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陪唱的时候更加豪华,光是妈咪就来了七八个,一排排的姑娘站在大厅里任君挑选。张阳辉先挑了十个唱歌好的,张然挑了十个跳舞好的,张阳辉又挑十个玩得开的,张然就来十个酒量好的。
唱歌的时候一个人有三个伴唱,多出来一个只好去选歌,再加十个伴舞,破嗓子也能找到歌星的感觉。玩游戏的时候更加豪奢,玩骰子的时候赢了可以拿钱,输了可以给钱,也可以脱衣服——每盘五百,当然不会有陪唱小姐选给钱的。
玩了半个多小时,陪唱小姐们已经是没什么遮挡了,个个双手遮胸娇嗔不已,只剩下最后防线,打死都不肯继续玩了。两个姓张的又出新花样,拿几十个杯子出来倒满白兰地,每个杯子下面塞一千块钱,喝光一杯就能拿一杯的钱。没一会儿就把小姐们灌得东倒西歪,上下其手也没反应。
唱歌到深夜,三人带着几十个东倒西歪的美女尽兴而归,就这么一晚上,已经花掉了十几二十万。偶尔这么疯狂一次也就算了,可是没过两天,张然和张阳辉又把张就请出来,照样来一次,又花了十几万。
第三次第四次,张就再迟钝也觉得不对劲了,第五次他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你们怎么忽然发达起来了?以前也没这么豪富的啊。”
“正好,今天要跟你说这件事。”张阳辉听了这话,微微一笑。
张然拍了拍手,周围的陪唱伴舞都停了下来,纷纷走到旁边的小厅里面去。诺大个主厅,就只剩下四个姓张的——除了张阳辉张然张就,还有张龙。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位德高望重的老人出现在了总统包厢里面。
“龙……龙叔叔。”张就当然知道张龙现在已经摆明了反国(张利国),作为一个爱族爱国(张利国)人士,他应该立即翻脸,把张龙痛骂一顿才对。可是看看张阳辉和张然两个都脸无异色,显然是早就知道了,张龙在家族里威信一向很高,积威之下,他也只能恭恭敬敬的。
“小就啊。”张龙说,“我们省城张家,除了主枝,你这一支是最有出息的。省吃俭用自己做起一个大工厂来,比我们这帮人都强的多。”
张就对此很是自得,连忙谦虚:“不敢,和龙叔叔比起来就不算什么了。”
“可是家族对不起你们啊。”张龙接着说,“你们起家的时候家族没能帮什么,累得你们还得去银行贷款。现在做大了,家族一句话,就让你们把工厂抵押出去。辛辛苦苦几十年,一夜回到解放前,这可是全没了。”
这话当然不尽不实,要不是他们背后有神弓集团,银行那里有这么容易借钱出来开工厂。再说张就家里工厂的大部分订单,其实就神弓集团做不完分包出来的。不过人人都喜欢听好话,厂子能建起来还能赚钱,张就当然觉得是自家的能力强,不会觉得受了家族多少照顾。所以张就对张龙说的前半段深有同感,不由自主的就信了,听到后半段,立即慌了神。
张就家里是自己做生意的,和其他靠家族的富二代不同,花钱没那么大手大脚,张就因此被人看不起,他只好安慰自己说起码我家里是自己生意,以后可以直接在自家厂里当董事长总经理,比你们这帮人高不知哪里去了。
黄文斌忽然发难的时候,张就还有些幸灾乐祸的心思,你们这帮人离开家族就是废物,我离开家族还有自己的工厂。可没想到张利国居然让父母把工厂抵押出去,拿出现金来支援神弓。
张就本来就不太乐意,可是父母都在,也轮不到他拿主意,这时候被张龙一说,想到要是神弓真不行了,难道自己真的给张利国陪葬吗?不对,也不是陪葬,张利国没了神弓还是亿万富翁,他们家没了工厂可就什么都没了,这是死道友不死贫道。
“不会败得这么惨吧。”张就安慰自己。
“你不在神弓集团任职,有些情况不知道啊。”张龙会所,“神弓早就不行了,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账面上有些钱,那都是我东拼西凑出来的,勉强维持着而已。张利国还不满意,一定要把我撤职,换自己亲信上去,好给他弄钱。”
这件事张家上下都打抱不平,要知道神弓集团可不是张利国自己的,是张家上下都出了力一起奋斗出来的。你说张家现在没人才,关键岗位不得不倚重外人,那勉强也就算了。
可是张龙明明都在神弓做了好几十年,上下交口称赞,虽然已经快六十了,依然精力旺盛,怎么看都是还能再干五百年的节奏。张利国却硬是把他撤了,弄得神弓高层只剩下两个姓张的,一个是张利国自己,另一个是个洋鬼子,明明叫LEE,却硬是给自己取了个汉名叫张招弟。
这时候说起来,张就也忍不住打抱不平:“张利国这事做得真不地道。”
“不是不地道,他是私心重,看到神弓集团不行了,不想着挽救,而是想着怎么在神弓这条大船沉没之前,给自己捞足够的好处。比如说上次参加出口展会……”在神弓做了这么多年,黑材料当然信手掂来,而且证据充足,不由的人不信。
“还有南山那块地皮,明明是神弓买的,忽然说地底有溶洞,只好低价卖出去,最后转来转去,还是张利国自己的公司把这块地皮买下来,那溶洞忽然就不见了,张利国赚了好几亿。要是这笔钱还在,神弓集团现在怎么会缺现金呢?”张龙一口气说了好几个例子,“他自己发财,把神弓集团挖得摇摇欲坠,现在神弓要倒了,却让我们这些人出钱出力给他顶缸,天下有这个道理吗?”
