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楼之后,陈光本想就此睡觉,但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许久,却又睡不着。
他发现一件贼尴尬的事情,自己不能连累楚子衿这些自己人,但这酒店里的其他人,也是无辜的啊!
如果盯上的自己的人用的是轻家伙也就罢了,万一真来个不要脸的,远远的掏出大管子对着这栋楼来一发,自己尚且在睡梦中毫无警觉,可怎么办?
心里挂着事情,陈光辗转反侧,难以入睡。
他觉得自己大约得买一辆房车,每天都自己睡房车里才能安心。
想到就做,他先掏出手机给方天宇发个微信,“方脑壳,帮我在国内联系个卖房车的,搞两台。嗯,燕京要一辆,五京那边也得放一辆。”
然后他也没管方天宇回不回,起身就又下了楼,之前是忽悠楚子衿自己出门夜跑,这回真得出门散心了。
正在林间小路上穿行着,他腰间却突然穿来轻微的震动感。
陈光将手往腰间一摸,摸到个东西,这才想起刚才自己顺手把狐狸的通讯器摸身上忘记扔那儿交给光定总局来收拾残局的人了。
他拿起这东西一看,上面最简陋的液晶屏上显示着的却是蜜獾两个字,说明是蜜獾发来的消息。
陈光心头纳闷,这人应该知道狐狸已死,他这时候还联络这通讯器做什么?
他就不怕被反追踪了暴露行迹?
带着这样的疑惑,艺高人胆大的陈光接通信号。
“狐狸已经死了吧?”
从里面传来那蜜獾的声音,方才陈光远远的听到过他与狐狸的交谈,是同一个人。
“是的,已经死了。”
陈光干脆利落的答道,“怎么,你要给他报仇?”
对面的蜜獾大约沉默了五秒钟,否认道:“不,我要遵从狐狸的遗志,从这件事里置身事外。”
对方的脸皮之后让陈光叹为观止,明明就是怂,居然还能给他扯出个继承谁谁的遗志这种冠冕堂皇的话来。
看样子,这些杀手组织也不蠢,脑袋并没有那么硬,惹不起知道躲。
可这不是他想要的,我连房车都准备好了,就是打算给你们创造机会,好让你们一个个乖乖来送死,你们就这么怂了不太妥当吧。
“这就放弃了吗?那可是一亿美金呢!轻易放弃不符合你们的一贯准则啊,一旦成功,贵组织少说三年不愁吃穿吧?”
“陈先生,您真会开玩笑,不知道的还以为您是以为推销员呢。”
陈光打这哈哈,“你也很会开玩笑,所以我就与你聊得轻松一点,狐狸是你的伙伴吧,他刚刚才死在我手里不久,如果我是你,一定怒不可遏,但我从你的语气里完全感受不到任何愤怒。”
“陈先生,我也很想愤怒,但这于事无补。狐狸是我们高等动物里最出色的杀手,我相信他的判断,他一定是感到无比的绝望才会说出那种话,甚至还让我去提醒与我们交好的组织,您的能力超乎我们的想象。”
陈光眼珠转了转,“没错,如果你们只是像这次这样一个个的派人来对付我,当然是自寻死路。但是,我可以给你们一个机会。”
“陈先生你不要逗我了,我已经放弃了,我现在拨通这个讯号,原本是想向你表示歉意,并且发誓绝不再参与,让你放心的。”
陈光劝起他来,“你听我把话说完啊!你们可以指定一个地点,随便哪儿都好,哪怕是非洲的大沙漠都可以。你可以联合所有你们能联合的势力,你们想准备什么就准备什么,什么大家伙都可以,重型的家伙都没关系,火箭炮或者核弹头都没问题。我发誓,我只一个人来!”
蜜獾显然认为他在说笑,“不不不……”
“别急着拒绝,你们最好多叫一点人,越多越好。我给你们一个用出你们全部手段的机会杀死我,你真的一点儿都不动心吗?”
陈光简直像是诱人犯罪的恶魔。
哪怕对方真弄来导弹,他也压根不怕,有本事你们就炸死我!
