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了电话,房间里瞬间安静下来,我转过脸去,见段青狐正认真的给我施针,她的额头已经出了一层细汗,我说:“累吧?”
段青狐淡淡道:“不累。”
她说着,收了手,对我说:“你不要动,到时候我再把银针拔下来。”
她说着就去洗手。
我点了点头,转过脸来看上小晴天,问道:“小晴天现在应该上早教了吧?怎么样?她有交到小朋友吗?”
段青狐从卫生间出来,来到床的另一侧,给小晴天理了理被子,眉眼中都透着一位母亲的深情和温柔,她轻轻抚摸着小晴天的脸,温柔的说:“她有很多朋友,无论是小男孩还是小女孩,都很喜欢和她玩,她还会教她们武术。”
我看着小晴天那安然熟睡的香甜模样,笑了笑说:“她一定是所有人眼中的小英雄,众星捧月,一定很开心吧。”
没人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受欢迎,这和望子成龙,望女成凤无关,只是单纯的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够有一群人陪伴,成长。能够不孤独,能够在笑的时候有人陪,哭的时候有人疼。
我温柔的抚摸着小晴天柔顺的发,都说女人的发越软,心就越软,我们家的这位小公主,长大以后也是个心软的人呢。
我问段青狐:“她平时活跃不?我妈,我爷爷我外公他们,是不是都特喜欢她?他们……有没有常常去看看你们娘俩?”
我虽然和段青狐不能走到最后,但她在我眼中,永远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之一,是我孩子的母亲,所以我希望我的家人能够多多关心她们娘俩,当然,我心里其实还有一个很自私的念头,那就是我希望通过我家人对她们的关爱,让她放下过去的事情。
追根究底,我就是不想段青狐将我当成杀父仇人的儿子,何况,那时候的确是她父亲先来刺杀我父亲的,其实我父亲也算正当防卫,就好像我会杀掉对我不利的人一样,我想是非曲直,她的心里也很清楚,只是死的是她的至亲,尤其是她和她父亲的感情特别好,所以她不能接受,不能放下这份仇恨,我也能理解。
只是一想到这些事,我就免不了一阵心烦意乱,不愿意再去想这些事,我看向段青狐,她淡淡道:“她们一个个都是身份特殊之人,哪有时间常来杭洲?不过他们经常会寄东西过来,只要有时间,也一定会过来给我和孩子带礼物。”
我松了口气,我最怕的还不是段青狐恨我父亲,而是我爷爷他们对她有意见,毕竟当初我爷爷就是因为知道她的身份后。才对她的态度变得特别冷。
现在看来,随着我的‘死亡’,他们都已经放下了当初的偏见。
想起我爷爷,也不知道那个老头子怎么样了,和我妈妈他们的关系有没有缓和一些。
以前我觉得他孤独终老就是报应,是他自己作的,我虽然原谅他却不同情他,直到我独自一人在无敌帝国呆了这么久,尤其是那时候连个打电话的人都没有,我才明白那种孤独感有多么的恐怖,而就像我妈说的,我爷爷虽然对不起他们,但没有对不起我。所以,我不会让他过那种孤独的日子,回去以后,我会常常陪陪他。
正想着,楼底下传来开门声,应该是付春雪回来了。
果不其然,付春雪和小城很快就进来了,原来是小城怕妈妈晚上出去有危险,所以硬要跟着去了,看着小城,我笑着说道:“小城果然已经变得很可靠了呢。”
小城红着脸摸了摸脑袋,担心的说:“陈叔,您会没事的吧?”
我笑了笑说:“当然了。你陈叔我是谁啊,打不死的小强,所以我会很快就好起来的。”
小城很认真的说:“这几天我会好好照顾陈叔叔的。”
我摇摇头说:“不需要,你陈叔叔我又不是缺胳膊断腿了,你啊,该学习学习,该练功练功,该出去和同学玩就出去和同学玩,我不用你操心,行了,都那么晚了,赶紧去洗澡睡觉吧。”
小城看了一眼付春雪,她柔声笑了笑,宠溺的摸了摸他的头说:“你也累了,听你陈叔的,赶快休息去吧。”
小城点了点头,有礼貌的说道:“那我去休息了,妈妈晚安,陈叔晚安,段姨晚安。”
小城说完还给我们鞠了一躬,这才转身离开,他走了以后,段青狐对付春雪说:“付小姐将儿子教育的很好。”
付春雪的眼神中透着欣慰和骄傲,她说:“段小姐也是。”
我一看,她俩都算是单亲妈妈,而我这个所谓的父亲却处在一个尴尬的位置。
付春雪看了我一眼,估计是怕我尴尬,转移话题道:“我将药给买回来了,段小姐,现在怎么办?”
