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不见。”
当鲍雯出现在我的面前,我的身体顿时僵硬在那里,看着她,我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原以为我们相见的画面会更特别一点,原以为她看到我的时候会惊讶会喜极而泣,可没想到她就这么平静的出现在了这条偏僻的巷口,出现在我的面前,好似早已等在那里一般。
沉默半响,我缓缓开口道:“好久不见。”
此时鲍雯的四个手下都互相搀扶着离开了,长长的巷子里只剩下我们两个人,她缓缓朝我走来,一双漂亮的眼睛里突然滑落两行清泪,然后,毫无预兆的,她扑进了我的怀里。
我怔在当场,看着怀里的鲍雯。我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其实我到现在都没有明确定义我俩的关系,是仇人,是朋友,还是爱恨相杀的曾经夫妻?所以当她扑进我的怀里,抱住我的时候,我竟然不知道自己该用怎样的情绪去面对她。
鲍雯似乎知道我的难堪,她说:“给我抱一下,一会儿就好,只要让我确定了真的是你,你还活着,就足够了。”
我缓缓低下头,看着在我怀里默默流泪的鲍雯,我才意识到,她刚才的平静都是装的,面对我的‘复活’,她欣喜若狂。可是因为我俩的‘特殊’关系,她不知道该如何表达,所以她只能压抑着,却又压抑不住,最后只能用这句话,想化解我俩之间的尴尬。只是,她的话太隐忍,太心酸,我一时间对她涌现出无限的怜惜。
放下心中的芥蒂,想到她为我的默默付出,想到她对陈薇的无微不至,我感觉心里有那么一块,穿透了所有恩怨铸造的铁石心肠,变得柔软起来。我轻轻摸着她的发,说道:“没关系,想抱多久就抱多久。”
怀里的人身体微颤,双手紧紧抓着我的胳膊,泣不成声。
原本的艳阳天,突然下起了大雨,我捂着豹纹的后脑勺,将她的脸埋在我的胸口,她的头发却依旧被淋湿了。
雨幕中,她缓缓抬起头,满眼泪光的望着我。我才发现,她真的已经不是那个叫我恨的咬牙切齿的鲍雯了,这样的她一点都不讨厌,只让人想要好好的疼爱。
鲍雯望着我,说:“你还讨厌我吗?”
我摇摇头,语调温柔的说:“不,我怎么会讨厌你呢?我感谢你还来不及呢。”
鲍雯的双手缓缓抚上我的脸颊,她哽咽着说:“谢谢。”
说完,她突然将唇凑过来,深深的吻住了我的唇瓣,她吻的深情而专注,让我也不小心动了情,我闭上眼睛,轻轻的回应着她,她有着片刻的停顿,然后搂住我的脖子,热烈的吻着我,她的气息,她身上的香气直冲我的鼻子,我意外的发现,她换了香水的味道,而且味道和宋佳音的味道一模一样。
脑海中突然闪过一句话,“爱一个人,就活成他爱的人的模样。”
我不由想起鲍雯曾经以宋佳音的那副打扮出现在我的面前,那时候,她是否也和现在一样,只是想通过这些改变,来引起我一点点的关注和喜爱?
我突然发现,曾经让我恐惧的那份畸形的爱,如今却变得如此浩瀚而厚重,温暖而动人,这让我意外欣喜。又让我难过唏嘘。我想,若不是开头我们都走错了路,也许我们根本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也许她还会是我的妻子,我们会有一个孩子,我们会相伴一生,相偎相依。只可惜,一步错。步步错,无论她再深情,我又有多想原谅她,有些东西,变了就是变了。
一吻绵长,鲍雯的脸红的就像熟透的番茄,湿湿的发贴在她的脸上,让她更显的娇柔惹人怜,我忍不住笑起来,她低下头,问我笑什么?我说:“我感觉你已经不是我认识的那个鲍雯了。”
鲍雯双手搓着,有些紧张的问我,以前的她好还是现在的她好?我笑着问她觉得呢?她没说话,我看了看天,寻思着雨估计一时半会儿停不了,就说:“我们去找个店坐一下吧。”
鲍雯点了点头,我转身要走,她突然伸出手抓住我的手,温润的玉手滑嫩的犹如牛奶一般,指尖是比雨点还冰冷的凉意,一摸全是水,分不清是雨还是紧张形成的细汗。我看着她,她看着我,目光坚定。她的手更紧的握着我说:“陈名,我好不容易找到你,这一次我不会再放手,之前是我用错了方式,这一次,我会用正确的方式,好好爱你。”
说完这些话,鲍雯拉着我朝前走去。此时的她一改刚才的羞涩,下定决心的她,变得和以前一样骄傲,自信,我想说什么,却发现自己根本说不出拒绝她的话来,也许是我内心里对她一直都有点什么,也许是不忍心看到为我付出这么多的她伤心,总而言之,当她牵着我的手往前走的时候,我说不出一句让她伤心的话。
我们沉默着来到大学附近的一家咖啡馆,到那之后,鲍雯要了个包间,甩了一沓钱到柜台上,丢下句“别来打扰我们”,就拉着我进了包间。
我顿时冷汗涔涔。感受着四周所有人那暧昧的目光,寻思这些人肯定是误会我和鲍雯,以为我俩要在包间里干什么不可描述的事儿了,无奈的跟着鲍雯来到包间,关上门的那一刻,她将门锁上,将窗帘拉上,我站在那里。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等待被临幸的羞涩美人,她则是掌控全场的帝王。
鲍雯很快就来到了我的身边,我冲她笑了笑,说:“我……”
我本想说“我们聊聊”,但一句话还没说完,她就再次用吻封住了我的嘴,我的身体紧紧贴着门,睁大眼睛看着她,她紧紧的搂着我的腰,动情的说:“陈名,我爱你。”
没想到她会如此直白的跟我表白,我愣在那里,而她的吻已经再次铺天盖地般袭来。她的嘴唇微微有些饱满,亲吻的时候,给人一种很柔软的感觉,让人情不自禁的想要将她的唇瓣给吃进去。很快,她的唇瓣顺着我的嘴唇滑至我的脖颈处,然后是锁骨,一双玉手更是不断的在我的身上点火,这巨大的热情险些迷失了我的心智。
我闭着眼睛,想起宋佳音警告我时会露出来的古怪的笑意,浑身打了个寒颤,深吸一口气,摒弃所有杂念,我咽了口唾沫,捧起鲍雯的脸,望着她那双迷离的水眸,我说:“对不起,能……和我好好谈谈吗?”
