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啪!
一颗鸡蛋般的白色乒乓球高速地跃落在深蓝乒乓桌的角落再弹了出去,有evil纹身的手握着的球拍要去接已经迟了。
“什么!?”
“哈哈哈哈!”
惊呼声、大笑声响起在万怡酒店里这间宽敞雅致的乒乓球室,除了一老一少两位球员,还有几位tlb剧组的少女在围观。
这天剧组工作了一个白天,直至晚上九点半才收工回酒店,真是超时了一大截,不过有加班费。
每位成员加盟前就清楚tlb是剥削片的工作制,线上人员们脾气又好,也就没有怨言生起。
前两天剧组就陆续迎来了几位明星演员,基努-里维斯、蕾切尔-薇姿、苏珊-萨兰登和斯坦利-图齐都到了,此后的两周时间将全力拍摄所有他们的相关场景,再到多伦多拍摄一周丽兹、凯尔茜等人的绿幕戏。
这几天的工作效果,叶惟很满意,沙蒙家众人的化学反应非常棒,站在一起不用化妆都像一家人。前来探班的艾丽斯-西伯德看得称赞不已,说了很多遍的“这太奇妙了。”
叶惟也有这样的感觉。
和老戏骨合作的导演可以烦恼,也可以幸福。
想想看,一位导演和马龙-白兰度起了分歧,导演说干了口水,白兰度还是说“我就这样演。”大多数导演只能耸肩接受。但这种情况实际上很少发生,就算像白兰度那样的神级演员,也能从好导演那里受益,导演同样能从老戏骨那里收获。
就看是否合作得来了,任何一方傲慢顽固得不能动弹半点都不行,那样能成为顶级演员和顶级导演的人实属极少数。
他不是那种类型,他认同一个观念,演员也是在创作。导演做激发比做灌输更好,很多时候放开比死抓更好,所以他喜欢和演员们交流,时常会有惊喜。当然前提是那个演员自身有实力。
比如沙蒙家这几位,全部本色演出都行得通。
刚刚当上妈妈的薇姿无时无刻都焕发着天然的母性感,不多的表演痕迹却更为真实,一个以直觉主义去表演的成熟演员。
基努-里维斯是叶惟导演最多的,在前筹阶段就是这样。
坦白说,他最看重基努的是其真实的经历,基努的潜意识里有着一份痛失至友、至亲和旧爱的情感记忆,那可是个宝藏。他自己演戏碰都不想碰情感替代,但作为导演,他却鼓励、帮助、拉扯着基努运用那些情感记忆。
是的,这件事情有点残忍,就一点点。一个老男人痛苦就痛苦了,谁没有些痛苦呢,痛过之后能恢复过来就好。
而只要激活了基努的心脑里的那一部分悲伤,再让他压抑着演,痛苦却在不经意之间流露……基努的痛苦会让一切变得更好。至于以后基努怎么恢复,会不会失眠多梦,要不要看心理医生,就不是他管的了。
反正不看心理医生的好演员比大熊猫的数量还要少。
叶惟知道自己很混蛋,至少在基努的戏份杀青前,他都只会是揭人伤疤的混蛋,良心不安?不,为了电影。
不过基努是专业演员,这个情况在洽谈阶段就已经说清楚,基努说把这次演出视为是一次有着重大意义的心灵旅行。他想像杰克那样长出新骨头的。特别叮嘱过叶惟不要客气,演好演透才是他的目标。
基努会说这种话说明他不了解viy,叶惟想等他演过tlb之后,他就知道“客气”不存在viy的词典当中。
问问斯坦利-图齐吧,他都快真的成了一个变态恋童癖杀人犯,因为他也用方法派。没有哈维先生的情感记忆怎么办?叶惟让他去找可以宰杀活鸡鸭的地方,以坏人心态亲手去杀,好好的听它们的惨叫声、看它们慢慢死去,好好的想象一下……
这里面在片场最让他省心的是“外婆”,演这个角色对于萨兰登是零难度,比起如果凯文-史派西去演哈维先生都没有难度。而且她还照样做了大量的功课,专业敬业就是说的她这种人了。
叶惟并不奇怪,萨兰登可是她那个年代最伟大的女演员之一,就在梅丽尔-斯特里普的旁边,想ng她一次都不容易。
想赢她一局乒乓球也不容易……
