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从小孟雪凝在这种环境下熏陶,自然行酒令无人能及,就连老泥猴都不是她的对手。几轮比试下来,老泥猴不高兴了:“你个小丫头,是专门来喝我珍藏的好酒来的吧?不行不行,都被你喝光了,我都没喝几口。”
孟雪凝从老泥猴手里抢过酒坛子,乖巧一笑:“爷爷,愿赌服输哦。”
老泥猴一点招也没有。
村里没有灯红酒绿,所以太阳下山以后基本上就到了该休息的时间。
汪达坤与孟菡凝返回到房车里休息,孟雪凝与方柔两个女人自然不方便留下陪着老泥猴,于是也一起钻进了另外一辆房车里休息。楚天给老泥猴打来洗脚水泡过腰,又帮他暖了席子之后,老泥猴说道:“楚天,过来,陪师父聊会。”
一整天了,楚天等的就是这句话。
他乖乖的搬张小凳坐到老泥猴床边,一脸贱笑:“师父,我朋友的病到底是什么情况?”
“我正要跟你谈这件事情。”老泥猴突然严肃起来,没了白天那副笑嘻嘻的模样,楚天一下子心里有些不托底。
“怎么了师父?连你也没办法吗?”楚天焦急问。
啪——
老泥猴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根擀面杖,狠狠的敲在楚天头上:“你小子,怎么还这么没耐心?忘了师父以前是怎么教你的?一定要淡定,要沉住气。白天你一天都没问我这件事,我以为你小子有长进,没想到还是这么心急——不管是战场、情场、或者商场,这是大忌,知道吗?”
“是,弟子知道了。”楚天点头答应,在老泥猴面前,他的那点本事永远超越不了师父。
“这姑娘的脉象很不正常,我特别留心观察了一下,她话少,乏力,很容易疲劳,这其实不是怀孕造成的。我在肉汤里加了几味中药,你也看到了,她刚才食欲特别好,就说明我用的药正中她的病。可惜,这几味药只能暂时帮她缓解一下病症,真正想除病,不是那么容易。”
“师父,那她到底得了什么病?”楚天问。
“她中了毒——一种能让身体机能缓慢衰老的奇毒。这种病不会很快要了人的命,但是如果任之发展下去,不出一年,她就会老得不成样子。”老泥猴担忧道:“楚天,既然她是你的朋友,而你又把她带到我这里来,你就应该帮她找解药。”
听到这些话,楚天的神情一下子冷峻起来。毒?什么人会给孟菡凝下毒?是孟家的仇人,或者,是汪达坤的敌人?还是与自己有关?
老泥猴猜出了楚天的心思,说道:“现在不是想这些问题的时候,当务之急,是要先找到解药。”
停顿片刻,老泥猴说道:“大概三十年前,一个岛国人曾经来找过我,要拜我为师。我见那岛国人心术不正,性格暴戾,而且杀气太重,所以拒绝了他。临走前他敬我一杯酒,说是不能拜师成功,但至少相识一场,这杯酒代表他对我的敬意。都怪我当时太大意,没有想到他竟然在酒里下了毒。”
楚天道:“跟我朋友中的毒一模一样?”
“不错,就是这种能让身体机能慢慢老化的奇怪毒药。”老泥猴说道:“我种毒无色无味,很难被发觉,而且只有独门解药可解。我研究药材几十年,却始终分析不出它的成分。我以为我会因为机能退化器官衰竭而死,没想到,一个月后那人再次登门要我收他为徒。无奈,我只好教他运气之法。”
“现在那人在哪?师父可知道?”楚天问。
老泥猴摇摇头,遗憾道:“听说前些年与人比武,输得一败涂地,从此以后就再也没露过面。”
找不到人,不知道毒药的来源,要到哪里去找解药?
楚天眉头微微皱起,这无疑又是个难题,而且他不知道孟菡凝中毒是到底是因谁而起?要从何查起?
“不如你去问下你的朋友,他们曾经接触过什么人,或许他们能想起一些细节来。”老泥猴说道。
楚天点头:“嗯,也只有这个办法。”
老泥猴擦干脚,上了床,楚天为他盖好被子,照顾得无微不至。对此老泥猴颇感欣慰:“好小子,我没白疼你。知道心疼我了。”
楚天一脸无辜相:“师父,看您说的,我从小就知道心疼你好吗。你忘了我常常掏鸟蛋给你煎着吃?你忘了是谁冬天下河底给你抓鱼吃?又是谁偷偷跟去李奶奶家给你传情书?”
