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大奶奶身后的大伯,似乎还是无法控制自己多年来的习惯,嘴角还在不自觉地淌着口水,然后口齿也有些不清的说道:“我不是我妈留下的什么棋子,要真是那样的话,我还用等到今天才动手么?我也不想干什么,只是我弟弟现在还在医院昏迷不醒,我妈现在下落不明生死未卜,我这辈子也从来没尽过一个当儿子和当哥的义务,现在他们俩个都不在了,那就由我守护我们的家人,让他们三个走,我留下,要不然就是你给我们一家人陪葬!”
气氛陡然的就变得紧张了起来,跪在那里的我,真是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看着他,一种从未有过的温热开始在我的血液里流动。
我在来到这里之前从未跟他们有过任何的交集,第一次跟她见面,她对我冷若冰霜,甚至还想设计要了我命。第一次看见他,他就用枪指着我,吓的我魂飞魄散,我从未爱过他们,也从未感受到他们的爱,可是此刻他们却在用自己的生命守护我的生命,只因为那俩个字:家人!
大奶奶听到他的话,并没有很惊讶,而是垂下眼睛微微的想了下说:“我是个快死的老太太了,你的威胁对我没什么用,陪你们一家人去死我也没什么可惜的,不过让你们跟我一起去死,我倒是觉得有点可惜了,老头子活着的时候说过我,他说我一辈子都不像个女人,因为我从来都没有妇人之仁过,但是今天我还真是有些不忍心杀你们这一家人了,可能我真的是老了,算了,你们三个走吧!”
老太太说着就望向了我们三个,二少爷和四少爷全都一脸惊讶的看着老太太,然后俩人全都有些着急的跟老太太说:“大妈妈,这要是放他们……”
不过不等他们说完,大奶奶那双枯黄的眼睛,就朝他们望了过去,眼里那无声的平静立刻就吓的他俩不敢再吱声了,然后大奶奶就又转过头,对着我们身后的那些西服男说:“让他们走。”
这些西服男就全都无声的点了点头,退到了两边,我们三个就也从地上站了起来,只是她俩转身就要往山下走的时候,我却站在那里一动没动,小竹发现后,立刻就回过头拽我问我为什么还不走,我却只是盯着那个站在大奶奶身后的男人说:“你俩先走吧,我俩等下就会追上去。”
小竹立刻就一皱眉问我:“你俩?”
我表情坚定的点了点头,同时也微微的动了下胳膊,开始让里面的那张扑克牌慢慢的顺着袖子滑下来,而此时的虞美却只是冷冷的看了我一眼,就对小竹说:“小竹,我们走。”
虞美说着就转身走了下去,而小竹就不知该如何是好的看了眼她,就又回头开始拉我的衣袖,让我也赶紧跟着一起走,然后还劝我说是无法带他一起走的。
但是我却依旧站在那里如磐石一般的一动不动,不过就在这个时候,站在大奶奶身后的大伯就用袖子擦了擦口水,然后看着我笑了下说:“你可真跟你爸一模一样啊,小时候他就跟我这个傻子较劲儿,吃他块糖都能跟我打上一天,但是我要是被别人欺负两下,他就疯了,就得跟人家再打上一天,行了,你也别在这儿跟我犟了,赶紧走吧,你是这家唯一的孩子,好好活着吧,以后要是万一混好了,说不定还能替我,替你爸,替你奶奶,报个仇,我对不起你爸,更对不起你奶奶,你要是真有心,以后就替我对他们好点,走吧,快走!!”
他说到最后眼圈就突然红了起来,然后也突然的冲我喊了起来,而我在那一刻,也突然有些读懂了他眼中的含义,就有些惊呆了的站在那里看着他,而这时候旁边的小竹就一个劲儿的拉我,我就没有再抵抗,而是踉踉仓仓的被她拉着跑下了山。
当我们找到虞美的时候,发现她正在启动自己的汽车,不过当她看到我俩跑过来,还是把车停了下来,等着我俩上了车。
我俩刚一上车,虞美就车猛的加速,也不等门口的感应门自己打开,而是直接撞了过去,小竹就一脸惊恐的看着,似乎从虞美这个动作里,也感觉到了现在的情况有多危急,也就是说我们还没有脱离危险!
