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遗忘的时光里重逢

作者:吉祥夜

   她今天要分享的,是几篇关于感恩的短文。

  按她之前所想,借用了一段佛语开头:感激伤害你的人,因为他磨练了你的心志;感激欺骗你的人,因为他增进了你的见识;感激鞭打你的人,因为他消除了你的业障;感激遗弃你的人,因为他叫道了你应自立;感谢绊倒你的人,因为他强化了你的能力;感谢斥责你的人,因为他助长了你的定慧。感谢所有使你坚定成就的人。

  开场白之后,渐渐进入状态,首先便分享了一篇关于感谢生活的美文,一篇充满温暖与阳光气息的文章,用她亲切温暖的声音读来,渐入佳境,如沐春风。读完之后,自己加了一些箴言注解:在风中跌倒,感谢风的提醒;在爱中流泪,感谢拥有这份爱。痛苦的意义不在于痛苦的记忆,而在于指引快乐的方向。佛说,人生最重要的不是放弃,而是放下……

  读着,自己似乎被某种力量所牵引,怔怔的,沉浸在情绪里,久久拔不出来。

  谁要放弃谁?放得下放不下的又是什么?

  坐在她对面的江枫,平静地看着她,“桃子,我们这一行的主播参差不齐,可是你也知道的,一个好的主播,尤其像主持你这种节目的主播,一定要先打动了你自己,才能打动别人,先说服你自己,再说服别人。”

  她吸了口气,“我知道的。不用担心。”

  江枫点点头,“我也相信你能做好。加油,时间快到了!”

  是,时间快到了,可是她还有一句没有说完:感谢那些你爱着和爱过的人,让你们曾经如此美丽地相遇……

  胸口传来软绵绵的痛,她捂住脸,眼泪从指缝中溢出……

  还要感谢江枫,用这样的方式来安抚她,没有人会比工作伙伴最了解自己,工作,尤其像他们这样的工作,一旦融入进去,就会忘了自我,更忘了自我的哀伤。

  其实,她会比他想象的更坚强,她只是暂时在黑幕中行走,还找不到方向……

  台里那些女人的议论她不是没听到,可是,那又如何?她依然是陶子!

  站起来,最后一次调整情绪,准备进播音室,收听他们节目的以在校生居多,她要传播出去的一定是正能量!

  半个小时的节目,时间过得很快,而且她的表现也很棒,她温暖的声音传递出去,相信没有一个人会想到刚才在她身上发生了什么事……

  节目结束,离她最后的午夜档还有几个小时,她决定先出去一趟,看看骆东勤怎么样。

  只是,并不知道骆东勤的号码,幸而吃晚饭的时候林昆在她手心里写了他的号码,此时被泪水润湿,有些模糊,可还能大概看得清。

  于是给林昆打了个电话,得知骆东勤已经伤处已经缝了针,准备打破伤风针。

  问明了医院名字之后,她或许搭出租前往。

  急诊科的观察室里,只有骆东勤一个人在,且正在打电话,“嗯,我知道,她这个人……应该并非你想象的那样……知道……有分寸……我在进一步了解之中……嗯……我不会急躁的……”

  他正说着,有人轻轻敲了敲门,陶子的脸在窗口出现,他低声道,“她来了,不说了。”

  说完放下手机,对着门口笑道,“请进。”

  陶子推门进来,不见林昆,问道,“咦,林昆呢?”

