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黄文斌起床的时候,只觉得鼻子和嘴巴都很干,眼睛里面有很多眼屎,京城的气候和省城完全不同。开始的时候还不觉得,现在呆了一天,才有点反应。不过这也没关系,黄文斌把加湿器打开,顿时就舒服了很多。
洗脸刷牙,京城的自来水似乎有点味道,应该加装一个滤水器才对,不过现在黄文斌哪里敢让外面的人进来,万一装滤水器的人被杨木收买下毒怎么办,只能用饮水机应付一下。
看来还是应该适应一下这里的水土,最好的途径,就是找本地的食物大吃一顿,是先去吃烤鸭呢,还是去仿膳呢?黄文斌一边洗脸一边思考,听说全聚德的服务不好,味道也不怎么样,仿膳也是名气大于实力,可是来都来了,这两地方不去吃一顿,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老板,有人来拜访。”甘白龙进来报告。
“谁?”黄文斌问。
甘白龙递上一张名片,黄文斌一看,名字叫做韩林,头衔是京城工商联会副会长,还有十几个公司列在后头,都是些文化产业园林保护什么的,看着就不像是正经生意。京城是直辖市,省级单位,论政治地位普通省份根本没得比。京城的工商联可是省级的工商联,能在里面当副会长,生意人脉能量都绝对不小。
“小韩老板啊。”黄文斌想了想,“你去好好招待,我先剃完胡子再说。”反正是要翻脸的,现在客气也没用,慢悠悠的剃胡子,刮得一干二净,又洗了好几遍,还换了衣服,这才出去见客。
“韩老板好。”黄文斌装出一副很热情的样子来。
“黄老板好。”小韩老板戴着金丝眼镜,温文尔雅,说是五十多岁,看起来就好像三四十岁的中年人一样,不像是商人,倒好像是大学教授一样。不过黄文斌收集到的资料,其实这个小韩老板是中专毕业,后来也没回去读书,只是在京城大学拿了个荣誉硕士,这种头衔根本就没什么含金量。
“真是不好意思,刚才刮脸刮了一半,没法子出来。”黄文斌假惺惺的说。
“是我来得太早。”韩林看起来一点都没有不耐烦,态度十分之好,“在下也是心急父亲的事情,昨天晚上听了佟老板的话,本来想立即过来,一看时间,已经太晚了,生怕影响黄老板休息,只好勉强按捺住,今天早上才过来。不想来的太早,打搅了黄老板休息,真是对不住,要是不嫌弃的话,中午让我做个东道。”
伸手不打笑脸人,这态度让黄文斌怎么翻脸啊,“真是不好意思,这几天还有事。”黄文斌说,“我来京城,主要是为了给我那块地解封,正想找机会请这边区长书记吃饭呢,昨天刚有了点眉目,今天中午还要再接再厉,怕是没空。”
“海定区的书记倒是和我有点交情。”韩林说,“我可以帮黄老板把他约出来。”
要不要这么凑巧啊,还是说韩林交游真的很广?不过人家都混成京城工商联副主席了,和海定的书记有交情也不奇怪。黄文斌本来想把赵漫雄的事情也拉出来,不过一想人家区书记都认识,别说下面的公安局了,再说推脱之意也太明显,“关于刘自强的事,昨天我都告诉佟老板了,其他也没有什么其他好说的。”黄文斌说。
韩林笑了笑说:“我来也没什么,只是想要请教黄老板几个问题。”
“什么问题?”黄文斌好奇心起。
“我父亲你也知道,性子比较暴躁,被人一挑拨,不管不顾就动手。”韩林说
韩广这种性格怎么把生意做大的?不是早就应该被教做人了吗。不管原来性子再怎么暴力,只要在商海浮沉,要么就把性子磨得圆滑无比,要么就是得罪人太多生意做不下去。当然,要是混到行业领袖那一个级别,倒是可以返璞归真,那时候性子再差,人家也只会说X总果然特立独行啊。不过韩广到了那种级别吗?”