原子炉里都死不掉,核弹头也没什么区别嘛,
自从上次跳楼摔成陈光酱依然能复活之后,他简直膨胀到了极点,他终于认识到,自己拥有的不仅仅是不死之身,而是就算身体被完全摧毁到能量态,依然是元素生物大地酱爆者,依然可以缓慢恢复的无敌肉身。
只要不连累别人,我何惧之有?
也是宇航科技还不够发达,不然的话,陈光觉得自己一头撞太阳上去也死不掉。
“陈先生,我话已经与你说到这个地步了,我知道你是在试探我,但你再问我一万遍,我也是同样的答案!我们已经放弃了!狐狸已经付出了生命的代价,请你放过我们,再见。另外,非洲二哥不是我,是鬣狗!”
可怜的蜜獾即便贵为国际上有名有号的高等动物组织的首脑,也依然给陈光这不按套路出牌的野路子弄得满头包,实在聊不动,只得赶紧掐了通讯。
蜜獾那边挂掉后不到两秒钟,陈光就见手里的特殊通讯器上火花噼噼啪啪响过一阵,然后冒起一阵浓烟,显然被人远程启动了自毁程序。
那个叫蜜獾的肯定是怕我又给他拨过去,他怕万一被我说动心了!
算了,由得他们去吧。
他在外面随便找了棵树,躺了一整夜,大清早再直奔拍摄片场。
行到半路上他随便找了个路边摊点上七笼小笼包,再打上八大碗稀饭美滋滋的吃着。
说出去别人都不会信,身家亿万的神壕非但没能过上锦衣玉食的日子,竟沦落到以天为被,以地为席,吃路边摊的下场。
一边在嘴里嘎嘣嘎嘣的嚼着泡菜,陈光倒想起前段时间小聪吃路边摊时被人拍到的爆款视频。
别人简直惊呆了,冲上去拉着小聪就问,天呐天呐,你是常晓聪吗?像你这么有钱的人也要吃饭吗?
当时那视频里的小聪一脸懵逼的大张着嘴,完全被路人这惊世骇俗的问题给打懵了。
陈光觉得他弱爆了,如果是自己,肯定这么回答。
“有钱人不吃饭,难不成吃翔咩?”
他正在心里优哉游哉的吐槽着,却来了个电话,是巫苗婉打来的,也不知道出了什么状况。
“什么事呢?”
对面的巫苗婉情绪不是很高,“我这里有个坏消息,刚刚收到的,但我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
“说呗,我现在怕的就不是坏消息。”
“昨天晚上,高等动物、暗影和z组织联合发布声明,表示从猎杀你的行动中彻底退出。”
“这不是好事吗?”
“可就在不久前,早上七点整时,你的悬赏金额又涨了。”
“涨多少?”
陈光眼睛微亮。
巫苗婉说道:“一千万美金。”
光老爷直翻白眼,“切!还以为多少呢,一千万美金算什么涨,放个屁崩出去就没了。”
“不不不,这只是第一次上浮,三分钟后,又一次上浮了,这次是九千万美金。”
陈光眼睛微微眯缝起来,“这下算是有点味道了,但也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对于那些杀手组织而言,一亿美金其实已经够他们铤而走险,两亿和一亿的区别并没有大到区别那么大。”
“但七点十分时,也就是五分钟前,你的悬赏金额猛的往上再窜出去了整整一倍!应该是第四个势力介入了,现在总金额是,四亿美金!”
陈光:“……”
好像,是要从量变到质变了。
他终于正视起来了。
巫苗婉也变得更加严肃,不敢与他开玩笑。
“总局长,我知道你并不怕这些魑魅魍魉的事情,但是……”
陈光深吸口气,“但是怎么?”
“但是最后追加上来的这笔悬赏与前面两亿不一样,除了针对你本人以外,还将你的家人也列入其中,根据与你的血缘关系远近,明码标价。整个悬赏涉及的人员从你一个人,变成了共计三十一人的大名单。”
“什么!”陈光的好心情瞬间被弄得支离破碎,“草!”
两亿悬赏,针对自己全家人!
再算上前面的两亿,总金额达到四亿,大概自己这颗脑袋应该算得上是美金这个货币诞生以来最值钱的一颗了。
“你也不用太担心,我们在接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已经核实了名单和人选,这三十一人身边都有咱们光定总局的高手全天候守卫。因为情况特殊,局里各大门派又多出了百来人,都是个顶个的高手,力保万无一失!”
