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到了我家,让我意外的是,我家竟然亮着灯,谁在里头?
我心里突然就产生一股不好的预感,皱了皱眉,荆棘说:“看样子付春雪和小城从华夏回来了,她们也真的的,以为跟了您,有了钱就能为所欲为了,竟然跑去华夏玩,难道她们不知道您一度被怀疑为华夏的间谍,她们这样会给您惹麻烦的。”
荆棘会知道付春雪她们的下落,我一点都不奇怪,对于我身边的人的动向,钟书是肯定会让人调查的,所以我早有准备,就算钟书派人跟到了华夏,我也没所谓。
只是听了他的话。我心里一阵郁闷,该不会那傻娘俩真的偷偷回来了吧?如果真是这样,我就要训斥孙南北了,这货怎么给我看的人?压下心头的想法,我不咸不淡的说:“一个妇人,一个孩子,她们懂什么?况且,如果我真的有问题,给她们十个胆子她们也不敢去华夏旅游。”
荆棘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说道:“我相信铭哥您,就怕她们娘俩心不定,我听人说,这个付春雪一直都不怎么乐意待在无敌帝国,若不是因为她是您的人,她早就被限制出境了。”
我故作意外的说:“是吗?可她不是嫁给了一个独贩么?她老公跟我们是一丘之貉,她难道还想冰清玉洁?”
荆棘哈哈笑了笑,说:“她能遇到铭哥您,是她的福气。不然她儿子今年就会被送到训练营参加训练,哪里还有资格在这里上什么贵族学校啊。”
我有些惊讶,荆棘见我的表情,就知道我对这一块不了解,就说:“铭哥您不是咱们这儿的人,所以很多事情不知道吧?我告诉您,咱们无敌帝国有规定,那些独贩的孩子,如果资质过硬。就必须从小参与训练,等到时机成熟了,就要被送到训练营去训练,那个训练营和您待的训练营不一样,在另一座离你们很远的孤岛上,孩子要在那里进行残酷的厮杀,训练,最后会有一批人脱颖而出,然后参与到贩独工作中去,至于剩下的,运气不好的只有死了,运气好的,落下点病根,断条腿缺根胳膊什么的,都是很正常的。”
我是真不知道这个事儿,虽然我知道贩独的大军一定会不断扩大,但我以为钟书会像华夏那样征兵,而不是用这种残忍的手段剥夺孩子的童年和未来。这些孩子还都是为无敌帝国的发展壮大贡献力量的人。
尽管他们都是独贩,但是对于他们的祖国,他们可都是功臣啊。
钟书简直不是人!我心里愤怒,面上却不敢表现的太愤然,而是尽量平和的问道:“那些人也愿意自己的孩子遭受这样的苦吗?”
荆棘呵呵笑了笑,我怕他看出我的不满,淡淡道:“我这一辈子大概都不会有孩子,也一向对孩子没啥感觉,但是,在我们华夏,但凡正常的父母都不会让自己的孩子走上贩独这条路,我这样的人就算再有钱,如果我父母在,他们一定会把我当成人生的污点,大多数父母都更希望自己的孩子能过正常人的生活,而不是贩独。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荆棘点了点头,苦笑着说:“当然明白了,不然……您以为我为什么到现在不娶老婆不要孩子?”
我心下一沉,荆棘将车停好,然后给我发了根烟,给我点上,自己也点上一根,深深吸了一口说:“这世上极少有父母愿意让孩子走这条路的,但是那些人既然干了这个,享受了好的待遇,就必须听从老大的安排,如果敢违抗命令,下场只有一个死字,所以他们都生好几个孩子,因为老大说只会让每个人交出一个孩子,所以,他们早在那些孩子一出生,就已经决定了谁会是牺牲品。而我……就是我爸选出来的牺牲品。”
没想到荆棘还有这段经历,我很想问他,难道这就是这群人不反抗的理由吗?如果所有人都站起来反抗的话,相信钟书也不敢如此任性如此惨无人道吧?只是我转念一想。这些独贩又怎么会有普通人的思维呢?他们杀人不眨眼,他们花钱如流水,他们视女人如衣服,三妻四妾,这让他们也很没责任感,在这种情况下,他们的孩子那么多,他们又哪里会个个都在乎,就像是古代大家族里的小姐什么的。不还都成了家族往上爬的垫脚石?所以,他们也许根本不会觉得这个被送过去的儿子有什么可怜的,还会觉得给了他们一种奢侈的可以寻欢作乐的生活,还觉得他们该感激自己呢。
而且,荆棘受过这种被抛弃的苦,却没有抱怨,没有反抗,甚至对钟书忠心耿耿,想必钟书的手段极其厉害。
我想到荆棘每次没处理好事情。都会露出害怕的神情,估计他的忠心耿耿除了被洗脑之外,也和他受到的惩罚有关,他害怕,打灵魂深处就害怕钟书他们。
不知怎的,突然有些同情他。
我淡淡道:“只要你肯跟着我好好干,我永远不会抛弃你。”
这话是出自我的真心,就像我对小白脸说的,如果有一天。当他发现我才是无敌帝国最大的叛徒,我来这里就是毁灭这个国家的,他若肯帮我,我自然会一心待他,但若要阻拦我,我也只能公事公办了。
荆棘感动的说:“铭哥,我相信您,我一定跟着您好好干。”
我笑了笑,知道他现在还不理解我的意思。如果有一天他能理解我的意思,他还能这样回答我就好了。
我们下了车,我让荆棘进去坐坐,他说不了,他还要赶回去处理工作,我让他将账号留下,然后目送他开车离开,这才转身急急打开家门,一进去,我就闻到一股饭香味儿,楼上传来小城开心的笑声,我微微皱眉,寻思果然是她们娘俩回来了。
这时,付春雪端着一盘菜走了出来,看到我,她笑着说道:“陈铭,你回来啦,正好。吃饭吧。”
说完,她的脸色就变了,因为看到了我身上包扎的绷带,也怪我,此时我没穿衣服,裹着绷带就回来了,估计把她给吓坏了。她放下菜,紧张的说:“陈铭,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受伤了?”
