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苰这话说得理直气壮,而且也不会有人反驳。就连燕飞扬也能感觉到,温萱确实是所有温家人的心头肉。
燕飞扬的问题不是心血来潮随便问的,每一个问题的答案或许都是找出温萱病因的契机。
“你还记得你妹妹是什么时候开始出现这种情况的吗?”
燕飞扬合上手里的笔记本,看着温苰开始了解温萱的病情。
听燕飞扬这样说话,温苰有种感觉,这个和他年龄相仿的男孩,真的是个实打实的医生。
燕飞扬也意识到温苰比起温永锋和贺兰娜来,要更了解温萱。
可能是龙凤胎兄妹的关系,两个人确实很亲近,或许还有双生子之间特有的默契。
所以,燕飞扬索性直接面对温苰,从他这里燕飞扬可以了解到最全面的线索。
“时间不算长,前前后后加起来大概有三个月左右。”
温苰回想了一下,语气肯定地回答道。
“三个月?”
燕飞扬确认了一遍。
“对。”温苰的口气斩钉截铁。
温苰和妹妹的关系很亲密,平时她有个头疼脑热,往往她自己都还没发现,温苰就已经开始提醒她吃药了。
再说他们两个又是龙凤胎,别的兄弟姐妹是怎么样温苰不知道,但是只要妹妹有什么不对劲,他都隐约会有感觉。
大概就是所谓的心有灵犀。
“那你还记得三个月前,你妹妹有什么反常或者不对劲的表现吗?”燕飞扬直接问道。
燕飞扬对温苰的记忆很满意,多亏了他,这下可以节省不少时间。
“表现……”温苰细细回想了一会儿,说道:“没有,一夜之间就变成这样了。”
燕飞扬抿了抿嘴,引导似的说道:“总会有渐变的过程吧?”
温苰恍然,说道:“有的,一开始萱萱只是睡眠变长,每天都睡不醒似的。我和爸妈还以为她是学习太辛苦,也没当回事。”
贺兰娜在一旁点头附和。
“后来她睡觉的时间越来越长,清醒时间越来越短,我们才发现不对劲。之后就开始带她到处去看医生。”
温苰脑海里回忆起两个多月前的日子。为了给妹妹看病,温永锋放下手头的工作,贺兰娜也愁的白头发都长出来了。
“再后来就变成了这样,萱萱长时间昏睡之后,醒过来就像是魔怔了似的。怎么叫都叫不醒,嘴里还念念有词。”
贺兰娜听到儿子的话,仿佛又想到了刚才那一幕,心有余悸地闭上了双眼。
“我们只能用皮带把她固定在病床上,除了等她自己清醒没有别的办法。”
温苰的语气中带着心疼,看着病床上温萱苍白的小脸,满脸关切。
燕飞扬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脸上还是看不出明显的表情,又问道:“她开始写这本小说是什么时候?”
温苰没想到燕飞扬的话题转这么快,他不解地看了对方一眼。但还是老老实实地回道:“我想一下……”
燕飞扬点头,随后双眉一挑,看向一旁的温永锋和贺兰娜:“您二位要是有印象的话也可以说。”
“好好好,我知道了,我和永锋也在想……”贺兰娜一叠声地应道。
贺兰娜现在已经惟燕飞扬是从,他都这么说了,她赶紧用手肘推推温永锋,示意对方和她一起想。
温苰这时眼前一亮,对燕飞扬道:“哦对我想起来了,萱萱跟我说她要写小说的时候。正在给妈妈准备母亲节礼物。”
母亲节是五月初,也就是说温萱大概就从那个时候开始写小说了。
“我也没怎么在意小说的事,那时候我的注意力都在礼物上,因为萱萱这次要亲手做一件礼物送给妈妈。意义很不一样。”
可能是这句话触动了贺兰娜的心弦,她鼻子一酸,眼眶泛红,又要掉下泪来。
燕飞扬点头,说道:“时间顺序可以确定了,她小说写了差不多一个月左右的时间。就突发怪病了。”
温苰仔细回想了一下,郑重地点头,说道:“没错。”
燕飞扬心里已经有了大致的判断,虽然他的推断说出来可能没有人相信,但他有把握,温萱的病因就是他想的那样。
温苰一直盯着燕飞扬,双眉皱起,神情紧绷,唯恐错过对方脸上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
同时,在场的除了燕飞扬之外的其他人,始终不得其解,一副云里雾里的模样。
就连王教授也有些跟不上燕飞扬的思维了。
燕飞扬问的问题看起来和温萱的病根本毫无关系,这么下去,燕飞扬真得能找出病因吗?
