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正强听那个报信的人说毒刺军只来了一个营的兵力,本来紧绷着的心立即松弛下来,冲着门外喊道:“不过是一个营的敌人,你瞎嚷嚷什么?回去告诉大少爷,就说我正在与人商谈重要事情,让他们等一等,我们过十分钟就过去。”
原来,杨正强因为还不是正式的掌门人和总舵主,所以杨家堡的人还是按照原来的习惯,称呼他为“二老爷”,杨应麒和杨应麟则分别被称为“大少爷”、“二少爷”。
肖曦见杨正强在听到军情急报后,仍是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知道他在军事指挥方面是个“菜鸟”,只好再次提醒他:“师祖,毒刺军虽然只来了一个营的兵力,但这很可能只是他的先头部队,说不定大部队在后面跟着呢!我有一个直觉:他们就是冲着今晚的堡民大会来的,可能会发动大举进攻!”
杨正强固执地摇摇头说:“不可能!毒刺军已经袭扰我们很多次了,最近几个月经常派小股部队过来骚扰我们,少的一两百人,多的时候有七八百人。但是,他们每次都被我们在牛头寨的隘口击退。
“你应该是从野象岭方向过来的,可以看到我们三个狙击敌人的要塞,都是建立在非常狭窄、非常险峻的隘口上面,可以说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在那条狭窄的山道上,我们只要守住了要塞上的碉堡,对方就是有千军万马,也难以逾越。”
肖曦知道他这番话肯定没错:从螃蟹沟过来不远,就是牛头寨隘口,再过来几公里,又有一个鸭嘴岩隘口,在距离红枫镇五公里元的玉龙河上,还有一个飞仙桥隘口。
前两个隘口都是两山夹峙的狭窄通道,与野象沟里面的“一线天”隘口差不多。只要在隘口上修筑碉堡和防御工事,确实易守难攻。而玉龙河上的“飞仙桥”隘口,则更是险要,万一敌人攻击太猛,还可以将河面上的“飞仙桥”炸掉,让他们插翅难渡。
当初杨家堡之所以要堵住野象沟通往杨家堡的大路,就是因为那条路太宽阔,难以防御,所以只留下野象岭这条险路,以确保万无一失……
肖曦本来想告诉杨正强:毒刺军还有可能从鹰嘴崖方向进攻玉龙崖的北面,但转念一想,如果此时将这个信息告诉他,一来他肯定不会相信,二来会让他对自己的身份和来历产生怀疑;三来自己也确实没找到毒刺军从玉龙河进入玉龙崖的秘密通道,无法向他解释清楚。
因此,他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再次提醒他:“师祖,抵抗毒刺军的侵略是当务之急,我建议堡民大会暂缓召开,大家齐心协力,一起打败毒刺军再说。”
他之所以反复提醒杨正强,是因为他忽然产生了一个直觉:今晚就是毒刺军大举进攻杨家堡的日子,一旦召开堡民大会,杨家堡势必陷入内斗之中,毒刺军如果乘虚而入,杨家堡就危险了。
孰料,权欲熏心的杨正强,却根本没有预料到这种危险,板着脸不悦地说:“小曦,我找你过来商量,不是要你来教我打仗的,而是想要你说服岩团长带兵给堡民大会维持秩序。
“而且,即使毒刺军今晚会大举进攻,这个堡民大会也非开不可。因为在这种情况下,杨家堡就更需要选出一个名正言顺的领袖出来,带领他们抗击侵略。而这个领袖,只可能是我!”
肖曦见他竟然不顾杨家堡的安全,执意要“登基”篡位,内心愤怒至极,但表面上却仍是不露声色,说:“那好,我们先去参加军事会议,我们在会议上再讨论这个问题。”
于是,杨正强便带他来到了杨家堡的军事指挥机构“白虎堂”。
此时,白虎堂里面已经坐了五六个人,主席位置上坐的是杨家堡自卫队总队长杨应麒,左边坐的是副总队长杨应虎,右边坐的是三大队长杨应麟,一大队大队长杨晟、二大队大队长杨旦,则分别坐在椭圆形会议桌的周围。四大队大队长杨旷此时正在牛头寨要塞准备带兵抵抗毒刺军,所以没有参加会议。
当看到肖曦跟在杨正强后面走进白虎堂时,杨应虎、杨旦用很不友善的目光瞪了他一眼,脸上都露出了忧虑的表情。
肖曦知道这两个人是杨正强的反对者,以为自己跟杨正强做了什么交易,站到了他们的那一边,所以才用这种敌视和忧虑的目光看着自己……
杨应麒见父亲进来,忙将主席位置让出来请他坐下。杨应麟则很热情地请肖曦在他身边坐下,并在他的肩膀上拍了几下,做出一幅亲热无比的样子,想要杨应虎和杨旦知道肖曦现在已经是他们的人了……
肖曦扫视了一下会议室的人,笑着对杨正强说:“师祖,既然这是军事会议,我们是不是应该将杜兰自卫军的岩团长和两位副团长请过来?他们是来协助我们抵抗毒刺军的,理当参加我们的军事决策会议!”
