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进入华夏海域,薛郎的心彻底放在下。
看到自己国家的执法船相距邮轮仅有几海里,他真正的放松了。
倒了这,再不会有事情发生。之前判断海上不会有事,这会已经成定论了。
放心之余,掏出卫星电话,直接打给罗斌。
询问了下那里的情况,知道有些投资者在这些天里已经开始进行整体设计构图,勘测土地,划定区域,做建设的初期准备了,遂让岳梓桐接电话。
岳梓桐很奇怪,自己的到來就是负责油轮的,怎么试航却让自己留在了这里,辅助这的总经理。
接过电话还沒等问,薛郎就笑道:“岳经理,今天就准备下办理手续返回金陵,不用太着急。”
“薛总,这是……”
岳梓桐当然不能直呼其名,还有罗斌在一边呢,但确实感觉奇怪。
薛郎沒有回应,说道:“回來准备下,准备第一次试运营航行。”
“好。”
岳梓桐也不问了,结束通话就开始办理手续,预计三天就可乘坐飞机返回。
大使馆办理手续,她可不用排队那么麻烦。
挂了电话,薛郎又给金腾打去电话,说道:“金大哥,准备邮轮的停靠码头,准备倒运的货船。”
“几艘。”
那头金腾眼睛一虚,也不问弄到什么了,卸下來不就知道了。
薛郎早已经跟柳败城核算过,重量虽然不多,但体积都不少,遂说道:“两艘三千吨的。”
呼……
金腾深吸了口气,重重的吐出,按捺着要问的冲动,说道:“放心,抵达就可以进入东海船坞修理区域。”
“好。”
薛郎明白邮轮要去什么地方,遂挂了电话。
金腾其实还不知道前面接的那艘货轮里到底是什么呢,不过,他不会追问,因为他相信薛郎说的一句话,只要在华夏大地就完事。
他也这么认为。
按下满怀期待的金腾不提,薛郎坐在舒适的床上琢磨了下,想了想,还是下去看看柳败城,问问他这三层加底仓货仓里的东西怎么处理,是不是还是运到梅园。里面,可是有很多沉香木的,可不是沉香那么有价值,虽然里头都有沉香,数量多少不知,价值也沒那么高。
顺便,也去看看那些闷在舱里六七天的二百多人。
他们,可都是柳败城师门的人,自己一直不露面也不好。
顺着并沒有完全封闭,但都有人暗中值守的通道一路下到了柳败城所在的舱室。
一路上,看到穿着船员服饰的柳败城师门的人,薛郎只是微微颔首,并用手势告知身份。
他其实就算不用手势,所有人也认得他,但都规矩的回复,让他一路顺畅的进入了柳败城所在的一层。
一进去,薛郎顿了下。
这一层,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所有人都规矩的站立,而且沒有穿船员的服饰,显然很谨慎。
薛郎也沒在意,这里,是整艘船里价值最高的区域,谨慎点沒大错。
根据这些人的指示,薛郎一路走到一个舱室门前,看了眼这里居然站着四个人,不由暗自嘀咕:都高手了,还用的着这么大阵仗吗。要真摸到这一层,这里站再多人也白搭啊。
摇了摇头,薛郎挡住了要替他开门的那只手,点了下头,小心的推开了舱门。
这个船舱里一样堆的满满的,看不到里面的设施,满眼都是箱子。
在外面,薛郎就知道了柳败城的位置,遂径直走了过去。
绕过一摞摞的箱子,看到柳败城的一刻,他顿了下,跟着站那沒动。
柳败城这会背对着他,在一片一米多高的箱子中间,一手悬空,不断的比比划划,神情专注,连他到來都沒有发现。
薛郎眼睛虚了虚,打量了下他所在的位置周围,和他专注盯着的位置。
薛郎看到那些箱子上居然都蒙着布,布上,都摊开着纸张,竹简之类的东西。
而柳败城身前的箱子上,铺着一张略微发黄的纸张,他正是盯着这张纸在悬空比划。
搞什么。
薛郎站那沒动,静静的看着。
他不知道柳败城是不是研究他师门的一些符箓,如此专注,他还真不好打扰他。
可柳败城似乎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了,对身后仅有三四米远的薛郎居然毫无所觉,依旧在那里不停的比比划划。
不会是魔障了吧……
薛郎很诧异。
平时柳败城可绝对不会出现这样低级的错误,不说自己到來一定要迎接啥的,起码被人靠近,一个突袭就可以达到袭击位置的危险距离内,不应该沒发现有人到來啊。
要说普通人可以,柳败城也是气劲小成,算得上高手了,怎么可能发现不了自己的存在。自己又沒有刻意收敛气息。
但他沒有马上打断柳败城,虽然疑惑,但还是静静的站着。
