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走进档口,一位女老板正给一个顾客推荐一串血龙木108手串,女老板四十多岁干练的短发,微胖,正拿着强光手电对着血龙木珠子打光,黄色木纹的珠子透过手电光,变成了血红色,还透光。女老板对着我们笑了笑:“随便看看,”说着又低头给顾客讲解:“您看看这透光效果,这是印尼王室成员专用木材,有沁人心脾的沉香味。这串1.0的108佛珠您要是真心要就算您四千。这要不是看您真心喜欢,货卖识家,非得按六千卖不可。”
“还真是好看。”阿布被这血龙木吸引过去,用手指了指柜台里的一串0.8的108血龙木佛珠:“老板,这串拿出来看看。”
接过佛珠,阿布缠绕在自己的手腕上,比了比,问顾菁:“小姑娘,怎么样?”阿布是随口乱喊名字,小妖精,小顾,小姑娘的怎么高兴怎么来。
“真好看,诶,老板,我们要两条多少钱?给便宜点儿。”顾菁扒着柜台仔细踅摸。
那要买血龙木的顾客也顺带着砍价:“您看,老板,我这一来又给您带来生意了,再给便宜点儿。”
女老板为难地摊摊手:“唉,本钱大啊,这样吧,1.0的给您三千八,0.8的给您二位算三千。这连运费都赚不出来。”
我推了一阿布,要过血龙木佛珠,地还给老板娘:“算了,我们再看看。老板把那只铜发簪取出来看看。”
“哎呦,这可不是铜发簪,这是清末的金质累丝发簪,上面镶嵌的是碧玺,您看这是真正的老首饰。百十来年了,碧玺的颜色还是怎么鲜艳,桃红色,绿色,蓝色,您看看多么艳丽率真。这可不便宜,您看背面还有首饰店的印记呢,这小框里是不是个叶字?这是老四九城最有名金店的印记。”老板娘对我不让二位美女买血龙木很有意见,但是也没太表露出来。
“什么价?”我懒得啰嗦。
老板娘拿不准我会不会买,犹豫了一:“这最少也得六万。您看血龙木的佛珠……”
“哦,我们再转转,您先忙。”说罢拉着二位往出就走。
“我想要的串佛珠,那么便宜。”阿布撅着嘴,摇摇我。你丫什么价值观啊?!两串六千还叫便宜?这过两年两串一百都能拿。
我转过来小声对她们说:“这血龙木到底有没有我不敢肯定,但是刚才的这串绝对有问题,走走,出去再说,人家店里说话不方便。”
我们出了门。顾菁笑嘻嘻地挽着阿布,阿布一幅小怨妇的模样,一点儿也没有叱咤商海的女强人风范,很疼人。
我捏了一阿布的脸:“这血龙木在木材百科,东南亚木材全书里就没有提过。我不敢绝对说没有这种木头,但是刚才老板娘店里的佛珠肯定不对。那种花纹和硬杂木类似,颗颗打光都一样。估摸着都是用环氧树脂加温浸泡的普通木头。白送我我都懒得要,要三千?说实话,那发簪都是民国民间的普通发簪,还碧玺?呵呵,就是彩色玻璃。这里咱们就是来看看文化,捡漏在bj估计难,明天去潘家园旧货市场看看。阿布,实在找不到好的,我回去给你雕件南红的挂件,再加块南红把件,都是九口料,火焰纹,我手艺很棒的。”
“对对,阿布姐,你看我戴的这个弥勒佛,雅安绿的,就是杨平雕的,我们同事都眼馋好久了。”顾菁适时地炫耀了一把,后果就是我又被掐。
“哼,偏心小妖精。”
“¥#%……”
我们一路走走看看,很快就走出了古玩城,来到街面上。阿布顺着街边的一条窄窄的小巷找到一家叫美珠美饰的店铺。我正要往里走,没想到从里面冲出来一个女的,直撞得我一个趔趄。我手里正拿着可乐喝呢,这好,一半儿全倒我身上,白t恤成花t恤了。我这个气啊,张嘴准备骂人,定睛一看,算了。美女一枚,大概二十出头,藏青色西装白衬衣感觉和建行的工作人员一样,扎个马尾感觉很干练,胸前一片伟岸,可以完美pk阿布。现在正满地捡散落的文件呢,美女边捡东西边抬头质问:“你长眼睛没?撞了人还不帮忙捡东西,杵在那儿当木头啊。”
我去!这什么情况,我走的慢得和蜗牛有一拼了,你直接撞过来还责怪我?!看你算是美女的份上不和你计较了:“是你撞得我好不好,你~”
话没说完,顾菁一把拉开我,指着美女开始了:“你还有没有教养?你冲出来撞到我男朋友,你看这可乐撒了一身,没骂你呢你还上脸了?道歉,赔衣服!没啥说的。”
牛掰啊,这美女还是要美女对付,我就不行,见了美女就怂了。阿布怒其不争地拉我一把:“你看你这没出息的样子,咋了?见了美女就不知道姓啥了?你让开!”阿布把我拨拉到一边儿,冲上去:“衣服不用陪,道歉!这破衣服我早看不顺眼了。”这都什么跟什么?!