但是王教授就算心里有疑惑也不会当着温家人的面说出来,不然不就是拆燕飞扬的台了吗?
不管怎么说,燕飞扬都是他亲自带来的,而且又是他亲口承认的“助手”。
不过王教授不问,不代表别人不会问。
温永锋虽然好奇,但是他资历摆在那,况且他是见识过燕飞扬本事的,他愿意信这个年轻人一回。
贺兰娜更不必说,她只看结果。燕飞扬既然能把温萱从那种可怕的状态摆脱出来,自然有他的过人之处,所以她也不会主动说。
这么一来,就只有温苰了。
事实也是如此,温苰紧皱的眉头一直没有舒展过,他毫不掩饰脸上的怀疑,似乎已经把刚才被禁言的苦忘得一干二净了。
温苰目光犀利地盯着燕飞扬,问道:“你问的问题和我妹妹的病有什么关系吗?”
这话虽然是普通的疑问句,但摆明了就是质疑,就是想告诉燕飞扬:不能治的话就直说,不要耽误大家的时间!
在场的人一听温苰这话,神情俱是微微一变。
王教授也感觉到情况似乎越来越棘手了,燕飞扬在控制住温家大小姐之后,分析了这么半天,却迟迟没有进一步的动作,温家人脑中紧绷的那根神经随时都有断掉的可能。
他怕燕飞扬让温苰说着了,真是为了拖延时间才问这些八竿子打不着的问题。
不动声色的,王教授已经开始想要是温家追究起来,他怎么才能保住燕飞扬全身而退了。
他这一辈子教书育人,总不能在快要退休的时候晚节不保,让学生在他眼皮子底下出什么状况。
王教授默默把脚步靠近燕飞扬,想要趁着还有机会提醒对方几句。
但是还没等王教授有更大的动作,燕飞扬已经主动开口了。
“嗯。她虚构了一个空间,然后自己进入,并对里面的虚拟人物产生了感情,所以才会昏迷的时间越来越长。”
燕飞扬的语气平平淡淡,好像根本没有察觉到温苰话里深意似的。
“你说什么?”
温苰脸上露出一副听天书的模样,哭笑不得地看着燕飞扬,问道:“这就是你的答案?”
“没错。她清醒的时间越短,就说明她在那个虚拟的世界待的时间越来越长。如果这么下去,她有可能永远都待在那个世界。”
燕飞扬面无表情,一本正经地解释道。
温苰觉得燕飞扬的话全是漏洞,但温苰这种又正经又有三观的人,一时却找不到驳斥对方的话。
“那照你这么说,我妹妹就是在做梦了?”
温苰死死瞪着燕飞扬,又好气又好笑,尤其看到对方的架势,更是气的不打一处来。
“可以这么说。”燕飞扬一顿,继而换了个说法:“或者,深度催眠更贴切。”
“你说错了,我妹妹不是被人催眠,那么多催眠大师都测试过了,根本不是你说的这样。”
温苰冷冰冰地说道,周身散发出阵阵寒意,眼睛微微一眯,视线从头至尾没有离开过燕飞扬。
“嗯,我也没说她是被人催眠的。”
燕飞扬的神情丝毫未变,平静地说道。
“那你还!”
温苰控制不住内心翻腾的怒火,声音瞬间高了八度。
“她是被自己催眠了。”
燕飞扬也不甚在意,语气淡淡地解释着。
“什么!”
这回是贺兰娜的声音,她在一边听着燕飞扬和温苰一来一往,针锋相对,完全插不上嘴,听到这里忍不住惊呼了一声。
“不可能!一个人怎么可能自己给自己催眠?”
温苰没有管贺兰娜,而是指着燕飞扬大喝了道。
他显然不信燕飞扬的话,如果不是碍于燕飞扬那些歪门邪道,他这会儿恐怕早就一拳上去了。
“可以,只要信念足够,也不是不可能。更何况你妹妹的信念已经变成执念,她已经分不清现实和虚构的界限,所以才会变成这样。”
燕飞扬耐心地说道。
“你说的那个世界……”
贺兰娜似乎已经信了几分,情不自禁地问道。
“妈!你就别添乱了!”
温苰一看贺兰娜,赶忙阻止她:可不能让她再上了燕飞扬这个骗子的当!
贺兰娜被儿子一句话惊醒,嗫喏着垂下头,但眼神还是时不时瞥向温永锋。
温永锋始终不发一言,但凌厉的视线一直看着燕飞扬。
燕飞扬像是没听到温苰的话似的,面朝贺兰娜认真地说道:“十有**就是她小说中的世界,在那个世界有她执着的东西,所以她才会沉浸其中不能自拔。”(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