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醒细无声

作者:第十个名字

   196章 亲爱的姥姥

  晚上八点多,洪涛才背着金月出了院,医生说她基本没问题了,回家养着即可。当然了,如果愿意在医院里待着也没人管,可是这里的条件不太好,本来就不是啥大医院,晚上有点冷,想住正经病房还得明天一早来另办手续。洪涛压根也没想在医院里住,如果不是医生说要观察几个小时他早就带着金月走了。

  “我不想去你姥姥家……就在你屋里凑合凑合吧。要不我回我爸那里,现在已近没那么疼了。”一听洪涛说要带着自己去他姥姥家养几天,金月死死的扣着车门子不撒手。今天她也把这二十多年的脸都丢光了,再丢就得预支以后的,她宁可身体难受点也不想这么干。

  “听话,我不会害你的。刚才医生不是也说了嘛,你现在这样不能活动太多,也不能着凉水、凉风,心情还不能太糟,否则以后会落毛病的。你难道想后半辈子整天往医院跑?那玩意得上就看不好了。放心吧,我姥姥不会看不起你的,老太太心眼好着呢,只要是我带回去的,别说你是她从小看大的,就算是大街上随便捡一个,老太太也会笑呵呵的。至于说我小舅你就更把心放到肚子里去,他巴不得我把你弄家里去,那样他就能借机接近你姐了。别看他嘴上不说,其实心里还想着呢。”

  洪涛真不打算让金月为难,但他还真没地方安排她。要是自家的小院没拆一切都好说,别说一个金月了,住上半个班都成。但现在不是已经拆了还没收拾好嘛,连家具都没有咋住?

  自己那间楼房要是收拾好,准备好倒是能住,可今天绝对不来不及了。而且三楼就是金月母亲家,对门还有一对儿老间谍,保不齐就会被人发现,更不保险。考虑来考虑去,最保险、最合适的地方就是姥姥家了。

  老太太认识金月,她小时候也没少来这里蹭饭吃,很受洪涛一家人喜欢。至于怎么和老太太说,洪涛已经想好了。背锅嘛,那就全背上,就和姥姥说是自己干的好事儿,这样的话就是名正言顺来家里养着了,老太太唯一能埋怨的就是干嘛不把孩子留着。

  用她老人家的话讲,一个孩子算个啥,随便一带就大了。从大姨、大舅开始一直到洪涛和洪涛的表弟、表妹,再到附近街坊的孩子,老太太这一生养大的孩子绝对超过两只手,根本不发愁。

  “舅,你在家吗?哦,那就好,我和你说个事儿啊,我把金月弄家里来了。她刚去医院做了手术,身体有点虚,我让她在家养几天……什么手术?你说啥手术啊!我这儿用的是公用电话,没法详细说,等你回来再问吧。我就是想和你提前打个招呼,就说我和金月交往呢,她的手术是我的。记住啊,别和我姥姥说漏了,挂了。”好不容易把金月劝好了,洪涛还得和小舅舅先对对口径,只要他不说,老太太就很好蒙,她根本也不知道自己在外面和谁在一起。

  “姥姥……您看我带谁回来了。”回到姥姥家,老太太正在坐在沙发上一边看西游记一边打盹呢。这部片子老太太最喜欢,只要电视里演,那就得看,但自始至终也没看全过,因为看着看着她就睡着了。人老了精神头就差,坐一会儿就困,睡不了十分钟就醒。

  “……这是、这是谁啊?”如果金月啥事儿没有的来,姥姥估计还能认出她来,可现在的金月都脱形了,老太太揉了半天眼睛也没敢认。

  “姥姥,我是金月……”既然都来了,金月也就顾不上脸不脸的问题了,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脸上能有点笑摸样,乖巧的叫了老太太一声。

  “啊!金月啊!都长这么大个子啦……你这是病了吧?要不就是小涛又欺负你啦?”老天太真的是很吃惊,把老花镜戴上凑近了又看了一遍,这才确定真的是金月。但金月的状态瞒不住她,这幅摸样太显眼了。

  “姥姥,她是病了,刚从医院出来,我先扶她到小姨屋里躺下,然后再和您说。”洪涛肯定不会让金月和姥姥当面承认,扶着金月去了南屋。

  “姥姥,您说让金月当我媳妇咋样?”金月的状态很差,连衣服都没脱,躺在床上就不动了。洪涛也没打搅她,把鞋给她脱了,盖上被子就回到了客厅,开始编瞎话蒙老太太。

  “我听说她不是不住这儿了嘛,是跟着她爸了吧?”老太太一点都不糊涂,附近发生的大事小情她都门清,消息来源就是胡同口那棵大槐树下。

  那里夏天有阴凉、冬天有阳光,只要不刮风不下雨,就是附近老太太的聚集地。有一搭无一搭的聊半天,谁家两口子又打架了、谁家正在闹离婚、谁家院子里又搬来新人了立刻了如指掌,就和自己亲眼见到一样真切。

  “恩,现在住安定门外蒋宅口呢。”

  “哦,这孩子倒是不错,摸样也俊,配我们家小涛不亏。可她这个身体是咋了?”在老太太眼里,就她外孙子世界最帅,都长成这样了还有脸挑人家姑娘好看不好看呢。其实家长大多数都这样,自家孩子总是最好的。

  “不是病,我今天带着她去打胎了,不小心怀上了。您说我们还没结婚呢,这传出去多不好听啊,再说养孩子太麻烦,我们俩还没准备好呢。”成了,只要姥姥看着金月别像江竹意她干妈看自己一样就啥事儿没有,洪涛这才开始往下说。

  “啊!我说你这个孩子是真蔫土匪,这么大的事儿你也不来和我商量商量,自己就去啦!你、你小舅知道不?”老太太差点把手里的遥控器扔到洪涛脑袋上,在她们这代人眼里,打胎那就是大逆不道啊。但凡不是要命的事儿,孩子怎么也得保住,以后再说以后的。

  “我回来的时候给他打电话了,事先他不知道。”洪涛有心说是小舅舅给自己出的主意,让他也跟着背点黑锅,可是转念一想,自己这堆瞎话还得靠他来圆,就先饶过他一次吧。

  “那金月他爸妈知道不?”姥姥一听小舅舅不知道,稍微安心了点,先把自己儿子摘出去,这是当母亲的本能反应,然后再说别人。

  “不能知道,她爸心脏刚做了手术没几天,一旦知道了还不又得进医院啊。她妈更别提了,都不让她回去,老说她是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也对,那个娘们也不是善主儿,太厉害。当初要不是她去金月她爸单位里闹腾,她们俩也不会离婚。我说你这个孩子胆子也太大了,这要是出了人命该咋办啊!要个孩子怕啥,姥姥帮你带着,你们该上班上班,真是。孩子是男的还是女的?”把全面信息了解完,姥姥基本算是放心了,然后又开始数落洪涛,尤其对那个打掉的孩子性别极度关心。

  “女孩……”刚一个多月的胎儿连肉块都算不上,哪儿分得清男女啊。不过洪涛还得编个瞎话,只要说是女孩,这件事儿老太天就算不惦记了。你要敢说男孩,老太太说不定立马就得去医院急救。

  她和姥爷真是两口子,重男轻女的观念到死也改不了,还越老越厉害。自己大舅家的孩子是女孩,每次来老太太都爱答不理的,连带着大舅妈都倒霉,就这么不给面儿。可是小姨家那个表弟要是来了,老太太敢推着车、挪动着小脚走到崇文门买新鲜带鱼去,早上出去晚上回来都不嫌累。