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曦心里非常瞧不起苏恺和欧阳明这种见风使舵、欺软怕硬的做派,但表面上并不流露出来,见他们热情地邀请自己和张雅玲去吃饭,心想这些人毕竟是主管单位的领导,以后有些事情还真得仰仗他们帮忙,不能够太得罪。
于是,他忍住心里的厌恶,笑着说:“苏主任、欧所长,这样吧:这顿晚饭还是我和张小姐来请。至于什么道歉的话,也不要说了。既然是一场误会,我们大家都不要说这件事了,好不好?”
张雅玲一直在注意聆听肖曦与苏恺和欧阳明的对话,见他们已经放低了姿态,而且要请自己和肖曦去吃饭,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地。
她和肖曦的想法一样,觉得不能太得罪这些主管部门的人。因此,当肖曦说由店子里请苏恺和欧阳明吃饭时,她立即走过去,满面笑容地说:“两位领导,肖曦说得对:这顿饭应该由我们来请,感谢领导们对小店的关照。以后我们仰仗领导们的时候还很多,还要请领导们一如既往地支持关照我们。”
苏恺和欧阳明听肖曦和张雅玲如此说,立即眉开眼笑地答应下来,并说下次由他们两个请客,到时候请肖医生和张小姐一定要赏光出席。
肖曦和张雅玲也痛快地答应下来。
就在这时,肖曦的手机突然响了,一看号码,是王超打过来的。
“老弟,今晚有时间没有?我和你嫂子约了几个朋友,想请你吃一顿饭,喝两杯酒,还有点事情需要你帮忙。”
肖曦正好不大想跟苏恺和欧阳明这样的人吃饭,便说:“王哥,您太客气了。请问你们订的地方在哪里?我一定过来。”
“就在省建行附近的金鼎酒楼,包厢号我等下用短信发给你。对了,要不要我来接你?”
“不用,金鼎酒楼距离我们这里不远,你从省公安厅赶过来的话,要绕很远的路,没这个必要,我打的过来。”
“好,我们六点钟在那边等你。”
待肖曦挂断电话后,苏恺有点失望地问:“肖医生,你晚上另有安排?真是太遗憾了。”
肖曦抱歉地说:“两位领导,实在不好意思:刚刚打电话约我的人是我最好的大哥,有点事情找我,不去不行。今晚只能由张小姐陪两位领导了,下次我再请你们喝酒。”
张雅玲怕苏恺和欧阳明有意见,便进一步解释说:“两位领导,刚刚约肖曦的那位大哥,是省公安厅纪委的王书记,估计今晚出席酒宴的还有另外的领导,所以肖曦必须要去,请两位不要见怪,等下我陪你们喝酒。”
苏恺和欧阳明听说省公安厅纪委书记亲自打电话请肖曦吃晚饭,更加确信他与罗致遥关系非同一般,不好再说什么,只好遗憾地点点头。
大概五点四十左右,肖曦从养生馆外面的街上拦了一台的士,往金鼎酒家驶去。
不料,此时正是下班的高峰期,街道上非常拥挤,的士被堵在了一个十字路口,一直到六点一刻了也没有移动半步。
没办法,肖曦只好打电话给王超,说自己被堵在福星路了,请他们先吃饭,不要等他。
王超忙说他们也才到包厢不久,刚刚点好菜,让他不要急,等他过来后再一起喝酒。
此时,在金鼎酒楼的“999”号包房内,坐着三男两女,除了王超和蔡凤琴夫妇外,还有化江县县委书记朱建璋、县人大主任谢新桥,另外那个紧挨着蔡凤琴坐着的女子,就是她的同事、湘云路建设银行副行长苏瑾瑜。
原来,上次在锦华宾馆与肖曦差点掉进胡海燕和春哥设计的陷阱后,苏瑾瑜对胡海燕恨得牙根痒痒,几天后就在行领导会议上提议撤掉胡海燕信贷科科长职务,并下放到郊区一个偏僻的储蓄所当柜台员。
因为她是省建行一把手苏启堂的独生爱女,虽然性格温婉和顺,平时也并不因为自己是“建行公主”而越权越位凌驾于别的行领导之上,但只要是她提出来的意见和建议,其他行领导包括一把手都会予以尊重。
因此,虽然其他行领导并不知道胡海燕到底犯了什么错,但还是尊重苏瑾瑜的意见,撤销了她的职务,下放到了西郊一个储蓄所当柜台员……
但不知道为什么,对于肖曦这个“助纣为虐”、差点趁她酒醉玷污了她的“流氓”,苏瑾瑜却怎么也恨不起来,也从来没想过要去找到他并给予他应有的惩罚。
相反,不知道为什么,自从那次事件以后,她竟然好几次在梦中梦到了这个英俊潇洒、风度翩翩的“流氓”。