段青狐说:“拿过来,这里有几种药是要熬的,还有几种是要捣碎了敷在伤口上的,我们分工把,你负责熬药,怎么熬,我会告诉你。”
她回头看了我一眼,示意我看好小晴天,然后就和付春雪一起出去了。
我趴在那里,盯着手机,就盼着杨庆余能打电话给我,但我等了好久都没等到电话,段青狐却回来了。
她见我盯着手机发呆,问道:“还在担心?”
我点了点头,苦笑着说:“能不担心吗?拖得越久,就说明形势越危机,他们就越危险,所以我……”
段青狐淡淡道:“吉人自有天相,相信他们不会有事的。”
她说着,拍了拍我的肩膀,让我别动,然后就开始给我取银针,然后从伤口上清理出一些紫色的血。随即端了盆热水来,给我清洗伤口,这又是痛苦的一道工序,让我差点没忍住喊出来。
清理好伤口以后,段青狐开始给我的伤口消毒,随后给我敷上草药,然后给我包扎伤口。她给我包扎绷带的时候,需要绕过我的胸口和腋下,这样一来,她就不得不和我有近距离的接触。
她的长发随着她的靠近,有几根俏皮的飞到我的脸上,弄的我痒痒的,她身上的香气一点点传到我的鼻间。因为累,一张脸有些微微泛红,额头还有细汗,但就是这样的她,浑身都散发着一股木星的光辉,竟是比以前没生过孩子的她更要美上几分。
我忍不住去看她的眉眼,她始终眉眼低垂着,一双眼睛里写满了平静,直到与我的目光对视,她的眼神中划过一抹慌乱,但也只是一瞬间,她就恢复了最初的平静。
她为我将绷带包扎好,起身说道:“好了。”
我认真的说:“谢谢。你也累了,赶紧去休息吧。”
段青狐点了点头,将小晴天给抱走了,小晴天一离开这张床,我感觉自己的心里好像空了一块,我多想跟她说,把小晴天留下吧,但我知道自己没资格这么说,她习惯了小晴天的陪伴,同样的,小晴天也习惯了她。
我不忍心分开她们,哪怕是睡一觉的时间。
等她们走后,我坐在空荡荡的房间里。掏出一根烟深深吸了口,然后给宋佳音打了个电话。其实这么晚了,我也不确定她会不会接电话,就是觉得自己不能隐瞒她这件事,如果隐瞒了,万一以后她知道了,恐怕又要有什么说不清楚了,所以我立刻打电话给她了。
正想着,手机那头传来了宋佳音的声音,我说:“佳音,我有事儿跟你‘报备’。”
宋佳音好奇道:“什么事儿,需要你用‘报备’这两个字?”
我说:“青狐带着小晴天一起过来了,那个……她知道我的身份了。”
手机那头。宋佳音沉默片刻,说道:“保护好她们娘俩。”
我听到这句话,瞬间愣住了,这一刻,我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我原以为宋佳音会多想,至少也会试探一下我,看看我会不会和老情人旧情复燃,但是她这短短的一句话,却让我感到无地自容。
是我以小人心度君子腹了,宋佳音,她怎么会和普通女孩一样呢?她那样的善良又正直,所以在这时候,她想的是段青狐和小晴天的安危,却不是别的。
我说:“媳妇,你真好,这么好的媳妇,我是一天不娶进门,一天心思难安哪。”
宋佳音轻轻嗤笑一声,说:“我知道你嘴巴甜,你也不用每次都提醒我吧。好了,夜深了,早点休息吧,别胡思乱想了,不然我就要怀疑在你眼里,我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了。”
我心里暖暖的。我怎么想的,永远都瞒不过她,我柔声说道:“在我眼里,你是爱我的人,不过宋佳音小姐,其实你还可以霸道一点,没关系的。”
宋佳音却没有和我开玩笑,而是认真的说:“老天爷能让你平安的活着,对我而言已经是最大的馈赠了,所以,我不会再要求更多。”
我的心猛地一颤,心上像是有根弦被拨动了,甜蜜在心中荡漾。
我说:“佳音,谢谢你那么爱我。”
“你还不是一样。”宋佳音轻笑着说,“好了,不说了,我要休息了,晚安。”
“晚安。”我低声说道。
挂了电话,我感觉心里像是有块石头卸了下来,只是一想到宋佳音刚才那句“我不会再要求更多”,我就心跳加速,总觉得她话里有话,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理解这句话潜在的含义。
难道说她在提示我什么?
