,闭不上,就那么带着怒意直勾勾地看着进来的两人。
天部副堂主在他严厉的目光冷静来,突然意识到那目光中的含义,“噗通”一声单膝点地跪倒在苏黎面前:“属错了!属这就向您禀报发生的事……”
胡佳衣悄悄地退出病房,体贴地为里面跪地的两个和鼎里的那个带上房门。天部,果然名不虚传,对历代king的守护自有其独到之处,竟然单凭眼神就能与苏黎进行交流。不过,幸好如此……
好一会儿之后,两人才匆匆离开病房,直奔楼而去了。胡佳衣看着两人走了,这才施施然又回到了苏黎的大鼎前,毫不顾忌地伸手搅了搅大鼎里的水,丝毫没有刚才让人家不要把细菌喷到苏黎身上的谨慎,嘴里还咕咕哝哝地抱怨着:“到底是什么成分在起作用呢?真是搞不懂这两个女人,我可是她们的老师和未来丈夫吔,一个药方子还对我保密!”
仿佛感觉到尽在咫尺杀人的目光,胡佳衣抬头斜眼看了眼都闭不上的可怜丑男人一眼:“再瞪?再瞪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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