“怎么回事!?”叶惟木然的望向落在乒乓球室墙边的乒乓球,感觉自己是在和阿甘打乒乓球。
萨兰登很平静,那边的吉娅却几乎笑岔了气,丽兹、茉迪和玛歌特也在,就茉迪没有笑出声,她只是微笑。
之前萨兰登拉着叶惟来打球时,他正和丽兹几人讲戏,她们也就一起跟来观战。叶惟回归剧组后,晚上只要找都能在酒店找到他,他没有出去玩。
“事情就是你被我打爆了,小子。”萨兰登以有点沙沉的嗓音说。
苏珊-萨兰登本名苏珊-汤玛琳,因为首任丈夫克里斯-萨兰登而改姓,两人育有1个孩子,12年婚姻结束后,她一直没有再改姓。后来她和小她12岁的蒂姆-罗宾斯相恋18年至今,没有结婚,育有2个孩子。
她和罗宾斯是好莱坞最著名的姐弟恋之一,当媒体问她为什么总喜欢更年轻的男人?她回答说:“他们更有活力,能引领你发现一些新事物,或者带你找回一些早已失去的事物。”
的确,这位年近60岁的个性老太婆一点老气都没有,还挥散着不输于年轻人的活力。这正是“外婆”的气质。
“没想到现在的年轻人这么不行。”萨兰登毫不掩盖她对调戏叶惟这个天才英俊坏小子的乐趣。
叶惟不禁有些无奈,真是棘手,外婆棘手,演外婆的人也棘手。
“外婆”也是tlb的一大改编陷阱,一个改不好,她的破坏力足以毁掉整部电影的情感。
要想清楚为什么,首先要知道在原著中的外婆是个怎么样的人物,又起到什么作用。
在原著第21章里,天堂上的苏茜回忆起了她和雷的初吻也是唯一的吻。其实那时候她内心非常忐忑,原著这么写的:“我怕我们的初吻不像别人描述得那么好。说得明白一点,我怕自己不够好,我怕献上初吻之后,他不但不会爱上我,反而会甩了我。”
苏茜想起了有一天,她和外婆通电话谈起了初吻。
“初吻是天注定的。”外婆先作了定义,然后谈起自己的初吻,她的初吻就不浪漫了,是个大人,一个朋友的爸爸。但她说除了那个吻,她和那个男人没有发生别的。也许只是说给苏茜听。最后她问苏茜:“有哪个男孩想吻你吗?”
【爸妈都没问过我这个问题,但我现在才知道他们心里早就有数,他们早就在我背后偷偷地交换会心的微笑。
我咽了一口口水,犹豫地说:“有。”
“他叫什么名字?”
“雷。”
“你喜欢他吗?
“喜欢。”
“这么说,你们还犹豫什么呢?”
“我怕我不够好。”
“苏茜?”
“什么?”
“小宝贝啊,好好玩吧。”】
这一段写清楚了外婆,她抽烟、喝酒、嬉皮,年轻的时候不是省油灯,老了同样不是。苏茜妈妈阿比盖尔很烦她,但什么似乎都击不倒这个女人,似乎她就不会悲伤痛苦,丈夫外遇不行,苏茜离世也不行。
她总是很有道理,都是些听着粗俗的生活真理。她是每个人的导师,沙蒙家能从悲痛中振作起来的粘合剂。
在原著漫长的故事中,这个人物又是立体多面的,失去苏茜她并非不痛苦,只是她不能再增添这个破碎家庭的压力,她要做的是努力把女儿拉回正轨、让女婿走出阴霾、让琳茜和巴克利健康快乐的长大。
小说可以让人慢慢品读,长篇幅也使得外婆的小丑作用不会唐突。但是改编成电影,又不是外婆做主角,她就不得不变成更加功能的脸谱人物,其一是导师,其二是小丑。
为什么外婆必须存在?因为tlb这个悲剧必须要有一个小丑型的导师。
所谓的小丑,就是所产生的作用不同于悲剧主基调的人物,通常都充满了喜剧色彩,为故事带来欢笑、轻松等的其它气氛,从而缓和观众的神经,也对悲剧的气氛和主题进行反衬和启示。
以莎士比亚的悲剧来说,主要有两种小丑。
一种是《汉姆莱脱》中的墓地的两位掘墓人,在墓地这种地方,在进行掘墓这种事,汉姆莱脱和他们的交谈却句句幽默,但还是围绕着自杀、法律、宗教等严肃话题来展开。这让阴暗的故事多了些明快,也给汉姆莱脱之后看到骷髅而感慨人生无常、有了看淡生死的心理转折做了重要铺垫。
