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色官途

作者:严七官

  之前占永福在石角镇承租两千多亩虾塘和滩涂的事情被上访到县里,刘大同对此事也略有耳闻。

  见刘大同问起,占树平肉疼道:“唉,这事说起来就心疼,我丢他个老母X,那些村民要我让了一千三百亩虾塘出来,才肯妥协。”

  谷美芬笑道:“树平,你这张嘴得改改了,领导干部老是那么粗口,会被人议论的。”

  刘大同道:“树平,你已经不是从前的车间工人了,是常务副县长,是要注意下个人形象了。”

  占树平赶紧道:“是是是,市长和嫂子批评得是,我一定注意提高个人修养。”

  刘大同见他主动认错,也就不再说什么了,忽然叹了口气说:“咱们做领导的,有时候也是迫不得已。你像我刚代市长那会,就有人眼红小建在开发区搞的油品码头生意好,告状信满天飞。小建那也是堂堂正正做生意的,最后我还是为了平息流言,让他主动卖了码头。为这事,小建到现在都还挺有怨言的。”

  占树平附和道:“就是就是,这世上总有人喜欢犯红眼病。永福承租的两千多亩地,也是手续齐全,按章办事的,就是有人眼红,看不得他赚钱,到处告状,说我以权谋私!”

  刘大同颇有同感,端着洋酒和占树平碰了一杯,忽然想起一件事,问:“最后你是怎么和村民谈的?”

  占树平摇摇头说:“不是我去谈的,是……”

  他忽然想起刘大同对林安然可没什么好印象,不知道说还是不说好。

  刘大同说:“你有话就说嘛,吞吞吐吐做什么?”

  占树平嗫嚅道:“这个……这事说起来,还不是我去谈的,是林安然去替我谈的。在这事上,他还帮了我不少忙。”

  刘大同夹着一筷子肉,像被忽然点了穴一样,僵住在空中,半天没说话。

  “你说什么?是林安然替你去谈的?”

  占树平以为刘大同不喜欢自己在他面前提及林安然,脸色微变,硬着头皮说:“我也不好出面,在这事上,村民都认为是我为儿子谋私利,所以……”

  刘大同终于有了反应,将肉塞进自己嘴里,说:“林安然会这么好心帮你去办妥这次纠纷?我没听错吧!”

  见刘大同不是生气,占树平心稍稍安了一些,说:“这事倒是真的,他主动帮我出面和村民代表谈判的。”

  接着,将林安然当日在石角镇如何遇到村民上访,如何与李老汉闭门谈判了半个小时,又如何邀请王勇到石角镇去参观实地,最后又如何以一千三百亩地的交换条件摆平了那些闹事的村民。

  刘大同默默喝着酒,听着占树平将前因后果一一道来。

  等占树平说完,刘大同始终觉得这事里头不对劲。

  “树平,这事不对劲。以我对林安然的了解,他是不会为了你的利益去出头的,按你刚才所说的,我看你八成是上了这小子的当了。”

  “什么?”占树平酒杯一放,筷子一撂,说:“市长,难道姓林的给我下了什么绊子?”

  他回想了一下,又找不出林安然哪有什么疑点,摸着脑袋自言自语道:“不可能啊,我还真想不起他有什么手段可耍的地方。”

  刘大同冷笑道:“我早跟你提过醒了,林安然这人虽然年轻,但是比官场上的老油条都滑头。我想,如果他耍了什么手段,估计在同李老头闭门谈判的时候就已经布好了局。”

  占树平听了,似乎有所顿悟,一拍大腿道:“难道他们俩唱双簧!?”

  刘大同说:“没什么不可能的,当初卫国庆那件事上,林安然和白老实也是唱了一出双簧,把精似鬼的卫国庆都耍得团团转。这人心眼就是多,不是什么善茬。”

  占树平越想觉得刘大同说的越有道理,顿时气得七窍生烟:“丢他个老母X,这该死的臭小子!看他长得眉清目秀的,还以为是个好人,没想到比谁都奸诈!”

  刘大同说:“以后注意着点就行了,少和他打交道,轮心眼,你还真整不过他。”

  占树平气愤难平,说:“这种人,就该让他在城关县里待到老,出来市区就是个祸害!唉……”

  他叹了口气,有些失意道:“刘市长,自从陈存善出事之后,我在城关县的日子不好过呐。你也知道,钟跃民仗着他的老子钟山南,对我是不放在眼里,彭爱国从前和陈存善有矛盾,我从前是副县长,和陈存善打交道多,他现在连带着我都看不顺眼了。你看,现在来了个年纪轻轻的林安然,也敢骑在我头上拉屎拉尿……我的工作,难做啊……”

  说罢,端起蓝带洋酒,一饮而尽。

  刘大同说:“林安然的事你就算了,他这个人不宜硬碰,把他放到城关县,赵书记也是有所考虑的,他和京城秦家的关系不一般,只能给他下软套,做得太过,秦家人的面子上不好看。你在城关县也有些年了,我看这样吧,这次年底换届,临海区那边估计有个位置,我看给你安排一下。”

  占树平眼睛一亮,喜道:“临海区?真的?”

  他已经是副处了,若到临海区去,以他和刘大同的关系,是不可能就这么平调,至少晋升一级,如此说来,最起码也是个区长。

  而且临海区是滨海市的中心城区,和城关县这种偏僻县城条件上就已经天差地别,占树平在临海区实际上也买了房子,刘大同这么安排,实际上已经是为他量身定做的一个职位了。

  “你这段时间低调点,不要弄出什么问题来,把工作做好,到时候我为你说话也有点筹码,知道吗?”

  刘大同举着筷子,在空中虚晃着,像是一个站在乐队前指挥的指挥家。

  占树平赶紧为刘大同斟满酒,说:“谢谢市长您的栽培,我一定兢兢业业,死而后已,不丢您的脸!”

  谷美芬见他说什么“死而后已”,简直就是满嘴跑火车,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起来。

  “树平,你真得好好多看看书,就你这么乱用成语,到了临海区可会被人笑话的。”

  占树平不以为然道:“嫂子,话可不能这么说。现在有几个领导是自己写稿子的?刘市长那是文采好,以前都是自己写稿子,我没那墨水,不过不是还有秘书吗?让这些笔杆子写就是了,不然发工资给他们做啥?我可不能跟办公室的秀才抢饭碗吧?”

  刘大同哈哈一笑,筷子又在空中点开了:“歪理!歪理!”

  字面上像在批评,实际上脸上表情却十分轻松,占树平端着酒杯,吱儿一声又干了个底朝天,小眼睛在刘大同夫妇脸上转悠着,小心翼翼陪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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