杨正强忙说:“对对对,小曦这个建议非常好,确实应该这样。应麟,你到后面的军营去一下,将岩团长和两位副团长请过来。”
十几分钟后,杨应麟满脸堆笑地带着岩温和两位副团长走进了白虎堂。
杨正强和杨应麒赶紧站起来迎接岩温三人,为了表示对岩温的尊重,杨正强谦虚地邀请他去坐主席位置。
岩温忙笑着摇手说:“老前辈,您太客气了。我们是来协助贵堡抗击毒刺军的,不能反客为主。”
随后,他便挨着肖曦坐下,两个副团长也在他身边坐下来。
杨正强清了清嗓子,说:“在军事会议开始之前,我先来说一下今晚堡民大会的安全保卫问题——”
他刚说到这里,杨应虎立即打断了他的话:“二叔,你是不是搞错主题了?我们现在是在开军事会议,研究部署抗击毒刺军进攻的问题,你怎么扯到堡民大会的安保问题上去了?”
杨应麒立即接口道:“阿虎,堡民大会是目前杨家堡最重要的事情,研究一下安保问题有什么错?”
杨应虎瞪圆眼看着杨应麒,怒道:“我还不知道你们心里那点小九九?所谓的安保问题,除非就是担心有人不服你父亲,想要用你们掌管的部队对不服从的人进行镇压。现在大敌当前,你们不想着怎么迎敌,却挖空心思想要篡权夺权,你们考虑过杨家堡和红枫镇十几万堡民的安全吗?”
杨应麟冷笑一声说:“虎哥,我们干脆打开窗子说亮话吧:昨天晚上,你和杨旭、杨旦一起找了二大队和四大队的部分中队长,让他们今晚带兵突袭堡民大会,扣押我父亲、我哥哥和我。然后,杨旭又将你父亲的弟子和那些报名参军的门外弟子聚集起来,要求他们听他的指挥,在我父亲宣布接掌杨家堡和无极门时,冲到主席台上攻击我们,对不对?”
杨应虎一听杨应麟的这番话,立即明白他们在自己和杨旭等人身边安插了奸细,所以对他们的隐秘安排一清二楚,不由怒气攻心,差点儿晕眩过去。
杨正强一拍桌子,声色俱厉地吼道:“杨应虎,你好大的狗胆!我是你的长辈,也是杨家堡现在的代理掌门人,你设下阴谋想要谋害我和应麒应麟,这是大逆不道的罪行,按照无极门的宗规,应该斩首示众。
“姑念你们的阴谋尚未得逞,现在又是用人之际,所以我暂时赦免你们的罪行,给你们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但是,你如果再横生事端,不服长辈和掌门人的管束,我就要执行门规,将你们以叛乱罪和大逆不道罪处以极刑!”
杨应虎“呼”地站起来,也抬手在会议桌上用力一拍,赤红着眼珠子怒吼道:“杨正强,我们两个人到底谁是叛逆之徒?你说你是代理掌门人,有谁承认了?又是谁授权的?你这么一个篡权夺位的假掌门人,有什么资格处罚我们?
“你别以为你做的那些阴暗缺德勾当无人知晓。我现在问你:总舵主现在到底被你扣押在哪里?他是生是死?应彪大哥又是如何吸毒上瘾的?你当初给他的那两包烟,又是怎么回事?我们现在有充足的理由怀疑:你已经谋害了总舵主,而且用卑鄙手段陷害代理掌门人。今晚你如果召开堡民大会,我会在大会上当众揭露你的这些卑鄙阴谋!”
杨正强被他这番话击中要害,不由恼羞成怒,厉声大喝道:“来人,给我将这个目无长辈、大逆不道的叛贼拿下!”
随着他的呼喝,门口立即涌进来五六个全副武装的卫兵,一下子将杨应虎包围了起来。
就在这时,肖曦站了起来,对杨正强说:“师祖,现在大敌当前,我们不能自折股肱。对应虎师叔的处罚,先放一放再说,我们还是商量迎击毒刺军的事情吧!”
在说话的同时,肖曦悄悄捏了一下岩温的手腕。
岩温心领神会,忽然也站起来,满脸愠怒地说:“杨二爷,我是来协助你们抵抗毒刺军的,不是来看你们内斗的。你们如果继续这样斗下去,我担心我的部队会变成炮灰。所以,我决定带兵返回杜家堡,你们继续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