“神弓真的……要倒?”张就最关心的还是这件事。
“那是当然,”张龙说,“不是今天就是明天,不是明天就是后天。”
“那我家的贷款不是……”张就心都凉了。
“借给神弓的话,肯定没得还。”张龙说。
“可是我爸我妈一定要借啊。”张就着急的说,“我说什么他们都不听。”
“其实这事很简单。”张龙说,“现在你是你们加工厂的法人吧?没你签名盖章,谁都拿不到钱的。抵押借款以后,你就把工厂的印章拿到手里,你爸妈怎么说,你也不要管,咬死不签名,钱就过不去。”
“压力太大,我怕顶不住。”张就苦着脸说。
“你就说这是我的主意。”张龙说。
“这个……”张就心想我把你老人家的名字搬出来,只怕被骂得更厉害,说不定还要吃一顿竹笋炒猪肉,家里那块老毛竹板子,可是许久未开张了,这时候再吃一顿,它是快慰平生,张就的脸摆哪里去?
“如果你父母罗嗦,那就给他们看这个。”张龙拿出一张纸来。
张就一看,却是一张银行开出的资金证明,上面的数字是……六十亿。“这,这!”张就什么时候见过这么大的资金,吓得目瞪口呆。
“你看到了吧,人家黄老板的资金多雄厚啊。你们家那几千万,对人家什么都不算。”张龙说,“这就好像楚河汉界两军对垒,几十万几十万的大打,你不过是一个小诸侯,领着几千兵马,随随便便就让人一锅端了。要是人家胜负未分,那还好说,现在黄文斌都把张利国围起来唱十面楚歌了,你还来凑热闹,这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可是家族里这么多人,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张就还是有顾虑,这种事情真做出来,以后还能不能愉快的玩耍了?从小到大都一起玩一起做生意的亲戚,忽然间要恩断义绝,这个压力实在太大了。
张龙哈哈大笑起来,“小就啊,所谓得道多助,失道寡助,你难道没听说过吗?家族里支持张利国的是少数,反对他的才是多数!你看看张然和张阳辉这段事情请了多少人吃饭唱歌,这些人,全都是支持我们的!”
“可……可是黄文斌是来抢我们张家产业的坏蛋。”张就还在做最后的抵抗。
可是这个抵抗是如此的衰弱,张龙轻易的粉碎了它,“黄老板已经承诺过了,他不做神弓集团的董事长,如果张利华身体可以,就让张利华做,如果张利华身体不行,就由我们张家推选。”
他还再加了一把火,“我们省城张家,这一代有出息的没几个,自己开工厂还做成功的就更少了,只有你们这一支有经验。到时候张利国下台,你父亲很有可能当选神弓集团的董事长!”
“这怎么敢想呢,我们家是远支呢,再说还有那个什么……”张就口上这么说,可是脸上的表情已经把他出卖了,他想得要死!如果他父亲当了董事长,他就是太子爷,从此逍遥快活,谁都比不上。张照的威风,他可是羡慕很久了。
张龙微微一笑,这话他都不知道对多少人说过了,理由当然各有不同,有的说血源最近,有的说能力最强,还有的说素有威望,连年纪最合适都搬出来了,听得个个都居之不疑——就算证据再薄弱,只要人愿意相信,他们就会相信。
在张龙和张然张阳辉的努力之下,张家投诚的人真的超过了半数,不管里面多少真心多少假意,可是风潮已成,张利国就只能做他的孤家寡人。就算张家的人再怎么讨厌黄文斌喜欢张利国,他们也不可能把自己的全副身家投入到一场必输的战斗中。二没有了股东和家族的支持,张利国的筹款能力就大打折扣。横在黄文斌和神弓集团控制权之间,只有最后一道难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