鲍雯望着我,没有了一开始的娇柔,多了几分以前的那种清冷,估计是从我还活着的消息中缓和了过来,但两颊依旧红红的,透着几分害羞。她望着我,问道:“这算拒绝?”
我无奈苦笑,说:“我们的情况,你是知道的。”
鲍雯松开放在我衣服里的手,我尴尬的看她站直了身体,思考着该怎么开口。就听她说:“我要怎么做,你才能原谅我,接受我?”
“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说,而且被鲍雯虐惯了,她换上另一种方式攻略我,我还有点不习惯呢。
鲍雯看着我,眼神里带了几分慌乱,谁会想到。当初骄傲不可一世的她,有一天会在一个男人面前如此小心翼翼,忐忑不安呢?
我说:“鲍雯,能先告诉我,你是什么时候发现你对我……”
我想问她啥时候对我有这么深的感情了,但说到后面我实在是不好意思开口,生怕鲍雯觉得丢脸。谁知道她却很坦荡的说:“我一直都很喜欢你。”
我惊讶的说:“什么?”
鲍雯缓缓来到桌前坐下,说道:“和你说这些之前。我先给你讲讲我父母的故事吧。我爸当初是我妈的狂热追求者,他很爱我妈,爱到发狂的那种,可我妈并没有被他打动过一丝一毫,她一心爱着我名义上的那个爸爸,我应该喊鲍叔叔吧,两人过的很幸福,很快就定婚了,我爸嫉妒的不行,最后竟然趁着酒劲把我妈给糟蹋了,我妈由此怀上了我,所以我妈才恨他入骨。”
我心里震惊的无以复加,怎么都没想到陈雅原来有过这种经历,难怪她看到李孤笑,就恨不得将他给千刀万剐了。
鲍雯说:“鲍叔叔知道我妈怀的不是他的孩子,郁闷的去外面借酒消愁,结果出了车祸,这让我妈更恨我爸,连带着也恨我这个‘孽种’,所以她在我长大之前对我都特别坏,动辄就打我骂我,所以我和我妈以前感情并不好。我妈跟我说她这么对我,都是因为男人,这让我从小对男人就留下了很坏的印象,很深的阴影,所以我才讨厌男人,直到我遇到你,不,是遇到小丑,听到小丑跟我说的那些话,感受到他对我的关心,我感觉自己的心要沦陷了。结果我爱你爱的无法自拔。”
提起小丑的事儿,我无比内疚的说:“对不起……”
鲍雯摇摇头,说:“你不用说对不起,其实我知道,你当时虽然要报复我,但对我也有过真心,否则你不会冒着得罪杨帆坤的风险去救我,是我不懂得珍惜。才会把你逼得厌恶我。”
说到这里,她懊恼的叹了口气,说:“当我发现你厌恶我的时候,我很难受,感觉要被这种感觉逼疯了,所以我就开始不择手段的想要‘报复’你,其实只是想赢得你的关注而已,我从未想过真的要你的命,哪怕是把我爸带来南津,我想的也是让你吃点苦头,然后求我。我甚至想,既然你要走,不如把你的脚筋挑断,让你变成瘸子,那样的话,我就可以永远把你给圈养起来了。”
她停下来。望着我,目光深情,表情充满了悔恨,她说:“你问我是从什么死后发现自己那么爱你的,我告诉你,就是你背着段青狐离开的那次,你消失了整整一年,这一年里,你不知道我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我每天都期盼着你回来,都懊恼着自己犯下的错,我四处散心,拜访高人,想要解开心结,可我到最后还是放不下你。那时候我才发现,原来那个让我又爱又恨的男人,其实我根本就不恨他,我对他,只有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