不敢往下深想,我既然已经决定要和她在一起,就一定要阻止自己那颗会荡漾的心。
这时,手机响了起来,是杨庆余的电话,我立刻按下接听键,问道:“庆余,怎么样了?”
也许是我的语气太急了,杨庆余忙说:“铭哥,您别着急,脸哥他没事儿,咳咳……应该说他特别好,您绝对想不到发生了什么事情。”
听到小白脸没事,我的一颗心总算是彻底归位了,我说:“嗯,你们快来吧,对了,那个瑛你们是怎么处置的?”
杨庆余说:“她被我们带回来了,这个女人真是够疯狂的,她根本没有同伙,单枪匹马的就过来了。”
我有些意外的问:“没同伙?你确定?可她一个女人怎么可能独立完成这么多事情?”
“所以我才说这女人疯狂啊,不过,好在是虚惊一场。”杨庆余说道,骂了句娘,继续说,“咱们一伙人差点被这一个女人给耍了,真是丢人。”
我老脸一红,寻思可不是么?亏我一开始还以为她有多少同伙帮忙的,谁知道她竟然是单干,此时此刻。我真是有些佩服这个女孩了。
一边想着,我一边起身出了门,说:“她肯定是恨极了我,要不然也没有这么大的胆量过来吧。”
“不知道,反正很疯狂……”杨庆余说道。
我听他的语气怪怪的,不由有些好奇,这个他一直都在强调很疯狂的女人,到底还有什么其他疯狂的地方,让他如此的‘钦佩’?
正想着,手机那头突然传来一阵旖旎声,我对这种声音再熟悉不过了,那根本就是男欢女爱的声音,这尼玛就尴尬了。我说:“你们在车上放光碟了?”
杨庆余忍不住笑起来,说:“哎哟,铭哥,您能不能别这么逗啊,我们是这么俗的人吗?”
“是。”
现在小白脸已经没事了,我心情放松了下来,也就跟他们开起了玩笑。
杨庆余颇为无语的说:“好吧……反正,到了那您就知道了,就这样,没事儿我挂了。”
我还想说什么,手机那头的激情声越来越高昂,我听到杨庆余抱怨道:“真会挑时候啊。”
他说完就挂了电话,留下一脸懵逼的我。忍不住坏想起来,难道说这货太高兴了,所以一边开车一边和美女进行打码表演?他不会这么重口味吧?
不,应该说他现在肯定没那个心情搞这事儿,那么问题来了,车上的声音究竟是怎么回事?
想不明白,我干脆不想,反正他们很快就会过来了。
我看了下时间,已经十二点多了,而此时付春雪还在厨房里看着火给我煎药。
见她困的头一点一点的样子,我不由有些心疼,虽然我们之间没有那种生死与共的经历,但正是这般朴实平淡的生活,让我从她的身上感受到了家人的温暖,在我心里,她早已经跟亲姐姐一样了。
我走上前,轻轻拍拍她的肩膀,她猛地惊醒,眼神中满是疲惫,看到是我,这才松了口气,我则温声说道:“去休息吧,我自己看着火就行了。”
付春雪摇摇头说:“那怎么行,瞧我,我竟然睡着了,真是……”
我打断她的话,说:“你累了,拜托不要让我觉得我是个虐待亲人的坏蛋行吗?”
付春雪被我的话逗笑了,说:“但你该去休息。”
我说:“待会儿我兄弟他们会过来,所以我现在睡不了,我和他们还有重要的事情要谈,所以看火只是顺便而已。”
付春雪听说我待会儿要见小白脸他们,立刻点了点头说:“那我就不在这儿打扰你们了,但你一定要记住,这药再小火慢熬半个小时就好了,然后将渣子过滤掉,喝一半留一半明早放微波炉加热再喝。”
我认真的记下了注意事项,冲她笑了笑说:“我知道了,春雪,放心吧。”
付春雪这才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她走后,我从冰箱里取出对虾,牛肉,西红柿,青菜,还有手工面,然后就开始烧水,洗菜,准备下面给小白脸他们当宵夜。
这面刚下好,后门就传来了敲门声,我打开门,就看到杨庆余驾着小白脸走了进来,我以为小白脸受伤了,当下沉声问道:“小白脸,这时伤在哪里了?”
