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子弹钻进我的胸口时,我真的以为自己要和琼斯同归于尽了,直到我察觉到自己虽然很痛,但身上完全没有被撕裂的感觉,才想起来,娘的,老子穿的可是防弹衣,而且是品质最好的防弹衣,至于琼斯的子弹,并不是什么特别高级的子弹,所以我成功的躲过了一劫。
而琼斯就没那么幸运了,被我的子弹射中之后,他的身体顿时炸开了一个比碗口还大的血口子,整个人轰然倒地,连挣扎都不带挣扎的就翘辫子了。
可杀了他,我并没有半分轻松,因为此事此刻,我周围还有无数双眼睛盯着呢,我知道他们没有善意,我更不明白的是,为什么他们一直没有动手,如果他们动手,我和琼斯存活下来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还有,沈诺言那边究竟是什么情况?这时,那边又传来了爆炸声,这让我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我喊了一声“诺言”,身体加速,飞快的朝前冲去,可就在这时候,身后传来沉闷的开枪声,我赶紧朝着一座山坡奔去,与此同时,我看到沈诺言对准我身后就是几枪。然后和我一起滚到了一处山坡后头。我抓住沈诺言,紧张的上下看了看,问道:“你怎么样了?”
沈诺言摇摇头说:“放心吧,我没事儿,只是没想到竟然有人悄无声息的将我们给包围了,要不是因为我隐蔽的好,他们没发现我,在寻找我们的时候露出了马脚,我到现在都还不知道,我们竟然被人给盯上了。”
沈诺言点了点头,没好气的说:“是啊。我刚才炸死了一拨人,然后赶紧跑过来支援你了,我怀疑是和我合作的那些组织,他们想要杀我们灭口,毕竟如果外界知道他们为了利益,联手干掉了琼斯,肯定会嘲笑他们的,尤其是有两个组织还是死敌,所以他们想让我们死,而琼斯的死到最后肯定会赖到你们身上。”
听到这话,我无比的恼恨,这群垃圾,竟然如此言而无信。
沈诺言内疚的说:“都是我,本来想救你,却给你惹了这么大一个麻烦,陈名,你一定熬好好的,活着出去!”
听到这话,我心下一沉,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刚要说话,就感觉胳膊吃痛。然后,我看到沈诺言翻开手,不知何时,他的手上竟然有一个针筒,我却不知道,而他已经将针筒里的药水打进了我的身体里。
我不可置信的看着沈诺言,头感到晕晕的,他开始扒我衣服,三两下将我的衣服给扒下来后,他又在里面填了许多草,将帽子顶上去。然后将这个临时做的假人给栓到了裤腰带上。
我哑着嗓子说:“你要做什么?沈诺言,我告诉你,你要是做傻事,我是不会原谅你的!”
沈诺言的手微微一顿,随即将绳子扣紧,抬眼冲我笑了笑,说道:“你个蠢货,下次要再弄晕我,就用这方法,这个方法见效快啊……”
说到这,他突然站起来,说道:“如果还有机会的话,不要忘了用这种方法。”
“你要做什么?”我紧张的问道。
沈诺言没理我,而是拿出一个手榴弹,大声喊道:“龟孙们,你们杀了我兄弟,我不会饶了你们!”
说完,他就将手榴弹扔了出去,而我被他一脚踢进了这坡底下的一个坑里,然后我看到他转身跑了,身后是一片子弹在追逐,这一刻,我的心里有种说不出的难受和绝望,我想说话,但我却没有任何的力气说话,只觉得眼前都是黑的,我无力的闭上眼睛,感觉眼睛湿了,我痛苦的想,蠢货沈诺言,你不是说不许我抛下你吗?可为什么,你要抛下我呢?说好了并肩作战,你却把我丢在这里,这算什么?我才不要你给我的这个活下来的机会呢!
我的眼睛黑了,陷入昏迷前,我听到的是那些无情的枪声,我在心里默念,如果你真的死了,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甚至不会去你的坟前看你,沈诺言,你听到了吗?给我好好的活着啊!