巫苗婉安慰道。
陈光点头,“有劳你们了,可千万不要出篓子啊。”
巫苗婉拍着胸脯,“你就放一万个心吧,说起来这什么破网也真是烦,居然一点儿消息都打听不出来,你现在打算怎么做?”
有光辉之盾行动提前布置,此时陈光虽然很愤怒,但心里倒也不是多怕。
他相信内劲武人们的手段,只是事态变得更严重,自己的家里人恐怕得有一段时间不能像普通人那样生活了。
这很烦。
最烦的是由于暗网的隐秘性,哪怕他心中有再多揣测,却依然无法确定到底是哪些势力参与其中。
他很想扔掉面前的事情,转头去处理这破事,但再有一个小时就能录制《high!我的神!》,只要录完这两个小时与自己有关的镜头,回头就能什么都不管。
另外,就算自己现在掉头就走,那天南海北的又去哪儿找人?
哪怕真弄个私人飞机全天候二十四小时待命,要把全球各地飞个遍,少说也得十来天。
更何况,譬如美众航、岛国财团又或者三盛集团这些人干了坏事,肯定不会傻乎乎的还呆在显眼的地方等着,天知道他们藏在哪儿。
至于自己反过来用悬赏挂别人?
开什么玩笑,拿什么与这些动辄市值数百亿几千亿美刀的跨国集团拼钱?
陈光真是第一次感受到资本力量的无耻,颇有种我虽心有猛虎,却无处下口的蛋疼感。
再与自己家里打过电话,尤其是给老爹喷得狗血淋头之后,陈光一脸肝疼的在录制现场外面候着。
由不得老爹不生气,他可是多潇洒的人物,现如今老妈无病无灾,家里又不差钱了,他更是过得滋润。
今天去县城这边的渔场钓鱼,明天又呼朋唤友到茶馆里打牌一打就是一下午,后天又叫上七八人美滋滋的开着车去这儿耍去那儿玩,说不出的舒坦。
现在倒好,哪儿也去不成了,一大家子人还不能全凑一块儿,而是分别给弄到了不同的地方像做贼一样那么藏着。
知道别人是在保护自己,自己也不好给别人添麻烦,可作为一平头老百姓,突然就变得如此的不自在,换谁都觉得自己是被软禁了,偏偏还得给别人说谢谢。
但陈国利也不是完全不讲道理,当时先把陈光喷了个够之后,却又开始担心起他的安危来,“臭小子不然你也回来吧,你说这风声鹤唳的,我们这一大家子人年纪老的也就算了,没了也就没了,可你还年轻,你可别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啊。”
一旁的冯蓉也十分紧张的抢过话筒,“你爸说得没错,挣钱什么时候不能挣,听妈的,赶紧回来吧,避一避风头。之前我们都不知道,你这到底是惹了些什么人,好几亿找杀手啊!”
终于是因为自己的事情把爹妈叨扰到了,陈光心头分外不是滋味,“爸妈,你们真不用担心我,我现在就担心你们,你们可千万不要乱出门,要配合军人们和我的朋友们的工作。”
“这我们懂,可你……”
陈光却反驳道:“你们儿子我现在可是世界第一高手呢,哪怕悬赏再翻几倍也没事的,我和你们讲不清楚。再说了,我们也不可能躲一辈子吧?没个交代和处理,别人钱已经摸了出来,不见棺材不落泪,必须得有个收场,不然难不成藏一辈子?所以,你们一定要注意安全就好,别的事情交给我来处理。”
陈国利与冯蓉一早就知道自己这儿子不一般,但关于他的事情都了解得似是而非,可他现在长大了,翅膀硬了,也更倔了。
似乎现如今除了相信他之外,也没有更好的选择。
话筒里又传来辛沁的声音,“叔叔阿姨,陈总局长没吹牛,你们千万只管保重好自己,就是对他最大的帮助啦。”
“好吧,好像也只能这样了。”
另一头,华夏国内外交部发言人终于登上前台,第一次将暗网上这些见不得光的事情拿出来讲。
这一次,大约是建国以来华夏外交部最为霸道的宣言。
“严正敬告某些人,某些势力!你们的所作所为已经触及底线!如不收敛,后果自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