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画中的卧虎,选择的是一片草地,众所周知虎有一股气势,掩藏于山林才能彰显虎威。而这幅草地一望无际,明显是虎落平阳--”
这么一说,众人醒悟过来,纷纷点头。
虎必须在山林才有气势,哪怕是一只卧虎,也应该隐藏在山石林木之间。
但这只虎趴卧在草原上,看上去病怏怏的,没有一点森林之王的威猛。
“唉!被那个刘抱月给忽悠了。”
“忽悠,他们书画界的沆瀣一气,专门忽悠买家。”
“什么狗屁卧虎图,还要和张山子那样的大师媲美,我看就是一张水彩画。”
这些议论传入耳朵,让邱浩面红耳赤。
不过他不甘心,从小到大他的美术作品都深得业内行家赞誉,怎么一下子就不行了呢。
“各位,请看这里――”
萧劲突然将卧虎图拿在手中,高高举起,指着上面的题诗道:“最大的败笔就是这首诗,恰如猛虎忍荒丘,潜伏爪牙难受。”
众人哗然!
在很多人看来,这样一首诗非常切合画风,应该算点睛之笔,怎么就成了败笔了呢。
“你放-――”邱浩面红耳赤,大声呵斥。
当着苏小书的面,他硬生生的将那个“屁”字吞了回去,感觉相当憋屈,就像真的吞了一个屁一样。
“大家知道这首诗出自哪里吗?”萧劲突然问。
在场的人面面相觑,没人能答上来。
“邱少,你知道吗?”
“啊――”
邱浩没想到对方突然转头问自己,手足无措。
他只是在某本书上见过这两句诗,作画的时候一时兴起就题写在上面,谁会注意到这两句出自哪里。
“这两句诗出自水浒,是宋江在浔阳楼上题的反诗,他题诗之后,就被人陷害,上了法场,引出了一干梁山好汉劫法场的事情-――”
萧劲旁征博引,口若悬河,让观众听得目眩神迷,不住点头称赞。
最后,他一步跨下台阶,指着卧虎图道:“邱浩,今天是你姑父六十大寿,你画了一只病猫,又题了一句不吉利的反诗,到底是来贺寿还是来捣乱呢?”
“我――我是来--”
“你是来捣乱的!”萧劲喉咙震动,发出高频的冲击波,轰击的邱浩头晕目眩,他内心越想反驳,越是说不出话来。
对方步步紧逼,邱浩节节后退。
唰!
萧劲一把抓起卧虎图,撕成两半,不屑的扔在地上:“一副水彩画而已,什么狗屁名作!”
这话犹如一把无形利刃刺来,四周的哄笑声让邱浩头痛欲裂,急火攻心之下,他喷出大口鲜血,倒了下去。
“快,扶起邱少-――”
一干随从奔上前,将昏迷不醒的邱浩扶起来,狼狈的走出了苏家大院。
从此以后,新北市上流圈子多了一个笑话。
这两个小插曲之后,大厅内的气氛再度活跃起来,一干人喝到中午两点才散。
“谢谢你!”
在后院,苏小书非常诚恳的说。
萧劲看着这个女人,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把自己请到这里喝了半天茶,就为了说这一声谢谢。
他注意到,苏小书一直捧着茶杯,好像很怕冷的样子。
十一月的天虽然已经冷了,但对方穿了一件毛衣裙,不至于冷成这样啊。
萧劲淡淡一笑,直视着对方的眼睛道:“你在担心?”
“有一点!”
苏小书回想起整个场面,不寒而栗:“那个莫少东好凶,你出手是不是太重了――还有那个邱浩,他是一个心胸非常狭隘的人-――”
“那又怎样?”
萧劲眉毛一扬,不屑道:“一头羊加另一头羊只不过是一群羊,你什么时候见过狮子怕羊群?”
苏小书一惊,感受到一股澎湃的力量。
这个男人总是这么自信,让人安心。
“我知道你在顾虑什么,你应该学着改变了--”
“我――改变什么?”苏小书有些吃惊的问。她觉得自己挺好的,一向与人为善,与世无争,就算做生意也尽量考虑不用非法手段。
总之,她就是一个好人!
“你要变得勇敢一点,学会面对复杂的局面。”萧劲用沉稳的语气道。
“没这个必要吧?”苏小书有些惊愕,父亲这些年退出江湖,一直过得很平静,她很享受眼下的生活。
别人惹了自己,可以退一步海阔天空。
只要自己不去主动招惹谁,麻烦永远也不会找上门来-――
萧劲一声冷笑,打断了对方的妄想:“别忘了,你父亲始终是江湖大佬!”
“可是他已经退出了呀?”
“可仇恨永远不会退出!比如这个莫少东,他当年争夺龙头的位置失败,远走他乡,但他一直记着这个仇。”
“再比如邱浩――”
“邱浩和我有什么仇?”苏小书眨着眼睛,一脸惶恐。
“邱浩喜欢你又得不到你,这就是仇恨!”萧劲一字一顿,每个字都像一块石头砸在了苏小书的心里。
她悚然一惊,觉得大厅里好像有无数只野狼般的眼睛在盯着自己和父亲,恍如置身无人的荒野之中,倍觉凄冷。
所谓的与人为善,不过是一厢情愿。
如果没有刀姐的刀、父亲的势力,自己还是那个养尊处优的大小姐吗?
可刀姐和父亲都有老的时候,到那天这份家业迟早要交到自己的手上,自己能在群狼环伺的险恶环境中生存下来吗?
苏小书陷入了沉思!
萧劲拍了一下她的肩膀,感慨的说:“小书,做好人没错,这个世界最缺的就是真善美!但一个好人,不见得能在这个世界生存。”
一个养尊处优的大小姐,就像温室中长大的玫瑰,经不起一点风雨。
萧劲撕开一个血淋淋的残酷现实,剥开伪善的人心,让苏小书看到了险恶的一面。这不是残忍,是慈悲!
就拿打莫少东这件事来讲,你如果退了一步,对方就会进一丈。
只有把对方打痛,他才会反思自己的言行。
对于那些恶人、狠人,别指望用忍让和善良去感化对方,只有展现强大的实力才会让对方心存敬畏。
“小书,这世上最可怕的是什么?”萧劲突然问了一句。
苏小书答不上来,她还沉浸在思考中。
“这世上最可怕的是人心!”
萧劲叹了一口气,又拍了一下对方的肩膀,走出了苏家的大门。看着他挺立如剑的身影,苏小书凝视良久,不能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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