这里的两位小丑的作用是轻缓的,观众并不会得到完全的放松。
而在《安东尼与克莉奥佩特拉》里,在克莉奥佩特拉女王死之前,一个憨厚纯朴的乡下人带着一篮无花果一定要给女王陛下送礼,女王让卫士把小丑带进来后,就是一场彻底的欢笑场面。这个额头刻着“我是小丑”的人物产生的喜剧效果明显、强烈、毫无保留,让观众暂时抛开了整出悲剧,完全放松下来,接着克莉奥佩特拉的死亡也就显得不那么令人心碎。
这两种小丑,前者是消极型,后者是积极型,都对悲剧的气氛起到不同程度的喜剧调和,却没有伤害整个故事的悲伤。
中国四大名著之一的《红楼梦》中的刘姥姥同样是个小丑人物。
全世界的故事中所有这些小丑,总是会带来一种中立的视角,让观众暂时抽身出来旁观故事,这些小丑往往都会得到不同于主线悲剧结局的喜剧结局。因为他们的存在是一种安慰、补充和启发,使观众对故事有了创作者想要他们认识到的认识。
叶惟不是第一次处理小丑角色了。
lms的爷爷不算小丑,黑色幽默属于喜剧范畴;ss中贝瑟尼的青少年导师莎拉-希尔是个积极型的小丑导师,每次出场都会产生完全积极的温暖和欢笑。就算只是看着梅丽莎-麦卡西,都会被她逗笑。
外婆在tlb电影故事中应该设为什么类型的小丑?
在那天圆桌会议上,杰克逊和斯皮尔伯格都认为积极型更好。他们的意思是这个故事开场太伤了,一般悲剧的彻底痛苦发生在*或结局,tlb是在第一幕转折点,恐怕观众们承受不了那么久。
而且如果是消极小丑,也许影片完了,观众们都没有一种这群人物已经恢复过来、自己已经恢复过来的感觉。很可能会是更加伤心,因为他们意识到了,这个荒诞的小丑在故作坚强地安慰他们,而不是他们被一个坚强乐观的人自然地感染。
这就失去了信服力,导致银幕内外都没有恢复,第二幕就会越发显得漫长、沉闷、烦躁,第三幕让人打不起精神,就算不提前退场,观众们最终的评价都会是“难以忍受”。
杰克逊还有个导演想法,使用一个蒙太奇表现外婆马里马哈的帮助沙蒙家振作,把她的欢乐、积极的力量全部给予观众,为蒙太奇配上一首轻摇滚就最好了。
不行!叶惟都不知道杰克逊究竟是想害他,还是脑子进了脂肪?外婆一定要是消极型的小丑!
这就像原著中外婆和苏茜谈初吻,她带去的并不是百分百的积极力量,她甚至谈起她和“麦格汉先生”的那个吻的美妙。实际上这里是个消极的耐人寻味的反衬:“明知这样不对,但感觉真的妙极了,最起码我很喜欢”的外婆活得好好的,“我怕我不够好”的苏茜14岁就死了。
苏茜太好了,她才会同情哈维先生孤僻,而被他骗进地洞。假如哈维先生想对14岁的外婆下手,只会得到一句:“我对你没有兴趣,老变态。”
艾丽斯-西伯德的文字是非常感性、敏锐、坦然的,敢于一路带着读者消极地走完恢复路。可是彼得-杰克逊,他似乎总害怕这太黑暗了、这太悲伤了、这太多了,所以我们要华丽的天堂、要积极小丑的外婆、要摇滚!狗屁。
嘿,这里有个天使少女被奸杀分尸,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破碎,种种的美好全部烟消云散。
这故事一开始就注定了它的严肃,它和摇滚乐只有失败的关系。
叶惟觉得杰克逊真的自大了,他的想法就像他操纵着一群并不圆润的人物、或者说一群木偶进行故事,还亲自在舞台上方喊着:“好了,现在你们该伤心了。”、“好了,现在你们该笑了。”、“好了,现在你们该感动了。”然后观众一定就会跟着走,还感动得一塌糊涂。
用这种简单粗暴的情感处理思路、心理转变方式,去对待这样一个严肃故事……他想最可能的就是观众们冲上去拆了舞台,把掉下来的杰克逊胖子狠揍一顿。
积极小丑?怎么做到情感上的不突兀?怎么能有感情上的共鸣?
