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步的朝他走了过去,猛的把他推倒了在了地上,然后红着眼睛大声的问他:“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在推到他的那一瞬间,我的心突然一疼,我下意识的想去搀扶他,可是脚迈出了一步,却没有迈出第二步。
为了掩饰自己的心疼,自己的脆弱,嘶吼着说:“你以为跪下就一了百了了吗?天底下都是儿子跪老子,你给我跪下,是想我死的早吗?你觉得跪下就能解决一切了吗?就能抚平这二十年来我跟我妈受过的苦了吗?”
他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只是躺在那里,任凭眼泪从那干涩的眼角无声的流着,而我其实也知道这几个问题的答案。
想着我自身的经历,想着宁夏,为什么不把宁夏带在身边,因为我也怕,果然,宁夏去找了我,就成了我的软肋,很多事情都变的无能为力,王言承抛弃了我和我妈,可是换一种角度,又何尝不是在保护我跟我妈呢?
他现在让我冒了这么大的危险,也要让我过来帮他,我就知道,他一定是真的遇到了自己无法解决,而又必须去解决的事情,所以他这次说的是真话,并没有骗我。
我用力的抽了抽鼻子,擦了下眼泪,蹲下去把他从地上扶了起来,只是我又看到了他衣服里插进血管里的管子,我就忍不住问他:“你的病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了么?”
他苦笑着摇摇头,然后叹了口气对我说:“我现在最怕的事情,就是我还没查出来是谁害的老头子,我自己就先不行了,所以我才会这么急着,让你参加这个上山的比试,让你进入这个家族,因为我想如果我真的不行了,你可以接我的班,帮我查出害死老头子的真凶,毕竟,他也是你的爷爷,你会帮我么?”
他说着就又紧紧的抓住了我的手,眼中透着那种只有绝望的人才会有的恳求的光芒,我重重地点了点头。
他这才放心了似的长出了一口气,然后我就和那汉子一起给他又扶进了屋里。
到了屋里,那汉子就又冲我俩点点头,然后出去了,屋里就只剩我俩了,气氛就又变得有点尴尬,毕竟我们形同陌路了二十年,即使现在相认了,我们也有点不知道该怎么跟对方相处。
不过还是他先开口跟我说话了,他问我要不要喝点蜂蜜,纯天然的,全是那汉子在这山里采的,他这两天喝了不少,感觉真挺好的。
说实话,他这突如其来的,对我的关心还真让我有点遭不住,我就有些木讷的点了点头说好,他就站起来要去给我拿,不过我一看他后背全是土,而且还有点被我刚才推那一下子,还有点没缓过来的样儿,就站了起来问他那蜂蜜在哪儿,让他坐着我去拿。
他就笑了下,指了指墙角的那个木头架子,我拿到了蜂蜜,用水冲了两杯,给他一杯,自己一杯。
蜂蜜很甜,可是却怎么也冲不下,看见他身上还插着管子心里涌上来的那股苦涩,因为我知道他时日无多了。
不过他却好像看出了我眼中担心一样的,故意又跟我说话,分散我的注意力:“我刚才有件事儿,还忘了跟你解释了,我这次之所以没在那里看着你跟他们的比试,就是想让他们觉得我并不是很在乎你,这样一是能保证你的安全,二是我不在你身边当你的后盾,他们也会觉得你就一个人好对付,能让他们掉以轻心。”
我点了点头,想到了比试时的那种种惊险,不禁就长叹了口气,他就皱了下眉问我怎么了,我就把在那儿遇到的所有情况都一五一十的跟他说了。
他听完后,半天没吱声,猛的抽了下鼻子,才低着头一口把杯子里的蜂蜜水都喝了说:“可能,我不该让你去的。”
我听到他这么说,就有点后悔刚才把那些情况都告诉他了,只是我觉得不告诉他反而会对我们以后更不利,我劝了他两句,才又问他三奶奶和虞美到底都是怎么回事儿。
没想到他却只是笑了下,然后就问我:“你奶奶说要杀了你啊?”
我有点不解的看着他,但还是认真地点了点头,他却又笑着说:“你应该见着你大伯手里拿着的那把小手枪了吧?”