  “他马上就回来!你怎么来了?不是要播节目吗?”骆东勤站了起来。

  “你坐下!别动!”陶子见他还穿着那件血衣,心中内疚,“真是抱歉,我……”

  “你打算给我多少钱呢?一般的数目我还真瞧不起!或者你打算以身相许?可是你已经是有夫之妇了呀?”骆东勤一本正经地打断她。

  陶子微惊,“我……”

  “所以呢,如果这两样你都给不了,其它的就是废话了!”骆东勤被她的表情逗笑。

  陶子也笑了,明白骆东勤是在开玩笑。

  “我以为,像我们这样同戴九颗佛珠的人应该不多,芸芸众生也还算有缘吧,所以你救我,我救你,希望下一次不要再谁救谁了,我们都要平平安安的!”骆东勤笑着说。

  他的皮肤较白希,笑起来的时候,在灯光下犹显肤色柔和。

  陶子莞尔,是啊,如果这样的事也算有缘的话,那她倒希望,和任何人都不要有缘了……

  “骆东勤!来看看!”护士念着他的名字,来看实验针结果。

  骆东勤伸出手去,护士一看之下道,“可以打!准备吧!”

  破伤风针是肌注,所以陶子识相地避了出去。

  不一会儿,针打完,护士开门让她进来,交代道,“休息一会儿再走,打完针这几天不要吃辛辣油腻的食物,不能喝酒!还有,伤口尽量别沾水,洗澡的时候,你帮他吧!”

  最后一句话是对陶子说的,说完就出去了,直把陶子闹了个大红脸。

  倒是骆东勤,戏谑的目光看着陶子,笑得挺开心。

  陶子被他笑得愈加害羞,脱口而出,“骆东勤小朋友,你妈妈叫你回家洗澡!”

  骆东勤淡淡一笑,“我妈妈不在了。”

  陶子的笑容僵住,几许难堪,“对不起……”

  “没事!”骆东勤的表情看不出一丝悲伤,“我妈妈信佛的,将生死悲欢看得很淡,我从小受她熏陶,也看得很淡,我妈告诉我,死亡不等于离开,离开不等于消失,她会一直在我身边,我相信,我从没感觉她离开过我。”

  他笑着举起手,白希的腕子上,菩提子微微晃动。母亲,是他心中最温暖的所在,更是他私密空间里珍藏的最珍贵的感情,从不曾跟人谈起过,今天这话,却是脱口而出了。

  “说得真好!”她没事的时候也喜欢读一些佛家箴言,对信佛的人有自然而然的好感,“从不曾离开……我相信我妈妈也是不得已才离开我,我相信,她在另一个地方也会常常想念我。”

  这,也是她第一次跟人谈起自己的母亲,就连她的糖糖哥,都没有听过她这番话。

  骆东勤没有八卦地问她妈妈去了哪里,只是笑得更加温暖,“必然的,她会想念你,只要想念就够了。”

  “是的,只要想念就够了!”陶子抿唇而笑,到现在为止,仍然没有埋怨妈妈抛下自己。就好像她今天在节目所说的那样,感恩所有遇到的人,感恩所有爱过她和爱着她的人,如果没有妈妈,就没有她,没有她精彩的人生经历,更不会遇上那个让她魂牵梦萦揪心揪肺却仍甘之如饴的他……

  正说着,林昆回来了,见到她眼前一亮,“你真来了!不是还有一档节目吗?”

  “中间有几个小时呢,我来看看!”她答道。

  “东勤哥针打了吗?可以走了吗?”林昆问。

  “可以,走吧!先送桃子回去!”骆东勤起身道。

  “不了!还是先送你吧!我还早呢!”陶子想着骆东勤受了伤,还是早点休息为好。

  林昆也同意陶子的提议,所以,三个人上了车,当然,还是那辆破车……林昆开着车先往酒店而去。

  到达酒店的时候,陶子见骆东勤下车的时候肩膀僵硬地倾斜着,很是不便,自己也不由自主跟下了车,打算送骆东勤到房间再说。

  骆东勤却站住了脚步,笑着问她,“打算去给我洗澡?”

  谢用一弃。“啊?”陶子脸一红,再度无措。

  骆东勤不由笑出了声,“还不回车上去!我脚又没受伤!难道还走不上去?”

