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碰了一鼻子的灰,正要悻然离开,就见一个穿黑衣苗服,坐在一挑青菜前面的农妇,这时同情的打量着他们,突然说道:“你们是外地人吧,那地方可是人人避忌的去处,你们可别随便跟人打听,免得到时惹下不该惹的麻烦,到时谁也救不了你们。”
方鹏皱了皱眉,这才明白为什么文卉霁的妈妈宁肯在外漂泊,也不愿意回到娘家了。
看来,她的娘家是一个人人谈之色变的去处,甚至提到这个寨子大家都会感觉晦气。因此,平时她们就算出来,也不敢告诉别人自己的来路,长期都活在自卑之中。
也许,文妈妈所爱的那个男人、跟她肯定不是一个寨子里的。可以想象,一个像她那样长期生活在卑微之中的女人,能获取一份男人的感情肯定极不容易。而他们之间的感情阻力之大也可想而知,最终男人失踪,她肯定会痛苦之极,以往对自己家族和寨子的宿怨就会爆发,直到变成一种深深的怨恨。而这也是她不愿意回家,也不让女儿回家的原因吧。
他在沉吟,就见文卉霁犹豫了一会,这才小心翼翼的又说:“阿姨,其实……我们是想去那儿找一个人,所以才会问那个地方……你要是知道就帮帮我们吧,谢谢你了阿姨。”
农妇听了,这时小心的四下张望了一番,这才说道:“平时可没车敢去那儿,就算有车从里面出来,可谁也不敢说自己是那个寨子里出来的。而且他们往往也只搭熟人,从来是不搭陌生人的。你们真想去寨子里,就只能走路过去了,想坐车子只怕有点为难喽。”
文卉霁听了一愣,这时又问:“那个寨子离这儿有多远哪,阿姨?”
农妇听了略一沉吟,便说:“估计有六十公里左右吧,我劝你们,没事最好是别去那儿,本寨子的人倒是不怕,外地人一旦进了寨子,没一个能好好出来的,别去。”
文卉霁听了默默无语,她知道对方所指的,肯定是人人谈之色变的“蛊”的原因。
如果这个寨子的人都懂放蛊,平时肯定会碍于情面不好意思给寨子里的人随便放蛊,假如真要遇到一个外寨子的人,估计整寨子的人都会跃跃欲试了。而且,这个寨子里的人如果外出,肯定会寻找机会练练自己家的蛊了,因此能引发什么样的状况就可想而知。这估计也是本寨的人外出不受欢迎的原因,最后,直接导致任何外寨子的人,一提及这个神秘的“黑鸦寨”,立刻便感觉晦气和不安、最终直至谈之色变的原因吧。
可是,他们不远万千里赶来这儿,却正是冲着这个原因来的。他们不仅想寻找能放蛊的人,还想寻找其中的高手。因为,杜芸娘所中的邪蛊,不进寨子查找原因,肯定没法整制。
所以,他们肯定不会因为一个店铺老板的厌恶,以一个卖菜农妇的劝阻就轻易放弃。
但是,六十公里可不是个短距离,走过去对她来说简直太漫长了。方鹏倒无所谓,杜芸娘没中蛊之前也没事,但是现在这种情况,她们跟文卉霁要徒步街这么漫长的距离,无疑是个大难题。他正在犹豫,就见文卉霁看了看自己,这时一横心又说:“阿姨,不瞒你说,我外婆是那个寨子里的。我从来没去过外婆家,这次想回去看看她老人家,所以才想进寨子里去,你就帮帮我们吧,告诉我们要怎么样才能去那个寨子,这么远的距离,不走路去行吗?”
农妇听了默默的打量了他们一番,这才又四下张望了一下,然后小声对他们说道:“往这条街东去,有一个叫做‘敢当药铺’的,你们去找下那个药铺的老板吧。据说,这个老板是唯一一个敢出入那地方的人,他不避忌那个寨子,你问问他,看有没有办法。”
文卉霁听了大喜,这时赶紧对那个农妇说道:“谢谢你了阿姨,真的谢谢你!”
