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志发急了,蹭的一下站了起来,“马行长,这……”
马行长不耐烦的做了个把手往下压的姿势,“小朱你别急,回头我再想办法,一切按照正规程序走,只要你们企业符合放贷标准,不是不能谈。行了,我不刚说过酒桌子上不谈公事吗,咱们先吃饭,吃饭。”
意思他吃这一顿恐怕还没够,改天还得继续吃。
朱志发心头窝火,但这马行长已经是他最后的希望,也都怪自己前段时间想一口吃成个大胖子,狠狠的跑出来不少订单,现在贷不到款,上不了新线,无法按时完成,到时候赔出去的钱甚至能给整破产。
如果退而求其次,弄一套落后便宜的设备来顶着呢,一方面是至少也要好几大百万,另一方面是将来迟早又得淘汰,平白浪费钱,生产任务也未必能按时完成。
或者就是这事即便走正规程序能办成,前前后后给这姓马的压着拖着,平白耗去几个月时间,那厂子一样玩儿完了。
现在他是真拿这姓马的没办法,没别的路子好走。
重又坐下之后,朱志发旁边的小伙子继续拉扯着他喝酒,这次这小伙子终于舍得把自己身份摆开了,他凑朱志发旁边小声说着,原来这家伙竟是马行长的亲侄儿,他示意朱志发和他一起到外面去谈一下。
朱志发被晾了一整顿饭,见终于有机会谈了,赶紧兴冲冲的跟上去,哪怕只是个马行长派出来的侄儿,倒也正方便说些外人不方便听的话。
陈光先是看了眼依旧在大块朵硕开心吹牛扯淡的胖子马行长,再看了看兴冲冲跟出去的朱志发,眉头微皱。
都这破场面了,那姓马的分明就是不想办事,朱志发是心急上火给猪油蒙了心,指不定这小子叫朱志发出去。是打算趁他现在急,先狠宰他一刀再说旁的。
陈光和胡玲打了个招呼,说自己也去上厕所,跟着就出去了。
朱志发这生意经。他觉着是学到头了,这样低三下四跪着求人做生意,真是不好意思,哥反正是做不到的。
不就是一千万吗?
老子瑞银账户里搁着一亿八千三百万没地儿花呢!
能看着不是亲兄弟胜似亲兄弟的朱志发这样吃瘪受苦?
哪怕动这钱会踩了琉璃的尾巴,自己也不能不管。琉璃虽然蛮横,但这点道理还是要讲的吧。
跟着走到外面,陈光也没急着找朱志发掰扯开,而是藏在墙角听这两人到底怎么个说法。
今天这桌酒吃成这鸟样,当众掀了桌子是会挺爽,但也没必要把人得罪死了,陈光自己是无欲则刚,但此时的他代表的不是自己,既然和朱志发一起坐在这桌子上,就同样代表着他的厂子。
两人嘀嘀咕咕的声音从墙角另一角传来。那伙子果然打的就是那主意。
小伙的语气里透着股事儿难办,但不是不能办的态度,“朱总,我舅他不是不想帮你,但现在这国家政策也是这样的。不好弄啊。”
朱志发苦着脸连连点头,“我也知道不好弄,所以这不是托邓哥联系上了马行长吗?别的不敢说,虽然印刷厂是夕阳产业,但我这边真有很多订单,只要能贷到款子。我保证绝不会让贷款变成烂账!”
那小伙子又是把脸凑了过来,“朱总你说的我都懂,但我舅也有他的难处啊。”
朱志发嗯了一声,心头不耐烦至极。但他也明白马行长把侄儿塞自己身边是什么意思,“马行长有什么难处,不妨和我说说,只要我朱志发能帮到的,绝无二话。”
小伙子一笑,突然神神秘秘道。“我舅挺喜欢玉器的。”
说完之后,他就不再多言。
朱志发一时间纠结至极,难处你妈嗨啊!
以为你多有水平呢,结果玩来玩去还是这一套!
这年头的确是不流行直接送钱,毕竟钱财这东西,不管是在账号里周转来周转去,或者是换成现金藏在什么地方,终究也免不了露马脚。
像玉器字画,又显得有格调,价值还不菲,同样可以变现。
其实朱志发倒宁愿对方开口要钱,玉器反而更麻烦。
开口要钱再怎么多也多不过十万,可一旦牵扯到玉器,十万块钱以下能拿得出去手?
别人都说了喜欢玉器,那家中必定是有些珍品的,送出去的东西档次低了,非但不能讨好人,更反而会把人得罪了。
这到底送什么价值的礼品,真就只能靠有求于人的自个来揣摩了,为了保险起见,这价值往往就得往高里面估,宁肯多给,不能少了。
但以朱志发现在这点身家,几万还承受得住,超过十万就要伤筋动骨,二十万厂子都快运转不流畅了。
那小伙子显然已经不是第一次代表马行长做这种事情,意思点到了,他转头就往包间里面走去。
转过角,小伙子正看见同样面色难看的陈光,这小子大约猜得到陈光此时的心情,只从鼻子里十分傲气的哼了哼,没搭理陈光。
朱志发拧着眉头转过来也瞧见了铁青着脸的陈光,勉强挤出个笑容,拍拍他肩膀,小声说道:“没想到办个事这么难,丢人了,你别冲动坏事啊。你要实在气不过,不然你先回去吧,放心吧,这点小挫折打不垮哥哥我的。”
陈光鼻子里哼了声,“这群人什么玩意儿?你不会真打算送那姓马的几十万的玉器吧?你没看出来?他们根本就没有要帮忙办事的态度好吗?”
朱志发猛摇头,“人家不肯帮忙,只是因为我没把关系做到位,放心吧,能办成的。”
“卧槽!犯得着这么低三下四讨好这种吃人不吐骨头的玩意儿?你不就是差钱吗?多大事啊?一千万我有啊!”
陈光终于说了出来。
哪知道朱志发根本不信他,“你别逗我了,行了你要气闷的话就别进去吃了,先在外面转转,今天这顿饭就这鸟样了,这破事给弄的。”
“我真有!”见他不信,陈光急道。
朱志发几乎笑了出来,“得,我知道你是看哥哥我可怜,安慰我。但这算什么啊,这还能有我在刘晓红那里受的气厉害?厂子里面百来号人指着我吃饭呢,这笔钱真挺重要,搞砸了就全完了。你家垮了,我可不能垮,苦是苦了点,但我撑得住。全垮了,将来老人又有个什么病啊灾的,谁能撑得住?你不知道我知道你爸想卖房子的时候心头多难受!没事,看我的!搞定他!”
说完朱志发扭头就也往包间里去了。
陈光给气得头都快炸了,正打算把瑞银的黑卡摸出来让这没见识的孙子好好涨涨姿势,他人却已经反手把包间门关上了。
意思很明显,气我来受,你好好呆你的象牙塔,当你的大学生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