  “真没事?”陶子不放心地追问。

  “没事!放心吧!要不要到了房间给你打电话报平安?”他笑问。

  “那倒不用……”陶子有些难为情地回到了车上,上车以后才想起,骆东勤其实不知道她号码,怎么报平安?

  骆东勤看着车开远,笑容久久不曾敛去,直到口袋里手机震动,来了短信,才把手机拿出来查看,还是他发来的:我觉得最好的解决办法是你娶了她!

  骆东勤扬了扬眉,回了一条:她已经结婚了……

  而后,手机揣回兜里,任它再怎么震,也不管了。

  说是回到房间以后给陶子短信报平安,他不会这么做,陶子一定不知道他手机里早已存了她的号码,早在带林昆来北京之前,贸然打电话去,不知是否会吓到她?

  陶子回家后果然没跟严庄和宁晋平提这件事,一切就当没有发生过吧……

  她只是心存疑惑,芊琪的母亲既然神智不够清楚,怎么会知道她在什么地方上班,又怎么能找到她单位所在?还能知道她上班的时间?这其中,只怕没那么简单……

  呵,看来她的节目真是广受欢迎啊!听的人真多……就连新换了节目时间,也马上被人关注了……

  她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可是,她没有想到,有些事情,不给它一个彻底的终结,便会不断有波涛此起彼伏,以致,给她以后的人生、给她爱的旅程,都埋下了极大的隐患,甚至掀起了颠覆性的风波……

  几日后,陶子休息,林昆联系上了她,要来拜访宁家。

  林昆打电话来的时候,她还在睡觉,被雄壮的“咱当兵的人”吵醒,着实惊了一跳。

  说实话,她是个寂寞的人,跟着寂寞主人的手机也是孤独的,平常除了自家人少有人呼,苗苗算是骚扰得最平凡的,可现在,苗苗也失踪好久了,她脑子里唯一跳出来的可能性便是他!

  所以从睡梦中一惊而起,结果一接,发现是林昆,心里莫名其妙地便凉了一截。

  “喂?”她有气无力地说。

  “不是还在睡觉吧?”电话里响起林昆的声音。

  “是啊……你真早……”她打了个呵欠。

  “还早?有你这样当媳妇的吗?不被婆家嫌死?懒女人!”林昆在那端咆哮。

  陶子扁扁嘴,林昆真是多虑了,严庄不知多体谅她每晚晚班,只希望她多睡点,多吃点,身体养胖胖。

  “你是要来家里吗?”她猜测。

  “是的!告诉我地址,然后出来接我!”

  “好的!”陶子把地址告诉了林昆。而她已经在早几天前就把林昆来北京的事说给严庄听了,他们已经有准备。

  林昆带了满满一尾箱的土特产来北京,宁晋平心情极好,挺难得的,居然问了林昆许多问题,都是关于村里的情况的,也提到了村里即将有人投资建厂之事,提到了骆东勤的名字。

  严庄记忆力很好,马上记得骆东勤是跟左家三小子关系很好的年轻人。

  宁晋平听了点头,“小三子?跟他关系好的,想必人品也是上上等的,下回请到家里来见见,严庄啊,看看我们能在这件事上做点什么,也算是为村里尽点绵薄之力。”

  “是!首长!”严庄笑着说,生意上的事,宁晋平从来不过问,也不懂,可是指挥人,却挺有一套。

  宁晋平和严庄留林昆在家里吃了午饭,本来还要留着吃晚饭的,但是林昆却道和朋友约了游北京,得走,并且还邀请陶子跟他一起去。

  严庄历来开明,当即便同意了,还塞给陶子一叠钱,让她好好当东道主。

  陶子心想林昆的朋友大约就是骆东勤吧,去了之后发现果然是的……

  又游北京城……

  上一次游北京的一切记忆还那么深刻,不过数日,就物是人非了……

  而那个人,也如消失了一般,连续多天,都无消息……

  有时候,她难免会想,人这一生,有许多人,走着走着就不见了,好像他与你的相见,只是来偿还上世他的亏欠,还清,则两不相见。这便是所谓的两世情缘。

  爷爷如此,爸爸如此,妈妈如此,就连苗苗也无影无踪,那他呢?是否也会在某一个时刻,彼此还清前世的债,从此两不相欠呢?

