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现在不是霍家要报仇,而是我要对霍家动手。
既然霍刚来南津是霍家的意思,那么,无论他和假陈名是背着霍家的人联手的,还是征求过霍家的人同意的,霍家都脱不了干系。
我想,这事儿要是被知道,霍家不光会被上头针对,还会被那个组织针对,到时候,他们恐怕自身难保,哪里还有心情和精力来对付我呢?
正想着,沈诺言说:“陈名,老爷子走了。”
我心头一震,随即低声说道:“走就走了,省的在我跟前乱晃,让我生气。”
沈诺言叹了口气,说:“可是你把关系搞得这么僵,还怎么成为陈家家主?他不帮你的话,别说陈家家主了,就是京城你都难以踏入。”
我知道他是为我心急宋佳音结婚的事情。说道:“放心吧,那件事已经有法子了。”
说着,我就把苏广厦的计划说了出来。
沈诺言听了以后,松了口气,说:“苏大哥把胡耀为打伤,由此拖延他们的婚期,这个法子虽然好,但也不是长久之计。”
我说:“我知道,我会努力强大起来的,不努力的话,谁知道明天等待自己的会是什么样的命运?”
沈诺言眼前一亮,我冲他笑了笑,说:“怎么?没想到我突然这么想得开?其实这也要多亏了张卓。”
“张卓?那个你从山村带来的小手下?”
我点了点头,说:“不错。他一个没见过世面,甚至没踏出过镇子,用着二手摩托罗拉手机的人,却为了喜欢的女人,愿意豁出性命去闯荡,我陈名拥有你们这么多兄弟,拥有足够的资金和事业,为什么还要气馁呢?”
沈诺言欣慰的说:“陈名,加油,我们会一直陪着你的。”
我点了点头,看着他,想到张一山,想起他刚来南津的那天晚上,他跟我说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我这心里头就像是堆了一块石头,压住心口的位置,痛彻心扉。
沈诺言安慰我道:“都会过去的,陈名。”
我说:“我知道,只不过我还没做好失去他的准备,我会慢慢接受的,就像接受逗哥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一样。对了,诺言,你帮我查一下一山的家庭状况,我要为一山争取烈士头衔,还有,安排妥帖他父母的生活保障。”
“烈士?可他早已经被剔除部队了,连军人都不是……”沈诺言有些为难的说。
我淡淡道:“无妨,他被剔除部队也是因为上头的原因,上头理应为自己犯的错买单。”
说完,我就给苏广厦打电话去了,把事情和他说了,末了,我说:“苏大哥,我和你说这些,并非是想让你帮我向上头申请,而是想让你转告陈江河,让他来做这件事。”
在我眼中,这是陈江河欠张一山的。
苏广厦沉默片刻,说:“我知道了。对了,我准备去见宋大小姐,这是你的新手机号?我帮你把号码存进手机里。”
提到宋佳音,我的心里头不再那么凝重了。我说:“谢谢苏大哥,还有……一山的遗体……”
“你放心,我们这边和那边交涉过了,那边正在大规模的寻找张一山同志的遗体,他们已经找到那架飞机了,想必很快就会有消息,只要一收到消息。我会第一时间联系你的。”苏广厦说到这里,语气温和了许多,说,“这些事情你就交给我吧,你不要想太多了,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否则宋大小姐也不会安心的。”
“我知道。谢谢苏大哥的关心。”
和苏广厦又聊了一会儿,我挂了电话,和沈诺言就去找孙南北去了。
一个小时后,我收到一段视频,视频里的内容,就是霍刚的死亡全过程,我一眨不眨的全程看完之后,对沈诺言说:“让小菜将视频发给霍家的人,每人人手一份,记住,让他多花点功夫,别被人追踪到他的手机。”
沈诺言说:“我明白。”
吃过午饭后,因为太疲惫,我回锦绣休息去了,因为三爷要忙,沈诺言要照顾孙南北,所以我一个人待在公寓里,平时不觉得,习惯了他们的陪伴,我却是觉得非常的冷清孤寂。
躺床上小憩了一会儿,手机响了起来。是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我点开,短信内容是:“是我。”
短短两个字,却将我的心都烧了起来,因为我知道,这个给我发短信的人,正是我朝思暮想的宋佳音。
果然,没一会儿,我就又收到一条彩信,打开彩信,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干净漂亮的脸蛋,看着宋佳音,我忍不住笑起来,轻轻抚摸着手机上她的照片。好一会儿才给她发了一条短信:“老婆,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宋佳音回我:“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我回她:“天涯地角有穷时,只有相思无尽处。”
宋佳音回我:“我以前怎么没发现,我们的陈名先生如此富有才情?”
