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怀看着全场如此沉默,心里也是笑了笑,你们这次真是自找苦吃,你们挑哪集,也不该挑到这集来挑刺,蒸骨验伤这个环节,原本就是《洗冤集录》中最具有传奇性的幕。
此时全场片沉默,苏怀也是缓和气氛,笑着道:
“宋慈坐镇提点刑狱司,对他职责范围内,不论是险恶之地,还是穷乡僻壤,他都会亲自调查追访,这个行为史称循行部内,作为个高级法官,如此作为,在西方各国都没有出现,堪称人类法官的楷模和法医鼻祖。
不过这个蒸骨验伤,虽然很巧妙,但是像是这样熏蒸全部骨头,会对骨质产生不可逆转的破坏,这在现在法医检验中是不允许的,即使要进行破坏性的检查,也应只取小部分样品,其余检材可以进行其他检验或妥善保存以备可以复查。
正是这样,《洗冤集录》中才注明此法是不到万不得已,不提倡使用……”
苏怀虽然是自谦,但是别人听起来确是彻彻底底,骄傲炫耀的味道了,在场的新欧人都不自觉地望向了卢科夫,如果现在还有人让苏怀收敛下了,就只有可能是卢科夫了。
全场人都鸦雀无声,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最玄幻的蒸骨验伤,却包含有这么多令人惊讶的科学技巧。
这已经彻底出了所有人的想象,就连道尔,江户川这种编造过无数惊人的,令人拍案叫绝桥段的推理大师,都觉得彻底的甘拜下风了……
卢科夫沉默了很久,终于重重地叹了口气,说出了句所有人都很意外的结论:
“现在看来,我们之前对《洗冤集录》和宋慈的怀疑,都是错误的了,宋慈确实是现代法医的鼻祖,《洗冤集录》的法医知识,是人们历史上不可磨灭的伟大成就……”
这下子全场片哗然,女主持珍妮都懊恼地站起来,示意节目不要录了:
“停止吧,不需要继续,我们休息下吧。”
这还继续个屁啊,再下去只能让她们这些人更丢人罢了,道尔,江户川也只能无奈拿下了耳麦,话筒,他们这次算是白来了。
这时候,卢科夫令人意外地走下台来,来到苏怀面前,好奇地问苏怀道:
“苏先生,我很好奇,既然宋慈是这样伟大的法医鼻祖,又记录了《洗冤集录》这样的传世法医经典,为什么华夏史书中没有任何记载呢?”
这就是他们所有人上当的最主要原因,他们是被华夏史书坑了啊!!
这个问题倒是让苏怀深深地吸口气,缓缓道:
“在华夏阅遍兴亡的史官们认为,法医学科在历史展上来看并不是最重要的,不单单是法医不重要,音乐,诗词,书画这些文艺也很少有记载,”
虽然这些文化科技方面华夏有很多都是领先世界的文化瑰宝,可实际上史官们并不看重。
“苏先生怎么会这么说?”卢科夫满脸惊讶,他对华夏古人的想法极为不解,欧罗巴人可都是会为音乐家,画家塑像,为什么华夏人这么轻视这些人呢?唯独独尊儒家孔孟二圣?
“因为这世道苍苍,宋慈这样的人虽然伟大,却救不了个国家的沉沦。”
苏怀说到这里,这时演播室内大屏幕上还在播《大宋提刑官》末尾的段。
理清案情的宋慈,再度如之前那几集样,怒斥办案的县令。
可这位叫刁光斗的县令,却是不紧不慢回道:
“宋大人,卑职才疏学浅,未能识破奸计,差点儿误判善良,卑职愧对朝廷命官。”
宋慈冷讽道:“不对吧,刁大人,满朝文武谁人不知,你的才学丝毫不在宋某之下,贾博古这个计谋要是昏官可能看不出来,但在你面前,不过是雕虫小技,你会说看不破?
你身为朝廷命官,不思报效社稷,安抚百姓,礼仪廉耻信,你真是修炼到家了。”
以往剧情到这里,在人们的预想中,这位县官应该会像是之前的样,吓得当场腿软,直接跪地求饶,可这次刁光斗不但不怕,反而是哈哈大笑:
“哈哈哈~宋大人,你这话未免也太刻薄了吧?”
说着冷笑道:
“刁某以为,宋大人什么都明白,可唯独就是在这人情世道上,窍不通。
这么说吧,圣人尚曰,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是人哪儿有不犯错的,可凭什么就你摆出,比圣人还圣人的面孔,抓住点小过失,就把别人往死里整。
活生生的人世间,人有七情六欲,并非过错,这天底下,官场上,哪有你这么死心眼的?
天底下像我这样的官太多太多,而像你这样的死心眼又太少太少。
就你个人,扛着杆大宋王法的大旗,就能够横扫天下,澄清玉宇?
如果官场上的失去你个都照着你这么板眼地去办,那满朝文物还不得弄得是人人自危!
你不是成天说什么王法,王法,刁某告诉你!
王法~王法~!就是皇家的法!!!!”
这段把在场所有人看得都是目瞪口呆……《大宋提刑官》之中,宋慈这个角色智慧之高,气场之强,令无数人叹为观止,可这毫不起眼,小小的刁光斗突然展现另外面,竟然完全压过了宋慈。
宋慈还要反击:“好派贪官污吏的歪理邪说……”
刁光斗哈哈大笑打断道:“宋大人,就你个小小的提刑官,能把我刁某怎么样啊?
你也不想想我这个区区的七品芝麻官,为什么就敢这么肆无忌惮地跟你这个刚正不阿的提刑官叫板?
刁某不是皇亲国戚,二不是世袭贵胄,
却何来朝里面总是有人护来护去?
我刁某十几为官,所获不义之财何止千万,
可时到今日,我还是过着这么节衣缩食的清贫日子,
棋语里面有句话,
叫小卒过河就是车。
刁某正是用这不义之财,
为这小卒子过河造船搭桥啊,
那些高官们要保的并不是我刁某,而是他们自已。
因为如果我刁某活不成,那京城里面那些品二品的高官
都得给我陪葬!
你个小小的提刑官,又能奈我如何?
我可以告诉你,我敢肯定,现在我刁某异地为官的御批文书已经在路上了,
你宋大人就是想弹劾我,恐怕时间也来不及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