  虽然骆东勤说,离开不等于消失,但每每这个想法一起,心头还是会疼痛难忍。有些人是可以风往尘香的,而有些人,离开了,便是一道疤……

  “在想什么?”骆东勤轻声问。

  “在想我下一期节目分享什么书。”她轻轻一笑。

  “什么?想好了吗?”

  故宫,是陶子和骆东勤都游过的地方,再无新奇感,再加之陶子旧地重游,勾起心事无数,更显得兴趣缺缺,唯有林昆,十分兴奋,一个人走在前面,两人便渐渐落了后,说着话。

  这几日天气晴好,午后的太阳更是烈,骆东勤在进故宫的时候买了一把伞,此时正好撑开了来,给陶子遮阴。

  陶子全神贯注思考着自己想要说的话,思考着骆东勤的问话,轻轻点了点头,“想好了,《世间所有相遇都是久别重逢》。”也许很多人都看过这本书了,可是,突然间就很想在播音室里,好好地读几段。

  读那一世,你为古刹,我为青灯;读那一世你为落花,我为绣女;读那一世你为清石,我为月牙……

  “白落梅的?”骆东勤笑问。

  “你知道?”陶子太意外了,但凡男人怎么会看这一类的书?

  “知道!但没细读!看来我要静候你的节目了!”骆东勤撑着的伞往陶子这边倾斜了些,又道,“听说你也写书?”

  “我?嗨,我就瞎写,和这些名家比差得何止十几条街,简直隔了天梯了!”陶子虽然在宁震谦面前总为自己的文学正名,但是在真正行家面前却不敢乱吹,而骆东勤一看就该是饱读之人。

  “谦虚了!下次一定拜读!”

  “别!别啊!我还嫌丢人呢!”她汗颜。

  不知不觉,便走到了乾清宫门口,依然许许多多的人,林昆在门口挤得不易乐乎,骆东勤则护着陶子准本直接穿过去。

  然,人毕竟太多,不知谁一挤一推,人群忽然向后急倒,撞在了陶子身上,最外围的陶子被撞得收不住脚,差点摔倒,幸好骆东勤手脚麻利,扶住了她,可她也难免的,倒在了骆东勤怀里。

  “不好意思!”她红了脸,从他怀里起来。

  骆东勤一笑,“走吧。我们就不在这里掺和了!”

  他俩完全是陪林昆来玩的,而偏生林昆的劲头还十分足,拖着俩人一直玩到夜幕降临才罢休,又在外面吃了一顿晚饭,陶子本打算自己请客,但一贯具绅士风度的骆东勤怎么会答应?所以,最后是骆东勤买了单。

  此次之后,隔三差五的,林昆都会来找陶子,常常是三人一起玩,陶子的节目全排在了下午和晚上,也空出时间来,可以陪着他们玩。

  陶子那次的节目,骆东勤果然听了,并且给她提了些建议,陶子自觉受益匪浅。

  她倒是一个喜欢看书之人,但身边却找不到臭味相投之人,就连死党苗苗也对于名牌的熟悉程度远多于诗人词人,难得的是,骆东勤果真如她所料,博览群书,还能给她的节目推荐他认为好的书籍,两人一聊起书来,便没完没了,直把林昆闷得打呵欠,凑个脑袋过来,在两人中间左瞪右瞪,“要不我们谈谈怎么给庄家施肥?”。

  陶子和骆东勤笑了,林昆高中毕业被他爸给逼上了农业大学,这个问题确实是他的专长。

  “笑什么?你们阳春白雪,瞧不起我下里巴人吗?告诉你们,你们滔滔不绝谈论的书,是不能当饭吃的!什么你若安好便是晴天,饿着肚子的时候怎么也安好不了!”林昆嚷嚷着道。

  陶子和骆东勤又是相视一笑,其实笑的不是这个好吗?只不过笑他们来自己每次谈着书就把林昆给忘记了。

  林昆见两人笑又不乐意了,“哎,我说你们有必要吗?这么有默契?还跟我玩一切尽在不言中啊!”

