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跃民是常务副县长,直接把林安然三人带进了公安局的局长办公室里。
他一动,消息就汇报到了县委书记彭爱国和县长陈存善那里,由于林安然的事情已经通报了各县协查,闹得沸沸扬扬,这彭书记和陈县长都知道这叫林安然的主儿不是好惹的。
他们不是第一次见面,第一次是在太平镇,俩位县太爷对林安然可谓是记忆犹新。
赶到公安局,彭爱国见了林安然便苦笑道:“林主任,下次你过来我们城关县,还是提早跟跃民打个招呼好了。每次一来,准能给我整点事出来。这回又是派出所的问题?唉,看来又得撤一个派出所长了。”
上次在太平镇,由于镇派出所的所长梁民想扣林安然他们的车,结果招惹了和林安然一同前去的秦安红,最后被撤职了。
这次,听钟跃民说是北月镇派出所又出了问题,警察跟卖/淫黑店有瓜葛,蛇鼠一窝,恐怕一查又要撤所长了。
林安然和几位县领导握了手,也抱歉道:“几位领导,我也是不得已啊,人倒霉起来,喝凉水都塞牙。不过是想到太平镇度度假,找个地方面壁思过,没想到找个路边店吃饭都碰上了黑店。”
彭爱国道:“这样吧,这里的事情,我让跃民同志亲自给你办,绝不徇私,他的为人你也清楚,一定给你个交待。”转头对公安局长李惠闽道:“派出所那边,你们分局的纪检委去查查,如果属实,该撤就撤了。那个饭店,该取缔就取缔,不是早搞过整治了吗?怎么还有这种事?”
李惠闽是转业军人,脾气火爆,一拍桌子道:“我亲自下去看看,事情如果是真的,我绝对不容情,一定严惩!”
林安然想起唐月儿,拉过她说:“这小姑娘是太平镇的村民,麻烦跃民你给我送回去了。她家困难,能不能帮忙看看有什么助学金什么的,给她申请申请,一小姑娘,老是旷课打工,也挺不容易的。”
唐月儿早傻愣在一边。当初她不过是病急乱投医,胡乱找个人求救,没想到求来了一尊真佛。这年纪才二十多岁的大哥哥,怎么就是个大官了?连县委书记、县长这些大官都要客客气气和他说话?
她怯生生向在场的几个领导点头问好,却说不出话,只一个劲说谢谢。
林安然指指钟跃民,对唐月儿温和道:“月儿,林大哥没时间了,要回去城里办事,你要听这位钟大哥的,他是副县长,有什么事他给你做主,不要怕,知道什么都说出来。有空我会去太平镇看看你。”
唐月儿点点头,有些黝黑的脸上泛起红晕,用力点点头,说:“你一定要来太平镇,我给你做渔家小吃。”
林安然安顿好一切,对彭爱国道:“彭书记、陈县长、李局,我看我还是回城里去了,免得给你们招惹麻烦了,我想你们是巴不得把我这瘟神送走了。”
这话既是自嘲,又是活跃几人之间的气氛,让大家不至于为了黑店这事尴尬。果然,彭爱国几人忍不住都哈哈笑了起来。
虽然刘大同和王增明并不希望看到林安然这么快就复职。这简直就是个笑话嘛,短短一天时间的停职。当初口口声声说的是纪委的监察程序,这才不到二十四小时又不讲什么原则了,这不是让知情的人都看笑话吗?人家不都说你官字两张口,说啥就是啥吗?
不过尽管两个人都不情愿,但是又不得不承认林安然的能力。复职后短短半天,林安然把一切安排地妥妥当当,一切居然准备就绪!
林安然回到开发区第一个先找了白老实,说老实你到底要钱还是要公道?要钱我可以让卫国庆再多吐出十万元来。
三十万,不是小数目了。
白老实还是很犟,说林主任,我想通了,我就要个公道,这世道不能啥都用钱来买,这回打瞎了我老婆的眼睛,他卫国庆用钱了事,下回他能去杀人了。
林安然就笑,说好好好,既然你打定主意了,我一定会按相关规定和法律法规给你申冤。
离开了白老实的家,林安然直接到开发区那些私企里走了一趟,和佟省长要看的几家外资企业的老总一一通了电话,让他们赶回来亲自见见省长大人。
这些外资都是林安然引进的,很多是通过秦安红的关系搭上的路子,不看僧面看佛面,自然一个个都答应得很爽快,说林主任你放心,我马上处理完手头上的事情,连夜飞滨海。
陈港生跟着林安然跑了半天,产生了一种错觉,这一切都是林安然预先就设想好的,包括停职后肯定会被马上复职,否则怎么会这么有条不紊?像是早有计划一样,心里更佩服自己这位年轻的上司。
倒是白泥村那边,卫国庆十分不高兴,见了林安然就哼哼,说你不是停职了吗?