令她极为羞愧的是:这些梦,竟然无一例外地都是令她耳热心跳、骨软筋酥的“春梦”。就像那天晚上在锦华宾馆喝醉了做的那个梦一样,她和那个“流氓”紧紧地拥抱在一起,忘情地亲吻,抵死地缠绵。那种心醉神迷的感觉,令她每次醒过来后都要回味怅恨很长一段时间……
对于这种不受控制的潜意识梦境,苏瑾瑜为自己找到了自我安慰的理由:从少女时代开始,自己就在心目中勾勒出了“白马王子”的形象,并且深深地刻印在自己的脑海中。
但后来,在父母的逼迫下,她很不情愿地嫁给了那个外形有点猥琐的博士,与自己心目中“白马王子”的形象大相径庭。因此,从一开始,她就从来没有真正地爱过那个人,后来得知他出国找了个洋妞后,她就更加厌恶、鄙弃那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了。
也就在这时候,她忽然遇到了那个麻将馆的小伙计。
在第一眼看到他时,她就像被电击一样,浑身都有一种酥麻和颤抖的感觉:因为,无论是外形还是气质,这个小伙计与自己心目中“白马王子”的形象太像了,简直就像是根据自己的幻想量身打造出来的模子一样……
也正因为这样,所以她尽管在锦华宾馆差点被他“玷污”了,但她心里却对他恨不起来,而且在以后还经常做起了与他缠绵的“春梦”……
当找到这个原因后,她心里的羞愧感便会减弱一点。
但是,令她苦恼的是:自从那次事件后,她的失眠焦虑症便比以前更加严重了,有时候甚至整晚整晚都睡不着,脑海里盘旋回绕的,全部都是那个“流氓”的音容笑貌。有时候好不容易朦朦胧胧睡去,却又做起了“春梦”,而且很快就会从梦中醒过来,惆怅回味很久,便再也睡不着了……
于是,她的精神越来越萎靡,容颜越来越憔悴,心里的焦虑感也越来越重,令她有时候甚至产生了生不如死的感觉。
她很清楚:自己的焦虑抑郁症加重的原因,很可能是因为那个经常出现在自己梦境中的男孩子。
但是,她也知道:那个男孩子不过就是一个麻将馆的小伙计,而且从那天晚上他出现在锦华宾馆的情况来看,他很可能是一个靠漂亮脸蛋在女人那里骗财骗色的流氓,甚至还可能是一只令人不齿的“鸭子”。
对于这样的男人,自己想他本来就是一种错误,应该受到良心和道德上的谴责,因此,自己更不可能去结识他、交往他,否则的话,很可能会身败名裂……
在湘云路建行,苏瑾瑜与蔡凤琴玩得最好,两个人可以说是无话不谈的闺蜜。而且,因为苏瑾瑜的故乡也是化江县的,与蔡凤琴老公王超是老乡,所以她们之间的关系更加亲近。
前一段时间蔡凤琴得病的时候,苏瑾瑜恰好到国外旅游了半个月,所以对肖曦治愈蔡凤琴的“阿米巴虫”脑病之事一点都不知情。
她回国后,蔡凤琴见她精神越来越差,知道她的焦虑抑郁症越来越严重了,突然想起肖曦很可能可以治好她的病。
正好,王超家乡化江县的县委书记和人大主任有事要找肖曦帮忙,约肖曦在金鼎酒楼吃饭。于是,蔡凤琴便约苏瑾瑜一起去吃饭。
因为担心苏瑾瑜不相信气功治病,所以蔡凤琴并没有预先跟她说请肖曦给她看病之事,只是说今晚的酒桌上会有一位神秘的贵宾,你认识他以后保证会有意料不到的惊喜。
苏瑾瑜生性沉静柔顺,好奇心也不重,听蔡凤琴说得神秘兮兮的,虽有点奇怪,却也不刨根究底追问,下班后便跟她一起来到了金鼎酒楼……
而化江县县委书记朱建璋、县人大主任谢新桥,是今晚做东的主人,他们所请的人,就是肖曦。
原来,两个月前,化江县在选举省、市两级人大代表过程中,发生了严重的贿选事件,被人举报到了省纪委。
省纪委常务副书记罗致遥对此案极为重视,在举报信上批示要严查此次贿选事件。
朱建璋和谢新桥虽然没有受贿,但因为他们一个是党委一把手,一个是人大一把手,所以肯定要承担领导责任。如果认真追究起来,两个人的官帽子可能都保不住,甚至还可能被追究渎职的刑事责任。
朱建璋从政之前曾经是一名教师,当过王超的班主任老师。因此,为了保住官帽,他便和谢新桥一起赶到省城,想通过王超向罗致遥书记求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