  “去!林昆别瞎说!”知道陶子不喜欢开过分的玩笑,每回林昆说过火的时候骆东勤就会阻止他,末了又问陶子,“写了多少书了?怎么不拿去出版?”

  “新书在写,原来的书出版了一本,最近就要上市了吧,像我们这样的草根作者,出版挺难的。”陶子叹道,“其实也想写一些古诗词赏析的书,但是基本没什么出版的希望。”

  “怎不能?你跟你家婆婆说说有什么做不到的!”林昆插嘴道。

  陶子摇了摇头,“不想太麻烦她,她本来就忙得够呛。”

  骆东勤想了想道,“你们家跟辰安家关系不很好吗?尤其你家团长,跟辰安还是兄弟,辰安家里有两个人在做出版,最近还兼做影视了,一个是辰安的嫂子,一个是辰安嫂子的弟媳,拿给他去,很容易的事儿,说不定还能拍成影视剧,你就成大编剧了!”

  陶子有苦难言,宁震谦的世界,她从来没走近过,他的朋友,她更不认识几个,再说了,她现在跟宁震谦的关系……

  想到此,唯有苦笑。

  骆东勤是个极灵透的人,一眼便看穿了,笑道,“新书加油写,写好我拿去给辰安好了!以你的水平,出版绝对不成问题!”

  “谢谢。”陶子很感激骆东勤的用心,说实话,从小到大,除了宁震谦,她没有过贴近的异性朋友,就连江枫,她的态度也一向是若即若离,但是不知怎么的,却突然之间跟骆东勤走得近了,难道真的如他所说,他们都佩戴着九颗菩提子,是为缘?

  不过,有了林昆和骆东勤在北京的日子,她倒变得忙碌充实起来,和骆东勤谈书,让她又重温了好些书,日子倒也过得飞快,很快便步入五月。

  不知不觉,宁震谦走了又快一月了啊……

  五月,她新书上市,拟在北京和几个网站作者一起举行签售会。

  把严庄高兴的,逢人便夸自己儿媳妇是作家,还要赠人签名书,陶子快被羞死了,这一点也不像优雅的严董作风了好吗?

  可她提出这一点时,严庄还刮她的鼻子,“我可不是严董,我就是一个寻常的母亲!以自己孩子为傲的寻常母亲!”

  签售会那天天气很热,陶子在严庄的精心打扮下,完全一副知性女子的样子,看得她自己也很满意,婆婆这么多年商场风云果然不是白混的!

  当她和几个作者一起入座时,就听见读者在悄悄议论,基本都在赞她有气质。

  她一笑,开始了认认真真和读者的互动。

  签了一本又一本之后,一个大学生模样的女孩排到了她面前,问,“请问你真是桃子?”

  读者都亲切地叫她桃子,她笑着点头,“是啊!”

  “我可以问你几个问题吗?”女孩问。

  “当然可以!”

  “请问你怎么看待现在社会中小三现象和红杏出墙现象?”女孩再问。

  桃子一时怔住,原本以为她会问关于书的问题,没想到她却会问这样的问题,这种问题岂是三言两语能够说清楚的?而且这样的场合,也不适合问这个问题啊……

  “这位朋友,不如加桃子好友吧,我们以后在QQ聊。”陶子笑道。

  女孩却大声问,“你结婚了是吗?丈夫是军人是吗?”