林安然笑道:“卫总你是想看我永不翻身对吧?”
卫国庆心里当然是这个想法,可嘴上又不好说得太直白,只道:“哪敢?你林主任是能人,都说你林主任是荡/妇睡觉,上面不缺人。我一小小农民企业家,怎敢跟你作对?”
林安然不和卫国庆打哈哈,忽然说了一句很具挑衅性的话,说:“卫总,这还是**的天下,你再牛也不能目空一切吧?还是好好地配合一下我的工作,把你们村的迎检工作做好,否则佟省长来了,出了岔子,你也不好受吧?我还真不信,你连佟省长的面子都不给了?”
卫国庆当场就像条被踩了尾巴的老狗,从自己的黄花梨木沙发上跳起来就汪汪,说:“姓林的!你别得意!老子吃盐比你吃米还多!过桥比你走路还多!跟我斗!你还嫩了!”
没想林安然压根儿没打算再跟他聊,直接领着陈港生扬长而去,卫国庆憋了一肚子火,一拳像砸在棉花上,无处发泄。
等林安然走了,卫国庆又开始在自己的办公室里砸东西。前两天也砸过,刚置换的新办公设施又遭了殃,周繁荣还是老样子,站在一边看着卫国庆砸,每一下都像砸在他的脑袋上,眉头紧皱一脸痛苦。
出了白泥村,陈港生很不解问林安然,说:“林主任,你这么招惹卫国庆,那不是麻烦更多吗?抛开咱们要征他村里的地这事不说,就后天,佟省长来了,出岔子可咋办?”
林安然道:“你以为我现在退让,卫国庆就能答应?他会更加得寸进尺,他的脾气性格就是一条道走到黑。他不是要闹吗?那就让他闹去,闹得越大越好。”
陈港生看着林安然一脸高深莫测的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很是迷惑。
林安然又对他解释,如果你身上长了颗毒疮,最好的办法就是先让它发起来,然后一次性挖掉烂肉,清创去脓,这才是指标的办法,而不是天天往上面贴一块药膏以为人家看不见这疮就不存在了。
陈港生似懂非懂,林安然也不再解释,带他回了单位。
赵奎再次看到刘大同和王增明走进自己的办公室,两人脸色既轻松又尴尬。
“怎样?开发区那边的准备工作做好了?”
王增明点点头,说:“其他事情都挺顺利的,就是卫国庆那边,林安然说这姓卫的他也搞不定。”
赵奎笑道:“他林安然不是个人精吗?还有他也办不妥的事?”说罢放下手里的文件,离开皮圈椅,到了沙发上坐下,招呼俩人坐下。
“我也没指望着他能解决这事。本来卫国庆就恨死林安然了,派林安然去白泥村做工作不适合,待会儿还是大同你亲自走一趟,卫国庆估计还给点面子。”
刘大同点点头,说好,我待会就去。
赵奎忽然感慨道:“你们俩还别说,林安然这小子的确是个人才,我是真心欣赏呐。咱们培养干部,任用干部,说到底这能力上还是要把好关,你看看今天这状况?离了一个林安然,就玩不转了?这证明在日常工作中,其他干部就是懒政!不懒政怎么会离开一个人马上工作就被动起来?值得我们深思呐。”
刘大同和王增明连连称是,说赵市长说得对。
刘大同想了想,又道:“赵市长,这次也给我们提了个醒呀,林安然这种刺头干部,即便是工作能力再强,我个人意见来说,还是不适宜留在开发区这样重要的位置上。”
王增明叹了口气,附和道:“我也是这次才看出来了。以前他倒是蛮听话的,服从命令听指挥,指哪打哪,这回忽然就失控了。我原本打算调整他到招商局里当局长,提拔副处,现在看来,这计划得改改。”
赵奎半闭双目,仰头定定看着天花板,说:“你们说的我都知道。干部如果不听话,越有能力闹出的篓子越大。但是这事你们要处理的平稳一点,不要太明显,不然容易又激化矛盾。而且,也要考虑调离他之后谁接替位置比较适合,鹿泉街道辖区位置很重要,不能放一个庸才过去。”
王增明眼珠子一转,说:“我倒有个想法……不知道赵市长您愿不愿意听听?”
赵奎坐直了身子,显然对王增明的想法很有兴趣,道:“增明,你说说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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