叶惟没有信心做到,也没有兴趣那么做,这一点道理都没有。
所以当时他这么对两位最佳导演说:“当苏茜遇害后,只有结局场景才能完全积极。”
他的“外婆”是个消极小丑,她并非中立的旁观者,也不是超然的带路人,她是个和观众们一起前行的活力老者,有更多的生活智慧,也有一样的情感。
“导演,你的球。”这时候乒乓球室内,茉迪去捡了那颗乒乓球回来递交给叶惟。
她这句话却让众人都一怔,吉娅忍着肚子里的哈哈爆笑;丽兹的嘴角翘动,该说是大还是小?萨兰登却直接大笑,她并不清楚茉迪的性子,捡球这事对茉迪已经够勇敢的了,玛歌特在争着表现呢。
茉迪看看失笑的众人,从疑惑到面红耳赤,也笑了声:“哈哈。”
叶惟没有笑,茉迪是消极型还是积极型?他就知道她在学校肯定是个经常被欺凌的老实人,她难得主动一次却被大家取笑,那真不是什么好事。他接过了乒乓球,认真的温声道:“谢谢,茉迪。”
茉迪默然的点点头,顿时自然了很多。
“下次到我捡。”玛歌特笑说。
“我自己捡。”叶惟看了看她,已经和她说过那只是一次了,说得太多纯属自恋,以后不会就是,她自己会明白的。
玛歌特失落的皱眉:“哦。”
“苏茜,我要认真和你玩玩了。”叶惟往乒乓桌前方站好,到他的发球权,弯蹲下身子,右手紧握球拍,左手拿着乒乓球往球桌上滴打,眼中有杀气闪过,说道:“之前只是敬老,现在让你见识一下我真正的实力!”
萨兰登严阵起来,虽然叶惟的球技十分菜,但他上手很快,力量、速度、反应等各方面的运动力很高,他菜不了多久的。
叶惟高高地抛起了乒乓球,众人的目光都望着那颗白球从半空掉落,只见叶惟猛地一下挥拍打过去!
没有击中,落空了。
“哈哈哈哈!”这下吉娅大师可以尽情地爆笑,丽兹、茉迪和玛歌特也都一片笑叫。
“噢拜托……”叶惟懊恼的用球拍敲打脑袋。
“小子,你这也太让我失望了。”萨兰登摇头地调侃,“有句中文我特别喜欢‘知耻而后勇’,知道耻辱后努力变得强大。”
“我给你们讲个故事。”叶惟继续发球,手上滴打着乒乓球,沉声道:“小时候有个家伙在足球场上羞辱我,知道他什么下场吗?他后来去玩摔跤了,那样他至少有更好的理由摔倒在地!”
他轻抛起了球,挥拍击去,啪的一声击中!
对面的萨兰登也挥动球拍,砰啪——
“噢不……这不可能是我的球!叛徒!!”
“那就是你的球。”
“你等着,你给我等着……”
“莉莉,我不知道你是不是真的把我拉进了黑名单,无论如何,我会继续每天发两次短信给你,如果打扰到你,请原谅我,我情不自禁。我又觉得这样远远不足以诉说我的心意,我想全部告诉你。
歌从来都是人类表达自己的重要方式,我要每天为你高歌一曲。你是歌王的女儿,听惯了如你父亲的水平的歌声,我的歌声也许没那么好听,但是都从内心深处响起。你想听就登上youtube的ia-songs频道,放心,我不会暴露的,来听哦。”
输入网址,打开,ia-songs频道,用户heathclimb。
希斯克拉姆?希斯克利夫吧。
heathcliff是荒野+悬崖,heathclimb是荒野+攀登,想说你在孤独地努力?你是吗?
一个视频“a-whole-new-world”,点开。
笔记本电脑屏幕里的视频窗口播起了影像,夜幕下明显的酒店阳台,一个戴着笑脸面具的高大家伙坐在一张高脚木椅上,怀中抱着一把原木色吉它。他身穿黑长袍和黑裤,面具遮不住的一头中短黑发垂下,双手戴着黑色的半指手套。
那个面具很奇怪,哦《v字仇杀队》里的面具,盖伊-福克斯面具。
他朝着镜头方向点头致意,笑脸面具遮着他的神情,他粗沉着话声的说:“你好,我是希斯克拉姆,今天我要为你唱的歌是《a-whole-new-world》。”收音非常清晰,没有其它杂音,用的专业器材,摄像和灯光也是。
希斯克拉姆弹起了吉它,唱了起来:“我能为你展现这个世界,闪亮、发光、绚烂华丽。现在告诉我,公主,你上次让你的心做出决定是什么时候?我可以打开你的眼界,带你去看一个又一个的奇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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