看着这俏皮的文字,我似乎看到了宋佳音此时那噙着嘴角轻笑的模样,她的眉眼一定微微上挑着,眼底满满都是笑意,慵懒的好似一只俏皮逗趣的猫。
我回她说:“那你是喜欢富有才情的我,还是喜欢虎头虎脑的我。”
宋佳音回我一张吐舌头的笑脸表情,说:“呸,你什么时候虎头虎脑了呀?我们的陈名先生明明一直都很聪明。”
宋佳音的夸赞叫我心里头特别的舒服,我盯着短信发呆。好像透过短信,可以看到手机那头的她。
我看着看着,想着想着,便出了神。
也许是没收到我的短信,宋佳音有些犯嘀咕吧,问道:“你是不是很忙,若是。我便不打扰你了。”
我忍不住笑起来,原来不温不火不急不躁的她,在我不回短信的时候,也会像别的女人一般有些抱怨的小情绪,藏在含蓄的话里,就像是她以前一直深埋在心底的爱意。
我忙回复她:“不,我不忙,就是想你,发了疯的想你,想见你。”
宋佳音回我:“你心里的痛苦,愤怒,委屈,我通通都懂,我虽然见不到你,但是你可以把你心里的话统统说给我听,说出来了,就舒服多了。”
我看着短信,想到自己压抑在心里的许多想法,越想越觉得难受,憋屈,于是。我将那些自己跟别人说不出口的话,那些难以启齿的脆弱一股脑的都发给了她,虽然因为怕被发现,我俩不能打电话,不能听到彼此的声音,但是,只要想到她正安静的看着我发过去的一长串文字,正和我承受着我的痛苦,心里头就不再那么难受了。
一口气将心里的压抑全部说了出来,完了之后真的舒服多了。
宋佳音回复我说:“谢谢你愿意对我敞开心扉,你的仇,我会帮你报,你的苦,我会还给那些人。哪怕我们不能相见,陈名,我也依然是那个和你并肩作战的宋佳音,从未改变。”
我看着短信,感觉和宋佳音聊天,让我有种心上的伤口,被人用棉花球一点点消毒的感觉。
这时,沈诺言给我打来电话,说视频全部发布出去了,此外,他们已经将张一山的资料给查了出来,知道他父母健在,还有一个小妹在读高三,今年六月高考,父母是普通农民,务农之余会外出打打工,家里收入不高,而且自从儿子被赶出部队的消息传过去之后,他的父母越发苍老,常常被嘲笑,身体也一天不如一天。
我想,张一山一定是想着等到自己混出个人样了,再回去找父母,可是他的父母终究没等到这一天。
我说:“找人照顾一下他们的生活,等待烈士封号下来了,我亲自送他‘回家’。”
“好。”
苏广厦的手机在这时打了进来,我先和沈诺言切断了电话,和苏广厦通话,他说:“陈名,一山的遗体找到了,莫斯科那边已经安排人将他的遗体给护送回来了。”
我说:“叫他们等一等。”
苏广厦有些困惑道:“怎么?你不想快点见到他?”
我沉声道:“不,我只是,不想他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被送回来,英雄,要有英雄回来的仪式。这是国家欠他的,国家让他背了一口黑锅,让他声名狼藉,就要把这些补偿回来。”
苏广厦深深叹了口气,说道:“那好,我这就给老爷子打个电话问问,看看你说的事儿怎样了。”
挂了电话。我打给沈诺言,说:“准备一套军装。”
沈诺言没问缘由,按照我的意思去准备了。
没多久,苏广厦给我回电,告诉我事情成了,上头答应我提出的一切要求,我说我要以军人的身份,以张一山战友的身份护送他回家,苏广厦也答应了。
我寻思这上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只是苏广厦后边的话叫我明白了缘由,他说:“上头说了,他们满足你的一切要求,但是你也要满足他们的一个要求。”
我就知道他们没那么好心!
“说吧。”我冷冷的说道。
苏广厦沉声道:“他们说,这一次他们满足了你的要求,但那件事,希望你永远不要在提及。”
我一愣,随即明白过来,原来上头也怕羞,怕我一怒之下会把之前的事情全部都抖落出来,若是让天下百姓知道,他们竟然栽赃嫁祸铁骨忠良,无论他们有多么高大情怀的理由,都会被天下百姓所不齿。
所以,他们才会一改强硬的姿态,试图软化我对他们的敌意,以此封住我的嘴。
我说:“我答应他们。”
挂了电话,我打电话给沈诺言,叫他把军装给我送过来,换上军装,看到镜子里的自己,我想起当特种兵的那些日子,再也唱不出那首《军中绿花》,我看着镜子,镜子里映出张一山那张憨笑的脸,我说:“兄弟,我送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