可是坐在那里的我,却只是木木的睁着眼睛,还在不断的想着刚刚大伯对我说过的话,因为他的话,真是让我感到太震惊了。
我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想法,可是在他刚才说到我是这家唯一的孩子的时候,我却看见他的眼中闪过了一丝复杂而又心酸的神情,我总觉得那神情有些古怪。
不过就在我想到这儿的时候,我就听见我们的后车轮突然砰的一声响,接着就是整辆车都朝着一侧偏了过去,还有那种刺耳的钢圈摩擦地面的声音。
而虞美就也本能的朝另一侧打舵,可是由于我们的车速实在是太快了,失去平衡的汽车还是直接朝着路边的草丛就冲了过去!
接着就是空的一声剧烈的撞击声,我们三个全都重重的磕在了车里,然后我就感觉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等我再有意识的时候,就感觉脑袋疼的都要炸开了,而当我慢慢的睁开眼睛的时候,就发现自己还是在一个熟悉的环境里,大奶奶的那栋别墅里!
我当时就不禁惊讶的睁大了眼睛,然后就发现自己,小竹虞美,甚至还有大伯全都被五花大绑的扔在地上,只不过旁边的大伯这时就费力的动了两下,让自己的身体靠在了墙边,然后看着坐在那里的大奶奶冷冷的说:“想不到啊,王家的大奶奶也有说话不算数的时候!说放了的人,还能给抓回来!”
不过坐在那里的大奶奶并没有说话,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我们几个,但是站在她身边的王震铃这时候却笑了下说:“青云叔,这你就错怪我奶奶了,抓你们回来还真不是她老人家的意思,是我在门口安排了狙击手,把他们的车胎打爆的,因为奶奶她老人家可以心慈手软,但是我是这个家里管逐杀令的,你们犯了家规,要是再让你们跑了,那就是我的失职了,所以你们别怪奶奶,要怪就怪我吧!”
王震铃说着就拍了拍手,然后就有几个西服男过来把我们按到了椅子上,接着就又有个西服男端来了三盆水,开始把纸放在里面浸湿。
大伯就不再说话,而是脸色阴冷的盯着王震铃,似乎在用眼神告诉王震铃,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他。
而王震铃则笑了下,从那西服男的手里,接过一张浸湿了的纸,然后就走到了大伯的面前说:“青云叔,我看你挺不高兴啊,要不然就先从你开始?”
大伯就微微的仰起头看着王震铃,一副完全不在乎的模样,不过这时候,坐在一旁的王悦姗突然坐不住了,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走到了王震铃的身边。
又用她那标志性的嗲嗲的语气跟王震铃说:“铃哥,我听人说以前满门抄斩的时候,都是从下人们先开始,说是下人们的戾气重,先让他们下去早投胎,就不会再缠着杀他们的人,而且让他们先下去,就有可能占了那些达官贵人的好时辰,让那些达官贵人下辈子再当不了大官,这样就也能防止他们报复。”
王震铃听完就忍不住眨眨眼睛看着她说:“悦姗妹妹,你还懂这些杀人的老黄历呢?”
王悦姗就有些腼腆的轻轻点了点头,王震铃就看看她哼了一声说:“行,那就听你的,先从下人开始。”
王震铃说着就托着那张纸走到了小竹的面前,小竹的脸色瞬间就变得刷白,呼吸也立刻就跟着急促了起来,只是就在他要把那张纸,往小竹脸上的贴的时候,我就突然笑了下说:“铃哥,这都什么年代了,你怎么还这么迷信呢?如果您真念在咱们兄弟一场,就先从我开始呗,在这等死的感觉真是太难受了,兄弟我有点受不住了!”
王震铃就又转过头挑了下眉毛看着我,虽然他没说话,但是脸上的表情,就在无声的告诉我,你这是赶着去投胎啊。
让人没想到的是,坐在那里的五小姐这时候就也颐指气使的说:“那你就满足他呗王震铃,你看他那穷酸样,一看就是从大陆过来的野种,我看他呀,可比佣人贱多了,最起码人家佣人是做事赚钱,不像他,是往人家身上贴!”
我听到她的话,就忍不住转过头看着她笑了笑,想不到她还是对上山比试输给我的事情耿耿于怀,在我临死前还不忘恶心我两下,我就也忍不住想说点什么恶心恶心她。
不过我刚一张嘴还没说话,王震铃手里的纸就已经贴到了我的脸上,当那无比熟悉的呼吸瞬间被剥夺,纸和水混合在一起的味道钻进鼻孔,那种死亡的恐惧立刻就从身上的每一个毛孔钻了进来,让人不寒而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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