……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缓缓醒来,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我缓缓站起来,身上依旧很重,我想爬上坑,但奇怪的是无论我怎么跳都跳不上去。我这是怎么了?肯定是沈诺言给我打的迷药,剂量太大了,以至于我掉现在还是有气无力的。
想到这,我哭了起来,这个笨蛋,这个傻子,他怎么就能抛下我呢?还有,那些人真是蠢。难道他大喊着他们杀了我,他们就真的以为我死了么?他们应该下来找我,给他时间逃跑的啊。
几次都爬不上去,我无力地跌坐在这个洞里,四下里看了看,才发现这个洞真的很深,我真没想到那个山坡底下还有这么一座山洞,想必沈诺言就是因为看到了这个洞,所以才敢放心的将我踢进来吧,而且踢进来以后,他还顺势用一块石头堵住了大半的洞口。
想到这。我感觉眼睛又热了,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如果沈诺言死了,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我自己。
如果他重伤,哪怕他治愈的可能性很低,我也一定会坚持医治他,直到他醒来,如果他活得好好的,那么,我一定要狠狠揍他一顿。
我缓缓站起身,低声说道:“傻子。你一定要好好活着啊,梦如还在等你回去,你的两个孩子都还在等你回去……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要我如何跟他们交代?”
这时,我看到一根树枝从上头掉落下来,我擦了擦眼泪,确定自己没看错之后,我赶紧顺着树枝往上爬。等我爬上洞口之后,看到的是满地的尸体,还有许多残肢断骸,我知道。这些人都是被沈诺言杀了的,我朝着不远处的树林看去,我记得沈诺言是往那边去的,我踉踉跄跄的朝那里跑去,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赶紧找到沈诺言。
脑海中默念着沈诺言的名字,我飞快的朝着那个地方冲去,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了信念,所以我感觉我的身体没那么重了,反而变得身轻如燕。而我一路上看到的都是横七竖八的尸体,我惊骇于沈诺言的能力,也骄傲于他的能力,我越来越欣喜,觉得以他的能力,也许他真的能活下来。
就这样,我冲到了一条河边,而当看到河边的一个人时,我感觉浑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脚下一个踉跄,我直接跪倒在地,死死的盯着那个躺在那的人,他的上半身趴在河岸上,下半身浸泡在水中,整条河水都被血染红了,他歪着脑袋,眼睛瞪的大大的,望着我,不,确切的来说是望着我来的那个方向,好像是在隔着空气看着什么。
我从地上爬起来,摇摇晃晃的走过去,跪在他面前,伸出手,小心翼翼的捧着他的脸,难受的说:“诺……诺言?你醒醒啊,诺言……你醒醒……”
沈诺言却没有说话,因为他已经没法再说话了,我将他抱进怀里,摸着他已经冰冷的身体,痛苦的大哭道:“诺言,你说句话啊,你对我说句话好不好?”
可无论我怎么嘶吼,怎么撕心裂肺的大叫,怎么捶胸顿足。他都无动于衷,‘冷漠’的看着我,我的眼泪一点点流下来,我想到他对我说的那些话,想到他总是灿烂的冲我笑着,想到他和我,和孙南北他们一起吹牛打屁时那帅痞的样子,我就觉得心里像是被人插了一把刀子,那刀子还是淬了毒的,放在冰天里冻过的,是带着无数倒刺的。
此时此刻,我恨,我痛,我怒,我的心里充满了杀戮的欲望,此时此刻,我只想将那些害死他的人统统杀光!我看着沈诺言,痛苦的说:“诺言,你看着,我这就去给你报仇,这就去给你报仇。
给你报仇!
给你报仇!
报仇!
我呐喊出声,随即感觉身体像是被什么唤醒一般。突然一重,又是一轻,我猛地睁开眼睛,从床上弹跳而起,同时朝着对面一团黑影狠狠砸去一拳头,当我看清面前的一团黑影时,我顿时大惊失色,因为面前的是个人,还是个金发碧眼的女人。
女人的反应速度很快,直接就躲过了我的出击,同时一把将我推倒,皱眉道:“冷静下来,你的精神状态很不稳定。”
她竟然说的是中文。我有些意外的看着她,然后看了看四周,发现自己竟然躺在一间病房里,可是……可是我明明是在森林里,在河边的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我刚才一直都在做梦?
我在做梦?
我摊开手,看了看自己的手,那里没有我因为太过用力的抓绳子,而留下的摩擦的痕迹,也没有我从沈诺言的尸体上沾染的血迹。我看着自己的手,突然就笑了起来,笑着笑着,眼泪就掉了下来,那个美女医生担心的问我没事吧?
我抓着她,激动的说:“原来那只是一场梦,诺言他,他还没死!”
一定是我太害怕了,所以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一切都只是一场梦而已,是我自己吓我自己呢。
可是,诺言他在哪里?为什么我会在这里?谁救得我?