  “这个……是……没错……”陶子越来越觉得这个女孩古怪。

  “那你为什么不回答?军婚不是受法律保护的吗?”女孩大声质问,引得作者和读者都往这边看,“我来替你解答吧!因为你不敢回答!因为你就是抢别人老公的小三!因为你不甘寂寞,抢了别人的军人老公,还在后方勾搭别的男人!你有什么资格当作者!你有什么资格给读者讲美丽的爱情故事?你根本就是一贱女人!”

  陶子也火了,豁的站起来,“你必须为你说的话负责任!”

  “我有证据!怕什么负责任!”女孩将一叠照片往她脸上一砸。

  照片散落开来,全是她和骆东勤的合影,有骆东勤为她撑伞的,有乾清宫前她倒在骆东勤怀里的,有她和骆东勤一起吃饭的,有他们聊书聊到酣处相视而笑的……

  读者群里发出一阵唏嘘声。

  那女孩更得意了,转身对着诸多读者喊,“你们看见了没有?你们所喜欢的高唱爱情赞歌的作者,根本就是一个藏污纳垢见不得人的下作女人!”

  陶子气得浑身发抖,俯身拾起那些照片来,大喝一声,“够了!什么叫藏污纳垢见不得人?请你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这里的每一张照片,哪一张我不是光明正大地站在阳光下?倒是这拍照片的人,躲在哪个阴暗处偷/拍见不得人呢?还有,你是谁指使来的我心里有数,你和这人之间又有什么藏污纳垢之事见不得人?我桃子,今天敢站在这太阳底下指着青天白日发誓,我的所作所为对得起我自己的良心,对得起我远在边关的丈夫,你呢?你敢吗?你敢说你不是受了人指使来乱泼脏水的吗?”

  那女孩眼神闪烁,却鼓起勇气“理直气壮”,“不就是发誓吗?有什么不敢!我发誓,不是别人指使我来的!”

  “是吗?好!我怜悯你的父母,生出这样道德败坏的女儿来,我却不忍心让你说若有半句假话全家死光的毒誓。既然你认定我对不起我的丈夫,那么我们现在马上报警,我,在何时、何地、做了何对不起我丈夫的事,请你一一道出来,我相信一切都可以调查得清楚!而如果你今天说不出来,对不起,我会用法律的武器维护自己的名誉,我会告你诽谤!我说到做到!我丈夫家是干什么的,既然你这么了解我们,想必也很清楚!不是可以随便任人辱骂的!”她一字字一句句说得铿锵有力,说完去包里掏自己的手机。

  那女孩这才有些慌了,“要说……什么?你自己做了丢脸的事我难道还会看见吗?”

  陶子笑了,眸光犀利起来,“既然你没看见,你又怎么能认定我做了丢脸的事!”

  “我……是别人告诉我……”

  “你刚才还说不是受人指使!”陶子厉声打断了她。

  “我……我……”那女孩脸色酱紫,慢慢往后退,前后矛盾的话语,让她自己也难圆其说了。

  陶子冷笑,“我知道是谁让你来的,你去告诉那个人!有些事我不说不怒,不代表不知道!让她好自为之!”

  女孩终究仓惶而逃,读者们帮着陶子把地上没拾起的照片拾起来,都交给她,轻声安慰,“桃子,我们都相信你,那女的一看就是在说假话!”

  “谢谢!”陶子全身一软,坐下来,一颗心还因为激动的余波砰砰直跳。如果刚才不是她自己自救,只怕读者都相信那女孩了……

  “桃子,给你,这些照片根本说明不了什么嘛!除了这张靠得近些,其它都很正常,而这张明显是人多被挤倒的!”每个作者总有那么几个死忠的读者,真心的理解作者,处处维护作者。

  陶子对她们很感激,但必要的解释还是要做,不能黑了自己,“是的,就是被挤倒的。从外地来了两个朋友,这段时间带他们游北京城,没想到就被居心不良的人钻了空子。”

