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全第一。”刘自强说,“总之我先到海上避一避,这边的事情就拜托杨叔了。”
“这个你放心。”杨木说,“很快黄文斌就会接到一份停工通知书,在松山上发现了明代墓葬,必须要仔细考察。这么大块地被压着,他的资金链会很紧张。黄文斌再不服软,我就动用在京城的关系,把他刚买的那块地也封起来,他的资金链肯定维持不下去。”
“明朝墓葬?”刘自强一愣,“怎么是这么老套的手段啊?”工地里面发现了文物古迹,按照规定是要停工的,这一点没错。这一招是十几年前杨木引入沿海省,当时沿海省的乡巴佬们都惊为天人。可是现在十几年过去了,却还是这一招?也太没创意了吧。
“你懂什么,只要有用,那就不老套。”杨木说,“我可以找国家文物局出面。”
“杨叔,现在沿海省的情况你可能不了解。”刘自强尴尬的说,“我们这儿,有人有枪才是草头王。文物局这种单位,根本没有执法权,说话人家就当放屁。上回市区一个工地挖出来好多古董,文物局下了停工通知书,人家理都没理他,连夜把地基给挖通了。要是市政府支持,那还好办,出动执法人员强制执行。可是在这件事情上,市政府怎么可能支持我们呢,他们好容易才把土地卖出去。”
“你们这儿就是太封闭了,要是在其他地方,市政府哪里敢这么硬顶着上级部门。”杨木叹了口气,“不过你也不用担心,国家文物局下文,市政府怎么也要认真研究。我再找人传话,怎么也能让他们派出执法队。”
“孙雪峰不点头,他们绝对不敢的。”刘自强说,“不能直接向黄文斌在外地的产业下手吗?他在外面买地,一块就几十亿,他的身家再多也不过是百亿上下,扣住几块地,他的资金链肯定会断,不怕他不服软。”
“他资金链断了就破产了,还能拿出钱来给你?”杨木说。
“那就先扣一块啊。”刘自强说。
“他的资金量,我估计扣两块就会断,也就是说,作为市委我们只能扣一块,只能作为底牌。要是太早把底牌出了,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办?”杨木说,当然还有更加重要的原因,黄文斌买这些地都是光明正大拍下来的,各地的政府都在盼着黄文斌建购物中心拉动GDP,现在让他们下令封地停工,造成的损失谁来承担?他和刘自强父亲的感情再深厚,也没有拿自己的人脉资源开这么大玩笑的。
只有一个例外,京城是天子脚下,政治性特别敏感,而且经济体量大,压根不把这么一个几十亿的项目放在眼里。别说几十亿,只要上头有人打招呼,上百亿的项目说封也就封了。可这是要承担底牌重任的,这么早拿出来,黄文斌就要充足的时间研究化解,万一真被他不惜工本找到人怎么办。
“那现在只能让文物局下停工通知书?”刘自强问,“太便宜他了。”
“当然还有其他招数。”杨木说。
“能过孙雪峰那关吗?”刘自强问。
“他真违法了就行。”杨木说。
一说起这个,刘自强也很无奈,“这家伙赚了这么多钱,手脚还真么干净,找来找去都找不到确凿证据。本来以为曾书记黄金那儿能打开突破口,谁知道艾家居然这么傻,把责任揽到身上……我就不信他是真清白,几年时间赚了这么多钱。”
“只要没人知道,真清白假清白有什么关系。”杨木说,“就好像你说黄文斌是四哥的人,你能证实,这就是真的。你证实不了,这就是假的。”
“当然是真的!我有证据。”刘自强心里一惊。
“我说过了,你能证实才是真的。”杨木说,“你手里头那个,只是羊高单方面的说法罢了,说自己贿赂了几个人,做了什么事,个个都说是黄文斌授意,可是有什么证据黄文斌也牵涉进去了呢?一点都没有!”