“你抓疼我了。”那美女医生突然说道。
我立刻松开她的手,给她道歉,同时问道:“请问,我是怎么来这里的?是不是一个长得很丑,脸上有疤痕的男的把我送来的?”
说到这,我开始发笑,一定是这样的,否则谁会知道我落在洞里呢?所以,他一定还活着。
那个美女医生摇摇头说:“你说的那个人现在还在重症监护室呢,把你带来的,是陆先生。”
我微微一怔,那美女医生继续说道:“陆晓峰,陆先生。”
我猛地从床上下站起来,紧张的问道:“沈诺言在哪里?他在哪里?”
“谁?”
“那个病人,那个在重症监护室的病人,重症监护室……在哪?快告诉我在哪!”
美女医生指了指楼上说:“六楼。”
我推开她,赶紧朝着六楼跑去,她在我后面边追边喊道:“喂,你还没穿鞋子呢!”
我就这么赤着脚冲到了六楼,当我找到重症监护室的时候,看到两个类似保镖的人正站在那里,目不斜视的看着前方。当我出现的时候,他们立刻挡住了我的路,说:“这位先生,抱歉,你不能进去,里面这一位需要好好休息。”
“他是我的好兄弟,我想进去看看他,就看一眼……”我知道这些人是为沈诺言好,所以即便心里再怎么急躁,我也没有说出过分的话,做出过分的举动。
他们显然知道我是谁,都露出了为难的神色,这时,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小名。”
我浑身一震,缓缓转过脸来,只见陆晓峰站在不远处,目光复杂的看着我,他说:“小名,沈诺言还没度过危险期,你要进去看的话,也不能这样光着脚丫,毫无准备的去吧。”
“那我该怎么办?”我有些难过的说道。隔着门,我甚至看不到沈诺言此时是什么情况,身上有没有缺一块少一块,他有没有害怕,有没有做噩梦,有没有期待我进去看他,我统统都不知道……
陆晓峰说:“他现在是有意识的,所以你要好好洗个澡,好好的收拾一下,换上衣服,穿上鞋子。吃的饱饱的,以一个极好的状态进去,然后告诉他,你活得很好,你在等他醒过来。”
我低下头,眼泪又没出息的流了出来,我苦笑着说:“陆叔叔,你是担心我的身体吗?我没事,真的……”
陆晓峰一本正经的说:“我没有,我说的都是真的,你的状态越好,他得到的鼓励就越高。”
我没说话,这时,一道沉稳而包含力量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孩子,听你陆叔叔的吧,何况,你要相信,你的兄弟他既然挺过了那么难的一道坎,就一定会醒过来,会转危为安,因为,他想活下去。他有着惊人的求生欲。”
这道声音真的很温暖,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它一下子就打入了我的心里,像是寒冷冬日里的一道光,我循声望去,只见一个高大挺拔的男人站在那里,他的脸上戴着一张v字仇杀队的面具,透过面具,我只能看到他的眼睛特别的深邃,而且有一种让人心神顿时安定下来的魔力。
他穿着一身风衣,缓缓朝我走来。气场强大的让我甚至都忘了开口说话。
我们明明是第一次见面,但是奇怪的是,我对他竟然产生了一种难以言说的熟悉感和亲切感。
这时,陆晓峰和守在门口的两个人都恭敬的喊道:“大哥。”
我有些惊讶的看着他,没想到他竟然就是传说中的大哥,我立刻喊道:“叔,我没想到是你!”
我本来也想跟着他们喊“大哥”的,但总觉得很别扭,显得不够尊重他,不够礼貌,尽管我知道这声“大哥”从来代表的不是辈分,而是他的身份和地位,但他毕竟是我爸的好兄弟,所以我想喊他一声“叔”。
隔着面具,我看不出他的表情,但是他的眼神给我的感觉是他好像有点不高兴,这个发现让我有些忐忑,虽然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这么判定出来了。
只是很快,他的眼神就有了笑意,他说:“我很高兴,你一直都记得我。”
我连忙说道:“叔待我恩重如山,待我父亲情深义重,在我眼中,您是我的大恩人,我没齿难忘。”
他说:“也就是说,我在你心里还是有些分量的,对吧?”
我忙说:“当然了。”
“那好,我让你现在先去吃饭,你听话,好吗?”大哥说道。
他的声音很厚重,却很温柔,让我觉得温暖,我沉默片刻,点了点头,说道:“是,我听叔的。”
大哥听到这话,缓缓朝我走来,然后抬手摸了摸我的头,就像是一个父亲摸着一个孩子的头,说道:“孩子,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