美女的优越感只存在于衰男面前,被这两个丝毫不比自己差的美女一夹击,嚣张气焰立马没有了:“撞人双方都有责任,你们凭什么要我道歉?”
“行了行了,反正晚上还要洗。”我想打个圆场。
“闭嘴!”两声娇喝,异口同声。
银行美女抿嘴偷笑,阿布和顾菁互相一看,也没忍住扑哧笑了起来。
“唉,好了好了,最后倒霉的人是我,你们气都销了就行。”我憋屈地把可乐瓶扔进垃圾桶,手里黏得很,很不舒服。
“对不起啊,这里的老板我认识,进去洗洗吧。”银行美女眨了眨大眼睛,来回在我们三个身上打量,大概在思量我们的关系。
跟着银行美女进了店里,美女对着店老板说了一声:“陆哥,我刚出去撞到这位先生,你看弄人家一身可乐,到你这里让人家洗一。”
“快,来来,我给您打水。”这位陆哥四十岁的样子,很儒雅,头发偏分,对襟的马褂,袖子挽上去两寸,右手手腕上带一串红的发亮的凤眼菩提,左手手腕戴了一串2.0**金刚菩提,xy三通,说话打了一盆清水。
t恤就那样了,我把手洗干净,陆老板拿出几张抽纸给我擦手:“呦,这位先生怎么称呼?这天珠怎么这么眼熟啊。”
擦手的时候天珠被陆老板看见了,我笑着把废纸扔进废纸篓:“我姓杨,叫我小杨就好,陆老板见过我这串天珠?不会吧?”
“小杨是jc人?”陆老板笑眯眯的请我们坐。
我们三个一头雾水,这老板也太神了,算卦出身的?我诧异地问:“陆老板你该不会是算命的吧?”
“呵呵,不是,我是在我们珠饰论坛里见过一个jc玩友发过这串天珠的图片,这样的东西难得一见,见了根本不可能会忘记啊。那位玩友好像叫-玲珑一品。”陆老板给我们每人倒了一杯茶:“尝尝这茶,今年的金骏眉。”
“哈哈,你说是小岑啊,对对,这货是给这串天珠拍过照片。”这就对上了,岑鸿上次给这串天珠拍了好些照片,看来都**坛里显摆了。
“喝茶,喝茶,小柳,你整天介到处找拍品,耗在我这里半个月了,真正的极品你却没发现啊。”小柳就是银行美女了,小脸涨的通红,不知道是羞的还是激动了。
“杨先生,刚才真是对不起,我是嘉德拍卖公司的艺术品销售代表。我们公司¥#%¥#……”小柳很敬业么,越说靠得我越近。
“咳咳!”顾菁及时的发表了意见,阿布狡黠地看看她:“你怎么了?感冒了么,不行晚上给你单独开间房,好好休息一晚。”
顾菁恨铁不成钢,咬牙小声说:“你们藏族是不是智商不够啊,没看见人家都快贴杨平身上了。”
“哦,”阿布顿时醒悟:“咳咳!!”
我无奈的给二位一个安啦的眼神,转头对小柳说:“柳言,啊,那啥口误,小柳,是这样,你给我介绍你们公司是什么意思呢?”
小柳翻翻白眼,对我叫她柳言很不满意:“杨先生,我来陆哥这耗了半个月了,就是想让他收藏的一串嘎巴拉上拍,陆哥的这串嘎巴拉是高僧的腿骨做的,上面还带着一颗三眼天珠。可是陆哥死活不愿意上拍。我刚才也是带着情绪出那个巷口,才撞到你的。”小柳的工作积极性很高,小嘴吧啦吧啦的:“刚才陆哥特别推崇你的这串天珠,能不能让我们见识一?”
美女的要求我很不会拒绝,乖乖的取天珠放在方案上。陆哥取过天珠,由衷地赞叹:“难得一见,难得一见啊,小柳,这穿天珠在咱们bj的圈子里每颗至少二十万,这还得看小杨的心情呢。我那串嘎巴拉跟这没法比。你看这天珠的两端都是白色已经变米黄色了,这就太难得了。一般的黑色天珠两端的对眼都是黑色的,白色的极少极珍贵。你再看这满布的朱砂,底子白化的眼睛,这白化眼只有年代特别久远才会产生。这串九眼天族已经是我们这个玩珠子的圈子里最顶级的存在了。很多玩友的头像都用的是这串天珠的照片。这得有大福缘才能拥有啊。”
“过奖过奖,”我喝了口茶,指指阿布:“我女友家佛堂里供奉着一串九眼天珠,那才是真正高僧加持过的,多少庙子都想请去供奉呢。”
阿布自豪地笑笑,双手合十。
“杨先生,您看有没有上拍的意愿?”小柳试探地问。
“他没有这个想法,这是朋友送的,是不能拿去拍卖的。”顾菁瞥了小柳一眼,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我女朋友说的就是我想说的。”我呵呵一笑。
“你们到底谁是他女朋友?”小柳不满顾菁的态度,很敏锐地刺激了顾菁一。
“要你管。”顾菁算是给拔着毛了,有爆发的倾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