“杨木这几年都专心做自己的生意,和我父亲没什么来往,这一次忽然找上门来,如果是碰上他自己对付不了的人,那也就算了,我怕他其实是想算计我父亲。”韩林诚恳的说,“我父亲在这上面吃亏不小,老是学不精,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他。”
“这我就不知道了,也许可能说不定。你父亲这个性子,别说杨木,我也想算计他呢。”黄文斌哪知道杨木是不是要算计韩广,是也不奇怪,毕竟过几天韩广就要被抓了,说不定就是被人算计了。
听了黄文斌这么冒犯的话,韩林却还是没生气,“我父亲急公好义,其实不是坏人。”
这话黄文斌听得多了,这杀人犯孝顺父母,这强奸犯爱护小动物,这个连环杀手不杀老人小孩,其实不是坏人……这他妈都什么神经病,谁说孝顺父母爱护小动物就不是坏人了,就好像指着一盘牛粪说‘你看这牛粪色泽多鲜亮,分量多足,可能能填饱肚子。’分量再足再鲜亮,这也是牛粪不是食物,拿去烧火或者肥田可以,绝对不会有谁拿来吃。
“好人坏人,只要想对付我的,那就是敌人。”黄文斌说。
“我就不想发生这种事,所以才赶来,请黄老板不要见怪。”韩林说。
这人还真是好脾气,黄文斌只好说:“你究竟有什么要问的?”
“谢谢黄老板。”韩林很高兴的说。
“谢什么啊,你要问尽管问,我可不一定会回答。”黄文斌说。
“就算如此,也多谢黄老板。”韩林说,“昨天佟健转述黄老板的话,说黄老板是在刘省长病入膏肓昏迷了以后才认识刘香蝶小姐,并第一次合作,买下了一栋大厦,叫做明珠大厦,是不是这样呢?”
“没错。”黄文斌说。
“我还听说黄老板和丁六根丁老板的女儿丁诗诗丁小姐是好朋友,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了。”韩林说,“丁小姐和刘小姐在美国读书的时候是同学,还曾经住在一起,应该是很熟悉的吧?后来你们又在同一个地方做生意,相互之间的联系应该不少,你说买明珠大厦是第一次合作,这没什么,可那时候才第一次认识,而且认识了以后立即就一起做这么大的项目,是不是不太合理呢?”
这么一想的话,黄文斌自己都觉得不太合理……不合理个头,明明是合理得要死,收购明珠大厦,那是黄文斌已经谈了九成,剩下刘香蝶弄了个通知把那些狮子大开口的股东给吓跑了,顺利的把明珠大厦买了下来。其实是刘香蝶给黄文斌卖了个好,也不算正式合作。
“沿海省的省城,和京城自然是没法子比,不过也是有好几百万人的城市,要碰上哪有这么容易。”黄文斌说,“刘小姐忙着做生意,整天到处跑做空中飞人,我也差不多,各种事情多得要命,没碰上有什么奇怪。见了面之后发现大家还有这么深厚的渊源,当然可以合作。”
“那么羊高忽然自首,又是怎么回事?”韩林问,“我听到的消息,羊高的老婆性子柔弱,什么都逆来顺受,之所以会忽然间吞没自己名下的资产,是因为羊高的助理艾叶芳。现在艾叶芳在黄老板手下干活吧?”
“她不是在我手下干活,是和我合作。”黄文斌说。
“合作做高利贷生意?”韩林问。
“合作做当铺!”黄文斌强辩,不过谁都知道,所谓的当铺,其实就是高利贷。这么一说的话,黄文斌都觉得自己的故事可信程度不算很高呢,算了,正好翻脸,翻脸了才好吓唬人。
“你的消息倒是很灵通啊。”黄文斌冷冷的说,“说这么一堆,究竟是什么意思?”
“黄老板你说刘自强才是羊高的金主,才是地下钱庄的大庄头,有没有什么确实的证据呢?”韩林问,“如果有的话,我可以拿去给我父亲看,劝他不要趟这趟浑水。我不会白白让黄老板出力,必有所报。”
确实的证据?黄文斌手头哪里有什么确实的证据,证据他有很多,确实的一个都没有。刘自强早就把自己的账本烧得干干净净了,还有一份电子版,不过电子版上面可没写着刘自强是账本的主人。还有刘自强那些手下,黄文斌也抓了不少,甚至还找到了好几个刘自强的会计,但是他们的口供能算确实吗?杨木完全可以说这是黄文斌威逼利诱。
“什么样的证据才算确实?”黄文斌问,“就算我让刘自强自己出来说也没用的吧。”
“这个……”韩林迟疑了一下,“的确没用。”
“所以你还是回去劝一劝你父亲吧。”黄文斌说,“不要乱惹事!”
“我也不想他惹事啊。”韩林说,“黄老板,你手头有什么能给我的呢?”
“刘自强的账本怎么样?”黄文斌问。
“上头有刘自强的签名吗?”韩林问。
“没有,是存在电脑上面的。”黄文斌说。
“那……”韩林叹了口气,好像下定了决心的样子,“能不能让我见一见刘自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