她满眼心急,我淡淡道:“没事,不过你怎么回来了?我应该有让人给你带口信,让你不要再从华夏回来的吧?你怎么不听话呢?”
这时,楼上传来开门声,我以为是小城出来了,也没在意,继续对付春雪说:“听着,找个时间赶紧回华夏,我这边可能很快就有大事发生,我没法好好的保护你和小城,我让你过去,是为了你和小城好。”
付春雪在我开口怪她的时候,就开始不说话,一双眼眸低垂,双手紧紧搓着,好像受了多大的委屈一般,我不忍心再说她,因为我知道她也是想回来照顾我,就软了语气说:“算了,把你放回来是南北的失职,我这就找他算账去。”
我说着走向电梯,付春雪在我身后喊住我,说:“陈铭,你别找你兄弟麻烦了,这事儿跟他无关,是我自己偷偷跑回来的,是……小城说他不放心你一个人在这儿,他想来帮你,而且他说他已经有能力保护我了,所以……”
说到这里,她有些内疚的说:“对不起,我没想到我们娘俩回来让你这么不开心。”
我转身看向付春雪,素来坚强的她,此时眼睛有些微红,感觉就像是被抛弃了一般,我挠挠头,有些尴尬的反省,寻思自己是不是真的太凶了,她看上去好难过的样子,所以我说:“我不是怪你,也不是觉得你们给我添麻烦了,春雪,你们对我而言就像家人一样,我只是怕有人会为了对付我伤害你们而已,我没别的意思。”
这时,电梯门开了,我应声转过脸去,电梯门缓缓朝两边打开,率先映入我眼帘的却是一双高跟鞋,我心吓一跳,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我顺着高跟鞋往上看去,直到最后,视线彻底定格在这双高跟鞋的主人的脸上。
这一刻。我感觉时光好像定格住了一般,空气明明很安静,却有一种情绪在心底狂躁的咆哮,炸的我耳边轰隆隆如雷鸣。
对面的人盘着长发,画着精致的妆容,穿着淡紫色大团花立领旗袍,一如我当年初见她那般魅惑摄人心,她就那样站在那里,不哭不笑。不喊不叫,紧紧抿着唇,眼神冰冷,一双眼睛却好像随时要下雨一般,她看着我,说:“一别多年,当初的那个陈名,怕是早已经忘了那个在会所里给你递红酒的红颜了吧。”
一句话,让我的思绪如被大风吹到过去一般。回到了那个逆转了我一生的夜晚。我突然就红了眼眶,要怎样才能忘记,当时在所有人都不屑搭理我的时候,她递过来的那杯红酒,要怎样才能忘记,她温柔却疏离的笑意,怎样才能忘记,她那双拒人于千里之外,却又那么美的眼睛?
我未曾忘记她,那个我喊了好久“姐”的人,那个为了帮喜欢的人,总是不顾一切豁出性命的傻瓜,那个圈着我的脖子,即便撒娇也自带一股子风情的女人,那个为了我冒着生命危险生下孩子的人,我怎么可能会忘记她呢?
我未曾忘记她,一如我喊了她多少年的“青狐”,却始终记得当初那个躺在病床上。娇弱却故作坚强的红颜。
“对不起。”明明有很多话要跟她说,但一开口,却只能说出这三个字。
我想说我不是故意隐瞒她的,想说辛苦她了,让她一个人辛辛苦苦的带着孩子,想说我其实一直都有惦记着她们娘俩,但我却一句话也说不出口,因为我自知我亏欠了她,再多的解释都无法弥补我欠她的。
段青狐缓缓走出来。天不怕地不怕的我,此时看到她迎面走来,心里竟然有种压迫感,身体不敢动弹一分。
然后,段青狐来到我的面前停下,她平视着我,抬手想要抚摸我的脸,最终却只是惨然一笑,想要将手放下,我却一把抓住了她的玉手,她浑身一震,泫然欲泣的看着我,我抓着她的手放在我的脸上,故作淡然的说:“摸就摸吧,放心,虽然这张脸整过了,但是没那么娇贵,不会一摸就把下巴给摸掉了,或者把鼻子给摸歪了。”
明明是在开玩笑,我却觉得脸上湿湿的,段青狐也哭了,她点了点头,细细的抚摸着我的脸,然后一把搂住我的脖子。
她很少有情感爆发的时候,哪怕是上次我死而复生,她也没有这样主动的抱过我,这一刻。我的心真的很疼,我低声说:“青狐……对不起。”
段青狐没理我,她青葱的玉指在我的后背轻轻摩挲着,滚热的泪流入我的脖子里,说:“一定很疼,对不对?”
我笑了笑,伸手搂住她,尽管我知道这样的温存不可以,但我还是搂住了她。我低声说道:“不疼,你也知道,我这个人命有多硬,皮糙肉厚,受了那么多次伤都没事儿,这次也一样,就是点小伤,真的。”
段青狐没有说话,我抱着她。知道她不想说话,我也就不再说什么,直到她松开我,我才尴尬的松开她,她转过身去,低声说:“小城在陪小晴天玩,你要是心里还有这个女儿,就上去看看她。”
我听说小晴天也来了,顿时高兴无比,立刻朝着房电梯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