我再次茫然的点了点头,而他却好像想到了什么特别好笑的事情一样的对我接着说:“我小时候有次逃学,然后被她给抓着了,你知道她是怎么做的么?她就在那枪里真的装上了子弹,然后对着我,在我耳朵边打了三枪,然后从那之后我就再也不敢逃学了。”
我当时就睁大了眼睛张大了嘴,一脸吃惊的看着他,而他却还是一脸笑意的看着我,似乎这只是属于他和他母亲的童年趣事。
然后他就又对我说:“所以她对你这孙子算是比较客气的了,只是用空枪吓唬吓唬了你,不过其实她也是为你好,想让你上山,因为她也想让你进到这个家里。”
我听完后就不禁皱了下眉,然后还是有些不愿相信的问他:“那你的意思是,她认我这个孙子了?”
他就笑了笑,用手指了指我的胸前说:“要不她给你这个玉佩干什么,她没跟你说这个玉佩是我以前戴过的么?”
我点了点头,下意识的用手摸了摸胸前的玉佩,虽然玉佩是冰凉的,但是我却感觉到了一股来自那个老人的温暖,在那一刻我突然就又有了一股想哭的冲动。
因为在我妈死了之后,我本以为我在这个世界上再不会有长辈亲人了,可是没想到今天一下子就多了个两个,只是我又一想到孙子,就不禁又想到了虞美肚子里的那个孩子。
就忍不住又问他:“那老太太的这块玉佩,不是更应该留给虞美肚子的那个孩子么?”
当我一提到虞美这两个字的时候,他的眉毛立刻动了一下,然后他就又抬起头看着我问:“你觉得虞美这个人怎么样?”
我立刻就愣住了,眨了眨眼睛看着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因为我觉得这个人在我俩之间实在是太微妙了,他立刻就读懂了我眼中的神情,就又笑了下对我说:“我的意思是,你觉得这个人可以相信么?”
我再一次的愣住了,半张着嘴不解的看着他,因为我觉得这是他新娶的小媳妇儿,他自己都不清楚,还问我?不过他却只是又给我的杯子续上了水,然后对我说:“但说无妨。”
我就想了下对他说:“这个女人的城府很深,所以在她面前撒谎会很难,她也很容易看出别人的心中所想,她这次也是先帮了我,然后又害我,但是我到现在也无法确定,她心中到底是怎么想的,这个女人应该算的上是一把很锋利的武器,但是弄不好也很容易伤到自己。”
没想到,他看着我的眼里头一次露出赞赏的光芒,然后点了点头说:“鞭辟入里。”
我听到他这么说,就明白他的看法应该跟我一样,就忍不住又反问他:“那你应该是在老爷子死了之后才娶的她吧?”
他把我杯里的蜂蜜水倒进了自己杯子里一半,然后喝了一口点了点头,我却眯着眼睛瞬间又想到了什么的对他说:“也就是说,你们并不是……”
他却一抬手打断了我将要说的话,然后脸上意味深长的对我笑了下说:“现在说什么都为时过早,等你从山上回来再说吧。”
我这才想起了这次来这儿的最大目的,便赶紧问他:“这上山到底是怎么个意思啊,弄的这么神秘,谁都不知道,还说是老人定下来的规矩,他们都让我问你,说只有你上过山,你知道!”
他就笑着点了点头说确实,然后就又娓娓道来,解开了这个已经占据了我心里好几天的疑问。
原来就是一个当年一起跟老爷子闯天下的好兄弟,只不过这个人,跟老爷子一起功成名就之后,就觉得自己已经到了人生的巅峰,跟这些凡夫俗子再玩下去很无趣,就有了隐居的思想,便散尽了万贯家财,带着老婆孩子跑到这儿大山之中隐居了。
不过老爷子就说他境界太低,因为小隐隐于野,大隐隐于市,跟老爷子差个层次,这人不服,就要跟老爷子比,但是俩人已经当了一辈子的兄弟,也比了一辈子,所以根本就分不出个高低,后来他俩就想了个招,既然他俩比不出来,那就让孩子比,所以才有了这二十五年上一次山比试的约定。
我听完后才恍然大悟的点点头,然后我就特好奇的问他:“那你当年上山去比试,是赢了还是输了啊?”
他就特洒脱的一笑说:“必须输了啊,人家在山上是多清心寡欲的练功,我们这在市井中的怎么可能有人家专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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