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黑皮苦笑一声:“秦哥,这个年代就是这样,有钱有权就好办事,我们小老百姓跟他们比起来屁也不是。这个矿上自办起来之后,死了好几个人了。但是,那个姓钱的老板,都能把事情给压下来,就连人家上访都不怕。”
王纯华也是说道:“是啊……飞扬,叔现在老了,只求将小安良拉扯大。再多的事情,我没精力也没能力去管。”
气氛很压抑,很沉闷。
过了片刻,秦飞扬这才说道:“王叔,之前我不是陆续给你汇过钱吗?为什么你现在的日子还过的这么差?”
他当初去部队当兵的时候,基本上每隔几个月都会汇钱回家,这是多年的习惯。
“你给我汇过钱?”王纯华茫然地说道:“没有啊,我从来没有收到过。”
秦飞扬的心猛地朝下坠,立即涌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他前前后后,一共给王纯华汇过十数笔钱,加起来也有十小几万。这笔钱并不是很多,但是在农村生活是足够了。
秦飞扬觉得这种方式,可以报王纯华对他的养育之恩。
但是,王叔却说自己没有收到钱。这就奇怪了,以王叔的忠厚老实,绝对不会撒谎的。
那么,这笔钱到底去哪了?
“飞扬,你到底汇了多少钱?”王纯华追问道:“我怎么能要你的钱呢?这笔钱,会不会丢了?”
秦飞扬却是笑着安慰道:“王叔,放心吧,没有多少钱,就是买买衣服的,不到千把块钱,我在部队能有多少钱?可能,中间什么环节出错了,所以没有汇到吧。”
现在,他只能拿这话来安慰王纯华,否则在对方的心中,就是块疙瘩。
几个人喝着酒吃菜,秦飞扬从后窗看到了那栋小洋房,忍不住问道:“王叔,我原先的老宅怎么给别人砌了房子?”
王纯华身体微微一震,然后苦涩说道:“飞扬啊,叔叔对不住你。这房子的地基,被村里的联防队长王大牛给抢去了。他说你不会回来了,那老房子经久失修,所以就给了我五百块钱,说是等你回来补偿给你。”
“我心想这是你爷爷留下的宅子,虽然房产证什么的都没有,但好歹也算是个家啊。所以,我就去村里找人说理。只是,这道理没说通,就被人打了出来。”王纯华沮丧说:“飞扬,我对不住你啊,连你爷爷留下的祖宅都没有保住。”
“没事的,王叔,你已经尽力了。”
说这话的时候,秦飞扬眼中却是含着煞气。
虽然秦飞扬的爷爷并没有活太长的时间,秦飞扬对他的印象也不是很多。但是,这块房屋可是一直是他爷爷的名下的。
在现如今的社会,却有人敢强占房屋,这种事情跟恶霸有什么区别?
“这个王大牛是什么来头,我之前怎么也没听过?”秦飞扬似是无意地问道。
张黑皮神情激动猛地一拍大腿:“王大牛这个狗日的,不是什么好东西。秦哥,你还记得十几年前,有一次咱们跟南王庄干架,你把一个家伙的腿给打跛了不?”
“嗯,我记得,难不成就是他?”
秦飞扬点了点头。
“对,就是这个孙子。”张黑皮呐呐说道。
长山村合共几个小庄子。
东王庄、南王庄、西王庄、北王庄和高王庄。
秦飞扬所在的这个庄子,是西王庄。
这五个庄子,平日里面就互相不对付,年轻人之间正常有摩擦然后一言不合就开仗。
有一次看露天电影,有个南王庄的矮壮小混混公然耍流氓,秦飞扬出手教训了他,把他的腿给打跛了。
没有想到,这个家伙现在混到了联防大队长。
“王大牛,跟钱老板走的很近,就是他手下的一条哈巴狗。这些年狗仗人势,没少做缺德事。”
张黑皮又抛出来的这句话,让秦飞扬面色一寒。
占人祖宅这种事情,阴损而缺德。
秦飞扬自认不是个喜欢惹事的人,别人如果报之以桃,他必投之以李。
但是别人想要骑在脖子上拉屎?
对不起!
老子就要把你打的屎都拉不出来。
看到秦飞扬的面色不是太好,张黑皮和王纯华立即安慰了他几句,害怕他会冲动做事。
“没事,我是个做事有分寸的人。”
秦飞扬笑了笑,打消了这两个人的戒心。
因为多年老友未见面,所以张黑皮喝了不少酒,最后还是醉醺醺地离开地。
吃完晚饭之后,王纯华开始给秦飞扬收拾屋子。
不过现在有个问题摆在面前,家里只有两间屋子,他跟小安良睡一个屋,那么秦飞扬和那两个女娃娃该怎么安排?
“叔,没事,我打地铺就可以了。”
秦飞扬笑了笑,他对这个倒并不是很在乎的。
云千朵默默地帮王纯华收拾桌子碗筷,洛烟云则在一旁手把手地教小安良弹吉他。
外面虫子在鸣叫,满天的星辰镶嵌在天穹之中,看上去无比地玄妙。
站在屋外,秦飞扬可以隐约看到对方的山峦,还能看到零星的灯光,听到机器嗡鸣的声音。
总体来说,农村跟都市是两个截然不同的地方。在农村,一切似乎都会变得很慢,而心灵也会前所未有地放松和宁静。
秦飞扬走出了屋子,在院子外面不远处找到了王玉成的墓地。
在这边农村有个风俗,家里的坟靠近自家的菜园子位置,这样可以善待自己的亲人。
秦飞扬提着酒来到了王玉成的坟头,直接将一瓶白酒撒在了坟前。
“玉成哥,不好意思,没能陪你喝上酒。”
秦飞扬直接坐在王玉成坟前的地上,然后点燃了一根香烟插在坟前,给自己也点了根。
他没有再说话,只是安安静静地坐在那抽烟,就像是伴着自己多年的好兄弟和好朋友。
黑暗中的秦飞扬几乎不发出一丝声响,好像与四周诡异地融为了一体。
良久,他这才站了起来说道:“放心吧,玉成哥,我会将这件事情查清楚的。谁是坏人,我一个也不会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