谢完人家,文卉霁便跟方鹏、杜芸娘一起,朝这条街的东面走去,寻找那家药铺。
这是一条古朴的石板路,街上人来人往,除了游客大部分都是当地那些出售本地特产、做些小生意的苗裔。男人们穿着传统的苗服,干练而精简,女人就不同了,她们有些穿戴得还算中规中矩,有些却盛装出行,穿戴着苗族著名的银饰,显得华丽神秘,令人叹为观止。
三人一边走一边东张西望,走了好一会,才发现前面一个临街的店铺,上面挂了一个大大的招牌,上面写着四个大字,正是“敢当药铺”。
这是一间木板房,临街而建。看得出店铺修建的年代己经很长了,店铺珠木板不知道被涂了多少次桐油。由于经受着四季的风吹雨打和日晒,木板表面己经出现了清晰的纹理。
店铺的门是那种老式的木板镶装的,白天将木板拆下临街买卖,晚上便装上收铺。
三人站在药铺外面,就发现里面是两排柜子,柜子里摆了些七七八八的草根药材,以及一些跟药材相关的辅助物,总之林林总总不一而足。而柜子的后面,是传统药铺特有的布满药屉子高柜,每一个屉子上都贴着一个标签,标明了屉子里所盛的药材名字。
店铺的门大开着,药店里却是空无一人,方鹏跟杜芸娘还有文卉霁走近药铺,他亮开嗓子叫道:“老板、老板,有人吗?”
“来了来了!”只听里面传来一个脆生生的声音,随之帘子一揭,只见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女孩走了出来,她妙目一闪,看了看三人之后便说道:“你们是抓药还是卖药啊?”
这个女孩长得秀秀气气,由于正值妙龄,身材婀娜秀柔、曼妙多姿。齐眉的刘海下面,一对纤细秀婉的柳叶眉、下面是一双清澈的双凤眼、小巧玲珑的鼻子,协同下面的樱唇整体堪称完美。一看就是经常在店铺里帮忙的,因此热情胆大,一点也不惧生人,扑闪着那双好看而清亮的眼睛,直勾勾的萦着方鹏打量了一番,这才依次去看其他两人。
女孩一出来,方鹏也感觉眼前一亮。显然,平时见惯了那些浓妆艳抹、风情万种的熟妇艳女,突然看到这样一个清婉清丽的小家闺秀,肯定会觉得十分新鲜。
方鹏看了看她,这才又问:“你就是……这家店铺的老板吗?”
女孩未语先笑,他闪了方鹏一眼,这时掩着嘴乐道:“你买药卖药,有人接待你就行了,怎么一定要问谁是老板呢,莫非我长得像个骗子,怕我骗了你的钱和药材不成啊?”
方鹏听了尴尬的笑了笑,这时又说:“姑娘,我们不买药也不卖药,是想找老板问个事情。所以才想知道谁是老板,怎么会怕姑娘骗了我们的钱和药材呢?”
女孩听了浮起一脸的失望,这时看了看跟自己年纪相当的文卉霁,又说:“你们又不买药又不卖药,看样子也不像是工商局或者药监局的人,那找老板干嘛?”
方鹏见这丫头人长得漂亮,但是牙尖嘴利一看就是个精明的女孩,不免摇了摇头,苦笑道:“姑娘,我们找老板是想问个事情、一件十分紧要的事情,所以才找上门来打扰了。不知道姑娘能不能告诉我这家店子的老板在不在家。还有,他是姑娘你的什么人啊?”
“老板是我爹!”女孩先回了一句,然后又看了看杜芸娘,眼睛一转,说道:“这位姐姐的脸色不好,莫非是来找我爹看病的不成?可是,我爹看男病厉害,女病他不太看的啊!”
方鹏跟杜芸娘听了一愣,就听一直没说话的文卉霁这时奇怪的说道:“只看男病不看女病?你爹的脾气还真古怪呢,你爹除了看病……还能干嘛?”
文卉霁本来是想问小姑娘,她爹除了看病是不是还能看蛊,但是刚才因为受到那家工艺品店铺老板的打击,这时不敢乱说话了,才这么暧昧的打住了。
女孩听到文卉霁这么说话不免有些不悦,这时白了她一眼不高兴的说道:“只看男病不看女病人这是我爹的习惯,这附近谁都知道他的性格,怎么又叫做古怪了?我爹不光能看病,他上山下河田间地里啥都能干!你这话问得可真是奇怪,你除了吃饭还能干嘛?”
文卉霁听了脸一沉,这丫头也不是省油的灯,这时被人家这么一呛不免十分恼火,刚想回嘴就见方鹏对自己使了个眼色,这才愤愤的住嘴了,完了还不忘瞪了对方一眼。
方鹏见两个姑娘之间的火药味挺重,赶紧用眼神制止了文卉霁,然后陪着笑对那个小姑娘说道:“姑娘,麻烦你帮忙叫下你的爸爸,就说我们从外地赶过来,找他有事,行吗?”
女孩白了他一眼,又横了文卉霁一眼,没好气的说:“我爹外出采药去了,没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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