啪——
老泥猴的擀面杖挥出去,这次却没落到楚天的脑袋上,而是被他给稳稳的握在手里。
楚天笑得更贱:“师父,您这招现在对我已经不管用了,之前被你打那是哄着开心呢。”
“哈哈……”老泥猴开心的笑了,徒弟的本事长了,作为师父,他自然是最高兴的,不过有一件事情比楚天长能耐更让他开心。
“孟丫头跟你们就不一样。”老泥猴说道:“我知道,你们怕惹我生气都尽量哄着我,让着我。可是老人嘛,总是被哄着被让着就没意思了,高兴不起来。孟丫头就不哄我,你看她跟我行酒令时赢得理直气壮,把我的酒都喝光了。”
“您不生气?”楚天问。
“屁话,这有什么可生气的。你们哄我是让我高兴,她不让着我同样也是为了哄我高兴。这丫头不简单,表面上看起来很聪明,实际上呢,她比表面上看到的更聪明。”老泥猴连连赞叹。
老泥猴很少对哪个晚辈有如此高的评价,楚天看得出来,师父是真的很喜欢孟家这丫头。
不过他要是告诉师父,孟雪凝再好也不可能成为他徒弟媳妇的话,不知道这老爷子会不会太失望?
想了想,楚天还是决定不说了。这种事情不用多说,以后师父自然就明白的。
这时,老泥猴又说道:“方柔那孩子也不错,大方开朗,出身大门大户却一点小姐脾气也没有,还很会陪我聊天解闷。这姑娘不管嫁给哪个男人,都不会让人感到寂寞,总会有聊不完的话题。”
楚天没敢接话,老泥猴瞄了他一眼,雪上加霜道:“罗琦琦你什么时候给我领回来?你这臭小子,功夫没怎么长,泡妞的本事却不小。”
“——师父,天不早了,您该休息了。”楚天端着一盆洗脚水赶紧往外跑,此地绝对不能久留。
楚天还没跑出门外,老泥猴就在床上骂了一句:“臭小子,你躲得初一躲不了十五。”
砰——
楚天蹿出门外,替师父关紧了房门。这么多年,楚天竟然第一次发现师父竟然这么磨叽?
看来师父真是老了,话越来越多,越来越喜欢唠叨,越来越操心晚辈的终身大事。这是大多数老人的普遍心态,老泥猴自然不能免俗。
楚天端着洗脚水神情突然有些恍惚,他从来没想过师父有一会老,他一直认为师父是世界上最厉害,最长寿的人,就连下午方柔说他能活到两百岁的时候,楚天也是对此深信不疑的。
怎么老了?怎么就老了呢?
再强大的人,也敌不过岁月这把杀猪刀。
楚天心想,或许是时候该办一件喜事让师父高兴高兴了。可是一想到师父刚刚说的那句“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楚天却又犯难了。
他心里认定罗琦琦就是自己这一生要娶的女人,可是辜负了别人,又真的合适吗?
“唉!”楚天长长的叹息一声,突然一个声音在他旁边说道:“想不明白就不要想,费那个脑细胞干什么。”
楚天回头一看,汪达坤嘴里叼着一支烟正靠在小院的树下看着自己。
把盆里的洗脚水倒掉,楚天来到老汪面前:“你有办法?”
汪达坤吊儿郎当吐出一口烟,邪笑道:“反正你情我愿,都收了就得了,一张床大被同眠,还暖和呢。”
“滚一边去。”楚天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就你能出这种馊主意。”
吐了一个烟泡,汪达坤低沉问道:“菡凝的病是不是很不好治?我知道爷爷不想让我担心,所以白天的时候一个字都不提。现在咱俩说说知心话吧,你告诉我,到底有多难?”
看着汪达坤愁容满面的样子,楚天突然有些不忍心告诉他实情。
这个表面上看起来总是大咧咧的男人,其实心思是很细腻的,他对孟菡凝的感情又很深,楚天真担心他知道真相以后没办法接受现实。
曾经有很多次楚天差点失去罗琦琦,所以他特别能体谅那种撕心裂肺的痛。
“你想多了。”楚天淡然一笑,他决定还是不说实话,有时候用一个善意的谎言换一段美好的记忆,是值得的。
汪达坤把烟头扔在脚下,狠狠踩灭:“你别骗我了,如果那么容易,爷爷肯定早就吩咐你去煎药了。到现在都没有动静,我知道情况一定不容乐观。”
楚天狠狠捶在老汪的胸膛上:“靠,说你想多了你就是想多了,我师父手里缺少一味药材,这药没法煎,你懂个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