“还有刘香蝶啊!”刘自强说。
“刘香蝶可以算是一个旁证。”杨木说,“也算不上决定性证据。你要是直接让羊高写幕后黑手是刘香蝶,她手里那些钱倒是很容易拿到手。可你非要写黄文斌,事情就没有这么简单了。”
“不是我让写的,这是事实,羊高就是这么写的。”刘自强坚持。
“好吧,就算这是羊高写的,可羊高写的就是事实吗?”杨木笑了笑,“就不能是羊高被胁迫,或者和黄文斌有私怨要报复?我之所以肯帮你,不是为了主持正义,正义在我心目中一钱不值。我这么做,只是照顾老兄弟的儿子罢了。”
“杨叔……”刘自强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许斌死了,警察就找上门。羊高死了,麻烦说不定更大。他手里那些证据你知道是放在谁手里吗?”杨木问,“要是那些证据真的放出来,麻烦可就大了。”
“不会有麻烦的。”刘自强当然是处理好了才敢把羊高杀了,身为羊高的金主,虽然行事万分小心,也不免会有些把柄会落入羊高手中。他这是找到了帮羊高收藏证据的那个人,销毁了所有的证据,才开始行动。
“要是那些证据真的流了出来,那我也没法子。”杨木说,“不流出来才能运作。”
“这个您真的放一百个心。”刘自强正信誓旦旦,忽然传来隐约的警笛声,刘自强脸色大变,窜到窗户边张望一眼,看到一辆消防车从远处路过,这才松了口气,也不敢继续呆着了,和杨木告辞说,“万事都拜托您了,我先去海上躲一躲,有什么事情打我的卫星电话。”
“你可真是……”杨木叹了口气,没忍心说烂泥扶不上墙。
刘自强出了门,直奔一个隐蔽的小渔港,上了船,一直开了几十海里,四周都是汪洋一片,这才安心下来,省城警察要抓人,只会在省城里面找来找去,绝对会开着船跑到海面上,就算真来了,茫茫海上,除了知道位置的,其他人根本找不着。
“强哥,”一个手下问,“我们就躲在这儿什么都不做吗?”
“什么都不做,全交给杨叔。”刘自强说。
“这会不会太丢面子了?黄文斌还没干什么呢,我们就躲到海上。”另一个手下说。
“你们懂什么,我这叫能屈能伸!”刘自强说,“黄文斌现在势力多大啊,万一先把我给抓去警察局,说不准就有多少人会落井下石。到时候就算洗清了冤屈拿到了钱,我们的势也没了,想要东山再起,哪还有可能吗?”
“老爷子刚去世,警察敢明目张胆把您给抓了?没这么大胆吧。”手下还是不理解。
“一般情况下是不会的,谁叫许斌死了呢,查凶杀案谁也不会说什么。”刘自强说。
“许斌那家伙也真是,居然敢出卖强哥,死不足惜!”又一个手下冒出来,“可是我们也没必要在老爷子的追悼会上面动手。悄悄把他抓起来,再悄悄处理掉不是更好吗?不用惊动警察这么麻烦。”
我他妈是想打死他的吗!刘自强好容易才把这股咆哮的冲动忍了下去,谁知道那家伙这么不经打,随便敲两下脑袋就死了,还被人发现,没法子把尸体偷偷运出去。那家伙居然想偷羊高的自供状,刘自强生气得要死,当场就忍不住动手,一不小心就打死了。可是这时候当然不能这么说。
“你们懂什么,就是因为没人想得到我会在追悼会上动手,所以才特意这么做的!黄文斌那么多手下,又是早就和许斌串通了的,只怕一出门,就会有黄文斌的人跟上来,那还怎么下手?只有在追悼会里面才能杀了他。”刘自强说。
“原来如此!”手下们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难怪都不处理尸体,原来是这么回事。”
刘自强真想把他们统统踢下海,他是不想处理尸体吗,那是没法子处理。要是以前,他根本不用解释什么。但是自从羊高自首,刘自强生意崩溃,他的绝对权威就荡然无存了,对这些仅剩的手下,也只能小心哄着,就怕他们生了贰心,要是跑了还好,去投奔黄文斌的话,那可就惨了。要是去投奔杨木,那可就更惨了。
“我们就在海上多呆几天,等杨叔收拾了那家伙,我们再回去。这儿吃喝不愁,还可以看电影,大家就当坐邮轮度假了。”刘自强说,本来他还以为没事呢,谁知道一大早警察就找上门了,他吓得立即就跑了出来。
“虽然吃喝不愁,可惜没有妞啊。”有人说。
“早上强哥那妞也不带过来。”又有人说。
“你胡说什么,那是强哥的妞!”有人说。
“日不到看看也好啊。”开始那人说。
周围都哄笑起来,刘自强也凑趣说:“看着也好是吧,那你给我穿女装,没女人大伙儿找你将就。”心里确实恨得要死,暗自下定决心,以后东山再起了,今天这些人一个都不留!虽然那女人只不过是临时找来的玩物,可毕竟是他刘自强的女人,这帮家伙居然敢用这种口气调戏,眼里还有一点上下尊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