看了十几分钟,薛郎终于看出來他在干吗了。
手虽然是悬空的比划,但手型他不会看错,那是握着毛笔的姿势。而那些动作,居然是在写字,或者说,悬空的临摹。
临摹……
薛郎看出不是他以前写符咒时那复杂的手型,是在写字,不由暗自摇头,咳嗽了声。
薛郎一出声,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柳败城猛地顿住,跟着金色光芒一闪,刚要有动作,转过身來看到是薛郎,猛地收住脚,脸色涨红了下,瞬间恢复如常。
一抖手,收起手里已经弹出刀刃的龙牙,有点尴尬的说道:“薛……薛总怎么來了。”
看到柳败城差点发动攻击,薛郎也吓了一跳。虽然自信他伤不到自己,可这里的东西却不敢有损坏啊。
看到他不惜拼着受伤收住了要突袭的发力,薛郎笑着摇了摇头说道:“先生,至于那么专注玛。”
柳败城不知道薛郎到了多久,脸上闪过一丝的不好意思,收起龙牙,放进斜跨的布包里,突然想起了什么,一个健步冲到薛郎身边,抓起他的手说道:“你快來看。”
搞什么……
薛郎眼睛虚了下,沒有挣脱柳败城抓着的手腕,跟着來到之前他站立的位置,顺着他的手看向箱子上的纸。
定睛一看,那些字秀劲圆润,笔致洒脱,看着极为舒服。就算不懂书法,薛郎看着也知道这是大家之作,绝非街头那些自诩书法家的作品。
这是楷书,他不会认错,虽然自己写不好,也沒下过功夫,但知道这是楷书。
随着当目光移动,薛郎眼睛一虚。
洛神赋。
眼睛虚了下,看了眼陶醉的柳败城,又转回那张纸上,看到纸张略微发黄,但不破旧,非常完好。
再细看,真的是十三行。
不会是真迹吧……
薛郎扭头看向柳败城,问道:“先生,我沒研究过书法,但听说过王献之,也听说过洛神赋十三行,这不会就是……”
柳败城从纸上收回目光,眼中神采闪烁,肯定的说道:“错不了。这就是王献之的洛神赋十三行。”
“啊。。”
薛郎一震,手指忙离开就要触碰到的纸张。
王献之的书法宋朝的摹本都被视为珍宝,真品那还了得。。
柳败城沒有注意薛郎的反应,也沒有之前一贯的沉稳洒脱,指着这张纸说道:“你看,这些字挺拔有力,风格秀美,结体宽敞舒展。
字中的撇捺等笔画伸展得很长,但并不轻浮软弱,笔力运送到笔画末端,遒劲有力,神采飞扬。
字体匀称和谐,各部分的组合中,又有细微而生动的变化,字的大小不同,字距、行距变化自然,不再带有隶意,字形也由横势变为纵势,字迹神采外露,符合王献之惯用的”外拓“笔法风格,加上这晋代时期工艺的麻笺纸,断然错不了。”
“真的是真迹。。”
薛郎听不懂柳败城的讲解,他对书法一窍不通,知道几个字体的水平,但对于王献之,他是知道一些的,和他父亲,他们的书法摹本引领了后世的书法,一直到现在都沒有人可超越,反倒是妖魔鬼怪尽出,随便个人鬼画符就当书法了。
摹本,不论是笔法还是蕴含的神韵都无法跟真迹相比,要是这是真的真迹,那可是比传国玉玺还要牛比的发现。
柳败城沒有再重复回答,而是伸手拉着他,转到另一个并排的两个大箱子前,声音都有点发抖,“你看看这个……”
黄庭经。
薛郎狐疑的看了眼这两米多长的绢本,视线落在最下方。
永和十二年五月二十四日山阴县写。
看到落款沒有名字,看到时间,薛郎瞳孔一缩。
他不知道真伪,不懂书法,不代表不知道这是什么,原作谁写的。
他震惊的抬起头问道:“先生,这不会就是换鹅帖吧。”
柳败城重重的点了下头,说道:“错不了,就是王羲之的小楷黄庭经。”
“什么。。”
薛郎眼睛瞬间睁大。
虽然有猜测,可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些连唐宋时期摹本拓片都是国宝级的帖子,居然有真迹。
他看着眼中满是膜拜,神采闪烁的柳败城,他忽然懂了。
不管是不是真迹,就算那个时期的仿作,也叫临摹不是。那也要比唐宋时期的珍贵,更能表现出作者的韵味和笔意。
柳败城书法不错他是知道的,虽然不懂,可也能看出比那些书法家要强。看到真迹,不魔障才怪,可不是自己一窍不通,除了震惊以外,沒有要马上临摹学习的赶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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