  “桃子,别理这些小人!我们相信你!你老公真是军人吗?你们的爱情一定很感人吧?像书里那么感人?”有读者问。

  陶子目光朦胧起来,心里酸酸的,暖暖的,不自觉竟哽了声音,“是啊,我六岁就认识他,到现在二十年了……”

  “哇,好浪漫!像小说一样青梅竹马!”读者赞叹,“桃子你一定很爱他吧?你书里的女主对感情很忠贞。”

  “是!我爱他!很爱他!一辈子!”迫于形势,她似乎只能这么回答,可是,谁又能说这不是她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投射呢?

  她忽然很想哭,那个要消失永不回来的男人!那个要跟她离婚的男人!那个让她心碎了缝,缝了又碎的男人!那个可恨、可气、却偏偏还让人惦念的男人!那个臭男人!知道她一个人在孤军奋战吗?

  “真好……”读者感慨,“最讨厌那些无事生非的人!为什么连军婚也不放过?人解放军在镇守边关保家卫国容易吗?还不让人家后院安定,是想祸害我们的解放军叔叔吗?”

  陶子听了这话猛然一惊,这照片流传到这里算是被她压下来了,可是谁知道还有没有其它的照片?会传去云南吗?会传到宁家吗?他们,又会相信谁?

  签售会后来继续进行,陶子强作镇定签着书,心里却无法再安定下来。

  终于等到签售会结束,她立即开车回了宁家,她迫切地想知道,宁家现在是什么情况。

  然,急匆匆赶回了家,家里却是一片宁静,宁晋平依然在看他的报纸,严庄依然在厨房忙碌。

  听得外面的响动,严庄走了出来,笑容满面的,“哎哟,我们的作家回来了!快快快,肚子一定饿了吧,妈做了好吃的,专慰劳你的,快来尝尝,你爸已经馋死了,我不给他吃呢!”

  陶子上气不接下气,现在这情形是怎样?家里一点都不知道?她在犹豫,到底该不该把签售会上的事告诉严庄,如果不说,人多嘴杂,是否最终会传到严庄这里?

  严庄拉着她在餐厅坐下,揭开盖子,满屋都是香味,“来,边吃妈边和你商量点事。”

  陶子心里一紧,“妈,什么事儿?”

  “是这样的,你爸不是要我多关注你老家建厂的事吗?我琢磨着以你的名义入股,我们和骆东勤一起建厂,当然,我还没和骆东勤说,不过,相信妈的能力,一定没问题的!”严庄道。

  “我的名义?”陶子惊讶,她莫名其妙又变成股东了?

  “是啊!你是老家出来的,如今有了出息,既是女主播,又当了作家,对老家当然要有所回馈,你爸说了,你到底是喝老家的水长大的,要知恩图报嘛!”

  “可是……我自己没这个能力,完全是你们在背后支持嘛……”她也想回报家乡,可不是每回都拿宁家的钱使啊!

  “这孩子,还口口声声的你们我们呢!再这么说妈不高兴了!是嫌弃妈对你还不够好啊?把妈当外人?”严庄脸一板。

  “不是……妈……我只是觉得……”

  “不用觉得了,就这么定了!我会用最快的速度拿下这个合作计划,然后我们举行酒会,庆祝和骆东勤的合作!”严庄作为庄美董事长,关键时刻怎会没有魄力,拍板定局,陶子再没反对的机会……

  可是,后来,陶子才知道,严庄为什么要和骆东勤合作,为什么要办这个酒会……

  签售会的事,到底还是传出了一些不利的谣言,虽然传播范围不广,但至少台里那些八卦女们是知道了。

  原本陶子是不想让单位的人知道自己还写书的,但签售会一举办,总有些图片和视频曝光,电台这些主播们又是八卦的鼻祖,很快就知道是她了,再加上一些道听途说的小道消息,她在八卦女们的传言里成了勾三搭四水性杨花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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