小白脸的一张脸特别红,听了我的话之后就更红了,他抬头看了我一眼,尴尬的说:“铭哥,我没受伤。”
我一边走过去扶他,一边狐疑道:“没受伤,你还要庆余搀扶着进来?你看看你的腿都打漂了,我知道了,是不是瑛给你注射了什么麻醉剂之类的?”
杨庆余揶揄的看向小白脸,在那幸灾乐祸的坏笑。
小白脸尴尬的说:“我宁愿她给我注射麻醉剂。”
我看向杨庆余,杨庆余指了指身后,我转过头去,只见邓跑拖着一个衣衫不整的女人走进来,女人头发凌乱,衣不蔽体,赤着双脚,身上到处都是一块块的痕迹,那痕迹我一个老司机一眼就看出来了,那根本不是疤痕,而是吻痕……
我看了这女人一眼,她正是瑛,只是晚上在船上看她的时候,她还是个白嫩嫩的瓷娃娃呢,此时的她却像一个被人撕碎的玩偶,而且她的脚步比小白脸还虚浮,眼看着就要跪在那里了。
联想到刚才在电话里听到的声音,我有些惊愕,看看小白脸,又指了指瑛,最后望向杨庆余,杨庆余点了点头说:“没错,事情跟铭哥您猜的一样。”
我是真的很惊讶,将小白脸扶坐下来之后,我看到邓跑厌恶的直接将瑛给甩在了地上,我望向小白脸,问道:“看你的样子,该不会是这女人给你下了催情药吧?”
小白脸点了点头。厌恶的望着她说:“我按照您的意思,送这女人回她家,到那之后,她邀请我去她家喝茶,我不愿意去,正准备走,就听到她的尖叫声,我就返回了,结果看到她家特别乱,明显有被别人翻动过的痕迹,很明显,她家进过小偷了。”
说到这,他恨恨的说:“这女人开始装可怜。说自己害怕,还一个劲儿的掉眼泪,我寻思她好歹帮了我一把,就跟她一起进去了,想确定一下那个小偷走没走,谁知道就中了她的招。”
“她给我倒了一杯水,我喝了以后就觉得浑身燥热,而她就开始勾引我,还放那种东西给我看,极尽可能的让我失去控制,所以我就……”
小白脸说到这,恼怒的看着瑛,说:“这个臭女人,从一开始就设计好的,她家根本没有贼,她就是为了让我留下来,让我喝那杯水才故意在临走之前把家里搞成那样的。”
我看向瑛,也许是因为计划失败了,所以她现在整个人都失去了之前的精神气,看上去就像是一棵枯木,我淡淡道:“她想借此留在你的身边,想必她虽然了解我一些,但对你却一无所知,以为只要和你睡了,你就一定会负责。”
小白脸有些惊讶的说:“原来,她是想留在我的身边。我说呢,她怎么这么大胆主动,不过她还真看错我了,对于投怀送抱的女人,我才不会珍惜!”
瑛的脸本来红红的,听到小白脸这么说,一下子气的都白了,她抬头怒瞪着小白脸,咬牙切齿的说:“我才没有对你投怀送抱,我只是想利用你而已,不然我根本连一个眼神都懒得给你。”
小白脸冷笑着看着她,说:“刚才你可不是这么说的,我看。你指不定是假借利用我的名义,好好满足你的私心,刚才我看你很享受呢,你等着一天等很久了吧?”
听到这话,瑛更气了,对他破口大骂,我不耐烦的瞪了她一眼,冷冷道:“给我闭嘴!”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凶神恶煞震慑住了她,瑛一下自己不说话了,只是看着我的目光好像淬了毒一般,那恨意放在普通人的身上,肯定能让人心里发寒,畏惧。
我冲小白脸笑着说:“难怪杨庆余说你好得很呢,不过我看你这样子,明天至少得吃两个猪腰子。”
小白脸哼了一声,明显是得了便宜还卖乖,他说:“名哥,现在怎么处理这个女人?”
我淡淡道:“审问一下,这个女人背后都有谁,她和她背后的人可能已经知道你们背后组织的存在了,这些人必须除掉。”
当我说完,瑛有些惊愕的问道:“什么组织?”
说完,她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暴露了问题。
我也放下心来,原来这女人并不知道背后的组织,这下我就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